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周年纪念日，我在丈夫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份孕期营养品购买小票。名字是我的，电话是我的，地址是我们家。可笑的是，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与他同床。面对质问，陆瑾年面无表情：“商业应酬需要，找人扮演你而已。”我笑着点头配合演戏，当晚就拟好离婚协议。收拾行李时，却从旧手机里翻出十三条未发送的短信——“宝宝今天踢我了，你会喜欢他吗？”发送对象，是三年前因空难“去世”的陆瑾年。结婚周年纪念日的晚上，我在陆瑾年换下的西装内袋里，摸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票。百德雅培孕期综合维生素，高端进口货，价格抵得上我一个月工资。客户姓名：乔安好。联系电话：我的手机号。

配送地址：御景苑别墅区，我们的家。指尖的冰凉瞬间窜到脊背，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在衣帽间暖黄的灯光下，却觉得浑身发冷。可笑极了。我和陆瑾年，这对传说中的模范夫妻，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同床。上一次还是去年今天，他被长辈灌了不少酒，黑暗中，他喊了一个我听不清的名字。自那以后，我就搬进了客房。

所以这张小票，是凭空变出来的吗？楼下传来引擎声。是陆瑾年回来了。我捏着小票下楼，他正站在玄关处扯领带，眉眼间带着一丝倦意，侧脸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冷硬。看见我，他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我没睡。“还没休息？”他语气平淡，像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把那张小票拍在冰冷的云石台面上，推到他面前。“陆总，解释一下？”他垂眸，视线扫过小票，脸上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没有。沉默在偌大的客厅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抬眼，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没什么，近期有个重要的海外合作方，对方总裁是位注重家庭观念的先生。

需要让他认为我的婚姻幸福美满，即将迎来新生命。”他顿了顿，像是陈述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商业计划。“找了个眉眼和你有些相似的女孩，暂时用一下你的名字应付检查而已。”好一个“而已”。我看着他，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愧疚，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贯的、深不见底的淡漠，仿佛我在无理取闹，打扰了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商业应酬需要。找人扮演我。这套说辞天衣无缝，——陆氏集团掌门人、媒体笔下那位冷酷无情却唯独对妻子呵护有加的“国民老公”的作风。

我忽然笑了，点点头，把那张小票仔细折好，塞回他西装口袋，甚至还体贴地拍了拍：“原来是这样。需要我配合演戏的话，提前说一声，毕竟名义上，我还是陆太太。”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最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上楼。我站在原地，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第二天一早，我就联系了律师。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效率极高，下午就把离婚协议初稿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条件很简单：我净身出户，只要自由。傍晚，我开始收拾行李。主卧我没什么东西，大部分家当都在客房。衣帽间里属于我的那一半，很多衣服甚至连吊牌都没拆。这些华服珠宝，大部分是婚后陆瑾年安排的，我不想要。

角落放着一个旧的储物箱，里面是一些我舍不得扔的旧物。箱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打开它，想找一本旧相册，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老款手机。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好多年前的旧款了。插上电，等了半晌，屏幕居然亮了。电量很低。

我下意识点开信息收件箱，空的。发件箱，也是空的。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草稿箱。

里面密密麻麻，躺着十三条没有发送出去的短信。记录的时间，是三年多前。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第一条：“陆瑾年，我怀孕了。”第二条：“今天孕吐很厉害，你会不会心疼？”第三条：“宝宝今天踢我了，你会喜欢他吗？”……最后一条，时间定格在那场举世震惊的空难发生后的第三天：“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收件人，是陆瑾年。那个在三年前那场空难中，被官方认定“死亡”，却在一年后奇迹般生还，但记忆据说有所缺失的陆瑾年。冰冷的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电池板摔了出来。原来，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那条没有发送出去的短信，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猛地捅进了我记忆的锁孔，旋开了那段被我自己强行尘封的过往。

