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佛系是假，我修罗才是真逢年过节的亲戚聚会里，圆桌就跟战场一样，我永远都是被他们点名的“反面教材”。“吴悠啊，名字就透着不争不抢，难怪你**十还单着。”“悠悠啊，你都三十岁了。再不把自己嫁出去，将来老了连给你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悠悠啊，女人三十岁，就像这盘子里的菜，再不吃就凉了。你以为你是酒，越放越香？错了，你是牛奶，过期就馊。

”......听着亲戚们在众多小辈面前谈笑风生地细数我单身的罪过。我抿着笑了笑，懒得解释。在我看来：三十岁不是牛奶，是威士忌——可惜她们喝不懂。

倒是我妈激动地把筷子一摔：“都怪她爸，非取这破名！”我爸摸了摸鼻子，继续给我夹菜。

他们不知道，白天在公司，下属可是在背地里都喊我“吴修罗”。这外号不是一夜爆红的，是一次次“血洗”早会、一场场硬仗里，被我亲手一刀一刀刻进他们骨子里的。我没学历，一路从销售干到公司二把手，靠的就是一眼看透人心的本事，还有把业绩当命看的疯魔。

至于恋爱这种昂贵的稀有物，我确实佛系、随缘，毕竟在 KPI 面前不值一提。

2 面试那天，我捡了个“影子”公司见我连轴转得像颗永动机，给我又特批了一个助理名额。HR 把简历堆成小山，清一色“985”“藤校”“硕博连读”，金光闪闪，晃得我眼睛疼。我翻到最后一排，看见那张孤零零的 A4—— 姓名：贾思凡；学历：高中；上一份工作是“便利店夜班”。

照片里，白衬衫领口泛黄，袖口磨得起了毛球，背脊却挺得比尺子还直。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极了我当年在人才市场蹲马扎的自己：穷、倔、不肯低头。我合上简历，敲了敲桌面：“就他了。”四个月，我手把手地教他。第一周，他写邮件把“Dear”写成“Dead”，我让他抄了五百遍商务英语模板； 第二周，他第一次跟客户开会，紧张得把 PPT 投影成了自己的电脑桌面—— 壁纸是苏织在曼哈顿的背影。

我当着客户的面合上电脑：“不好意思，助理昨晚熬夜做方案，精神恍惚。”回公司后，我没骂他，只丢给他一张 24 小时便利店的发票：“去，买三罐红牛，今晚把方案重做三遍。”他熬到凌晨四点，把三版方案发到我的邮箱，邮件标题： “吴总，第三版，再不行我就辞职。”我回了一个字：“行。”从那以后，他的 PPT 再也没出过差错。庆功宴那晚，我们签了华东区最大的经销合同。

KTV 包厢里，他端着啤酒，指尖发抖：“吴姐，我能请你吃顿饭吗？”我晃着骰盅，笑得漫不经心：“行，楼下大排档，别抢单。”大排档油烟翻滚，他点了二十串羊腰子，辣得眼泪直流。 喝到第三瓶，他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掌心滚烫：“吴悠，我想和你并肩，而不是一直站在你身后。”我没抽手，只是用一次性筷子敲了敲他杯沿：“先把眼泪擦干净，再说并肩。”后来，我们谁也没表白，却默认成了男女朋友。恋爱五年，分过多少次？

我数不清，只记得每次提分手，他都红着眼堵在公司门口， 手里拎着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哑着嗓子： “你要真跟我分手，我就去跟同事哭，说你始乱终弃！”我嫌麻烦，更嫌丢人，就这么耗着。家里逼婚，他也需要一个“副总男朋友”的身份镀金， 我们像两枚齿轮，咬合得并不情愿，却也只能转下去。3 饭局变鸿门宴那天傍晚，贾思凡发来微信——“悠悠，今晚咱们随便吃个便饭，六点，老地方见。

”我盯着那行字三秒：老地方是楼下湘菜馆，人均不到一百，确实“随便”。

于是我素面朝天、拎了只帆布包就去了。结果刚走到包厢门口，就听见里面笑声此起彼伏，像提前开了席。我推门进去就见两家人整整齐齐，圆桌坐成太极图。

我爸穿着那件十年不变的藏青西装，正给贾爸爸递烟；我妈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比面试还直。我愣了半秒，迅速挂上职业假笑：原来“便饭”升级成了“双方父母见面会”。

