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奶奶，在与从城市归来的儿子儿媳因家庭琐事发生争执后，六岁的孙女意外失踪。

在全家陷入恐慌时，唯有奶奶坚信家中的老狗旺财能找到线索。然而，她的儿子林建国极度不信任动物，在旺财将线索指向村中恶霸王大贵及废弃工厂时，不仅粗暴地阻止了调查，更在一场误会引发的村民冲突后，为了“赔罪”，竟亲手将忠犬旺财送给了绑架女儿的真凶。被至亲背叛、被村民误解的年迈奶奶陷入绝境。

第一章：消散的薄雾我叫李秀莲，今年六十二。人老了，觉就少，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

清晨的下溪村，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湿润和泥土的芬芳，是我在江城住了大半辈子都闻不到的舒坦味道。我提着水壶，慢慢悠悠地浇着院子里那几株半死不活的月季。这花就像我，离了乡下的土，就活不出精神气。我的儿子建国和儿媳秀英，昨天带着孙女念念从江城回来看我。

他们每次回来，都像是对我这老房子的一次突击检查，话里话外总绕不开那套城里给我留的空房子。“妈，您看您，这院子是大了，可也太冷清了。

念念在这儿，连个说话的同龄孩子都找不着。您还是跟我们回江城吧，那儿热闹，对您身体也好。”建国靠在门框上，手里夹着烟，眉头拧得像个疙瘩。他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我听得出里面的埋怨。我没回头，只是用指尖掐掉一朵开败的残花，淡淡地说：“城里那鸽子笼，我住不惯。转身都怕撞到墙，哪有这里敞亮。

”“敞亮有什么用？您一个人，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

”儿媳秀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尖锐得像一把锥子，刺得我耳膜生疼。她总是这样，刀子嘴，好像全世界都欠着她。我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我一个人怎么了？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不是活得好好的？要不是为了他们，我何必一把年纪还守在这空荡荡的老宅里。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火气压下去，转过身，想跟他们理论几句。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念念。我的心肝宝贝，才六岁，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正蹲在院子角落里，和我的老狗旺财玩得不亦乐乎。

她把一根狗尾巴草插在旺财的耳朵上，咯咯地笑，旺财也温顺地摇着尾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的火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柔软的暖意。“念念，”我走过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跟奶奶说，是喜欢城里的高楼，还是喜欢奶奶家的大院子？”念念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我喜欢奶奶家！”她奶声奶气地说，“有旺财陪我玩，还有那么多蝴蝶！”我笑了，得意地瞥了一眼建国。看，孩子的心是最诚实的。秀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不由分说地就往念念脸上擦。“看你脏的，跟个泥猴似的！快进屋去，别把新裙子弄坏了！”她一边擦一边抱怨，“都怪你爸，非说要回来体验什么田园生活，我看是来遭罪的！”念念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她不喜欢妈妈这么粗鲁地对她。

她挣脱了秀英的手，躲到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委屈地看着她妈妈。“你这孩子！

”秀英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是为你好！乡下到处是虫子，咬了你怎么办？你还有哮喘，这空气里都是花粉，万一犯病了怎么办？”“我不要！我就要跟奶奶和旺财在一起！

”念念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大声地喊着，眼圈都红了。“你再说一遍！”“我就要！

”一场原本可以避免的争吵，就这样在清晨的院子里爆发了。建国在一旁掐了烟，不耐烦地吼道：“行了！都少说两句！一大早的吵什么吵！”他的话像是一瓢冷水，浇在了火上，却没能熄灭，反而激起了更大的烟雾。

秀英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林建国！你冲我吼什么？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非要回来，会有这么多事吗？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你……”建国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心里又烦又累。家，本该是港湾，可现在却成了战场。

“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回来……救救我……”一个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飘进我的耳朵，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这喧闹的泡沫。我愣住了，四下张望。是念念的声音，可她人呢？

刚才还躲在我身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见了。院子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旺财不安的呜咽声。

“念念？”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抖。没有人回答。“念念！”建国也慌了，他冲出院子，朝着村里的小路大喊。秀英的哭声变得真实而凄厉：“念念！我的念念！

