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我终于发现自己是沈司寒白月光的替身。 离婚协议签好的那晚，他却冒雨站在我家楼下。 “苏念，跟我回家。” 我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沈总，你认错人了。” “现在我是你白月光侄子的家庭教师，请叫我宋老师。” 身后，年轻男孩懒洋洋搂住我的腰： “小叔，大半夜骚扰我女朋友，不太合适吧？

”离婚协议是周三下午签的。纸张很薄，质感却硬挺，律师推过来的时候，边缘划过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没发出一点声音。苏念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流畅，没有丝毫犹豫。七年了，她写“苏念”这两个字，从未像今天这样轻松果断。

坐在她对面的沈司寒，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温度。他身后是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灰霾色的城市天际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一如他们这七年婚姻，华丽，冰冷，窒息。“财产分割部分，如果苏小姐没有异议……”律师的声音平稳无波。“没有。

”苏念打断他，将签好字的协议轻轻推回去。她什么都不要。这栋冰冷的别墅，车库里那些昂贵的跑车，保险箱里璀璨却从未属于过她的珠宝……她只想尽快离开。

沈司寒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急于撇清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一向吝啬于对她浪费表情和语言。苏念站起身，椅脚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一声。

她没看沈司寒，径直走向客厅角落那个早已收拾好的二十四寸行李箱。

这就是她七年婚姻的全部痕迹。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苏念。”他终于开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冷淡，听不出情绪。她脚步停住，没有回头。“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不像挽留，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断言。苏念极淡地笑了一下，拉开门，走进了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里。后悔？后悔这七年像个傻子一样，活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牢笼里？后悔直到看见他书房暗格里那张照片，那个和她有七分相似、却笑得明媚张扬的女孩，以及照片背后他亲笔写下的“此生挚爱——宋晚”？原来她苏念，从头到尾，只是他用来缅怀另一个女人的、一个拙劣的替身。行李箱的轮子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她终于重新跳动的心脏。当晚，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老式小区的隔音并不好，窗外风声雨声嘈杂一片。苏念刚洗完澡，擦着头发，手机就响了。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司寒的私人号。她没接。电话自动挂断后，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固执地一遍遍重复。苏念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向下看。昏黄的路灯下，暴雨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雨幕，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突兀地停在楼下，车旁站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沈司寒没打伞，就那样站在暴雨里，浑身湿透。

昂贵的西装面料紧紧裹在身上，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雨水顺着他深刻的脸廓不断往下淌。

他抬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窗口。隔着雨幕和一层玻璃，他的目光又沉又烫，死死锁住她。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执着地振动。苏念按下接听，却没有说话。

听筒里传来他急促压抑的呼吸声，混合着哗哗的雨声，听起来有种罕见的狼狈。“苏念。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比平时更哑，“下来，跟我回家。”命令式的口吻，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依旧带着他沈司寒固有的强势。苏念沉默着。“苏念！”他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听见没有？外面下雨了！”“雨很大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没注意。”楼下的人影似乎僵了一下。

她看着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七年了，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总是矜贵从容，一丝不苟，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失态。现在这样，又是在演给谁看？

是突然失去了一个用惯了的替身，感到不习惯了么？苏念轻轻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在室内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那是结婚时他亲自给她戴上的，她曾视若珍宝的七年。此刻，却只觉得讽刺冰凉。“沈总，”她对着手机，语气疏离又客气，“你认错人了吧。”电话那端呼吸一窒。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你的‘苏念’，需要每天模仿别人的口味喜好，需要在你看着她的脸透过你想另一个人的时候保持沉默，需要在你喝醉后听着你喊别人名字时还要把你扶回床上。”“那样的‘苏念’，今天下午已经签字死掉了。”雨声似乎更大了，听筒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她顿了顿，感觉到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现在住在这里的，是宋念。”她看着楼下那个身影，清晰地说道，“另外，容我提醒沈总一句，我现在，是你那位‘此生挚爱’宋晚亲侄子的家庭教师。”“所以，于公于私，你都该叫我一声——”“宋老师。”最后三个字，她吐字格外清晰，像三根细小的冰针，隔着雨幕精准地刺下去。楼下的沈司寒猛地抬头，湿透的刘海下，那双眼睛骤然缩紧，翻滚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就在这时，一具温热的身躯突然从后面贴近她。

年轻男孩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瞬间笼罩过来，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与窗外冰冷的暴雨形成鲜明对比。一条手臂懒洋洋地、却充满占有欲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带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苏念没有回头，只是放松身体靠了过去。

手机还被握在手里，楼下沈司寒瞬间铁青的脸色和骤然爆发的戾气，隔着大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听筒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雨水哗哗的背景音。然后，一道年轻、带着点儿懒散痞气、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贴着苏念的耳廓响起，穿透雨幕，精准地传入手机话筒，也砸进楼下男人的耳膜——“小叔，大半夜的在我家楼下淋雨……”“骚扰我女朋友，不太合适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暴雨冻僵。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苏念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她甚至能通过电流，隐约听到沈司寒骤然变得粗重难以置信的呼吸声。

