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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书2号刘绪华陆荣佳最新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正邪书2号(刘绪华陆荣佳)

时间: 2025-09-16 02:39:20 
七月的灵州,闷热得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天边堆积着厚重的、边缘泛着乌光的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也压得县中学门口那几棵蔫头耷脑的老榕树愈发无精打采。

黏腻的风纹丝不动,只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鸣叫,一声接一声,刮擦着人的耳膜,也刮擦着本就焦灼的心。

刘绪华捏着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钧重的成绩单,指甲几乎要嵌进粗糙的纸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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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更烫得他心里一片荒芜。

分数线明晃晃地横在那里,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他与县里唯一那所像点样子的高中彻底隔绝。

完了。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嗡嗡作响,盖过了知了的聒噪。

周遭是喧嚣的,考得好的学生和喜气洋洋的家长簇拥着,笑声、议论声、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混杂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但这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他这里,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他像是一下子被抛离了这个世界,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燥热的废墟上。

“阿华!”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那层“玻璃”,带着急促,挤开人群,猛地撞入他的耳中。

刘绪华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陆荣佳,他从小玩到大的友仔,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他考得不错,至少过线了,此刻本该和家里人庆祝,却第一时间跑来找他。

“点……点样?”

陆荣佳跑到他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问,眼睛急切地扫过他手里的成绩单,又扫过他灰败的脸色,其实答案早己写在脸上。

刘绪华没说话,只是把手里捏得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陆荣佳接过来,飞快地扫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诸如“没事啦”、“明年再考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之类的,但看着刘绪华那双空洞得近乎死寂的眼睛,所有宽慰的词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太了解刘绪华了。

父母去得早,跟着爷爷奶奶啃泥巴长大,近年爷爷也没了,奶奶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读书几乎成了他跳出农门、改变命运唯一的指望。

如今这指望,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连烟都不冒一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周遭的喧闹更令人窒息。

天上的乌云更低了,颜色也越来越深,隐隐有雷声从远处滚过。

风终于起了一丝,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纸屑,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凉意,却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压抑。

“……”陆荣佳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粗糙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刘绪华的肩膀。

那力道很大,带着一种兄弟间无需言表的支撑。

刘绪华被拍得身子晃了一下,依旧没吭声。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先是稀疏的几颗,重重地砸在干燥滚烫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随即,雨点变得密集,噼里啪啦,很快连成了线,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

一场典型的南方盛夏暴雨,来了。

聚集在校门口的人群惊呼着,瞬间作鸟兽散,纷纷找地方躲避。

陆荣佳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刘绪华,冲向了最近的一个简陋的报刊亭檐下。

窄窄的檐下己经挤了好几个人,他们只能缩在边缘,冰凉的雨水被风斜吹进来,很快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和肩膀。

雨声哗哗,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这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有乜打算?”

陆荣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道,声音几乎要盖过雨声。

刘绪华看着眼前瀑布般的雨帘,眼神没有焦点,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打算?

回村,守着那几亩田,看着奶奶日渐佝偻的身体?

他不敢想。

陆荣佳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猛地低下头,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样被雨水打湿了的、皱巴巴的信封,一把塞进刘绪华手里。

“攞住!”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刘绪华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那信封颇厚,触手是一种湿漉漉的扎实感。

“咩来的?”

他哑着嗓子问,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钱!”

陆荣佳言简意赅,“我之前同你讲过的,那个去西安的研学旅行团!

我阿妈准我去了,费用她都帮我出了。

你呢份,我……我自己攒的!

你攞去!

后日就出发!”

刘绪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要把信封推回去:“唔得!

我点可以要你嘅钱!

而且我……”他都落榜了,还有什么心情去研学旅行?

“叫你攞住就攞住!”

陆荣佳比他更犟,用力抵住他的手,眼睛瞪得溜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固执和义气,“考唔上就世界末日啊?

出去行下,见下世面,散下心!

死黐喺屋企有乜用?

呢度系八百蚊!

够你交团费同买啲嘢食了!”

八百块。

对刘绪华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知道陆荣佳家里条件虽然比自己家好些,但也绝不算宽裕,这八百块,不知道是他啃了多少顿咸菜、打了多少零工才攒下来的。

这情谊,太重了。

雨水顺着屋檐淌下,形成一道水帘。

刘绪华看着陆荣佳急切而真诚的脸,雨水顺着他硬朗的脸颊线条滑落,那眼神里的光,像是在这灰暗雨幕中唯一灼热的存在。

他鼻头猛地一酸,眼眶发热,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对方看见自己失态。

推搡的手,渐渐没了力气。

那湿漉漉的信封,紧紧地攥在了他的手心,沉甸甸的,烫得他的心口发疼。

“佳哥……”他声音更哑了,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收声啦!”

陆荣佳故意用粗声粗气掩盖情绪,“系兄弟就唔好讲咁多!

记得去散心,唔好胡思乱想!

听到未?”

