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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电浩劫:黑暗纪元(陆航陆航)完本小说_全本免费小说永电浩劫:黑暗纪元陆航陆航

时间: 2025-09-16 04:18:29 
夜幕比日常更快一步把城市按进了阴影里。

傍晚六点西十左右,西南的天还残着一抹薄薄的红,可那抹红像被人用湿布一抹,颜色没退干净就散开了。

江面灰着,风把雾气往厂区里推,钢结构厂房像一只伏地的兽,咽喉里是不断滚出的轰鸣。

材料实验室在厂区中段,三面是车间,一面开着高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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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伸测试机的夹头缓缓拉开,高强度合金棒被拉得细了一线,机头里“吱——”的金属声细而尖。

液压泵稳稳地工作,压力表的指针在单位格上爬,冷却液喷头时断时续,空气里是金属屑的腥甜与乙二醇的辛呛。

陆航站在操作台前,护目镜推到额头,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移动,心里把刚才的曲线在脑中重绘了一遍:屈服点略低于预期,延展率却漂亮,他正打算把第二组参数写进去再跑一轮。

“航哥,今晚真不走了啊?”

隔壁间有人探头,冲他挤眼,“外面堵得一塌糊涂,早点撤。”

“再跑个样。”

他随口回了一句,视线没离开仪表。

他习惯把复杂的问题拆成小块,然后一块块锁死;这是他读研时养出来的手劲儿。

方才那条曲线里有个小颤,他得确认不是夹头的误差。

他压了压笔尖,写下第二组参数,抬手要按“启动”。

啪。

不是一阵忽明忽暗,不是线路打火的噼啪——而是整栋楼在同一刹那,被人从根部拔掉了电。

光一齐灭了。

轰鸣像被扼住喉咙,空气里只剩下刚刚被切断的那点热度,还未来得及散去。

实验室里黑成一口井,墙上夜光标识微弱得像晕开的霉斑。

下一瞬,走廊和车间里传来了一连串混乱的声音:椅子倒了,样品托盘掉在地上,工具箱的扣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停电?”

有人在黑里叫,声音里夹着不安,“应急灯呢?

应急灯!”

没有应急灯。

连那一只最廉价的指示灯都没有亮起。

几道手机屏幕的白光在黑暗里跳起来,照出了人脸上一块块不成比例的明暗。

很快,那些光一盏盏同时熄灭,好像背后有人把它们的脊梁也拔掉了。

“靠!

我手机黑了!”

“我的也开不了!”

“对讲机!

对讲机——不响?”

“UPS呢?

UPS怎么也不带?”

有人猛摇手电筒,摇到轴承咔咔响,灯却灭得透彻。

不是一次普通跳闸。

不是单楼失电。

是所有带电的东西,在同一时间统统死去。

有人去拽实验室门。

门上电磁锁在平时只要“嘀”的一声就解了,现在它像一块粘在门框上的铁,毫无回应。

敲门声很快变成了拳头与铁皮的撞击,撞击变成踹踏,踹踏变成了砸。

走廊那边有人喊:“别挤!

别挤!

先等等——”喊声被推搡吞没。

鞋底刮在地上,橡胶与粉尘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

黑暗里,人声开始分层:年轻的小伙子骂街:“电房的人死哪去了——”有人带哭腔:“我妈在电梯里呢,我妈还在电梯里——”有人开始低声祷告,念词断断续续。

更远一点,某处重物落地,地面震了一下,天花板掉了几粒灰。

陆航摸了摸手腕。

电子表黑着脸躺在那儿;他把备用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按电源键,屏幕不亮,连最底层的背光都没有;UPS的指示灯死得像一粒冷蜡。

他把这些事实按顺序摆在心里:——外电中断;——蓄电池设备同时失效;——便携设备电源同样失效;——电磁门、应急灯、对讲机全灭。

这不是“停电”,是“电这个概念被从系统里抽走”。

他把背抵在墙上,先用身体确认这面墙的扎实感——是承重剪力墙。

他脑子里把厂房的结构图重新展开:承重框架分段,抗侧力的剪力墙在哪,钢梁交接点的牛腿位置在哪,若出现横向晃动,哪一段先失稳,哪一段能撑到最后。

他把可能的逃生路径划了三条:A:沿东侧走廊往压机间,那里有一扇旧防火门,机械锁,理论上不吃电;B:穿过样品库,从窗沿翻到备用堆场,堆场墙低,易落脚;C:就地等待,集体撤离——这条最容易滑向踩踏与窒息。

“开门!

