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焚天我的逃荒路》晓晓铁柱已完结小说_地火焚天我的逃荒路(晓晓铁柱)火爆小说
第一章:地火燃乡我叫林默,一个刚刚从北境边军伤退的老兵。
左腿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虽然结了痂,但每走一步,都像有根无形的针在往里扎,提醒着我战场上的惨烈和死里逃生的侥幸。但我顾不上疼。越靠近家乡林家屯,心里的那点期盼就越发滚烫,压过了腿上的刺痛。晓晓,我那年仅九岁的妹妹,她一定天天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盼着我吧?两年了,不知她长高了多少。然而,离家越近,周遭的景象却越发不对劲。官道两旁的田地,本该是绿油油的禾苗,此刻却大片大片地枯黄倒伏,像是被烈火燎过。土地龟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最深的地方,能塞进小孩的拳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焦臭,吸进肺里让人一阵阵发闷。这绝不仅仅是干旱。我在边军见过大旱之年,绝不是这副模样。
这更像……更像军中老卒口中传说的“地火龙翻身”的征兆。心里咯噔一下,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腿上的伤抗议般地剧痛起来。拐过最后一道山梁,林家屯终于映入眼帘。没有炊烟,没有鸡鸣狗吠,死一般的寂静。村口的老槐树也半枯了,树下没有我期盼的那个小小身影。村子里,零星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看到我,眼神先是茫然,随即露出一丝惊惧,迅速躲回屋里,仿佛我是什么瘟神。不安感像毒蛇一样缠紧了我的心。
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自家那扇熟悉的破旧木门前。门虚掩着。“晓晓?”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屋里静悄悄的。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哥……是哥吗?”角落里,一堆破旧棉絮动了一下,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正是晓晓!她的小脸瘦削了不少,眼窝深陷,但那双大眼睛依然清澈。“晓晓!”我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感受着她瘦小身体的微微颤抖。她还活着!巨大的庆幸感几乎让我晕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怕……”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死死抓着我的衣襟,“地龙爷爷发怒了,天烧红了,地裂开了,好多人都病了……”她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恐惧。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老村长李老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两年前老了十岁,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愁苦。“默娃子?
真是你回来了?”他看到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是,你咋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哟……”“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扶着伤腿站起来,沉声问道。李老汉重重叹了口气,用拐杖敲着地面:“造孽啊!
先是地动,然后地缝里就往外喷火冒毒烟!河水干了,井水臭了,庄稼全死了!
这还不算完……”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恐惧:“镇守将军府的人来了,不是来救灾的!
说是要征调粮草镇压地龙,还要……还要征召童男童女做祭品,献给地龙爷爷平息怒火!
”“祭品?”我心头猛地一沉,手下意识地将晓晓护在身后。
边军的经历让我立刻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天灾之下,官府不想着救灾,反而搞这些邪祟之事,甚至要孩童做祭品?这绝不仅仅是愚昧!
“他们明天……明天就要来带人走了……”李老汉的老泪纵横,“说是抽签,可谁不知道,就是冲着那些没权没势的苦哈哈家的孩子来的啊!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明天?祭品?晓晓也在适龄之中!我猛地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天际。
果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抹不祥的暗红色在夜色初降中隐约可见,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
那不是晚霞!那是地火!是真的地火焚原!结合将军府的异常举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形成:这绝非天灾那么简单!甚至,将军府可能借此机会行灭绝之事!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被地火毒气害死,就是被榨干最后一点粮食,甚至失去孩子!不能等了!一刻也不能等!我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惊恐的妹妹和绝望的老村长,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狰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信我的,现在就收拾东西!只带干粮和水,还有御寒的衣物!
我们连夜就走!往南走!”李老汉愣住了:“走?默娃子,这黑天瞎火,能走到哪里去?
外面都是毒烟地裂,还有流寇……”“留下来就是等死!”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地火还在蔓延,将军府的人比流寇更可怕!我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信我一次!
想活命的,跟我走!”我拉起晓晓,开始飞快地将家里仅有的几块干饼子和一个破水囊塞进包袱。我的动作因腿伤而有些踉跄,但没有丝毫犹豫。生存的本能和在军中磨砺出的危机意识在疯狂地警告我:危险!
