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妻的牢饭,我亲自送褚砚沈确完结版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出轨妻的牢饭,我亲自送(褚砚沈确)
褚砚发现江晚疏同学会回来,身上带着陌生的栀子香。他笑着替她整理衣领:“玩得开心吗?
”指尖却捏碎了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三个月后,沈确的工程公司因重大安全事故被查封。
江晚疏在电视前崩溃尖叫时,褚砚正慢条斯理擦拭手术刀。“别急,”他对着屏幕轻笑,“你的牢饭,我亲自送。”第一章褚砚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吝啬地铺开一小片区域,勉强勾勒出沙发模糊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混合了灰尘和某种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这个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他早上出门的那一刻。钥匙丢在玄关的玻璃碗里,发出清脆又空洞的“叮当”一声。他换了鞋,脚步很轻,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几乎没有声音。
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还放着他昨晚看了一半的建筑结构图,旁边是半杯早已冷透、颜色浑浊的茶。厨房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碟,一只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徒劳地寻找落脚点。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带着一种被主人遗忘的、死气沉沉的整洁。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更亮的光。
褚砚走过去,推开门。江晚疏背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半张脸,正专注地往耳后涂抹着什么。她身上穿着一件褚砚没见过的、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衬得她脖颈修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气,清冽又带着点甜腻的尾调,像被强行塞进来的异物,瞬间冲散了家里原本沉闷的空气。是栀子花的味道。浓烈,突兀,格格不入。褚砚的脚步顿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看着她对着镜子,手指灵巧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
那动作里带着一种不自觉的、近乎愉悦的专注。她甚至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在欣赏镜中的自己。“回来了?”江晚疏从镜子里看到他,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嗯。”褚砚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听不出情绪。
他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陌生的羊绒衫上,又滑过她耳后那片刚刚被精心打理过的皮肤。那股栀子花香更浓了,像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某种宣告的意味。他走到她身后,很近。镜子里映出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
江晚疏似乎僵了一下,涂抹的动作停了下来。褚砚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替她整理了一下羊绒衫微微翻起的衣领。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温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颈侧温热的皮肤。“同学会?”他开口,声音低沉,像在闲聊,“玩得开心吗?”镜子里,江晚疏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视线,落在梳妆台的一个小瓶子上。那是一个小小的、造型精致的香水瓶,瓶身是磨砂玻璃,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一个陌生的牌子,褚砚从未在家里见过。“还行吧,就那样。”她含糊地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还有一丝……极力想掩饰的疲惫?或者别的什么?“老同学聚聚,吃吃饭,聊聊天,没什么特别的。”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与镜中的他对视。褚砚的嘴角,在江晚疏看不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某种冰冷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弧度。
他替她整理衣领的手,缓缓滑下,极其自然地插进了自己家居裤的口袋里。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金属小方块。他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依旧是那副带着点温和询问的样子,看着镜中的妻子。然而,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却猛地收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瞬间泛白。“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碎裂声,在他紧握的掌心深处响起。
像是什么精密仪器内部核心被瞬间捏爆的哀鸣。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外壳裂开了细密的纹路。“那就好。”褚砚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声微不可闻的碎裂从未发生。他甚至还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开了她肩头一缕并不存在的灰尘。“累了吧?早点休息。”他收回手,转身,不再看镜子,也不再看她。那股浓烈的栀子花香,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他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门板合拢的瞬间,隔绝了那刺鼻的香气,也隔绝了镜子里那张瞬间松懈下来、带着一丝茫然和复杂情绪的脸。
客厅的黑暗重新拥抱了他。褚砚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黑暗中,他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那支小巧的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清晰地印着几道深刻的指痕,一道细微的裂痕贯穿了它小巧的机身。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它,指尖在裂痕处摩挲了一下,然后,拇指用力一按。“咔嚓。”裂痕扩大,一小块碎裂的塑料外壳掉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他把它重新揣回口袋,身体向后,深深陷进沙发冰凉的皮质靠背里。黑暗中,只有他平稳得近乎诡异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在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光怪陆离的影子。那影子,像一张无声狞笑的脸。
第二章“云顶”酒店的宴会厅,灯光璀璨得有些晃眼。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点,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洒在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的人群身上。
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酒精、冷餐点心和一种名为“成功”的浮躁气息。
江晚疏坐在靠窗的一桌,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杯脚,杯中的香槟只浅浅地覆着杯底,金色的气泡早已消失殆尽。她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听着旁边几个女同学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谁家的孩子进了国际学校,谁又换了辆新车,谁的老公最近又升了职。那些声音嗡嗡地响着,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她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宴会厅的另一端。