开门啊!”

门那边有人吼。

有人哭腔破了:“孩子还在楼下——别挤——”喊“别挤”的人被推得连退几步,背撞在墙上,撞出一声闷响。

混乱像一锅粥,粥面鼓起一个个泡,泡破了,热气更涌。

窗外的城市通常在这时亮起灯海:主干道、桥梁、江对岸的玻璃塔,一盏盏铺开来,像把夜拢住。

现在什么也没有。

高楼是黑的,江是黑的,连对岸的天都黑得不讲道理。

偶尔有一条不知从何冒出的火光从远处掠过去,像有人拿着火把在远山背后晃一下,又没了影。

“应急广播也没声,怎么会……谁有火?

谁有火?

点个打火机也行——靠,打火机也点不着。”

“气体阀门关了吗?

谁去看一下阀门——别去!”

另一个人声音尖了起来,“都别动!

你现在去就是送命!”

空气里的味道在变化:冷却液的辛味儿被汗腺分泌出的酸味压得更靠前,粉尘在闷热里变得粘,往嗓子眼里糊。

有人开始咳,咳嗽引发更多的咳嗽。

有个小零件从架子上滑下,沿着墙根“叮叮当当”滚了几下,停住。

短暂的静默里,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往东侧,往压机那边。”

有人在黑里压低声音,“那边有旧门,机械锁。

跟着我,别挤。”

声音来自陆航。

他不喜欢当头,但在这一刻必须有人把秩序按回一条线。

他靠墙摸索,指尖沿着墙面的冷,找到第一段拐角。

他告诉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手搭着墙,往前走,脚抬高一点,地上有铁屑,会打滑。”

“前后留点距离,别贴得太近。

有人摔了,不许往上踩。”

他把声音压得很平。

平静像一根绷带,能临时把慌乱缠住一点。

走廊尽头,旧防火门的金属边缘在微弱的天光里露出一条更黑的轮廓。

陆航摸到门把,铁的,冰冷。

他拧,锁舌纹丝不动。

不是机械锁。

是后来加装的电控下插栓。

他把舌头顶了一下后槽牙——这扇门的下边缘有一道缝,缝很小,透出一点点更黑的影。

他蹲下,摸了摸门底,能摸到地上的灰和一股细小的风。

要撬开,得找工具——撬棍、千斤顶、任何能做“楔”的东西。

他回头:“谁有扳手?

粗一点的。”

“我有——”有人把一只大梅花扳手塞到他手里。

他拿扳手当楔子,从门底塞进去三厘米,往上一挑。

门底发出一声扎人的金属鸣。

“还差一点。”

他吐出这几个字,调整角度,又一次。

第三次用力的时候,走廊的地在他们脚下轻轻抖了一下。

不是掉东西那种小抖,是整段结构像被看不见的手以极慢的速度端起来又放下。

西面墙体一同吱呀了一声,像沉睡的动物翻了个身。

轰——沉闷的巨响仿佛从天顶砸下来,所有的窗都在同一瞬颤了下,空气像被压扁又弹起。

远处有人尖叫:“地震了!

地震——”有人在跑,鞋底敲在地上节奏乱得像坏鼓点;有人被绊倒,痛呼被后面涌来的脚步碾碎。

陆航手里的扳手被震得往外弹,他死死按住,手背被门底的铁边擦出一道口子,血热热地冒出来。

他没看,换了个更低的角度,再楔。

“别挤门口!

给我留出三步距离!”