极度的危险!必须立刻逃离这里!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这片被地火诅咒的大地。
而我们的逃亡,在这绝望的燃烧之乡,仓促又决然地拉开了序幕。
第二章:绝地寻踪夜色浓得化不开,像一口倒扣的墨缸,只有天边那抹挥之不去的地火暗红,提供着诡异的光亮。我们这支小小的逃难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龟裂的大地上。
除了我、晓晓、老村长李老汉,还有七八个最后时刻咬牙跟上的村民,其中包括那个力气大过脑子的铁柱,以及粮店的钱掌柜——他圆滚滚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恐惧,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裹。死寂的旷野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脚踩在干裂土块上的咔嚓声,以及晓晓偶尔压抑不住的抽噎。
硫磺和焦糊的味道无孔不入,呛得人喉咙发干,眼睛发涩。我的伤腿每一次落地都钻心地疼,但我只能咬着牙,把大部分体重压在右腿上,努力辨明方向。“默哥,咱……咱这到底是往哪儿走啊?”铁柱喘着粗气,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立刻引来老村长低声的呵斥。“小声点!怕引不来东西吗?”李老汉忧心忡忡地看向我,“默娃子,南边……真的能活命?”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钱掌柜就带着哭腔抱怨起来:“就是!黑灯瞎火的,别没让官爷抓去,反倒掉进地缝里喂了地火龙!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
还不如留在村里……”“留在村里等死吗?”我头也没回,声音冷硬,“抽签当祭品,钱掌柜你家小子年纪正好。”钱掌柜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没了声音,只是把怀里的包裹抱得更紧。我知道他们的恐惧和怀疑。离开熟悉的村庄,闯入这片被诅咒的绝地,前途未卜,这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我更知道,留下必死无疑。
军旅生涯让我学会了在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哪怕它微乎其微。天快亮时,我们遇到了第一道真正的难关——一道横亘在前方,宽达数丈的大地裂。
裂缝深处隐隐有红光闪烁,灼热的气流裹挟着浓重的毒烟翻涌上来,让人头晕目眩。
“过不去了!完了!我就说过不去了!”钱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村民们一阵骚动,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我眯起眼,仔细观察。裂缝并非完全笔直,在一处拐角,似乎有坍塌的土石堆积,使得宽度稍窄。“从那边试试!”我指着那处,率先挪了过去。靠近裂缝,热浪扑面,毒烟更浓。我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但奇怪的是,身体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反应那么强烈。是因为在边境见过火山地貌,还是近距离接触过地火喷发点?我说不清,只觉得一种模糊的直觉在牵引我。“用腰带,绳索,所有能连起来的东西!”我下令道,“铁柱,你力气大,先把一头甩过去,卡在那边那块岩石上!”艰难地制作了一条简易“索道”,我忍着腿痛,第一个抓着绳索,一点点挪过那令人心悸的裂缝。每一下晃动,都仿佛要坠入那红光闪烁的深渊。终于过去后,我固定好这边,让其他人依次过来。轮到晓晓时,她吓得小脸惨白,闭着眼不敢看下面。
我在这边死死拉住绳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晓晓,别怕,看着哥!过来!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当她终于扑进我怀里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所有人都过来后,几乎虚脱。但没时间休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危险区域。
白天赶路更加艰难。烈日曝晒,温度高得吓人。水囊很快见了底。干粮虽然还有,但就着口水艰难下咽,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大的危机很快降临——断水了。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铁柱烦躁地踢着地上的土块,钱掌柜的眼神开始在我们几个的水囊和晓晓身上逡巡,被我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老村长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眼神浑浊。这样下去不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军中教过的野外求生知识,同时那种奇异的、对地气的模糊感知又出现了。我蹲下身,用手触摸滚烫的地面,仔细观察着泥土的湿度和植物的分布。在一处背阴的岩壁下,我发现了几株奇特的、呈现暗红色的低矮蕨类。它们的叶片耷拉着,但根茎似乎异常发达,深深扎进岩缝里。这种植物我在边境恶劣环境下似乎见过类似的变种。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挖这里!”我指着蕨类植物的根部。“挖?这玩意儿能吃?
