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停电了。我哥发来消息说他们单位聚会，让我过去蹭饭。我本来不想去，但冰箱里的菜再不吃就要坏了，而且我也懒得叫外卖。我就这么去了。到了饭店包间，我哥朝我招手。我拉开椅子坐下，一抬头就看见对面那个熟悉的侧脸。我愣在那里，以为自己热昏头出现幻觉了。那是秦屿，我的前男友。我们分手两年了，分得挺难看的。

我盯着他看太久，他突然转过头来。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我赶紧低下头，心里骂自己真是倒霉透顶。这顿饭我就不该来蹭。

我哥还在那儿叨叨：“梅梅，这是秦总，我们公司新来的总监。秦总，这是我妹妹，梅兰。

”秦屿轻轻点头，说了句“你好”。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冷静又疏离。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服务员开始上菜。我埋头苦吃，一句话都不说。

我哥倒是和秦屿聊得热火朝天，全是工作上的事。我听见秦屿简短地回应着，声音平稳得很。

我忍不住偷偷瞄他。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左手腕上还是那块表，我攒了三个月工资送他的生日礼物。表带看起来旧了些。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还戴着。

饭吃到一半，我哥突然说：“秦总，听说您之前也在上海工作过？

我妹妹也在上海待过好几年呢。”我差点被水呛到。秦屿淡淡地说：“是的，待过几年。

”我哥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在那说：“那你们说不定以前还遇到过呢，世界真小啊哈哈。

”我使劲踩了我哥一脚。他“嗷”一嗓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秦屿好像没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喝着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闺蜜发来的消息：“怎么样？停电来了吗？”我回了个“别提了”的表情包。

她又发来：“？”我打字：“你猜我看到谁了？秦屿。”一连串惊叹号刷屏了。

“那个劈腿的混蛋？他不是在北京吗？”“我也以为他在北京。”我回道，忍不住又偷看了秦屿一眼。他正和我哥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居然还没改。我想起两年前最后见他那次。他拖着行李箱，说要去北京发展。我说那我呢？他说距离太远，还是分开比较好。我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他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后来我听朋友说，他其实早就拿到北京公司的offer，一直瞒着我。甚至有人说看到他和其他女生一起吃饭。我心里那点留恋顿时变成恶心，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没想到两年后，他居然出现在我家乡这个小城市，还成了我哥的领导。

服务员端来一盆鱼汤。传递的时候不知谁手滑了一下，汤洒出来一些，正好泼在秦屿衬衫袖子上。他猛地缩手，但还是湿了一片。我哥赶紧递纸巾：“对不起秦总，没事吧？”秦屿摇摇头，接过纸巾擦拭。但他右手不太灵活的样子，左手帮忙卷起湿掉的袖口。我看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以前从来没有的。

我心里一动。那道疤看起来挺新的，最多不超过半年。他注意到我的目光，迅速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腕，动作有点匆忙。我低下头继续吃菜，但心里开始犯嘀咕。

那道疤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吗？饭局终于结束了。我哥要去结账，服务员却说单已经买过了。秦屿淡淡地说：“公司报销，没事。”走出饭店，我哥问秦屿：“秦总怎么回去？需要送您吗？”秦屿摇头：“我住附近，走回去就行。

”我哥说：“那我和梅梅往这边走了。今天真是谢谢秦总。”我巴不得赶紧离开，跟着我哥就要走。忽然听见秦屿说：“等一下。”我僵在原地。他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这是你的吧？刚才掉椅子下了。”那是我常用的那支口红。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他的手指很凉。我哥的车停得有点远。

我们一路沉默地走着。快到车旁时，我哥突然说：“你和秦总是不是认识啊？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这么问？”“感觉你们之间气氛怪怪的。”我哥掏出车钥匙，“而且秦总居然知道你名字。我刚才只介绍了你叫梅兰，但他买单时说的是’梅梅的餐费分开开票’。”我愣住了：“他真的这么说？”“对啊。

”我哥拉开车门，“所以你们真认识？

”我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以前在上海时见过几面，不熟。”回家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

秦屿还记得我的小名？还特意把我的餐费分开开票？这不像他的作风。

他以前从来不在意这种小事。停电还没来，我只好点着蜡烛洗漱。躺在床上时，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旧手机。分手后我就换了号码，但旧手机一直没扔，偶尔开机看看以前的照片。相册里有很多秦屿。有一张是他睡着时我偷拍的，睫毛长长的投下阴影。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小出租屋里，每天挤地铁上班，周末就去吃路边摊。虽然穷但挺开心的。后来他越来越忙，经常加班到深夜。

再后来他说要去北京，说那边机会多。我说我可以辞职跟他一起去，他说不用，等他稳定了再说。然后就没了然后。我翻到通讯录，看到“秦屿”那个名字。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好久，最后还是没按下去。都过去两年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我哥一大早就出门了。我睡到中午才起，发现电来了，赶紧给手机充电。

开机后收到我哥消息：“秦总问你今天有没有空，帮他个忙。”我差点把手机扔了。

回电话过去：“什么意思？”我哥在电话那头说：“秦总刚搬来，家里没网络。

今天电信的人要来安装，但他临时要去见客户，问能不能有人帮忙盯一下。我说你今天没事，可以去帮忙。”我简直想掐死我哥：“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哎呀，帮个忙嘛。

他是我领导，我不好拒绝。而且就在咱们小区对面的公寓，很近的。”我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也好奇秦屿现在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来这个小城市。但我嘴上还是说：“我不去，我和他不熟。”“梅梅，就当帮哥一个忙。哥这个季度奖金还指望秦总呢。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哥把地址和秦屿的电话发过来，附带一句：“他说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下午我按地址找到那栋公寓。很高档的小区，跟我家那个老破小形成鲜明对比。找到房门后，我果然在地毯下摸到钥匙。开门进去，我愣住了。公寓很大，但几乎没什么家具。客厅里只有一个行李箱敞开着，几件衣服胡乱堆在里面。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旁边是几个吃剩的外卖盒子。

这根本不像秦屿的风格。他以前有点洁癖，东西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

现在这地方简直像个临时避难所。电信工人来了，我指挥他们安装网络。

等待的时候我忍不住打量这个屋子。卧室门开着，里面只有一张床垫直接放在地上，连床架都没有。床头柜上放着药瓶和水杯。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了看药瓶。是安眠药，已经吃了一半。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秦屿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应该在北京住高级公寓，事业有成吗？网络装好后，我给秦屿发消息说弄好了。

他回了一句：“谢谢。钥匙放回原处就行。”我放下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你什么时候下班？钥匙我给你还是放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放原地吧。我可能很晚回去。”“东西都装好了，测试过没问题。

”“好的，谢谢。”对话干巴巴的结束了。我把钥匙放回地毯下面，心里有点失落，又觉得自己可笑。还在期待什么呢？回到家，我哥已经回来了，一脸兴奋：“梅梅，秦总刚才给我打电话，特意感谢你帮忙。还说下次请吃饭。”我没什么兴趣：“哦。

”“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我哥凑过来，“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单身着呢。

”我推开他：“别胡说八道。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但心里某个地方还是动了一下。

想起他看到我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过了几天，我哥又给我派任务：“梅梅，帮哥送个文件到秦总家呗？我这边走不开。

”我皱眉：“你不能叫个闪送吗？”“重要文件，闪送不放心。而且秦总急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