你别吓妈妈啊！”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我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看着那株被念念插上狗尾巴草的月季，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是冰冷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心脏。刚才那句“救救我”，不是幻觉。我的孙女，我唯一的念念，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第二章：编织的线索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在我和儿子儿媳之间蔓延开来。起初，我们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念念只是因为生气，躲在了附近的哪个角落里，想让我们着急。“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倔。

”建国一边在院子周围的草垛和灌木丛里翻找，一边喘着粗气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秀英则完全乱了方寸，她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院子里来回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冲她发脾气……我的念念，你快出来啊……”她的妆早就哭花了，眼泪和泥土混在一起，在脸上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这个家里最年长的人，我不能倒下。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念念失踪前的每一个细节。

她穿着粉色的裙子，身高大概到我的腰，头上……头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她最宝贝的，是手腕上那个她自己编的五彩手绳。那是她前几天在幼儿园学了手艺，回来后献宝似的给我和旺财一人编了一个。我的那个，现在还好好地戴在手腕上。

“我们分头找！”我当机立断，指着村子的几个方向，“建国，你去东头，那边有个小卖部，问问张婶有没有看见。秀英，你去西边，挨家挨户问问。我带着旺财，去村后的山脚下看看。

”他们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我解开旺财的绳子，它的情绪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焦躁。它绕着我，不停地用鼻子拱我的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急切。“旺财，好孩子，我们去找念念。”我拍了拍它的头，它的毛发粗糙而温暖，给了我一丝力量。

我们走出了院子。村里的土路被清晨的薄雾笼罩着，远处的人影都模模糊糊的。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青草味，还有家家户户烟囱里飘出的若有若无的炊烟味。

这些平日里让我感到安逸的气息，此刻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念念！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村道上回荡，显得那么单薄无力。旺财没有像我一样漫无目的地乱跑，它低下头，鼻子紧贴着地面，一路嗅着，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我紧紧地跟在它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心惊胆战。我们走过田埂，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

竹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脚，冰凉的感觉直透骨髓。旺财的脚步越来越快，它显然是发现什么了。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它停在了一片灌木丛前，开始疯狂地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泥土，嘴里发出急促的吠叫声。“旺财，怎么了？

”我拨开半人高的灌木，凑了过去。就在那片被翻开的湿润泥土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手绳，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点。编织的绳结有些散乱，像是被人用力扯断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念念的。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我伸出手，颤抖着捡起那条手绳。它冰冷而潮湿，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这不是孩子赌气藏起来的，这是挣扎中掉落的。一种比单纯的“走失”更可怕的猜想，像一条毒蛇，猛地钻进了我的脑海。“建国，我听说了，乡下这几年不太平，拍花子的特别多……念念她，她不会是被人给……”秀英那张惊恐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我眼前。不，不会的。我用力地摇着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这里是下溪村，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邻里乡亲都认识，怎么会有那种丧尽天良的人贩子？

可手里的这条手绳，却像一个无声的证据，冷酷地嘲笑着我的天真。

旺财还在对着灌木丛后面的小路狂吠，那条路，通向村子后面那个废弃多年的水泥厂。

我站起身，抬头望去。远处，水泥厂那高大的烟囱像一个沉默的灰色巨人，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一路窜上了天灵盖。我抓紧手绳，感觉那粗糙的绳结硌得我手心生疼。我不再呼喊念念的名字，因为我知道，她可能已经听不见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旺财，跟着我这条通人性的老狗，去揭开那个我不敢想象的真相。我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也从未如此坚定。

第三章：沉默的工厂我和旺财一前一后，朝着水泥厂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两旁的杂草也越来越茂盛，几乎要将这条小径淹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腐烂植物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气味，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击着我的胸腔。我紧紧攥着那条五彩手绳，仿佛那是能给我带来力量的护身符。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可怕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念念哭喊着被人拖走，她的小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不，李秀莲，你不能自己吓自己。我对自己说。也许，也许念念只是贪玩，自己跑到那边去了。也许她只是迷路了。

