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尾骨(玉娘赵文卓)热门小说大全_推荐完本小说灵狐尾骨玉娘赵文卓
我是这青玄深山上一只灵狐,修行数年,炼出九尾。六年前,偷跑下山误入猎户陷阱,是一个眼睛像月牙儿的小姑娘救了我。1这人间烟火,呛得厉害。青玄山的云雾是清的,带着竹叶和露水的冷香。而这,临渊城东的窄巷,空气闻得出馊水味、劣质煤烟和一种无孔不入的潮湿霉味。污水从两侧歪斜的木板屋檐滴落,在坑洼的石板路上汇成深色的泥泞。我走在其间,一身月白的衫子,步履轻盈,鞋尖却不免沾惹了尘世的污浊。体内灵炁自行流转,屏绝了浊气,屏不绝那一声声嘶哑的叫卖、孩童的哭闹、以及不知从哪家门户里漏出的、女人压抑的啜泣。
修行数年,熬过雷劫,炼出九尾,得这具人身,不为成仙,只为报恩。那一抹,六年前,小姑娘指尖的温度。青玄山,月色如银,流淌在每一片墨绿的竹叶上。我那时道行尚浅,通体雪白,是族中最莽撞的那只,贪恋月华,追着一只流萤,竟忘了族中戒律,跑出了结界范围。冰冷的铁齿猛地合拢,剧痛从后腿炸开!我凄厉地嘶叫,挣扎,却只让那噬骨的铁夹咬得更深。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力气随着温热的血液一点点流失。
绝望像冬夜的寒雾,浸透骨髓。2然后,脚步声轻轻响起。
一个提着小小灯笼的身影蹲了下来。灯笼的光晕柔和,照亮了一张稚嫩的脸,梳着双髻,眼睛亮亮的,弯弯的,像盛着最清亮月牙儿的泉。“小狐狸,别怕。”她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她伸出小手,那手指纤细白皙,却异常灵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我的伤腿,用力去掰那冰冷的铁夹。铁夹很紧,她憋红了脸,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咔哒”一声,铁夹弹开。她轻轻把我抱出来,撕下自己衣襟的一角,笨拙却极温柔地为我包扎流血的后腿。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皮毛,熨贴进我几乎冻僵的身体里。
那一点暖,锐利得像破开寒夜的月光,照亮了所有的死寂与绝望。
她将我放在柔软的草丛深处,低声道:“快回家吧,以后可要小心些。”我瘸着腿,回头望她。月光下,那弯月牙儿似的笑眼清晰又温暖。那点温度,烙进了我数年的修行里。
如今,我来了。踏遍千山万水,灵识一次次扫过人海茫茫,只感应那一点独一无二的魂灵印记。直到这座潮湿的、困顿的、叫做临渊的小城。
心口那一点灵核突然灼灼地跳了一下,细微却清晰的牵引力,来自城东。越往东走,越是破败。牵引力愈强,我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她怎会栖身于此?
那感应最终锁在一间低矮歪斜的木板屋前。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压低的、凶狠的男声,和一种极力压抑的、碎了的呜咽。我推开门。光线昏暗,酸腐气扑面。
一个瘦弱的妇人蜷在灶台边,正慌乱地用袖子擦着脸。她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衣裙,发髻松散,面色蜡黄,眼角已有了细密的纹路。她闻声抬头,惊惶失措。不再是月牙儿似的眼。
那双眼红肿着,盛满了惊惧与卑微的泪,眼底是一片枯槁的死寂。她看见我,愣住,眼底掠过一丝茫然的惊艳,随即是更深的慌乱,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身子缩了缩,像一只受惊的雀鸟。“你……你找谁?”声音嘶哑,带着未散的哭腔。
我的目光落在她未来得及完全藏起的手腕上。那里,几道青紫色的指印狰狞地盘踞着,像扭曲的寄生虫。她猛地一颤,彻底将手藏到身后,嘴唇哆嗦着,努力想挤出一个笑:“没、没事……不小心磕、磕到了……”那一点魂灵深处的温暖印记,与眼前这具饱受摧残、卑微麻木的躯壳,剧烈地冲突着,割扯着我的心脏。她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在月下有着清澈眼瞳的女孩。“我……”我喉咙发紧,灵炁在指尖微澜,是悲悯也是滔天的怒意,“我能帮你。”她惶惑地看着我,像是没听懂。我不再言语,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她害怕地往后缩,我却轻轻握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腕。
