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粉一百万！“家人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三、二、一，上车！

”我把自拍杆抡得跟风车似的，行李箱轮子在地上磨出火花，一头扎进纸人镇。凌晨一点半，月亮大得离谱，像谁把白炽灯怼天上，亮得发蓝。镇口那块破木牌上，“纸人镇”仨字掉漆掉得跟鬼画符一样，风一吹，“吱呀”一声，跟有人在我耳边嘬牙花子。

弹幕已经疯了——“主播别作死！”“前方高能预警！”“阿木你要是能活着出来，我直播倒立洗头！”我冲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恐怖主播微笑：“哥几个放心，今晚不涨到一百万粉，我就把ID倒过来写——木阿！”话音没落，手机信号“咻”地归零，直播画面直接卡成PPT。我举着自拍杆原地转圈，像只追尾巴的猫，愣是找不到一格信号。

弹幕飘红：“主播卡成贞子了！”我心里骂娘，这破地方比我家地下车库还绝情。

正当我准备表演一个“主播原地去世”，眼角余光瞥见土地庙后头有根毛竹，长得那叫一个叛逆，笔直冲天，竹尖上还绑着一截黑色网线，随风晃荡，像在对我说：“来呀，快活呀～”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发现竹节被人掏空，里头塞了个迷你路由器，USB口还插着半块充电宝，指示灯一闪一闪，跟鬼火似的。

我乐了：“这谁啊，比我还会整活！”掏出我的十万毫安大板砖充电宝，对准竹节“噗嗤”一声插进去。信号格“噌噌噌”涨到三格，直播间在线人数从“正在加载”直接蹦到五千。弹幕瞬间清屏，下一秒像洪水开闸——“卧槽！主播连鬼WiFi都敢蹭？”“这竹子该不会是纸人变的吧？

”“阿木快跑！那充电宝是冥府牌！”我笑得跟刚偷到鸡的狐狸似的，刚准备口播感谢“土地公赞助网络”，屏幕里突然蹦出个金光闪闪的火箭特效，差点晃瞎我的狗眼。定睛一看，ID“纸人001”。这位大哥一句话没说，上来就是一艘火箭，留言简单粗暴——“今晚中元节，跟我去江底考试，敢不敢？

”我嘴角一咧，冲镜头挑眉：“听见没？金主爸爸都发话了，一百万粉就在江里！兄弟们，火箭刷起来，咱们水下见！”弹幕瞬间被“阿木疯了”刷屏，礼物特效跟不要钱似的乱飞。

我盯着屏幕里自己那张被绿光衬得跟僵尸似的脸，突然打了个冷战。风从镇口灌进来，带着纸灰味，像谁家在烧作业本。我咽了口唾沫，冲镜头比了个心：“别怕，哥有主角光环。

”话虽这么说，手心里全是汗，自拍杆差点滑脱。土地庙那尊泥塑土地公突然“咔”一声，眼珠子往下转，好像在瞪我。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咱们先找个地儿安顿，晚上十点准时开播水下考场！”说完推着行李箱就跑，轮子碾过石板路，“哒哒哒”像在敲丧钟。镇里静得邪乎，连狗都不叫。路灯全是纸糊的，灯泡位置掏个洞，里头点蜡，火苗被风扯得老长，映得墙上影子乱晃，像群张牙舞爪的纸人。

我压低声音对镜头说：“瞧见没？沉浸式恐怖氛围，隔壁主播得花上万买特效，咱这儿免费。

”弹幕有人刷：“免费个鬼！你身后那影子怎么有三个头？”我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只有行李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脑袋部分确实分叉，像被谁拿剪刀豁了口。

我干笑两声：“光影效果，懂不懂艺术？”嘴上硬气，腿已经发软。

正好看见路边有家“纸扎铺”，门口摆着一排纸人，统一一米六，腮红涂得跟猴屁股似的。

我灵机一动，冲着最边上那个穿红袍的纸人挥手：“哈喽，帅哥，借你脸涨个粉？

”纸人当然不会回答，但直播间的老粉开始整活——“阿木快亲它！亲一口火箭十连！

”“赌五毛，纸人眨眼了！”我凑近纸人，镜头几乎怼它鼻孔里。突然，纸人“啪”一声，手臂垂下来，正好搭我肩膀上。冰凉的纸皮蹭过脖颈，我嗷一嗓子蹦出三米远，自拍杆甩出去砸在纸人脸上，把它脑袋打歪九十度。弹幕笑疯：“主播吓成窜天猴！