三年前，我和陆瑾年的关系，远不是现在这样。那时，他还没成为执掌陆氏的商业巨鳄，我也不是乔家那个被“寄予厚望”、用来联姻的工具女儿。我们是偷偷相爱的。

爱得小心翼翼，又轰轰烈烈。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我们会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看一部老电影，会因为一碗草莓冰淇淋谁吃最后一口而猜拳，他会在加班深夜回来的路上，给我带一小块甜得发腻的蛋糕。他知道我喜欢看书，那时经济还不宽裕的他，偷偷攒了好久的钱，在我生日时送了我一个漂亮的小书架。

他知道我所有的喜好与厌恶。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唯一真切抓住的光。然后，我怀孕了。

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更深的不安。陆家那样的豪门，怎么会接受一个像我这样出身、且未婚先孕的女孩？

那时陆瑾年正处在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争夺继承权的关键时期。

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就奉命紧急出国处理一桩棘手的业务。他登机前，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安好，等我回来，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我以为他要求婚。结果，等来的却是他乘坐的航班失联，坠毁于太平洋的惊天噩耗。世界塌了。

我拿着显示两条红线的验孕棒，哭得晕过去好几次。所有人都告诉我，陆瑾年死了，没希望了。乔家觉得我丢人现眼，迅速把我送到外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艺校，美其名曰“散心深造”，实则软禁。我像个傀儡，活着，仅仅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陆瑾年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可就在我怀孕四个多月时，一场“意外”的摔倒，让我永远失去了他。我甚至没来得及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痛彻心扉，万念俱灰。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陆瑾年居然“回来”了。他奇迹生还，但身受重伤，且记忆受损。

陆家把他保护得极好，消息密不透风。一年后，他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已然接手陆氏，变得比以前更加冷峻寡言，气场迫人。乔家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把我推了出去，利用早年长辈的一句戏言，促成了这桩婚姻。新婚之夜，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底满是荒芜和一丝可笑的期待。

他约法三章：“不许公共场合碰我；不许公开说我是你妻子；不许让人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半晌，才眨了下眼睛，淡淡地说：“如你所愿。”那一刻，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个陆瑾年，可能真的死在了那场空难里。而现在这个，只是有着同样皮囊的、冷漠的陌生人。婚后我们相敬如“冰”，人前扮演恩爱，人后形同陌路。直到一年前纪念日那晚，他酒后那句无意识的呢喃，彻底斩断了我最后一丝妄想。我搬进了客房，想着就这样凑合过一辈子也罢。

直到这张孕期维生素的小票，和旧手机里十三条未发出的短信，把血淋淋的过去撕开给我看。

旧手机冰冷的机身贴着我滚烫的皮肤，那十三条短信像十三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眼睛，钉进我的脑子。不对劲。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对劲。陆瑾年“失忆”归来的时机太巧，巧得像精心安排的剧本。他对我态度巨变，却能在商业谈判中精准记得所有细节。陆家对我，从一开始的极度排斥到后来欣然接受联姻，转变突兀。

还有我失去的那个孩子……那场“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当时照顾我的阿姨，是陆家派来的，在我流产后不久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或许，陆瑾年根本没有失忆。或许，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甚至……我的流产，也并非意外？

我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婚姻是什么？一个巨大的陷阱？

一个用来控制我、或者说，用来掩盖某个真相的幌子？陆瑾年，你到底是谁？你现在做的，又到底是什么？我不能慌。如果我的猜测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那我现在的处境，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必须知道真相。我把旧手机藏好，删掉了电脑里离婚协议的浏览痕迹，努力让自己恢复成那个温顺、甚至有些麻木的“陆太太”。第二天早餐时，我状似无意地提起：“昨天收拾旧东西，看到些以前的照片，感觉恍如隔世。瑾年，你刚回来那会儿的事，现在能想起多少了？”陆瑾年拿着刀叉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看我。他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想看清我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意图。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语气平淡。“就是觉得可惜。”我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里的太阳蛋，“好像我们之间，缺了好大一块拼图。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第一个孩子保住了，现在会不会不一样？”我说这话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我死死掐住手心，才维持住脸上的落寞和遗憾。餐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银质刀叉偶尔碰到骨瓷盘子的轻微声响。许久，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