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星海市的雨，下得跟泼似的。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雨衣领口往下滴水，顺着脖子灌进衣服里，冷得我一哆嗦。

手机导航提示还有五百米到星海大学，可这雨太大，视线模糊得厉害，我只能捏紧车把，放慢速度——这单是加急单，超时要扣钱，可我更怕摔了，这车要是坏了，修起来又是一笔开销。别误会，我不是真差那点修车钱。我叫陆衍，某集团的老板。

集团楼下停着的迈巴赫，随便卖一辆，能买一百辆这种电动车。我穿这身洗得发白的外卖服，骑这辆破车，是为了找个答案。我爸妈生前是星海市的清洁工，七年前，他们在路边清理垃圾，有个开豪车的老板嫌他们挡路，下车骂了句“臭扫地的，没长眼”，我爸气不过理论了两句，那老板直接开车撞过来，我妈推开我爸，自己被撞断了腿，后来并发症没救过来，我爸也因为自责，半年后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扫大街的就该被骂？为什么送外卖的就该被嫌脏？我建衍科，赚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自己花，是想搞清楚“职业歧视”这东西到底根在哪儿，然后把它拔了。所以我装成外卖员，想亲身体验下，我爸妈当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雨越下越大，我拐进星海大学的后巷，这里没什么人，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在雨里散成一片模糊的圈。刚骑到巷口，就听见“哐当”一声响，接着是男人的骂声。我捏了刹车，探头往里看——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正围着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生推搡。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怀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电脑直接摔在地上，屏幕“咔”地裂了道缝。

“你他妈戴个眼镜装什么清高？”领头的黄毛蹲下去，用脚碾了碾电脑，“老子问你借点钱花，你还敢不借？真当自己是学霸就了不起啊？”男生攥着拳头，指节都白了，可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我看着他那样，突然想起我爸当年被那老板骂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没错，却连反驳都不敢——不是怂，是怕闹大了丢工作，怕连扫大街的机会都没了。我本来不想管。

我这“体验计划”才进行了半个月，要是暴露身份，之前收集的那些案例就没用了。

而且这种事，管了说不定还惹一身麻烦，那男生看着像个大学生，说不定转头还嫌我一个外卖员多管闲事。可我看着那黄毛又要抬脚踩电脑，心里那股火突然就上来了。我把电动车往墙边一靠，扯掉雨衣帽子，走了过去：“你们三个，住手。”黄毛们转头看我，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看到我身上的外卖服，都笑了。“哟，这不是外卖小哥吗？怎么，送完外卖想多管闲事？”领头的黄毛站起来，比我高半个头，往我面前凑了凑，一股烟味混着酒气飘过来，“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这破电动车都给你砸了。”我没跟他们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录音：“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大概三分钟到。你们要是想继续闹，正好跟警察走一趟。

”其实我没报警，就是吓唬他们。可那三个黄毛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硬茬，一听“警察”，脸色立马变了。“算你狠！”领头的黄毛啐了一口，又瞪了那男生一眼，“下次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说完，带着另外两个黄毛，骂骂咧咧地跑了。

巷子里只剩下我和那个男生。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电脑，擦了擦上面的泥水印，递给他：“你看看，还能不能用。”男生没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全是嫌弃。

他蹲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捏着电脑的边角，把电脑拿了过去，然后用纸巾反复擦我刚才碰过的地方，擦得特别用力，像是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我手里还悬着，看着他那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救了他，他却嫌我手脏。“谢谢。”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又轻又冷，眼睛都没看我，“不过下次别随便碰我的东西，你刚送完外卖，手没洗吧？这电脑是我妈给我买的，一万多，要是被你蹭脏了，你赔得起吗？”我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巷口突然跑过来两个男生，都是跟他一样的打扮，干净的衬衫，背着双肩包，一看就是同学。其中一个男生举着手机，对着我和他拍，另一个笑着说：“哲哥，你没事吧？我们刚在前面就看见这几个混混了，正想叫保安，没想到这外卖小哥先上了。”被叫做“哲哥”的男生，也就是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皱着眉摆了摆手：“别拍了，有什么好拍的？