”铁柱瞪大了眼睛。“不想渴死就挖!”我没时间解释。铁柱和我轮流用短刀和手挖掘,刨开滚烫的沙土,向下挖了将近半米,终于露出了几个婴儿拳头大小、黑乎乎疙疙瘩瘩的块茎。“这是啥?”钱掌柜凑过来,一脸怀疑。“不知道,可能有毒。”我老实说,拿起一个块茎,掂量了一下,很沉,似乎富含水分和淀粉。“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需要处理。”我让铁柱找来些干燥的枯枝,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生起一小堆火。然后将块茎扔进火堆里,用灼热的灰烬彻底煨烤覆盖。
这是我能想到最接近“深埋煅烧”去毒的方法了。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干渴的煎熬和对未知的恐惧。终于,我觉得差不多了,扒开灰烬,取出烤得焦黑的块茎。稍微冷却后,我小心翼翼地剥开外面焦硬的外皮,露出里面灰白色、冒着热气的内瓤。一股难以形容的、略带土腥和微涩的气味散发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咬了一小口。口感粗糙,有点像没熟的木薯,微涩,带着点奇怪的碱味,但确实有水分和淀粉的感觉。
我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等待可能的中毒反应。片刻之后,除了喉咙那点微涩感,并无异常。我猛地睁开眼,将剩下的块茎掰开,递给眼巴巴望着的晓晓和老村长。
“少吃一点,慢慢嚼。”然后我对其他人说,“应该没大毒,都试试。铁柱,把剩下的都挖出来,按这个方法处理!”那一刻,我从村民们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光芒,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钱掌柜讪讪地接过一小块,嘀咕着:“这玩意儿真能顶饿么……”但我们都知道,在这片被地火焚烧的绝地上,我们找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足以续命的生机。我抬头看了看依旧昏黄的天空,和远处那永不熄灭的地火红光。路还很长,但这第一步,我们算是踉跄着迈出去了。
第三章:流寇与暗涌靠着那苦涩却能保命的块茎,我们又勉强支撑了两天。
队伍沿着干涸的河床跋涉,这是我能想到相对容易辨认且可能找到水源的路线。
白天的太阳毒得能剥掉人一层皮,晚上的风又冷得刺骨,温差大得让人浑身难受。
晓晓越来越瘦,小脸脏兮兮的,只有那双大眼睛还保持着一点光亮,她总是紧紧跟着我,小手要么抓着我的衣角,要么抱着我的伤腿睡觉,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我的腿伤时好时坏,疼痛成了常态,只能咬牙忍着。队伍里的气氛像一根绷紧的弦。
沉默居多,偶尔的交谈也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老村长李老汉越发沉默,只是拄着拐杖艰难地跟着,眼神时常望着北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铁柱倒是听话,让他挖块茎就挖,让他探路就探,只是经常烦躁地嘟囔饿、渴、累。而钱掌柜,那个胖墩墩的粮商,则越来越像个幽怨的影子。他怀里那个包裹从不离身,偶尔打开拿干粮时,我能瞥见里面不止有吃的,似乎还有些铜钱甚至碎银子。
他看我们分食那些珍贵块茎的眼神,充满了算计和不甘,尤其当目光扫过我和铁柱腰间那几个越来越瘪的水囊时。“林默兄弟,”这天晌午,我们躲在一处岩壁下歇脚,躲避最毒辣的日头,钱掌柜凑了过来,脸上堆起虚伪的笑,“你看,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咱们这点东西,撑不到南边吧?”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慢慢擦拭着从边军带回来的那把短刃。刀身映出我疲惫却警惕的脸。他搓着手,压低声音:“我有个提议……你看,老弱妇孺走得慢,消耗还大。
不如……咱们精壮点的先走,快点赶到南边府城,再找人回来接应他们?不然,大家都得耗死在这路上。”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抛下老村长、晓晓还有另外两个身体较弱的妇人。“不行。