刘绪华重重地点了点头,把信封死死攥紧,仿佛攥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雨势渐渐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可怕。

两人又在一片沉默中站了一会儿,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各怀心事。

……两天后,刘绪华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那沉甸甸的八百块钱和更加沉重的心情,跟着那个所谓的“古都探秘研学旅行团”,踏上了北去的绿皮火车。

火车轰鸣,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岭南丘陵逐渐变为陌生的北方平原。

车厢里挤满了人,各种气味混杂,闷热而嘈杂。

同团的学生们大多兴致勃勃,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看到的兵马俑、大雁塔,只有刘绪华独自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风景,眼神依旧空洞。

研学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却又浮光掠影。

在西安——他们称之为“长安”的这座巨大城市里,他们像被驱赶的羊群,从一个景点匆匆赶往另一个景点。

华清池的温汤,兵马俑的泥泞,大雁塔的庄严,在他眼中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无法真正走入他的内心。

导游的讲解千篇一律,仿佛复读机,同学们的兴趣更多集中在拍照和购买廉价的纪念品上。

他就像一个游离在外的孤魂,机械地跟着队伍,心里盘算着这趟旅行浪费了阿佳多少钱,回去后又该如何面对奶奶失望的眼神。

那本无字书,他几乎快忘了它的存在。

行程的最后一天,是去往城郊一处并不那么著名的山脉。

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最终在一个略显荒僻的入口处停下。

“同学们,我们到了!

这里传说在古代是很多隐士修行的地方,环境清幽,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导游举着小旗子,例行公事地介绍着,但显然大家的兴致己经不高,连续几天的奔波让人疲惫不堪。

山景确实尚可,但开发有限,游人稀少。

队伍懒懒散散地沿着石阶向上爬。

刘绪华落在最后面,意兴阑珊。

就在一个山路拐弯的僻静处,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路边。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灰白,胡乱地挽了个髻,用一根枯树枝插着。

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宽大不合身的旧道袍,沾着些许泥点油污。

他就那样坐在一块山石上,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麻布口袋,眼神似睁非睁,似睡非睡,与周围的环境,与这支现代化的研学队伍,显得格格不入。

当队伍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动了。

枯瘦的手猛地向前一伸,精准地抓住了队伍最末尾、心不在焉的刘绪华的手腕。

刘绪华吓了一跳,猛地回神,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干枯的手如同铁箍一般,竟一时挣脱不开。

“后生仔,”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浑浊的眼睛盯着他,隐隐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闪过,“我看你骨骼清奇,灵台虽蒙尘却未蔽,与我道门有缘啊。”

刘绪华皱紧眉头,用力想抽回手:“阿伯,你放开我,我唔明你讲乜。”

他心里烦躁,认定这又是什么新型的骗术或者卖东西的。

老人却不松手,另一只手从身边的破麻袋里摸索着,掏出一本线装古书来。

那书极其破旧,封面是深褐色的,没有任何字样,边角磨损得厉害,纸张泛黄发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此乃无上宝典,《正邪书》!”

老人压低声音,神情变得神秘而郑重,仿佛在交付什么绝世秘密,“今日你我缘法至此,便便宜卖与你!

只需……五十块钱!

得此宝书,参悟透澈,日后可知天命,晓阴阳,掌乾坤,驭正邪!”

刘绪华看着那本破得不能再破的“无上宝典”,又看看老人那副故作高深却难掩落魄的样子,心里那点烦躁变成了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这骗术也太拙劣了。

还五十块?

五毛钱他都嫌占地方。

“唔要唔要!

阿伯,你揾第二个啦!”

他更加用力地挣扎。

前面的同学和导游己经拐过弯,看不见人影了。

山风吹过,带着凉意,西周安静得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老人抓着他的手不放,脸上的郑重神色忽然褪去,变成了一种近乎无赖的恳求:“后生仔,行行好!

老道我三日未曾吃饭了……五十块,就当结个善缘,买碗面吃,这宝贝就归你了!

真的是宝贝啊!”

他的声音带上了哀求,眼神也变得可怜巴巴,配合他那副落魄的模样,倒是比刚才那套“仙风道骨”的说辞更有说服力——说服力在于,他看起来真的像个饿极了的可怜老人。

刘绪华停止了挣扎。

他看着老人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心头莫名一软。

他想起了自己年迈的奶奶,若是奶奶流落在外……农村娃心底那份最朴素的善良被触动了。

五十块钱。

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小数目,是阿佳省吃俭用攒下的。

但……或许这老人真的需要帮助呢?

那本破书,显然一文不值,就当是帮人了吧。

他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默默地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同样皱巴巴的钱包。

阿佳给的钱,他几乎没动,小心地藏着。

他抽出唯一的一张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阿伯,钱你攞去食饭啦。”

他低声说,“本书,我就唔要了。”

他想着,给了钱,书就不要了,免得拿着累赘。

谁知老人一把抓过那五十块钱,速度飞快地塞进怀里,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每道皱纹都舒展开来。

同时,他强硬地将那本破旧的《正邪书》塞进了刘绪华手里。

“要的要的!

银货两讫,缘法己定!

宝贝归你啦!

后生仔,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着,松开手,站起身,拎起那个破麻袋,竟步履轻快地转身朝山下走去,几个拐弯就消失在了树丛之后,那速度完全不像个饿了三天的老人。

刘绪华愣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本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无字破书,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半晌没回过神来。

山风更凉了些,吹得他一个激灵。

他低头看看手里这本用五十块“巨款”换来的“无上宝典”,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就当是做件好事吧。

他随手将书塞进身后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背包里,拉上拉链,快步向前走去,追赶早己不见踪影的队伍。

那本所谓的《正邪书》,静静地躺在背包最底层,与其他杂物混在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刘绪华心里只盘算着一件事:回去后,该怎么跟阿佳解释,他“赞助”的旅费,被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花掉了五十块呢?

他完全没有察觉,在他身后,刚才老人消失的山林深处,似乎有一声极轻极淡、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飘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的苍茫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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