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双生(西北齐羡之)免费小说完结版_最新章节列表相府双生(西北齐羡之)
相府有双生,一人可做掌中舞,一人蹑足于行伍之间。信鸽从京城飞到西北,我与青梅竹马的公府嫡子齐羡之,在书信里私定了终身。回京那日,我接过他递来的婚书。
可上面的名字,却不是我。你在军中待了四年,脾气定然变得极其刚烈!
你妹妹虞儿深居简出,性子又素来温和。故此,我决意换娶!你我虽做不成夫妻,但念在多年情谊,我许你个贵妾的身份。三日之后,我派人来接你入府。成亲当天,齐羡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在相府门前接走了妹妹的十里红妆。
而接我的那一乘花轿却从小路,抬进了公爵府侧门……唉!你们听说了吗?
京中昨日抬进齐国公府侧门的花轿是空的。相府长女,跟着梁王殿下回西北去了!
那个嫌我性子刚烈换娶他人的齐小公爷,却在得知抬入府中的是一顶空轿后,纵马去往西北的路上,摔断了腿……1畜生!你和月儿这些年的情谊已然传遍上京!
你现在另娶旁人,叫月儿日后如何议亲啊?父亲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喉咙,目光黏在面前的齐羡之身上,右手痉挛般死死攥住了胸口。见此,我顾不得伤心,连忙上前将父亲搀扶到了正厅的太师椅上,伸手为其号脉。
齐羡之冰冷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月儿年少时随着宫里的张院判学了几年医术,四年前西北战乱,她一个相府贵女非要跑到那儿去当什么军医。西北民风彪悍,她好好的姑娘家不在闺阁中习字绣花,偏要去那蛮荒之地,整日和那群兵鲁子为伴。
这样刚烈的女子……怎能做我国公府的嫡母?我已向当今圣上请旨赐婚,唯有品性柔和的女子,才能入我齐家的大门!齐羡之牵起了身旁上官虞的手,视线转向正在号脉的我时,眼里满是挑衅。岳丈大人何须如此震怒?月儿和虞儿乃是双生,血脉同源。无论我娶哪个,你我两家的情谊都是不会断的啊!相府有双生,一人可做掌中舞,一人蹑足于行伍之间。妹妹上官虞起舞之时,京中的王爵公子无不赞叹其翩若惊鸿之姿;我名唤上官月,因善于医治奇病,前些年被梁王殿下请去了西北随军行医。随军四年期间,信鸽从京城飞到西北,又从西北飞回京城。信鸽噙着的枝叶落满了整个上京城,各家官宦,谁人不知我与齐羡之青梅竹马、互诉情谊。人人都认定了我随大军凯旋回朝后,定会嫁与他。
相府千金配公府嫡子,这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的姻缘了。
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递上来的一纸婚书上面,写的却是我双生妹妹的名字。公府嫡子要娶的仍是相府千金,只是不再是我这个千金……我唤来侍女小凌,将自己亲手炼制的丹药藏在了父亲的舌下。
在拒绝了父亲替我鸣不平的诉求后,我对着父亲身边的小厮开口说道:先扶父亲回房休息,回屋之后先静坐半个时辰,别上浓茶,切记!
看着父亲一步三回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洞门中,我转过头去看向面前的二人。
视线被二人相扣的十指死死牵住,两条交叉的手臂如毒藤般缠绕在了我的心间。
京城十二月的风雪好似西北的沙,风轻轻一吹,就被迷住了眼睛。我泪眼婆娑,望向齐羡之的时候,却在他的眼中瞧不见一丝心疼。
过往一切的承诺……都做不得数了……齐羡之……你当真决意要换娶我的妹妹吗?
对面沉默许久,我却再不敢抬头看他。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直到他开口时,才猛然决堤。
虞儿深居简出,性子又素来温和,脾气秉性柔和的她,才是我齐国公府当家主母的最佳人选。你我虽做不成夫妻,但念在多年情谊,我可以许你个贵妾的身份。三日之后我与虞儿大婚,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一同入府。
闻听此言,我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蜷缩下去,如同被狂风猛烈吹折的树枝。时间仿佛凝固,满室喧嚣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吞噬。我抬头望向对面曾经最亲密的二人,咬紧的双唇中渗出了一丝鲜血。齐羡之……我上官月……绝不做妾!