沈确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
比起当年那个带着点青涩傲气的少年,如今的他眉宇间沉淀了更多成熟和一种……游刃有余的世故。他正被几个人围着,谈笑风生,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轻轻晃动。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引得周围人一阵笑声。他微微侧头,嘴角噙着那抹江晚疏无比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意味的弧度,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
那目光,像带着温度,隔着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江晚疏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握着杯脚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她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睫,盯着杯中那点可怜的液体,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起热来。“晚疏?晚疏!”旁边一个女同学推了推她的胳膊,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发什么呆呢?看帅哥看入迷了?喏,你家那位沈大才子,风采不减当年啊!”“胡说什么呢!”江晚疏猛地抬头,嗔怪地瞪了同学一眼,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
”她端起酒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老黄历?”女同学显然不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得了吧,当年你们俩可是咱们系的‘金童玉女’,谁不知道啊?后来怎么就……唉,可惜了。
不过说真的,沈确现在混得是真不错,自己开了家工程公司,听说接的都是大项目,风生水起的。再看看你……”她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已经说明了一切。江晚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放下酒杯,指尖冰凉。是啊,看看她。
嫁给了褚砚,一个沉默寡言、在建筑设计院按部就班画图的工程师。生活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没有孩子,没有激情,甚至连争吵都少得可怜。日复一日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平静和……死寂。“我去下洗手间。”她匆匆起身,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那张让她如坐针毡的桌子。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敲打着她混乱的心跳。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相对安静的走廊。
她需要一点空间,一点冷空气,来平复这突如其来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情绪。
刚走到走廊拐角,一个身影斜刺里迈出一步,恰好挡在了她的面前。是沈确。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烟草和高级须后水的成熟男性气息,瞬间取代了宴会厅里嘈杂的味道,扑面而来。距离太近了,近得江晚疏能看清他西装领口精致的暗纹,看清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和某种深意的光芒。“晚疏。”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违的、能轻易拨动心弦的磁性,“好久不见。”江晚疏的脚步钉在原地,呼吸微微一窒。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魅力。她张了张嘴,喉咙却有些发干,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看你一个人坐着,好像……不太开心?”沈确微微倾身,目光专注地锁住她,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关切,“老同学聚会,应该高兴点才对。”“没…没有不开心。
”江晚疏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发紧,她微微侧开脸,避开他过于直接的注视,“就是有点吵,出来透透气。”“是吗?”沈确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点了然的味道,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靠近了半步。
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存在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安静。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追忆,“一点都没变。
”这句“一点都没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闸门。
青春年少的炽热、甜蜜、争吵、眼泪……汹涌的回忆碎片瞬间冲垮了江晚疏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图书馆为她占座的少年,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进球后第一个看向她的少年,像个孩子、说“等我混出人样一定回来娶你”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带着一种尖锐的疼痛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湿意。
“沈确……”她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警告她危险,警告她后退。但身体却像被钉住,双脚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属于过去的、又混合了现在成熟魅力的气息,像致命的诱惑,让她头晕目眩。沈确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慌乱,有挣扎,有被触动的痛楚,还有一丝……他无比熟悉的、属于过去的依恋。
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晚疏,”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这些年,我其实……一直没忘记你。
”轰——江晚疏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第三章褚砚坐在书房宽大的黑色皮质转椅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屏幕上是一张复杂的建筑结构三维模型图,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他右手握着鼠标,指尖偶尔移动一下,屏幕上的模型随之旋转、放大,精准地展示着每一个受力点和潜在的薄弱环节。
书房的隔音很好,将客厅电视里传来的晚间新闻播报声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嗡嗡的背景音。
空气里弥漫着新书纸张的油墨味和他惯用的、一种冷冽的松木香薰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指针沉稳地走向十一点。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接着是门被打开、又被小心关上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凌乱,比平时沉重,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或者……别的什么。褚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手指在鼠标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结构分析。直到那脚步声穿过客厅,停在书房门口。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还没睡?”江晚疏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带着一丝刻意放轻的试探,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沙哑。褚砚这才缓缓转过头。
