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巷的槐树开始落叶时，徐南云和王朝露己经熟稔得能隔着围墙对话。

每天清晨，王朝露都会在自家院门口喊他的名字，声音像只蹦跳的麻雀，惊得槐树上的露珠簌簌往下掉。

"南云！

今天去城郊的野地采药吗？

"徐南云正在药铺后院晾晒紫苏叶，听见喊声慌忙放下手里的竹匾。

他跑到院墙边，看见王朝露扎着双马尾，白色连衣裙外罩了件淡蓝色牛仔外套，手里攥着本《滇省植物志》，封皮上印着紫色的鸢尾花。

"去的。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爷爷说那边新长了几株黄芩。

"王朝露眼睛一亮："我能一起去吗？

"徐南云的耳尖又红了。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西天，也是王朝露第三次提出要跟着采药。

他想起上周她蹲在药铺里看爷爷配药，睫毛几乎要扫到称量的戥子，便点点头："不过路不好走，要穿运动鞋。

"二十分钟后，两人踩着露水未干的田埂往城郊走。

云城的秋天来得急，路边的狗尾草都染上了金黄，野菊花开得泼辣，在晨雾里像星星点点的碎金。

王朝露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落在她的白袜子上。

"南云，这是什么草呀？

"她突然蹲在田埂边，指尖碰着一株锯齿状叶子的植物。

徐南云放下竹篓， knelt beside her："这是商陆，有毒。

"他从篓里拿出另一株叶子圆润的植物，"这种才是马齿苋，能吃。

"王朝露吐了吐舌头，把商陆扔到一边，摘下片马齿苋叶放进嘴里。

酸涩在舌尖蔓延，她皱起眉头："好难吃！

"徐南云笑出声，露出洁白的牙齿："凉拌着吃就不酸了。

"他忽然凑近，指尖擦过她嘴角的草汁，"沾到嘴角了。

"王朝露的脸"腾"地红了，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机器轰鸣。

她看见徐南云领口别着的银杏叶胸针，那是昨天她送给他的礼物，用金箔压制的叶脉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我们多采点吧。

"她转移话题，"晚上做凉拌马齿苋。

"徐南云点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的土坡："那边有片野薄荷，我去摘些。

"他站起身时，别在腰间的《本草纲目》滑落，书页间掉出片泛黄的银杏叶。

王朝露捡起叶子，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朝露的眼睛比银杏叶上的露水还亮。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把叶子塞回书里。

中午时分，两人在溪边的老槐树下休息。

王朝露打开带来的保温桶，里面是她妈妈做的桂花米糕，金黄的米粒间嵌着星星点点的桂花，香气西溢。

徐南云从竹篓里掏出个竹筒，倒出两杯薄荷茶："尝尝看。

"王朝露抿了一口，清凉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喉咙："真好喝。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个铁皮盒，"给你这个。

"徐南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支雕花口红，膏体泛着珍珠光泽："好漂亮！

""用银杏叶和胭脂虫做的，不会褪色。

"王朝露耳尖发红，"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徐南云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

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能看见肩胛骨的轮廓。

王朝露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甘草味，混着薄荷的清凉，让人感到安心。

"朝露..."徐南云刚要开口，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

两人慌忙分开，徐南云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回去的路上，王朝露的白裙子沾满草屑，徐南云的衬衫也蹭上了泥土。

路过"利民小卖部"时，徐南云买了两根冰棍，递了根给她："奖励今天的小药师。

"冰棍的甜味混着薄荷的清凉在口中化开，王朝露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少年。

他的侧脸在暮色中镀着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像两片半卷的银杏叶。

回到青瓦巷时，夕阳正把屋檐染成金色。

王朝露站在自家院门口，从书包里掏出片银杏叶："这个给你。

"徐南云接过叶子，发现背面用银线绣着"永远"二字："好漂亮...""其实..."王朝露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喜欢你。

"徐南云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

"王朝露点了点头，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

徐南云的耳尖瞬间通红，他慌乱地扶住她的肩膀，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

"我会对你好的。

"徐南云认真地说，"以后每天给你送银杏叶，做草药茶..."王朝露笑着打断他："我要吃你做的所有菜。

"徐南云郑重地点头："好，我做一辈子。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爱意。

月光下，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