2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齐羡之的眼中竟闪过了一丝慌乱。
可那抹异样的神色在妹妹上官虞撒娇般抻住他的瞬间,却又消失无踪。
齐羡之的嘴角噙上了一丝嘲讽:你不做我的妾,难不成还想要嫁与旁人为妻?
京中谁人不知,你对我情根深种多年。你且上街去问问,有谁家公子愿意明媒正娶与别的男人暧昧多年的女子?乡野村夫许是不在乎,但你一个京中贵女,宗族耆老又岂能允许你嫁与匹夫了此残生?他的语气平缓至极,冷淡地像是在与一个认识不过数日的陌生女子论述。我看着面前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竟不知他是从何时起,从骨子里就已经烂透了。他以家族名望为要挟,逼我嫁于他府中做妾。
贵妾的名号再好听,可妾终究是妾。上官虞为妻,参加宴席时,会被人尊称一声大娘子;我若成了他的妾,连染指宴席酒杯的资格都没有。
上官虞日后生下的儿子,会是国公府的嫡子;我屈居妾室,生下的孩子,会一辈子担着庶子的名号。上官虞百年之后与他同葬,而我……怕是日后连被后人供奉的资格都没有。西北归来,我在府门前还没下车的时候,听到看门的小厮说齐羡之上门来向父母提亲,内心不胜欢喜。包裹都没来得及放回院内,便连忙赶过来想与他见上一见。他瞧见我,眸子里透出的不是四年未见的思念之情,而是无尽的陌生。
从那时……我就该知道的……我从包裹里取出这四年间他寄到西北的每一封信,攥在了手里。
齐羡之,曾经的一切……都还给你……他面露诧异,迟迟都不肯接过那些信件。
一旁的上官虞见他面露犹豫,抬手就朝着我和他二人的信件探去。噼啪——
纸张在炭盆的火光里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齐羡之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而后立刻俯身下去试图抓住火光里残存的纸张。就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束橘光之时,我看到上官虞突然俯下身,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齐羡之眸中含泪地望着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回头看向我时,却说出了最无情的话。你寄过来的每封信,我连看都没看就分给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们,在秦楼楚馆里高声诵读了!
这些劳什子玩意儿……你还真当宝贝似的留了这么久啊?
我猜想齐羡之大抵是想让我声嘶力竭地失声痛哭,好让上官虞瞧见我为他痴狂的模样。
我不过是齐羡之在未过门的妻子面前,争面子的工具罢了……可我只是站在那里,脸上的泪水早已流干。你我一别两宽,自此再无瓜葛!我往后的一切,都与你再无干系!
听到我决绝的话语,齐羡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上官虞却突然躲到了他的身后,看向我的目光,满脸都是畏惧。羡之哥哥,姐姐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姐姐真的好凶啊!
我看着她惊恐万分的模样,不知道她那张哄惯了男人的巧嘴,此刻会说些什么。
我听爹爹说过,梁王镇守的西北多年来战事不断,身边的三十万大军,人员构成极为复杂。
姐姐的性子变得如此刚烈,怕不是在随军的这些年里……被那些男人欺负过吧?
3闻听此言,齐羡之错愕地回头望向我。他的神色复杂至极,有愤怒、有不甘,许还带着一丝……怜惜?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眸色定了定。再次望向我时,依旧是那如同数九寒天般冰冷的眸子。虞儿所言……可有不实之处?哈?
......原来人在无语至极之时,真的会笑出声。我缓慢移动着步伐,走到了齐羡之的身边。自从回京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
也许是看得太过清晰,以至于终于认清了他那表面关怀,实则饱含掌控欲的猜忌。
上官虞三言两语,就叫我多年的情郎对我起了疑心。我与他的感情,就如同那沾满灰烬的炭盆,满是污迹。我向后退了几步,绕开了他的身边。
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望向那张盛怒的脸。齐小公爷……您说呢?哀莫大于心死,我甚至都不愿再唤一声他的名字……离开二人身边后,我径直冲出了府外,侍女小凌在身后不断唤着小姐,我却没心思再去理会。说不心痛是假的,对他没有丝毫感情更是信口胡诌。我的脚步突然停在路中央,三个月前还托驿站八百里加急,把聘礼单子送去西北的男人,怎会转身就要另娶他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与他多年未见,许是他在宴席上……被妹妹那宛若游龙的舞姿一时迷惑住了呢?