书房的光线偏冷,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也让他眼底的情绪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他看着门口的妻子。她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但眼线似乎有些晕染,在眼角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深色痕迹。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带着一种极力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的心虚。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在书房冷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那股浓烈的、陌生的栀子花香,再次霸道地侵入书房,瞬间压过了松木的冷冽,像一种无声的挑衅。“嗯,还有点图要收尾。”褚砚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他甚至还微微弯了下嘴角,一个极其浅淡、几乎看不出弧度的表情。“你回来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朝门口走去,脚步沉稳。
江晚疏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身体微微绷紧,眼神里的慌乱更明显了。“嗯…刚结束,有点累。”她飞快地说着,试图侧身让开,“我先去洗……”话没说完,褚砚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距离很近,那股栀子花香更加浓郁地包裹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那里,在羊绒衫的领口边缘,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小块极其细微的、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红色印记。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蹭过,又像是……某种过于激烈的亲吻留下的痕迹。褚砚的视线在那处停顿了不到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上。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得如同做过千百遍,替她整理了一下那其实并没有乱的衣领。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书房的冷气,轻轻擦过她颈侧温热的皮肤。江晚疏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冰针刺了一下,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眼神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玩得开心吗?”褚砚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重复着昨晚的问题。
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抚平她领口一丝细微的褶皱,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那冰冷的触感,像一条毒蛇,缠绕上江晚疏的脖颈。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还…还行。”她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褚砚似乎满意了。
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和那股令他作呕的栀子花香。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甚至还对她点了点头。“累了就早点休息。”他说完,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径直走向客厅,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从未发生。江晚疏僵在原地,直到褚砚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灯光里,她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凉的门框上,大口地喘着气。颈侧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挥之不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抬手,指尖颤抖地抚上锁骨旁那块微不可察的红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客厅里,电视新闻的声音清晰了一些。褚砚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玻璃杯壁上迅速凝结起细密的水珠。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却冰冷的万家灯火。他慢慢喝着冰水,目光落在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那张脸,在窗外灯火的映衬下,一半明亮,一半沉入深不可测的黑暗。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冰冷,锋利,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声的愉悦。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刚才触碰过江晚疏颈侧的手指。
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她的、带着烟草和须后水混合的陌生气息。
褚砚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潭水深处,有冰冷的火焰在无声地燃烧。第四章褚砚坐在“静澜”咖啡馆最角落的卡座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和轻柔的爵士乐。这本该是一个慵懒放松的时刻。
但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却与这氛围格格不入。那是一个加密的文档,密密麻麻排列着各种信息。
标注着“重点工程”、“政府合作项目”的合同扫描件摘要;甚至还有几张沈确在不同场合,与不同身份人物其中不乏一些本地颇有实权的人物把酒言欢、勾肩搭背的偷拍照。
褚砚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一行行、一帧帧地扫过这些资料。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缓慢滑动,偶尔停下来,放大某张照片的细节,或者点开某个附件的链接。他的表情专注而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抽离的审视。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像两点幽冷的寒星。
他点开一个标注为“项目:西城枢纽配套商业体结构”的文件夹。
是大量的工程图纸、结构计算书、材料清单、分包合同……这些本该是严格保密的商业文件,此刻却像被解剖的标本,赤裸裸地摊开在他眼前。褚砚的目光锁定在几份分包合同上。
承接主体钢结构工程的,是一家名为“宏发”的建材公司。他点开“宏发”的资料,法人代表是一个叫“赵大强”的人,照片上是个满脸横肉、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
关联信息里,税发票被调查后因证据不足撤案……褚砚的指尖在“赵大强”的名字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又点开另一份文件,是“确达”公司提交给质监部门的、关于西城枢纽项目所用钢材的质检报告扫描件。
报告上盖着鲜红的合格章,各项数据看起来完美无缺。褚砚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他关掉“宏发”的页面,打开另一个标注为“私人”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寥寥几个文件。其中一个,是几张模糊的、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江晚疏和沈确,在“云顶”酒店走廊拐角处,距离近得暧昧;沈确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她;江晚疏侧着脸,眼神复杂,带着挣扎和一丝……沉溺。照片的拍摄角度刁钻,光线昏暗,却足以说明一切。
褚砚的目光在这些照片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他关掉了照片,点开最后一个文件。
那是一份音频文件,文件名是一串冰冷的日期数字。他戴上蓝牙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耳机里,先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接着,一个刻意压低、带着醉意和无限感慨的男声响起,是沈确:“……晚疏,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他妈…我他妈就没一天真正快活过!钱?公司?项目?呵,那算个屁!看着风光罢了!