跟个外卖员凑这么近，小心沾上穷酸气，回头我还要去某集团面试，别影响了形象。

”举手机的男生停了手，却还在笑：“也是，衍科那种大公司，面试官肯定都是精英，要是知道哲哥跟外卖员打过交道，说不定还真会介意。”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就像我是个路边的垃圾桶，多看一眼都嫌脏。我攥紧了手里的外卖袋，指节泛白。袋子里的餐是海鲜粥，是给星海大学教授送的，现在已经凉了，就像我刚才那点想“帮人”的心思，也凉透了。我本来想安安静静体验完一个月，收集够案例就回公司，推进“蓝领福利计划”。我不想跟任何人起冲突，不想暴露身份，只想当个“旁观者”，看看这世上的职业偏见到底有多严重。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那个叫苏哲的男生，他说他要去衍科面试。衍科是我的公司，面试官是谁，我说了算。

他不是觉得外卖员低人一等吗？不是觉得跟我这种人打交道掉价吗？那我倒要看看，等他知道，他拼尽全力想进的公司，老板就是他嫌弃的“外卖员”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没再跟他们说话，转身拿起我的雨衣，往电动车那边走。苏哲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喂，你那外卖是不是要超时了？赶紧送吧，别到时候又被顾客骂，跟你刚才救我似的，吃力不讨好。”我脚步没停，骑上电动车，拧开油门。雨还在下，可我心里的火却烧得越来越旺。星海市的职业偏见，不是靠收集案例就能解决的。

得让那些觉得“职业有高低”的人，亲身体验一下，被歧视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苏哲，衍科的面试，我等你来。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你瞧不起的不是“外卖员”，是你自己那颗被偏见蒙住的心。骑电动车回出租屋的路上，雨小了些，可我后颈的凉意却没散——苏哲那话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刚把车停在楼下，手机就震了，是陈默发来的消息：“陆总，您要的‘快送’平台近三个月投诉数据整理好了，发您邮箱了。

对了，明天集团终面的面试官名单，需要您确认下。”我点开邮箱，扫了眼投诉数据，近七成投诉都是“对外卖员态度恶劣”，有顾客因为晚了五分钟，把餐扔在地上骂“你这种人就只配送外卖”，还有人故意刁难，让外卖员爬二十楼却不给电梯卡。看着这些，我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又点开了终面名单——在计算机算法工程师那栏，赫然写着“苏哲”两个字。

原来他真的投了衍科。我给陈默回了条消息：“终面我亲自面，把苏哲的面试时间排到上午十点，另外，帮我查下他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陈默秒回：“明白！不过陆总，这苏哲怎么惹到您了？您亲自盯着他面试，少见啊。

”我没解释，只是把手机揣回兜里。有些事，得让陈默亲眼看到，他才懂我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换了身西装，从出租屋搬到了公司附近的酒店——总不能穿着外卖服去公司，露馅就麻烦了。刚到办公室，陈默就拿着一叠资料进来，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陆总，您猜这苏哲是谁？

他是星海大学计算机系的年级第一，拿过全国算法竞赛金奖，导师是张教授——就是去年跟咱们集团谈过校企合作的那个张启明。”我接过资料，翻了两页，看到苏哲的个人评价那栏，写着“尊重每一份职业，坚信劳动者无高低之分”，忍不住笑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陈默愣了：“怎么了？

这苏哲人品有问题？”我把昨天在后巷的事跟他说了一遍，陈默听完，气得拍了下桌子：“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帮了他还被嫌弃，真以为自己是学霸就高人一等了？

不行，我现在就把他的简历划掉，让他连面试的门都进不来！”“别慌。”我按住他的手，“现在划掉，他只会觉得是咱们针对他，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在哪。给他个机会，让他来面试，我要让他当着我的面，把‘尊重职业’这四个字再说一遍。”陈默想了想，点头：“还是您想得周全！那要不要我提前跟前台说一声，让他进来的时候多等会儿，杀杀他的锐气？”“不用。”我靠在椅背上，“正常流程来，我要的不是杀他锐气，是让他看清自己。”十点整，秘书敲门进来：“陆总，苏哲到了。

”我抬了抬手：“让他进来。”门被推开，苏哲走了进来。他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昂首挺胸的，像只骄傲的孔雀。刚走进来，他就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大概是觉得，这种高端的办公环境，跟他很配。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手里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简历散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手都在抖，抬头看我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外卖员吗？