距离二人大婚仅剩三日,若想让齐羡之在短短数日回心转意,纵然是西天佛祖也难办到。
可若应他所求,先入了国公府的门,到时候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帮他回忆起我与他二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正在权衡之际,身后突然驶来的马车却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吁——吁——车夫猛地拉动缰绳,车上的物品散落一地。哪里来的小娘子?哪有走路突然停在路中央的?
这也就是碰上了我老陈,御马技术一流,如若不然冲撞到了小娘子可怎么是好?
看着面前的车夫跳下马车拾取物品,想着毕竟是我的缘由。不顾衣裙的脏污,我倒也乐于俯下身去,帮着这位有礼的车夫一起拾物。可眼前散开的红色单子,却刺痛了我的瞳孔。多谢小娘子,我这儿赶时间去相府,送齐小公爷下的聘礼,就不多扰了!马车驶向家的方向,站在街角的我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已然劝服自己去做你的妾,可为什么……你迎娶她时,用的却是我挑出来的那份聘礼单子?
我狼狈地走在街上,任凭皑皑白雪落满肩头。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女小凌侍奉我多年,还是怜惜我的,头顶上方撑起的油纸伞为我遮住了一方雨雪。小凌……我没事的……
见小凌默不作声,我回头望去,却瞧见了那张日日相见的脸。
与我一同回京的梁王殿下柳长风,手中撑着的油纸伞全都偏向了我,身上的甲胄在冬日里泛着寒光。我刚从宫中回来,肩膀上的箭伤还是有点儿痛,便想着去相府找你瞧瞧。宫里的太医下手没个轻重,这些年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但瞧着你心情不大好,是不是刚回到京中,没处去买芙蓉糕?
柳长风将一个漆器食盒递给了我身后的小凌,上面的纹样正是我在西北最爱吃的那家糕饼店的标识。路上怕你忍不住偷吃,到家了又想这口儿,我便预备着等你回府后再送过去。
柳长风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吃吧。许是在绝望之际突然被人关怀,我的泪水霎时间汹涌而出。我望向柳长风,好似瞧见了救命的稻草,双手紧紧地攥住他那被风吹到身前的大氅披风。殿下……带我走……
4柳长风听到我的话,并未做出任何回复。他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我。良久,他将油纸伞递到了小凌的手中,解下身上的大氅系在了我的脖颈处。
你回京前跟我念叨了许久,说这次回京是打算要成亲的,往后不能再随我去西北了。
可没了你,我身边又不能少了郎中……实是不凑巧,方才下朝后,我向父皇请旨,宫里已经派了新的医者随我回西北。此番……怕是只能辜负上官姑娘了。
我听见柳长风的话,心如死灰。本想着求了梁王殿下带着我回去,日后在远离京城的地方,独自蹉跎一生也就是了。可圣旨已下,新的医者将会随着梁王殿下回到西北。我一介女子,除了郎中身份,再也没有随军返回西北守城的道理。难道我这一世,只能嫁与齐家做妾了吗?
我看向面前的梁王殿下,强忍住鼻尖的酸意,屈下身子向他行礼:搅扰殿下了……既如此,还望殿下在西北……一切珍重。就在我挥手示意小凌将伞还给梁王殿下之时,他却突然拉住了我抬起的手。虽不知道上官姑娘为何忽然转了念头,但若是想随我一同返回西北……倒是还有个办法。我望向柳如风,只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一军主将,没来由地突然臊红了脸。
若姑娘成为本王的家眷……自是能求了父皇与我一同生活在西北的……只是不知上官姑娘,是否愿意?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后立刻惊恐万分地俯下身去,却又被他一把拉起。多……多谢殿下赏识……只是我宁愿独自一人了此残生……
我的声音越发小了,四年间,我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杀伐果断,遇敌从不心软。可我还是秉承着内心最初的想法,仍继续开口说道:也绝不做妾。
想象中的暴怒并未降临,相反,面前的梁王殿下手臂忽然用力,将我紧紧地拉入怀中。
好巧,我柳如风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也绝不纳妾。小郎中可愿……做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