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奉天殿内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不再流动，声音彻底消失，连那缕惹祸的微风都识趣地溜走了。

文武百官的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如同博物馆里陈列的陶俑，只是这些“陶俑”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写满了“我是谁？

我在哪？

我听到了什么？”

的终极哲学疑问。

“蹦迪”？

这二字如同拥有魔力，在庄严肃穆的大殿梁柱间碰撞、回荡，狠狠冲击着每一位饱读诗书、恪守礼法的朝臣的认知底线。

这是何等的亵渎！

何等的狂悖！

但……但是……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御座，飘向陛下那缕刚刚完成惊世骇俗表演的胡须。

它现在安静了，温顺地贴伏着，仿佛刚才那妖娆的舞姿只是集体幻觉。

可那真的是幻觉吗？

不少老臣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偷偷掐了一把大腿。

疼！

不是梦！

朱棣的手还停留在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缕胡须。

这位见惯风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永乐大帝，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空白的怔忡。

那是一种极度震惊之下，连愤怒和威严都暂时忘了挂上的茫然。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胡子一样，低头，又抬眼，目光再次锐利如刀，钉死在瘫在地上的赵钧身上。

骇然、审视、滔天的疑惑，以及一丝被深深触动、几乎要冲破帝王心术的、对于“天人感应”这类玄之又玄事物的本能狂热，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剧烈翻腾。

“你……”永乐大帝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急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方才所言……果真？

天幕……仙语？

所见即……此？”

他的手指，又无意识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大明第一秃头程序猿：啊啊啊啊啊！

朱棣摸胡子了！

他信了！

他好像真的信了！

主播牛逼！

（破音） （该用户打赏了‘鸡腿’×5） 弹幕：卧槽历史时刻！

明朝皇帝在线确认弹幕内容！

弹幕：主播快回话啊！

别装死！

你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赵钧被那灼热的帝王目光盯着，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他瘫在地上，像一摊烂泥，浑身湿冷，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细密颤抖。

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虚弱却异常笃定，甚至努力挤出一丝“天机不可泄露”的虔诚：“千……千真万确！

陛下！

仙语……正是‘蹦迪’！

天幕示下，不敢有半字虚言！

此乃……天兆！”

“天兆……”朱棣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神中的狂热又多了几分。

他缓缓放下手，挺首了脊背。

那身玄衣纁裳似乎重新注入了帝王的威严，但仔细看，他的指尖似乎还有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整个奉天殿依旧鸦雀无声。

群臣们的大脑还在努力处理这超乎想象的信息。

天幕？

仙语？

蹦迪？

天兆？

这几个词无论如何也无法合理地串联在一起！

可……陛下的胡子刚才确实动了！

而且是在那将死狂徒喊出“蹦迪”之后动的！

这……这难道真是……有些官员的眼神开始变了，从看疯子变成了惊疑不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

虽然这“天兆”的形式实在太过离奇，甚至有点……不庄重？

但万一呢？

万一这赵钧真能沟通天意？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达到顶点时——突然！

龙椅上的朱棣猛地站起身！

“哗啦——”冕旒剧烈晃动，十二串白玉珠猛烈撞击，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玄衣纁裳的帝王如同骤然苏醒的雄狮，浑身散发出一种激动而迫人的气场，完全打破了朝堂应有的肃穆节奏。

他竟一步、两步，近乎失态地快步冲下御阶！

宽大的袍袖被他带起的风鼓动，发出猎猎之声。

“陛下！”

侍立的老太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想跟上，却被朱棣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在所有臣子惊骇欲绝、几乎要停止呼吸的目光注视下，大明永乐皇帝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径首冲到了瘫软如泥的赵钧面前。

那双惯于执掌乾坤、生杀予夺、握着天子剑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出，一把抓住了赵钧湿冷僵硬、沾满灰尘的手臂！

力道之大，捏得赵钧骨头生疼，却也把这具差点灵魂出窍的身体从半昏迷的边缘彻底拽了回来。

朱棣的脸近在咫尺，冕旒的玉珠几乎要扫到赵钧的额头。

帝王的威压和一种近乎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灼热到烫人的激动交织在那双深邃的眼中，亮得吓人。

赵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惨白渺小的倒影，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因为激动而略微急促的呼吸。

弹幕：啊啊啊！

贴脸了贴脸了！

弹幕：朱棣颜值可以啊！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这气场！

弹幕：主播稳住！

能不能活就看现在了！

弹幕：历史性会晤！

明朝皇帝与弹幕御史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截图了截图了！

）赵钧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那密密麻麻飘过的弹幕。

朱棣死死盯着他，声音因急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而发颤，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迸出来，砸进赵钧的耳朵：“快！

给朕！

再给朕整点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