楼下的男人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僵立在滔天的雨幕里。雨水疯狂冲刷着他苍白的脸，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此刻惊怒交加，死死盯着窗口相拥的两人，像是要穿透玻璃，将那个搂着她的年轻男人烧穿。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苏念甚至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世界瞬间清净，只剩下窗外喧嚣的雨声，和身后年轻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敲着她的脊背。“啧，”宋屿澈的下巴懒懒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语气却满是玩味，“眼神挺吓人啊，我小叔是不是想上来杀了我？”苏念没说话，只是看着楼下。

沈司寒的确像是要杀人。他死死盯着窗口，胸膛剧烈起伏，雨水顺着他紧抿的薄唇往下淌，那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苏念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七年间，他永远从容，永远掌控一切。现在这副样子，真是……难得。半晌，他猛地转身，拉开车门，黑色迈巴赫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碾过积水，冲进了茫茫雨幕里，消失不见。

苏念这才缓缓松开一直攥紧的手，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腰间的力道松了些，宋屿澈绕到她面前，斜倚着窗框，垂眼打量她。他刚洗完澡，头发半干，软软地搭在额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整个人清爽又挺拔，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蓬勃朝气，和沈司寒那种成熟冷峻的压迫感截然不同。“吓到了？”他挑眉，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念摇摇头：“不至于。”七年炼狱都过来了，这点场面算什么。“演技还行？”他邀功似的凑近一点，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何止是还行。那声“小叔”叫得自然又挑衅，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占有欲，拿捏得恰到好处，简直是火上浇油的天才。“嗯，”苏念应了一声，绕过他走去厨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需要找点事做，来平息内心那些翻涌的、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宋屿澈跟在她身后，懒洋洋地靠在厨房门框上：“真把我当小朋友了？还用吃的哄？

”苏念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和鸡蛋，没回头：“不然呢？宋同学，别忘了，我现在名义上可是你的家庭教师。”“名义上……”宋屿澈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语调拖长，意味不明，“只是家庭教师吗？苏老师？”他故意把“苏老师”三个字咬得暧昧不清。

苏念开火的动作顿了一下。和宋屿澈的相遇，纯粹是个意外。决定离婚后，她最快速度在网上找了工作，就是给一个即将高考的男生补习语文。第一次上门试讲，开门的就是宋屿澈。男孩高大帅气，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耐烦的桀骜，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惊艳，随即又变成一种更复杂的探究。试讲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虽然看起来散漫，脑子却转得极快。直到她准备离开时，无意中瞥见他扔在沙发上的家庭合影——正中间被簇拥着的、笑容明媚的女人，让她如遭雷击。宋晚。沈司寒藏在心底的那个名字，那个女人。照片里的宋晚，和她像了七分，但气质更张扬，更恣意。而宋屿澈，是宋晚的亲侄子。世界有时候，小得可笑，又讽刺。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但第二天，宋屿澈亲自给她发了消息，语气诚恳地道歉，说昨天态度不好，希望她能继续辅导，报酬可以翻倍。她需要钱，需要独立生活，更需要彻底斩断和沈司寒的一切联系。这份高薪的工作，她没理由拒绝。

至于宋屿澈……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她过分感兴趣。那种兴趣，超越了学生对老师的好奇。

直到今天下午，她签完离婚协议，拖着行李茫然地站在街头，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学生。电话接通，她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只问了一句“你在哪”，二十分钟后，他的越野车就停在了她面前。他帮她拎起行李，什么也没多问，只说了句：“老小区，旧了点，但还算干净，我小姨以前住的，空着也是空着，你先住着。

”现在想来，他或许早就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和宋晚那么亲，而沈司寒和宋晚的过去，在宋家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水开了，蒸汽顶得锅盖噗噗作响。苏念把面条放进去，白色的水雾蒸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今天……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混在水声里，几乎听不见。宋屿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他经常那样对你？

”苏念没反应过来：“什么？”“把你当成别人。”搅动面条的手停了下来。

滚烫的水汽熏得眼睛发酸。七年里的点点滴滴，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强行解读的细节，此刻蜂拥而至——他送的所有礼物，都是宋晚喜欢的风格；他带她去的高级餐厅，永远是宋晚偏好的口味；他甚至在情动时分，吻着她的眼睛低喃过……“你的眼睛最像她”。

原来破绽早已无处不在，只是她被自以为的爱情蒙蔽了双眼，自愿活成了一尊没有自我的瓷器，努力扮演着他想要的轮廓。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宋屿澈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苏念，”他叫她的名字，不再是那种带着戏谑的“苏老师”，声音是难得的认真，“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