”我揉着胸口，刚想骂街，纸人脑袋“咔哒”一声自己正回来，嘴角弧度似乎更大。

我发誓它刚才没笑这么开。“幻觉，绝对是幻觉。”我念叨着，拖着箱子冲进旁边“纸人客栈”。门槛高得离谱，差点绊死我。大堂里点着红灯笼，柜台后面站着个老太太，头发白得跟纸浆似的，手里拿把剪刀，“咔嚓咔嚓”剪黄纸。

我喘着气问：“阿姨，还有房吗？”老太太抬头，眼白多黑眼珠少，笑得慈祥又诡异：“有啊，最后一间，靠江，风景好。”她递给我钥匙，铜制的，沉甸甸，上面刻着“癸亥”。我随口问：“这房号有啥讲究？”老太太慢悠悠道：“癸亥年，镇里淹死过七个小孩，尸体漂到江心，脸被纸糊了。”我手一抖，钥匙差点掉地上。

弹幕狂刷：“主播快逃！”我强装镇定：“巧了，我就喜欢水景房。”拿了钥匙往楼上走，木楼梯“吱嘎吱嘎”响，像有人跟着踩重影。房间在走廊尽头，门板上贴着褪色的门神，秦琼的眼睛被抠掉一只。我推门进去，一股霉味混着纸灰味直冲脑门。

屋里摆设全是纸糊的——纸床、纸桌、纸衣柜，连茶杯都是折的。我戳了戳纸床，还挺结实，一屁股坐上去，冲镜头吐槽：“家人们，体验感拉满，今晚睡觉翻个身都能听见‘哗啦’一声。”放下行李，我检查装备：充电宝仨，潜水服一套，防水手机壳两个，还有我妈给求的平安符——画符的道士说能挡三次灾，我寻思够用。窗外，月亮升到正空，照得江面像铺了层锡纸。我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带着细碎的人声，像很多人在窃窃私语。我眯眼细看，江堤上影影绰绰，似乎排着长队。弹幕有人刷：“主播，你窗户外有人！”我猛地探头，楼下空地空荡荡，只有红灯笼晃来晃去。再回头，衣柜镜子映出我身后站着个红袍纸人，脸贴我后脑勺。我僵在原地，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跟打鼓似的。缓缓转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再看镜子，纸人没了，镜面上多了个湿漉漉的手印，五指纤细，像小孩。“……幻觉，绝对是幻觉。”我声音发飘，手指却诚实地掏出平安符贴脑门上。手机提示音“叮”一声，纸人001又发私信：“十点整，江底考场，迟到缺考。”我盯着那行字，后槽牙开始打颤。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飙到一万，礼物特效把屏幕糊得五颜六色，像有人在我手机里放烟花。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家人们，今晚要么涨粉一百万，要么我下去陪七个小孩——怎么算都不亏！”说完，我听见自己笑声在屋里回荡，尖细得不像人声。窗外，纸人镇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像有人用手掐灭了它们的脖子。

黑暗里，只剩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我那张惨白又兴奋的脸。

准考证“各位观众老爷们，把你们的瓜子、可乐、速效救心丸统统摆好——”我把云台当机关枪似的往前一挺，镜头怼着火把最旺的那张脸，“今晚带你们体验纸人镇限定版中元节夜游，错过等一年！

”弹幕瞬间刷成白屏——“阿木你别游了，直接游江吧！”“纸人镇夜间团建？

我赌五毛是团灭！”“前排兜售纸尿裤，主播同款！”我笑得牙花子乱颤，脚底却不敢停。

十一点整，镇民们真·抬着纸人状元往江边晃荡。那阵仗，活像送亲，又像送葬。

八个壮汉穿白布衣，裤脚扎得死紧，抬着一顶纸轿，轿杆咯吱咯吱响，跟有人拿指甲挠黑板。

轿顶上坐的就是那位“状元郎”——身高一米九，红袍加身，两坨腮红在火把下闪闪发亮，活像猴屁股镶了LED。我压低声音：“兄弟们，近距离特写要不要？

”弹幕清一色“要要要”，夹杂几个“别作死”。我嘿然一笑，拨开人群往前挤。

云台稳得跟鸡头似的，镜头一路扫过镇民的脸——全是面无表情，瞳孔里映着火，像两盏小油灯。没人说话，只有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嚓——嚓——”，节奏齐得离谱，听得我后颈子汗毛排队立正。“让一让，让一让，官方媒体！”我厚着脸皮蹭到队列最前。