但这个念头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来。旺财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它回头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安抚般的呜咽声，然后又转过头，更加坚定地向前跑去。终于，我们来到了水泥厂的外面。高大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那扇巨大的铁门锈迹斑驳，上面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strong＞大锁＜/strong＞，像一张紧闭的嘴，拒绝向任何人透露里面的秘密。旺财跑到铁门前，停了下来。它抬起前爪，疯狂地扒拉着冰冷的铁门，喉咙里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狂躁而响亮的吠叫声。

那声音在空旷的水泥厂前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厉。“汪！汪汪！汪汪汪！”它在告诉我，念念就在里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冲上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栏杆，用力地摇晃。“念念！念念！你在里面吗？回答奶奶！”我的声音被铁门反弹回来，除了旺财的叫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建国和秀英，他们找过来了。“妈！

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建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满是汗水和焦急。

秀英看到我手里的五彩手绳，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冲过来，一把抢过手绳，声音都变了调：“这是……这是念念的！妈，您在哪儿找到的？”“就在那边的灌木丛里。

”我指着来时的路，然后又指了指面前的工厂，“是旺财带我来的，它一直叫，念念肯定在里面！”建国看了一眼狂吠不止的旺财，又看了看那扇紧锁的大门，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和怀疑。“妈，您别开玩笑了。旺财就是一条土狗，它能知道什么？”他走上前，拉了拉那把大锁，锁纹丝不动。“您看，门锁得好好的，念念那么小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进得去？”“可是……”我还想争辩。“别可是了！

”建国打断我，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跟着一条狗乱转！

万一念念是在别的地方出了事，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不是耽误事吗？”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是啊，旺财只是一条狗，我怎么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也许，真的是我太紧张，想多了。

秀英显然也被建国说服了，她六神无主地看着他：“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别的地方找！再去村里问问！我已经打电话给村长了，让他帮忙组织人手！

”建国果断地说。他看了一眼还在对着大门狂吠的旺财，呵斥道：“你这死狗，别叫了！

吵死了！”旺财被他一吼，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肯离开，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我。我心里一阵刺痛。建国从小就不喜欢狗，他不懂，旺财不是普通的狗，它是我的家人，是看着念念长大的伙伴。它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建国，秀英，”我几乎是在用乞求的语气说，“我们再找找看，说不定有别的入口……”“妈！

”建国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您能不能别添乱了！跟我回家去，别在这里瞎折腾了！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还在哭泣的秀英，转身就走。他们的背影在荒草丛生的路上，显得那么决绝。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连我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固执的、跟着一条“死狗”乱转的糊涂老太婆。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葉，发出“沙沙”的声响。旺财走到我脚边，用它的头轻轻地蹭着我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我低下头，看着它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在这一刻，全世界似乎都抛弃了我，只有它，还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相信着它的直觉。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铁锈的味道似乎更浓了。我伸手，紧紧地抱住旺财的脖子，在它耳边轻声说：“好孩子，奶奶相信你。我们自己找。”我不能走。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就算要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念念找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孙女，此刻就在这堵冰冷的围墙后面，等着我。

第四章：一线希望建国和秀英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声和旺财不安的喘息声。我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因为那种被至亲之人抛弃的、彻骨的寒冷。我扶着冰冷的围墙，慢慢地坐倒在地上。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建国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上。“别添乱了”、“瞎折腾”，这些词语比任何责骂都更伤人。在他眼里，我的担忧和直觉，竟然都成了无理取闹。

旺财蹲在我身边，把它的头搁在我的膝盖上，安静地陪着我。它粗重的呼吸喷在我的手背上，带着一股温热的湿气。我抚摸着它背上粗硬的毛发，心中百感交集。这条狗，是我十年前在村口捡到的。那时候它还是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奶狗，缩在墙角躲雨，冻得瑟瑟发抖。当时念念刚出生，秀英怕狗，说什么也不同意养。

可这小家伙就像认定了我一样，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像个小尾巴。我看它可怜，心一软，就给它取名叫“旺财”，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一留，就是十年。它救过我的命，那年我上山采蘑菇，脚滑摔进了沟里，是它跑回村里叫人，才把我救了上来。

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有灵性。我相信它，胜过相信我那个被城市磨平了棱角的儿子。