贾妈妈今日隆重登场：香云纱短袖、南洋金珠项链，手里摇着一把苏绣团扇，扇面是牡丹，真丝反光正好刺我眼睛。 她先开口，尾音拖得比话剧还长：“小吴——哎呀可算把你盼来了。

”接着目光从我帆布鞋一路游走到我耳后的碎发，笑意像刀片慢慢拉开：“听说你工作忙，女人嘛，有事业心是好事，但也得顾家。我们思凡胃不好，以后早起煮粥、炖汤的活儿就辛苦你喽。”我爸尴尬陪笑，子眼里挤出两声“哈哈”；我妈在桌下狠狠掐我大腿——疼得我差点把“各吃各的”说出口。

我深呼吸，告诉自己：忍，就当最后一次 KPI。可接下来的聊天，直接把我三观震碎。

贾爸爸抿了口酒，咂咂嘴：“思凡这孩子，从小就优秀，重点大学高材生，现在年薪几十万，单位重点培养对象。”我夹的剁椒鱼头差点掉回盘子——重点大学？他连学籍都没注册。

年薪几十万？税前还是梦里？我还没来得及翻白眼，贾妈妈又补刀：“我们商量过了，婚后你就辞职在家，三年抱俩，最好儿女双全，要是再来个老三，咱也养得起。

”我握筷子的手一紧，竹筷发出“咔”一声轻响，差点当场折成两段。端起手边的普洱茶，借抿茶掩饰磨牙声。一忍再忍下，在心里默默吐槽：吃完这顿就立马散伙，都是成年人，面子工程还是要到位。偏偏这时候，服务员刚上完最后一道菜，包厢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冷气灌进来，带着夜雨的潮湿。

白色连衣裙、黑长直、鼻尖微红的苏织出现了。 她像按了暂停键，怯生生站在门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砸场： “思凡，我回来了。”空气瞬间凝固。

贾妈妈的团扇不摇了，我爸的筷子停在半空，我妈的嘴张成 O 形。我抬眼，把目光钉在贾思凡脸上—— 他脸色“刷”地惨白，像被抽了真空。我低头，轻轻把那只差点折断的筷子放回筷架，心里冷笑： 好一出大戏，原来今天不只是鸿门宴，还是“白月光回魂夜”。4 白月光空降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砸场：“思凡，我回来了。”一句话，像一根冰锥从天灵盖直插脚心，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得，今日这戏码从家庭伦理升级成了狗血三角。苏织站在包厢门口，背光，白色连衣裙被走廊的暖黄灯勾出一圈柔边，黑长直垂到腰，鼻尖微红，像连夜从机场赶来。

我眯了眯眼，迅速在记忆里调出贾思凡说的关于她的事情，什么青春阳光大美女，出国留学费用共 23 万 。全是贾思凡当年一分一毛攒出来、又一分一毛打出去的。

如今债主回国，姿态却比旧社会的小媳妇还楚楚可怜。我端起茶盏，借机打量。 小家碧玉？

勉强算。五官扁平，胜在皮肤白、骨架细，再加上灯光滤镜，确实能哄住没见过世面的直男。

形象地解释了什么事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收回目光，心里“嘁”了一声——西施要是长这样，夫差早把越国灭了。贾妈妈愣了半秒，随即眉开眼笑，手里的团扇摇得风生水起，顺手往苏织臀上一拍：“哎呦，这闺女真懂礼数！那个……我们这会儿在商量订婚，你和思凡的事……晚点再说哈！”一句“晚点再说”，把“备胎”俩字写得比霓虹灯还亮。

苏织却像没听见后半句，拎着 20 寸 行李小箱子，直接走到圆桌前，啪嗒一声打开—— 满满当当的礼盒。名牌丝巾、L名牌 面霜、一盒冬虫夏草，最上面压着一只厚厚的红包。她双手递给贾妈妈，眼眶说红就红：“阿姨，我来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