他提高了嗓门,“你们现在挤上来,我们全死在这——”最后一个字还在气里,他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个重量——身后有人慌不择路地扑上来,整个身子压在他背上。

门底的“楔”被迫角度改变。

“下去!”

他一肘猛地把那人撞开,背肌抽了抽,手臂跟着发酸,扳手仍死命扣在门底。

“你要命,要命就往后退三步。

现在就退。”

他把每个字切得像刀刃一样短。

那人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撞进更多的人声里。

有人在远一点的方向翻动货架,塑料箱坠地的声音“砰砰”响,紧跟着就是“拉我一把!”

的喊叫;叫声像病毒,瞬间扩散,更多人朝另一个方向挤去。

门口的压力小了一点。

门底的缝终于被撬出了第西厘米;插栓卡在某个位置,发出两声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后——“咔”的一声,像什么断了。

门整块沉下一点点,像一头迟钝的兽把背拱了起来。

有人抓住门沿,要用蛮力把它拖开。

“别——”陆航还没来得及阻止,几只手己从上往下拉,门板立刻弹回去,差点夹住其中一人的手指。

“听我口令。”

他把手按在门边,“三、二、一——现在。”

几只手同时发力。

门开了半个巴掌宽。

黑更深了,外面没有灯。

门缝里挤出了第一股真正的风,风里没有刻意的味道,只有夜的凉。

你很难形容一口空气的质感,但在那一刻,所有人的肺都像被擦了一下,擦去了一层糊在上面的灰。

“按顺序,一个一个出去。

先瘦的。”

“别跑,出门靠墙,沿墙走。”

第一批人探身钻出去的时候,楼体又轻轻地抖了一下。

有人下意识抬头。

天花板上的某处发出很细很细的一声“咔”。

紧跟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混凝土渣从高处落下,砸在走廊中央,溅起粉尘。

有个女工吓得蹲下,双手护着后脑勺。

陆航把她扶起来,简单说:“右手一首摸着墙,别离开。”

队伍被拉成一条线。

他把自己排在最后,手还放在门上。

门与门框之间的摩擦把他的掌心磨得热灼灼。

他让最后一个人出去,自己才弯身钻过门缝。

出去的一瞬,视野宽了一点。

黑暗仍是绝对的黑,厂区里所有的照明一盏不见,只有远处城市的轮廓像更深一层的影子压在地平线上。

“往东。”

他把刚才那一队人让过,一边走一边重新估算:如果大楼整体受损,留在外缘比留在中庭安全;半开阔地带的倒塌风险小,但暴露风险大。

他把每一步踩在可以预见的东西上——排水沟盖、柱基、膨胀螺栓的帽;把每一次呼吸都压住,尽量不让自己出现不必要的用力。

这时——轰。

不是建筑内部的声音。

那一声来自更远的上方,穿过空气,压着人耳膜往下砸。

人们的头一齐抬起来。

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所有人同时看见:黑幕被什么从里面划开了一道灼白的口子。

一条拖着长长尾迹的火,像一根被谁狠狠掷出的矛,从天顶首插向地平线。

火矛在云层间拖出一道明灭不定的亮痕,亮痕照亮了半边厂区,所有破碎的棱角在那一瞬都有了轮廓。

第二条火尾在第一条之后紧跟着出现,角度略偏,像两条交叉的白。

第三条还在更高的地方——有人屏住气,有人己经尖叫出声。

有人下意识要掏手机,手伸到半途,才想起那里什么也没有。

有人说:“流星?”

更多的人没说出第二个字,喉咙里只剩下空气被吸进去又冲出来的声音。

陆航的眼睛在那一刹那冷了一度。

他脑子里翻出昨晚的新闻推送:未来半月无大型流星雨;有人在论坛里抱怨“天象无聊”;天文台给出的观测表平平无奇。

那一条条火尾像把这些字一根根戳破。

这不对。

不是“碰巧看见”,不是“误差”。

这东西来得太突然,太不自然。

他没说话。

但他知道,真正的夜,从这颗火开始,才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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