”我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钱掌柜脸上的笑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林默,你别犯糊涂!这世道,能活一个是一个!带着拖累,大家都得死!你妹妹年纪小,或许……但李老汉他们……”“我说,不行。”我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要走,一起走。要死,也死一块。再提这话,你就自己‘精壮’地走吧。”钱掌柜被我的眼神吓住,悻悻地缩了回去,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好心当成驴肝肺……等着瞧吧……”就在这时,负责在稍高处望风的铁柱突然连滚带爬地溜了下来,脸色发白,压低声音急促地喊道:“默哥!有人!那边!好多人朝这边来了!”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我立刻示意大家噤声,忍着腿痛迅速爬到岩壁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约莫二三十个衣衫褴褛却手持棍棒、柴刀甚至血锈斑斑铁器的汉子,正乱哄哄地沿着河床走来。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像饿狼一样凶狠贪婪,不断四下扫视,明显是在搜寻什么。是流寇!“快!躲到岩石缝里去!把东西藏好!”我低吼着下令。
我们连滚带爬地躲进河床边一道较深的岩石裂缝里,紧紧挤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晓晓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我能听到身边村民牙齿打颤的声音。
脚步声、嘈杂的咒骂声和狂笑声越来越近。“妈的,这鬼地方,毛都没有!
” “再找不到吃的,老子就要吃人了!” “那边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握紧了短刃。裂缝并不十分隐蔽,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果然,一个眼尖的流寇发现了我们藏身的裂缝,怪叫起来:“这里!这里有人!还有个小丫头!
”“操!肥羊!”流寇们顿时兴奋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呼啦啦围了过来,几张狰狞的脸孔出现在裂缝口,挡住了光线。“把吃的交出来!还有女人!饶你们不死!
”一个像是头目的疤脸汉子狞笑着吼道,挥舞着一把豁口的砍刀。老村长吓得瘫软在地。
钱掌柜直接尿了裤子,瘫在那里语无伦次:“好汉饶命……饶命……东西都给……都给……”绝望笼罩了我们。
不能等死!就在两个流寇迫不及待要钻进来抓人的瞬间,我动了!“铁柱!撞左边那个!
”我暴喝一声,猛地从阴影里蹿出,身体压低的瞬间,手中短刃精准地划向最先伸进来那条腿的脚踝!“啊——!”一声惨叫,那流寇抱着鲜血喷涌的脚踝倒地。几乎同时,被我一吼激出血性的铁柱,像头发狂的牯牛,低着头狠狠撞向另一个正要挤进来的流寇。那流猝不及防,被撞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缺口打开了!“冲出去!别恋战!往西边乱石坡跑!”我大吼着,一把拉起晓晓,又拽起吓傻的老村长,猛地冲出了裂缝!突如其来的反击让流寇们愣了一下,但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上来。“妈的!宰了他们!”混战爆发了。我护着晓晓和老村长,利用岩石躲闪,手中短刃每一次挥出都直奔对方的手脚关节,不求杀人,只求制造痛苦和障碍。边军斥候的近身格斗技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虽然腿伤让我动作迟滞,但对付这些乌合之众还算勉强。铁柱嗷嗷叫着,抢过一根棍子胡乱挥舞,他力气大,倒也暂时逼退了两人。钱掌柜连滚带爬地跟着我们,怀里那个包裹却抱得死紧。一个流寇从侧面扑向晓晓,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开,反手一刀扎在那流寇的大腿上,在他惨叫声中一脚踹开。我们且战且退,艰难地冲出了包围,向西边的乱石坡跑去。流寇们在后面叫骂着追赶,但他们也饿得没什么力气,速度并不快。
终于,借着乱石坡复杂地形的掩护,我们甩掉了追兵。所有人瘫倒在地,浑身冷汗,拼命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清点一下,没人掉队,但混乱中,我们仅存的那点块茎干粮几乎丢光了,水囊也破了一个,珍贵的水流了一地。
铁柱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劫后余生,却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绝望和疲惫。
“都……都怪你!”钱掌柜突然指向我,声音尖厉,脸上满是后怕和怨毒,“要不是你非要带着这些拖累,我们早跑了!要不是你惹怒他们,我们怎么会丢光粮食!
