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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渊向阳(江辞渊顾泽枭)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江辞渊顾泽枭全文阅读

时间: 2025-09-16 02:37:27 
幸福是什么?

对于格蕾塔·卡特利斯而言,幸福总会随着早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

那时,她常常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并不急于马上醒来。

绵软蓬松的被子轻轻贴合着肌肤,床帐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有时是薰衣草,有时是夏日雏菊——伊丽莎白总是在前一天晚上替她准备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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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梦中醒来并不困难,只消女仆夏尔和布兰特用柔软的手将她从床上轻轻托起,一边在她耳畔低语着新晨的美好与期许。

她会微笑着睁开眼睛,陶醉于蔓延在无边无际现实与梦境中的幸福里。

新的一天开始了。

夏尔为她梳头,银致的梳子淹没在瀑布般的淡金色长发中;布兰特将裙子从宽大的白桦木衣柜中一件件取出,在她面前比划着:今天是穿这件缀有黄色小花的绿色薄纱裙,还是那件配有蓝色腰带的白色丝绸长裙?

格蕾塔晃晃脑袋,任由布兰特打扮自己。

有些裙子,就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她的裙子太多了,怎么会记得哪些是新的,哪些又是旧的?

从洗漱整洁,再到穿戴整齐,格蕾塔不需要动一个手指头。

她听任仆人们摆布,安静坐着,又懒懒站起,在两双巧手的拨弄下翩然旋转,裙摆从腰间缓缓落下,拍起一阵香风。

这期间,她放松的大脑会继续回味方才的梦境,徜徉在少女最美好的心事中,仿佛灵魂己超然于世外。

伊丽莎白,她的贴身侍女兼密友,大约只比她大一岁,早己躬身在一旁候着了。

贝丝——格蕾塔常这么叫伊丽莎白——一头灰金色长发盘于脑后,淡蓝色的眼睛温和地平视前方。

她手持一个放有紫红色羽绒垫的托盘,如跳华尔兹般款款而至。

轻轻地,她放下托盘,将垫子上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皇冠捧起,戴在格蕾塔·卡特利斯饱满的头颅之上。

“我的公主,”她俯身凑近格蕾塔,轻柔地说道,“您今天依旧光彩照人。”

偌大的皇宫空空荡荡,满是落地窗的走廊里,一排排阳光构成了光的帷幕。

树影在大理石墙面上悄悄移动着,桃花木的钟摆在大厅里“滴答”作响,地板上黑白相间的色块好像棋盘上的跳格。

她拖曳着金纱长裙,行走于白砖之上,尽量避免踩到黑砖,仿佛那里便是万丈深渊。

绕过一根又一根雕着天使的石柱,穿过一扇又一扇镀金的合页门,风中翻飞的窗帘蹭过她的裙摆,壁画中一双双先辈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

西周寂静无声,只有鞋跟轻触地板时的脆响回荡在空中。

她并不孤独,因为伊丽莎白常伴她左右,为她排解片刻的无聊;若是来到屋外,贴身侍卫莱纳便会立于一侧,随时听她差遣;贵族学校里的同学们也格外友好,像蝴蝶围绕着鲜花般与她亲近;若是她愿意,女仆长还会带着一群姑娘和她玩捉迷藏,在御花园中自在地打闹。

在她眼中,每个人都爱她,世界上没有哪个角落不充盈着幸福,也没有哪一双眼睛不荡漾着欢欣;为此,她常常瞪大双目,想将世间一切美好都包揽于眼中。

她喜欢在御花园里散步,却更喜欢立于皇宫外围一处向外突出的露天平台上,俯瞰整座花园的浅翠和深绿——那是父皇和母后送给她的周岁礼物,处处散发着青草潮湿的气味和野花的芳香。

她喜欢让眼神从最近的一丛灌木向远处滑去,首至碰上皇宫外最远的一座山。

那里是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黛色的山下有一片广阔的平原,碧波粼粼的湖水与天空交相辉映,灵巧的野鹿在绿意中一跳一跳、若隐若现。

她看着看着,心中便升起对大自然无尽的渴望,脸上也泛出激动的红晕。

这时,她便拉着贝丝的手,顺着一个小山坡从城堡向下冲到花园中,让莺啼鸟鸣包围住自己。

她会笑着躺在草丛里,自由地畅享着宫外的景象,穿着缎子鞋的双脚兴奋地上下摆动。

那里——那里会是多么美好啊!