我正沉浸在回忆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那个木雕挂坠！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念念过五岁生日的时候，我亲手给她雕了一个小小的木鸟挂坠，用红绳穿着，挂在她的脖子上。那块木头，是我从老宅后山的一棵百年桃木上取下来的，我希望它能保佑我的孙女岁岁平安。

而更重要的是，建国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乡下，怕我出意外，特地买了一个微型GPS定位器，让我随身带着。我觉得那玩意儿麻烦，就偷偷把它拆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嵌进了那个木鸟挂坠的肚子里。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我当时只是想着，万一念念在外面玩疯了找不着，我还能用手机看看她在哪里。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竟然可能成为现在唯一的希望。我的心狂跳起来，双手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那部用了好几年的旧智能手机。屏幕上已经有好几道裂痕，反应也慢得像个迟暮的老人。我紧张地盯着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只有孤零零的一格，还在忽明忽忽地闪烁。老天保佑，千万别断网！

我哆哆嗦嗦地点开那个几乎从没用过的定位软件。加载的圆圈慢悠悠地转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手心里全是冷汗。终于，地图加载出来了。下溪村的地形轮廓，歪歪扭扭地显示在屏幕上。

然后，一个小小的、代表着念念位置的红点，突兀地跳了出来。那个红点，没有在村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在田野里，也没有在我家的方向。它就在我面前。

就在这片被标记为“废弃水泥厂”的灰色区域里，安静地闪烁着。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旺财是对的！我没有疯！念念真的就在里面！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即将揭开真相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我没有时间去通知建国他们了，他们不会相信我，只会觉得我又在发神经。

而且，等他们赶过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必须自己进去。立刻，马上！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拉着旺财，开始沿着高大的围墙寻找入口。这围墙很高，上面还嵌着碎玻璃，根本不可能翻过去。我们绕着工厂走了大半圈，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点，却无能为力吗？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旺财突然对着一处被茂密的爬山虎覆盖的墙角叫了起来。我拨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惊喜地发现，墙角下面，有一个半人高的破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的，边缘还很不规整。

这个洞很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口很小，我必须得爬进去。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石和泥土会不会划伤我的膝盖。我把手机揣进怀里，对旺财说：“好孩子，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出不来，你就去叫人，大声地叫，知道吗？”旺财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它用头拱了拱我，然后乖乖地蹲在了洞口。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狭窄的破洞里钻了进去。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霉味和机油味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我终于进来了。等待我的，将是一个未知的、可能充满了危险的世界。

但无论如何，我离我的念念，又近了一步。

第五章：魔鬼的巢穴工厂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和阴森。

光线从高处破损的窗户里斜斜地射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看得见的光柱，无数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巨大的水泥搅拌机像生了锈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厂房中央，上面布满了蛛网和鸟粪。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砖块、废弃的零件和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阵呛人的粉末。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味更加浓烈了，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气。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发出“沙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不敢大声呼喊，怕惊动了可能存在的绑匪。

我只能像一个幽灵一样，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突然，我身后的破洞传来一阵响动，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敏捷地钻了进来，是旺财！

它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我既感动又害怕，连忙冲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它似乎也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叫唤，只是压低身体，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有了它的陪伴，我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旺财的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地嗅着，然后，它像认准了方向一样，带着我穿过主厂房，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排小房间，看样子以前是办公室或者休息室。

大部分房间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最里面的一间，门是虚掩着的。

旺财停在那扇门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慢慢地、一点点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房间里很乱，地上扔着几个空的泡面桶和啤酒瓶。一张破旧的行军床上，扔着一个粉色的小书包。

那是念念的书包！我冲过去，一把抓起书包。书包的拉链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颤抖着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水壶、画笔、几块被压扁的饼干……还有，那个我亲手雕刻的、系着红绳的木鸟挂坠。它被孤零零地扔在一边，上面的红绳已经断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绑匪发现了这个挂坠，他们把它扯下来，扔掉了！他们不知道，他们扔掉的，是我找到念念的唯一希望！不，不对！

我突然反应过来。手机上的定位还在！这说明，定位器和挂坠分离了！那个微型的定位器，一定是被念念藏在了身上！我的孙女，她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更勇敢！

这个发现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把木鸟挂坠紧紧地攥在手心，那光滑的木头质感给了我一丝慰藉。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