林默!你就是个灾星!你想把我们都害死!”铁柱捂着伤口,看看我,又看看钱掌柜,眼神有些混乱。老村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看着地上空瘪的包袱皮,听着钱掌柜的指责,感受着腿伤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和饥饿带来的虚弱。第一次,对前路感到了巨大的茫然。
但我们没有回头路。第四章:荒镇疑影丢光了最后那点口粮,水也所剩无几,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里蔓延。铁柱胳膊上的伤口只是草草用破布条捆扎,渗着血,他疼得龇牙咧嘴,却闷着头不说话。钱掌柜不再掩饰他的怨愤,时不时用阴冷的目光剐我一眼,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早知道”、“就不该”。
老村长李老汉更加佝偻了,仿佛每喘一口气都耗尽了力气。晓晓紧紧靠着我,小手冰凉,她不再喊饿喊渴,只是用那双大了许多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一切,看得我心里发酸。
我的伤腿疼得几乎麻木,但更沉重的是心里的压力。是我带着他们出来的,现在却陷入了绝境。我们必须找到补给,否则不用等追兵或流寇,饿渴就能要了我们的命。
根据模糊的记忆和太阳的方向,我判断附近应该有一个叫“灰土镇”的小镇。
希望那里能有所收获,哪怕找到一口废井,几间能遮风避雨的破屋也好。
又挣扎着跋涉了大半天,当夕阳再次将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昏黄时,一片低矮的土坯围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灰土镇到了。但镇子死一般寂静,没有炊烟,没有犬吠,甚至连只乌鸦都看不到。镇门歪斜地敞开着,像是被巨力撞开过。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小心点。”我压低声音,示意大家放慢脚步,“跟紧我,别乱走乱碰。”我们小心翼翼地踏入镇子。街道上空荡荡的,散落着破碎的瓦罐、破烂的衣物和一些看不清原状的杂物。许多房屋的门窗都被破坏了,黑洞洞的,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嘴。没有尸体。但这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一个镇子的人,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干净?“快!找找看有没有吃的!”钱掌柜第一个按捺不住,脱离队伍,一头钻进了旁边一间看起来曾经是粮店的铺子。很快,里面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声:“空的!他妈的都是空的!耗子洞都被掏干净了!
”铁柱也忍不住,跟着钻进几间屋子,同样一无所获。
老村长颤抖着声音:“这……这是遭了兵灾还是……”我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
破坏痕迹很新,但并非地火所致。一些门轴上有深刻的劈砍痕迹,土墙上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深色污渍。我蹲下身,用手指蹭了一点,搓了搓,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是血。干涸很久的血。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简单的逃荒,镇民不是自行离开的。“水……水井在那儿!”铁柱忽然喊道,指着街道尽头。我们跌跌撞撞跑过去,只见井口被几块大石头死死封住了。撬开一看,井水浑浊不堪,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污秽之物。
明显是被人为污染了。“天杀的!这是不给人活路啊!”老村长瘫坐在井边,老泪纵横。
最后的希望破灭。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无力感击垮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咻——啪!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旁边屋顶袭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精准地砸在钱掌柜脚边,吓得他怪叫一声跳开。“谁?!谁他妈砸我!”钱掌柜惊魂未定地骂道。
我们全都紧张地望向石头飞来的方向。只见一处半塌的屋顶上,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精瘦,穿着一身破烂肮脏的皮袄,脸上满是污垢,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野狼,冰冷、警惕,又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他手里还掂着另一块石头,目光冷冷地扫视着我们,最后定格在我们腰间那几个空空如也的水囊和干瘪的包袱上。他的左臂用脏布吊着,似乎受了伤,但姿态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滚出我的地盘。”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你的地盘?”钱掌柜惊怒交加,“这镇子是你家的?
我们路过找点水喝怎么了!”“水?”屋顶上的年轻人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绝望,“哪还有水?有也轮不到你们。”他晃了晃手中的石头,“不想脑袋开花就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