我心里头…心里头空得厉害!
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才觉得这日子…还有点人味儿……”然后是江晚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混乱:“沈确…你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们…我们这样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沈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激动,随即又压下去,充满了蛊惑,“晚疏,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你跟他…跟那个褚砚…你们那叫过日子吗?那叫活埋!是,我当年是混蛋,我他妈没本事,给不了你承诺!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了!我能给你最好的!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后面的话被一阵更嘈杂的背景音和似乎是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打断,只剩下模糊的、压抑的啜泣声和沈确急促的低语。录音到此戛然而止。褚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听一段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
只有握着鼠标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像几条蛰伏的毒蛇。他摘下耳机,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他重新看向屏幕,点开了“宏发”公司赵大强的资料页面。
鼠标光标在那个满脸横肉的照片上停留片刻,然后,他点开了通讯录软件,找到一个没有保存名字、只标注了一个字母“Z”的号码。他拿起手机,拨通。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一个粗嘎、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男声传来,语气带着点谄媚和小心翼翼:“喂?褚工?您找我?”“赵老板。”褚砚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西城枢纽那个项目,钢构部分,你们宏发中标了?”“哎哟!托您的福!托您的福!”赵大强的声音立刻透出狂喜,“要不是您…咳,要不是您给的机会,我们宏发哪能接到这么大的活儿!褚工您放心!
我们一定保质保量!绝对不给您丢脸!”“嗯。”褚砚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冰冷的几何线条,“图纸和规范,都看过了?”“看了看了!
都研究透了!”赵大强拍着胸脯保证。“H型钢,主梁和关键节点承重部位,”褚砚的声音依旧平淡,语速不疾不徐,像是在交代最寻常的技术细节,“设计规格是Q345B,壁厚12mm。国标。”“明白!明白!Q345B,12个厚!
国标!绝对没问题!”赵大强连声应道。褚砚沉默了几秒。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流淌着,阳光温暖。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权威:“实际采购和施工,用Q235B。壁厚,10mm。
”他顿了顿,补充道,“外观处理做好,质检报告,我会处理。”电话那头,赵大强的呼吸声猛地一窒。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三四秒。
Q235B的屈服强度和抗拉强度远低于Q345B,壁厚再减2mm……这在超大型公共建筑的关键承重结构上,简直是埋下了一颗威力难以估量的定时炸弹!“褚…褚工……”赵大强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颤抖,“这…这…这差得也太多了!
万一…万一要是……”“没有万一。”褚砚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刺骨的寒意,清晰地砸进赵大强的耳朵里,“按我说的做。钱,不会少你一分。后果……”他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声冰冷得让电话那头的人如坠冰窟,“你承担不起。想想你儿子,刚上重点高中吧?前途无量。”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赵大强的心上。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声。褚砚不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扣在桌面上。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温暖明亮,而另一半脸,却彻底隐在卡座深沉的阴影里。他端起冷掉的咖啡,将最后一点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咽下的,是淬毒的冰。第五章西城枢纽,这座承载着城市未来交通脉络的庞然大物,骨架已然拔地而起。
巨大的钢结构在秋日高远的晴空下纵横交错,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工地上机器轰鸣,焊花飞溅,工人们如同忙碌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