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林砚坐在陪审席最后一排，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这桩家暴案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诡异。

被告席上的赵涛，那个被指控长期对妻子实施家暴的男人，此刻正低着头，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林砚的目光扫过旁听席上伤痕累累的薛琪琪，她缩在座位上，像一片被风雨摧残过的枯叶，但手指上的钻戒却崭新得晃眼。

“根据现有证据，被告人赵涛对受害人薛琪琪实施长期精神侮辱和身体伤害事实清楚...”法官推着眼镜，语气平稳。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林砚却微微皱眉——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排练好的演出。作为犯罪心理学天才，她本能地嗅到不对劲。

当法警提审赵涛经过她身边时，林砚的职业病发作。她注意到赵涛右手虎口的老茧——那是长期持枪的特征，而非家暴者常见的拳茧。

“你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吗？”她压低声音，语气是纯粹学术探讨式的好奇，“还是表演型人格？你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很不协调。”

赵涛猛地抬头，眼睛骤然亮起，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暗号。他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在法庭上高声喊道：“我有精神病！控制不住自己！我需要治疗，不是坐牢！”

全场哗然。更令人震惊的是，随后竟有一名精神科专家出庭作证，出示了盖有公章的诊断证明——间歇性爆发性障碍，伴有认知和行为控制缺陷。

林砚怔在原地，看着赵涛走出被告席时投来的那个“感谢配合”的眼神，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成了某个阴谋的一环。

庭审结束后，林砚心事重重地走出法院，刚掏出手机，就接到了学校的紧急通知：立即返校。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刑侦支队长乔杉站在窗前，挺拔的身姿在警服的衬托下更加英气逼人。他是警校传奇人物，林砚的学长，如今已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骨干。

“林砚同学，”校长声音沉重，“你在庭审中的不当言行，导致重大案件嫌疑人逃脱法律制裁，经研究决定，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林砚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看向乔杉，对方转身，目光复杂。

“你先出去吧，”校长挥挥手，“乔队长还有事要和你单独谈。”

走廊上，乔杉确认四周无人后，压低声音：“刚才是一场戏。赵涛涉及一桩重大毒品案，是我们追踪上游的关键线索。他现在信任你，这是绝佳的卧底机会。”

林砚愣住，心跳加速。“信任我？”她敏锐地抓住关键，“因为我说出了你们安排好的暗号？那根本不是随机询问，而是预设好的触发语句？”

乔杉眼中闪过赞赏：“聪明。我们需要你假扮被警校开除，愤世嫉俗，接近赵涛。任务代号‘N’，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愿意接受这个危险的任务吗？”

几乎没有犹豫，林砚点头：“我愿意。”她心里却泛起疑虑——这一切太过巧合，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所有事情。

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被“开除”后的林砚“偶遇”赵涛，对方果然主动接近：“感谢你那天的‘提醒’，你也是老板的人？”

林砚故意摆出恼怒表情：“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我能被条子怀疑吗！”

赵涛脸色一变，但见林砚丝毫不慌又想起了什么，只得乖乖赔上笑脸：“啧，老板就喜欢你们这些高学历的刺头。”

三天后，林砚被蒙着眼带上一辆车。当眼罩被取下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装饰典雅的办公室内。

一个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光中轮廓分明。当他转过椅子，林砚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男人。

白修。即使从未谋面，林砚也瞬间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个传闻中掌控着城市毒品命脉的男人。

他的眼神淡漠，如同打量一件物品般扫过林砚全身，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林小姐对人格障碍很有研究？”他声音温润如玉，却透着冰冷的距离感，“说说看，你觉得我有什么人格障碍？”

林砚稳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反社会型？不，太肤浅了。自恋型？接近但不准确。她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认为你是高功能ASPD叠加情感缺失症，但最有趣的是——你在刻意表演这种‘障碍’，就像在扮演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罪犯’形象。”

白修轻轻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林砚顿时明白，她猜对了，但这理由对他而言毫不重要。

“带她下去，”白修对身旁的手下说，目光却仍锁定林砚，“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

当林砚被带离后，白修拿起内线电话：“查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回应：“基本确定是警方的人，队长是乔杉。”

白修唇角微扬：“有趣。陪他们玩玩。”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查一下赵涛——他今天不该多余的动作，表演过头了。”

挂断电话后，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那个女孩——林砚，给他留下了特别的印象：聪明得可怕，但也容易读懂的可怕。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一眼看穿了他最大的秘密——他确实在扮演“白修”这个角色，就像在玩一个大型真人角色扮演游戏。

对他来说，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林砚，将是他用来反剿警察的最佳棋子。

另一边，林砚被带入一个豪华房间。门锁轻响，她被软禁了。从包里摸出微型通讯器，她正准备向乔杉报告情况，却突然停住动作。

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太过顺利了。像白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她走到窗前，看向楼下巡逻的守卫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而这场戏，才刚刚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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