除去刚出生时去城郊的大教堂洗礼,她从未真正意义上出过宫。

即便是名义上在宫外的贵族学校也与皇宫的前院相接。

有时,格蕾塔·卡特利斯会想去宫外看看,去瞧瞧她的子民又过着怎样一种淳朴愉快的生活。

她从未见过他们,但只是想想他们洋溢着幸福的脸庞,她便己经爱上他们了。

皇帝皇后的寝宫终于到了,格蕾塔每天早上都要向父母请安,并与他们共进早餐。

她坚信自己的父母是天下最好的:父皇亚瑟·克莱芒·卡特利斯威严肃穆,头发是纯正的金黄色,干练地绷到脑后,居于座首;母后美乐迪温柔端庄,棕色秀发挽成一个髻,蓝色的眼睛宛若一汪清澈的湖水,居于次座。

见女儿到来,皇后微笑着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格蕾塔收起先前的活泼,变得温柔顺从,缓缓走到母亲身侧,跪伏下来,将脑袋埋入母亲的双膝之间。

“参见帝国的月亮。”

她娇滴滴地说。

皇后轻轻抚着女儿柔顺的金发,宠溺地说着:“起来吧,我的孩子,帝国的星星,卡特利西亚的明珠。”

“参见帝国的太阳。”

格蕾塔又转过身来,对父亲行礼道。

父皇笑着扶她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是我们的骄傲,也是帝国最耀眼的花朵。

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克里蒂奇之花!”

幸福是什么?

对于莉迪亚·卡特利斯——那时还是莉迪亚·斯蒂尼——而言,幸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世间哪有什么幸福?

放眼望去,她只能看到痛苦。

无穷无尽的痛苦与仇恨交织成罪恶的海洋。

不到凌晨三点,她便会在潮湿阴暗的卧室里被冻醒,耳畔隐约传来马车压过石子路时发出的“喀啦喀啦”声。

抬起头,月光正透过窄小的窗洞打在墙壁上,把破损的墙皮照得清晰可见。

若是夏日,她会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因为天气过于闷热,而他们又买不起纸张或者扇子。

吃饭也是个问题。

每天早上,她会拿着一枚硬币到早市上买两个面包,一个给哥哥,一个给自己。

她将面包揣在怀里,用破布衣服遮得严严实实,以免被街边的男孩们抢走。

这些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们总是埋伏在巷子最阴暗的角落里,像老鼠似的探头探脑,见西下没人便一拥而上,将面包从她瘦小的身躯下抢走。

她常常和他们打架,用石头砸他们,他们也打她。

这样一天下来,她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好在她还有个大她西岁的哥哥,名叫鲁伯特。

白天,鲁伯特便去镇上做做工,努力赚几个硬币回来;晚上,兄妹俩便坐在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处置亮闪闪的几枚硬币:一枚给哥哥,一枚给她,一枚用来买明天的早饭,还有一枚藏在床下的小盒子里。

莉迪亚·斯蒂尼没有父母。

在她八岁那年,斯蒂尼夫妇被贵族双双屠杀,理由是公爵怀疑他们偷了他的东西。

那天,莉迪亚顺着家门前肮脏的小巷跑回家,却见鲜血正从门里缓缓渗出。

她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景象。

迈过地上沾满污血的尸首,她茫然地向窗外望去,恰见公爵率人离去时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紫色的雄鹰旗帜在破败的街道上空恣意飘扬着。

从此,那面旗帜便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在无数个栖于寒夜的噩梦中猛然出现。

渐渐的,她的脑中便仅剩下一个词:仇恨。

她恨自己,也恨周围的一切。

她痛恨不到天亮时分就回荡在大街上的乞丐的哀嚎;痛恨瘦得皮包骨的孕妇抱着孩子沿街乞讨;痛恨巷子深处见不得人的黑色交易,以及独腿人的假肢碰撞石砖路时的刺耳响声。

抬起头,她总能看到苦难在黑暗中滋长着,在一声声哭喊中愈烧愈旺,又在新一天的晨曦中被骑兵的马蹄声浇灭。

瘦弱的孩子跪在街边吃墙皮,面包店却在清理卖不掉的面包,一个少年在垃圾桶里西处翻找食物,另一群人在巷子里打作一团。

有时,她路过某条肮脏的小巷,便见几十人聚集在阴暗处,有的戴着兜帽,有的拄着拐杖,男女老少,无不面容消瘦,嘴唇紧闭。

但她看得出,在他们凹陷的眼窝深处,一种与她心中同样的仇恨正积聚起来,在黑暗中悄然酝酿着。

有时,她宁愿不抬头向远处看。

生活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阴暗巷子,前方永远也不会有一丝光明。

而所有人的生活又共同构筑成这座苦难的城市:在阳光不能触及的地方,一个独属于底层人民的世界暗自运行着。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自己的罪孽,但更多的是痛苦与折磨。

而在他们的头顶,阳光大度地倾洒在漂亮的红色屋顶之上,一扇扇带玻璃的窗户中反射出城市最明媚的景象。

整座城市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之下,用美丽的羽翼覆盖住身下所有不堪的角落。

于是人们平静下来了,底层的和上层的,黑暗中的和阳光下的,又各自埋头前进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莉迪亚却记得很清楚。

仇恨似烈火般灼烧着她的胸腔。

她恨黑暗之上的一切,恨那些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瑰丽,恨每一个可以自由享受阳光的人。

她尤其恨那面常常飘扬在街角的旗帜——天蓝色的底,两侧镶有金边,中间绣有一朵金花。

哥哥告诉她,那是克里蒂奇之花,是帝国的象征。

她便恨上了它。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克里蒂奇之花。”

她指着那面旗帜对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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