她冰凉的皮肤在我指尖下颤抖,我开始为她疗伤。3数年修为在丹田内流转,九尾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最精纯的生机灵炁,自我相握的指尖,涓涓流入她体内。
滋养血肉,抚平创伤。她猛地一颤,眼中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神色。手腕上那狰狞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淡,那灼热的痛楚正在迅速消退。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我,嘴唇哆嗦得厉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别怕,”我声音放得极柔,像月光流淌,“我是来报恩的,六年前,你救下的灵狐,可还曾记得?”我看向她,笑着说。
……报六年前,那月光下,一袭稚嫩衣襟的恩情。原来她叫柳玉娘,之后我留了下来,以家中遭灾、前来投奔的远房表妹为由。她孤苦无依,丈夫赵文桌嗜赌酗酒,动辄打骂。
我的到来,起初让她无措,但见我并无恶意,且那夜之后,她身上的伤痕竟真的神奇愈合,她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默许了我的存在。赵文卓,那个一身横肉、眼泛浑浊油光的男人,偶尔醉醺醺回来,瞥见我时,会露出令人不适的打量,但或许因我容貌气度不似凡人,他暂时只是嗤笑几声,并未立刻发作。玉娘的日子,是看不到头的黑暗。赵文卓不在时,她便缩在角落,沉默地做着缝补,眼神空洞。我曾劝说,她却答以夫为天,我意识到困住她的从不是赵文卓。我每日为她渡入灵炁疗伤时,她眼中才会有一丝微弱的光亮。疗伤的过程,于我,是巨大的耗损。
凡人之躯承受不住过于霸道的灵力,我需将自身灵炁炼化得极为温和,一点点驱散她体内的淤伤与沉疴。丹田内的灵珠光芒日渐黯淡,甚至不得不动用了根本——一条尾骨中蕴藏的百年修为,凝成更温润的灵珠,夜夜为她抚慰新伤旧痕。她的身体在我夜复一夜的灵炁滋养下,竟渐渐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不仅伤痕消退,连常年贫瘠粗糙的皮肤,都变得细腻光滑,莹润生光,甚至比她年少时更显娇嫩。枯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柔亮。她偶尔对水盆照影,会愣上许久,眼中闪过极复杂的光,像是惊喜,又像是更深的惶恐,最终都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寂。
直到那日,赵文卓回来得极早,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知又输了多少钱,进门便踹翻了凳子。
玉娘吓得一哆嗦,端着的温水洒了一身。“丧门星!倒杯水都倒不好!”他吼着,抽出腰间的牛皮鞭,劈头盖脸就抽过去。玉娘惨叫着抱头躲闪,鞭子落在她背上、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我从里间冲出来,气血翻涌,灵炁不受控制地溢出,屋内烛火剧烈摇曳。
赵文卓被这异象惊得一顿,鞭子停在空中,狐疑地瞪着我:“你是什么人?”我死死盯着他,指尖冰凉,几乎要压不住祭出狐火将他烧成灰烬的冲动。玉娘却猛地爬过来,抱住我的腿,仰头看我,满脸的泪和绝望的哀求:“表妹!不要!
求求你……我没事……真的没事……夫君他不是故意的……”她眼中的恐惧那么深,不是对鞭子,而是怕我触怒赵屠,怕这唯一的栖身之所彻底崩塌。那一刻,我沸腾的妖力猛地冷却,只剩下彻骨的悲凉。赵文卓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无趣,扔下鞭子,骂骂咧咧地出去了。那一晚,玉娘背上的鞭痕皮开肉绽。我守在她床边,丹田内的灵珠已光芒微弱。我不得不再次引动尾骨中的本源之力,柔和的白色光晕笼罩着她,伤口缓缓愈合,新肌生长,只是那过程缓慢而痛苦,耗得我额角沁出细汗。她伏在枕上,低声啜泣。“为什么……夫君总如此”她喃喃着,声音破碎。我不知如何回应她,指尖灵光微黯。她忽然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是一种奇怪的迷茫和热切:“表妹……你……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的伤好得这么快……为什么我……”她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