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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2:46:53 
街道办的人一走,林家小院那点虚假的和谐瞬间荡然无存。

二姐林玉兰把碗筷弄得叮当响,阴阳怪气地嘟囔:“哟,又是鸡蛋又是表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当模范呢,不就是下乡种地么。”

林母正心疼那个鸡蛋,闻言立刻调转枪口:“种地怎么了?

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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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你也主动要求去!

天天窝在家里吃闲饭,工作工作找不着,对象对象没影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林玉兰被怼得脸一红,跺脚道:“妈!

你偏心!”

“我偏心?

我偏心能把鸡蛋给她吃?

我……”林母的话头猛地刹住,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脸色更加难看。

一首沉默抽烟的林父重重咳嗽一声:“都少说两句!

还不够乱吗!”

战火暂时平息,但空气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林笑笑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家庭内部矛盾,有时候也是可以利用的东风啊。

她默默喝完那碗能照见影子的粥,又主动把碗筷收拾了,表现得异常乖顺。

等林母脸色稍霁,准备去忙活时,林笑笑瞅准机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蹭进了狭小昏暗的厨房。

“妈……”她声音细细弱弱的,带着点刚刚哭过的鼻音(其实是刚才憋笑憋的)。

林母正拿着抹布擦灶台,没回头,没好气地:“又咋了?”

“妈,我……我错了。”

林笑笑开始她的表演,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充满“悔恨”和“后怕”,“我以前太不懂事了,光知道闹,让您和爸跟着操心丢人……要不是王主任和……和素素姐给我台阶下,我今天可就真给家里抹黑了……”她悄悄抬眼观察林母的反应,见对方擦灶台的动作慢了下来,知道有门儿!

趁热打铁,她继续上眼药,语气那叫一个真诚:“妈,我想通了。

我去,我好好去!

我不能比那个叶素素差!

她都能主动要求去,我凭什么不能?

我得给咱家争口气!

不能让外人看咱们笑话,说咱家孩子不如人!”

这话可算戳到林母心坎里了。

刚才叶素素在那表现,王主任还拉踩自家闺女,她心里能舒服才怪!

现在听闺女这么一说,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上来了。

“哼,现在知道要强了?

早干嘛去了!”

林母语气依旧硬,但明显软和了不少,“那叶家丫头看着是挺能,谁知道是不是装相……妈!”

林笑笑立刻接话,小虎牙适时露出来,带着点“孺子可教”的急切,“所以我才得更充分准备呀!

您想啊,乡下那地方,要啥没啥,我要是去了一点准备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活儿也干不动,那不是更让人笑话?

尤其是让那个叶素素看笑话!

她肯定背地里笑死我,笑咱家穷酸,笑您和爸不疼我……”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泪花要掉不掉:“我丢人没事,我不能让她笑话您和爸……”林母哪里受过这种“糖衣炮弹”加“激将法”的组合攻击,看着闺女这“懂事”又“委屈”的小模样,再一想到叶素素那“假模假式”的样子,护犊子和攀比的心瞬间熊熊燃烧!

“她敢!”

林母把抹布一摔,斗志昂扬,“咱家再咋样,也不能让她比下去!”

“妈……”林笑笑趁势拉住林母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软得像裹了蜜糖,“我知道家里困难,哥哥姐姐们都不容易……我也不要多,就……就想多带点粮票和钱,万一饿极了也能买口吃的垫垫……再就是,您看我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补丁摞补丁,到了那儿,人家一看,还以为咱家多困难呢……能不能,给我扯块新布,做件结实点的衣裳?

我干活穿……”她把自己描述得可怜兮兮,又把家庭面子捆绑上去,每一句都精准地敲在林母的心巴上。

林母看着女儿身上那件颜色都快掉没了的旧褂子,再想想叶素素身上那件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的军装,一咬牙一跺脚!

“行!

妈给你想办法!”

林母仿佛下了极大决心,压低声音,“我那儿还藏着点布票和工业券,本来想给你二哥攒着说媳妇用的……先紧着你!

粮票……我找你爸想想办法!”

“妈!

你真好!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

林笑笑立刻送上彩虹屁,小虎牙闪闪发光,心里乐开了花。

搞定母亲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大头,还得看一家之主。

晚饭后,林父依旧蹲在门口抽烟,愁云惨淡。

林笑笑端着一碗晾凉的白开水走过去,怯生生地递给他:“爸,喝点水,烟抽多了嗓子疼。”

林父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碗。

林笑笑挨着他蹲下来(虽然姿势有点别扭),学着父亲的样子,望着门外黑漆漆的胡同,幽幽地叹了口气。

“爸,我知道,我这一走,家里少了个吃闲饭的,但也少了份劳动力。

二哥的工作还没着落,大姐那边日子也紧巴……以后家里有啥重活,都没人帮您搭把手了。”

她声音低低的,充满了“忧虑”和“不舍”。

林父没说话,只是抽烟的动作更慢了。

“爸,我去了那边,一定好好干,争取多挣点工分。”

她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等年底分了红,我肯定省下钱和粮票寄回来,给二哥娶媳妇,给家里添补点!”

画饼!

必须画饼!

林父终于转过头,昏黄的灯光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小女儿。

印象里,她一首是个只知道哭闹撒泼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是被吓坏了?

还是真的长大了?

林笑笑迎上父亲的目光,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又可靠(虽然心里虚得一批)。

半晌,林父重重叹了口气,从贴身的旧褂子内兜里,摸索出一个卷得紧紧的小手绢包。

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是零零碎碎的毛票和几张泛黄的粮票。

他数出几张一块、两块的,又抽出几张斤数最小的粮票,犹豫了一下,又添了一张五块的,一起塞到林笑笑手里。

“穷家富路……拿着吧。

省着点花……别……别饿着自己。”

林父的声音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到了那边,机灵点,别惹事……但也别怕事。

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林笑笑握着那叠带着父亲体温的、皱巴巴的票子,心里突然真的有点酸酸胀胀的。

“嗯,爸,我知道。”

她重重点头,把钱票小心翼翼收好。

回到逼仄的房间里,二姐林玉兰己经躺下了,背对着她,显然还在生气。

林笑笑也不在意,摸黑爬到自己的木板床上,钻进冰冷的被窝。

她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了摸那厚实了一小叠的钱票,又回想了一下老妈偷偷塞给她布票和工业券时肉痛的表情,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开局一个碗?

不不不。

开局有饼(老妈画的),有粮(老爸给的),还有新衣服(即将到手的)!

忽悠成功!

生存资金,get!

下一步,就是去会会那位“好姐姐”叶素素,以及……应对火车站的终极考验了。

她闭上眼睛,带着对未来的警惕和一丝小小的兴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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