怎么会……”“我是陆衍，某集团的创始人。”我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坐吧，苏同学，我们开始面试。”苏哲愣了半天，才慢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嫌弃的外卖员，竟然是他梦寐以求想进的公司的老板。

我拿起他的简历，翻到个人评价那页，用手指敲了敲“尊重每一份职业”那行字，抬头看着他：“苏同学，你简历上写‘尊重每一份职业，坚信劳动者无高低之分’，我想问问，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苏哲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真心的……陆总，您可能认错人了，昨天那个外卖员，不是我……”“不是你？”我拿出手机，点开昨天陈默帮我找到的视频——是苏哲的同学发在校园论坛上的，标题是“星海学霸遭混混骚扰，外卖员假好心蹭脏电脑”。视频里，苏哲皱着眉擦电脑，他同学的嘲讽声清清楚楚：“跟外卖员凑这么近干嘛？小心沾上穷酸气。

”我把手机放在他面前，声音冷了些：“苏同学，这视频里的人，不是你吗？

你说尊重每一份职业，可你昨天说‘外卖员的手脏，沾到会掉价’，这就是你的尊重？

”苏哲的脸从红变青，又从青变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垂着头，小声说：“陆总，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我把简历放在桌上，“你知道你那句话，会让多少外卖员寒心吗？他们每天风里来雨里去，送的是餐，也是别人的期待，凭什么要被你说‘穷酸气’？凭什么要被你嫌弃手脏？

”苏哲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发抖。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陈默站在旁边，没说话，可眼神里的火气，我能看得出来。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某集团的算法工程师岗位，你暂时不符合要求。”苏哲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绝望：“陆总，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专业成绩很好，我能为公司做贡献的！”“我没说不给你机会。”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快送’平台是咱们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最近在优化外卖员的派单算法，缺个助手。

我给你个机会，去‘快送’轮岗三个月，跟外卖员一起跑单，一起优化算法。三个月后，如果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方案，并且真正明白‘职业无高低’的意思，我就让你回集团总部，当算法工程师。”苏哲愣住了，他大概是没想到，我没直接拒绝他，反而让他去跟外卖员打交道。他看着那份文件，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陆总，我要是去了‘快送’，会不会……会不会被人笑话？”“笑话？”我看着他，“你怕被笑话，那你昨天笑话外卖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们会不会被笑话？苏哲，你成绩好，有才华，这是你的优势，但不是你看不起别人的资本。你要是连跟外卖员相处都做不到，就算进了衍科，也成不了大事。”苏哲沉默了，他盯着文件看了很久，最终抬起头，眼神里多了点坚定：“好，陆总，我去‘快送’轮岗！我会证明给您看，我能做到！

”我点了点头：“明天去‘快送’报道，找他们的负责人李姐，就说是我安排的。

”苏哲拿起文件，说了声“谢谢陆总”，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走的时候，脚步比进来时沉稳多了，大概是想通了些什么。陈默等他走了，才凑过来说：“陆总，您这招太高了！让他跟外卖员一起跑单，比咱们说一百句大道理都管用！不过您说，他能坚持下来吗？我看他那样，估计连电动车都不会骑。”“能不能坚持下来，看他自己。

”我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要是他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了，那衍科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对了，你帮我盯着点他，看看他在‘快送’的表现，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放心吧陆总！”陈默拍了拍胸脯，“我保证盯紧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苏哲能不能改变，还是个未知数。但我知道，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要消除职业偏见，就得先让那些有偏见的人，亲身体验一下被偏见对待的滋味。可我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

苏哲去“快送”轮岗的第三天，陈默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陆总，不好了！

苏哲的导师张教授，联合了几个星海大学的老师，给咱们集团发邮件，说咱们‘滥用招聘权，让高材生从事低等工作’，还说要向媒体曝光咱们！”我拿起陈默递过来的邮件，扫了一眼，张教授在邮件里写：“某集团作为行业龙头，理应尊重人才，而非将高材生当作‘体验生活’的工具，让苏哲同学去做外卖员的工作，是对教育资源的浪费，也是对人才的不尊重！”“这张教授，怎么跟苏哲一个德行？

”陈默气得骂了句，“什么叫‘低等工作’？外卖员怎么了？靠自己双手吃饭，比谁都光荣！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教授在教育界有点名气，要是他真把这事闹到媒体那里，对衍科的声誉肯定有影响。“先别急。”我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