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将苏·穿越者·轼从混沌中惊醒。

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木栅栏，接着是角落里正在愉快啃着霉变稻草的老鼠兄，最后才是一张隔着栏杆、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等等，这张脸...有点眼熟？

一股庞杂的记忆洪流猛地冲进脑海，苏轼，字子瞻，号东坡...乌台诗案...文字谤讪新政...下狱...卧槽！

苏·穿越者·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别人穿越都是斗酒诗百篇，怀抱美人游人间，怎么轮到他就首接铁窗泪两行了？

这开局难度是不是有点太硬核了？

"子由..."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记忆告诉他，眼前这个哭包是他弟，苏辙，字子由。

"哥！

你还好吗？

他们、他们有没有用刑？

"苏辙隔着栏杆死死抓住他的手，眼睛红肿得像兔子。

苏·现在是真的·苏轼艰难地动了动身子，镣铐哗啦作响："暂时...还没缺胳膊少腿。

就是这住宿条件，啧，连如家都不如。

"苏辙显然没听懂"如家"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哭："都是我不好，没能早点...""打住打住，"苏轼赶紧打断施法，"说点实际的，外面情况怎么样？

"苏辙抽抽噎噎："陛下震怒，李定他们咬死不放，说哥的诗句句都是讥讽...王诜驸马他们正在奔走，但..."他压低声音，"情况很不妙。

"苏轼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这剧本他熟啊——历史记载苏轼差点在乌台丢了脑袋，最后还是太后出手才保下一命，贬去黄州。

但那是历史！

现在活生生关在这里的是他！

他正想多问几句，忽然感觉浑身一冷。

不是心理作用，是物理上的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扯他的精神，抽走他的力气。

这就是...文气？

不，是绝望的文气，混杂着某种镇压阵法，专门吸榨文人才气。

难怪原主那么快就垮了。

"时间到了！

"狱卒粗声粗气地过来赶人。

苏辙慌忙塞进来一个小包袱："哥，保重！

我一定救你出去！

"看着弟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苏轼（以后就叫他了）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包袱里是几个炊饼和一块肉干，还有一件厚衣服。

感动之余，他拿起炊饼咬了一口。

"...子由啊，下次换家店买吧，这饼硬得能当凶器。

"夜幕降临，牢房里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尽头那盏摇曳的油灯。

老鼠兄己经下班休息，取而代之的是低语声。

不是幻听。

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呻吟、诅咒、哭泣，混杂着文气残留的碎片。

有前任房客们的绝笔诗，有狱卒的呵斥，还有某种更深沉的恶意..."啧，这阴间氛围感拉满了啊。

"苏轼试图用吐槽驱散恐惧，但效果不佳。

他裹紧衣服，借着微弱月光打量墙壁。

然后他愣住了。

墙上刻满了字，是各种字迹的诗词。

有愤懑的，有绝望的，有思乡的...最显眼处，是一首字迹潦草的绝笔："乌台深锁志士魂，墨尽灯枯泪无痕。

但留浩然天地气，照破山河万古昏。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血写就，干涸成暗褐色。

苏轼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忽然心脏猛地一抽。

不是他的情绪，是原主残留的感受，是无数在此凋零的文人的共鸣。

绝望，但不甘。

愤怒，却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胸腔里打转，带着铁锈味和霉味，却莫名点燃了什么。

"必须活下去。

"他对着黑暗，也对自己说，"不仅要活，还要活得精彩，替你们，也替我自己看看，这狗日的世道能不能被文字照破。

"老鼠兄在角落动了动，似乎在表示赞同。

今晚的月光，似乎亮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