镇老杵在路边，拄着龙头拐杖，胡子白得跟刷了立邦。他抬眼瞄我，那眼神仿佛在说：再往前一步，你今晚就是轿里那位。我讪笑：“大爷，我就拍个远景，保证不怼脸。”镇老没吭声，只抬手指了指天。我顺着一看，月亮被云啃得只剩一道边，像有人拿黑纸剪了个豁口。我心里“咯噔”一下——中元节月亮不能残，残了就得“补缺”，缺的往往是活人。正胡思乱想，队伍停了。江堤到了。火把“噼里啪啦”爆出火星子，纸人状元被抬下轿，立在堤边，正对着黑得发黏的江水。风一刮，红袍猎猎作响，像活物在喘气。我把镜头推上去，远景里纸人居然冲我点了点头——绝对不是我眼花，因为弹幕炸了——“纸人动了！动了！”“主播快跑！它看你呢！”“我日，它嘴角是不是裂到耳朵根了？”我手一抖，差点把云台扔江里。再定睛，纸人又恢复面瘫，仿佛刚才只是风吹布动。我喘口气，冲镜头强笑：“特效，都是特效，咱镇子民风淳朴，不搞封建迷信。”话刚落地，镇老开始唱名，声音沙哑像砂纸磨锅：“今夕中元，恭请状元郎赴水殿——开卷考试！”最后四个字一出，全场火把齐刷刷压低，火舌舔着纸人下摆，差点烧着。我闻见一股烧纸钱的焦糊味，胃里直翻腾。机会来了！

我咬咬牙，把云台调到4K 60帧，开启怼脸模式，心里默念：富贵险中求，今晚冲百万！

镜头刚推到纸人鼻尖，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咔哒。”纸人脑袋机械地往右拧九十度，冲我咧嘴。那张嘴，原本只是画上去的一道弧，此刻竟然缓缓裂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纸牙，牙缝里还沾着红纸屑，像刚嚼了谁家的囍字。我当场宕机，云台“啪”一声掉地上，滚两圈，“咕咚”栽进江里。画面一片漆黑，只剩我的喘息声立体环绕。

弹幕疯了——“主播掉装备了！”“水下视角？沉浸式体验！”“阿木你背后有人！！！

”我猛地回头，背后空荡荡，只有火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再转回来，纸人状元不见了！对，字面意义的不见。原地只剩一双纸鞋，端端正正摆着，像有人脱鞋下水。

我嗓子发干：“兄弟们，情况有点超纲……”话音未落，脚脖子一凉——一只湿漉漉的纸手从江堤下伸上来，正扒我鞋帮。我嗷一声蹦起三尺高，连滚带爬往后撤，结果撞进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是镇老。老头不知何时贴我身后，眼神深得像两口井。他抬手，往我掌心塞了张硬纸片，低声道：“准考证收好，别弄湿。

”我低头一看——烫金红底，上书“2025届纸人高考”，姓名栏空着，座位号001。

镇老的声音飘在风里：“子时，江底，迟到缺考，后果自负。”说完，他往后退一步，整个人隐进黑暗，跟被夜色吞了。我攥着准考证，手心全是汗，纸边被浸得发软。

直播间这时却像打了鸡血，火箭连刷十发，清一色来自“纸人001”。

留言简单粗暴——“准考证已发，明晚子时，江底考场见，座位号：001。

”我盯着那行字，心脏跳得跟打桩机似的。再抬头，江面起了大雾，雾中隐约有红灯笼飘，一摇一晃，像有人在下面提着走。弹幕还在拱火——“主播别怂！001都给你刷火箭了！

”“冲！拿不到百万粉别回来！”“我出一包辣条赌你明晚掉粉。”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冲镜头竖起中指——不，是中指和无名指夹住准考证，比了个“OK”。“明晚子时，江底高考，阿木带你们作弊……啊不，带你们探秘！”风把雾吹散，露出江心一轮残月，像张被撕掉一半的准考证。我背后，纸人状元不知何时又出现，站在雾里，红袍翻飞，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愣神的功夫，它抬起手，指了指我直播间的右上角。那里，粉丝数正疯狂跳动——99,999……100,012……100,058……破十万了！

我咧嘴想笑，却发现嘴角僵得跟纸糊似的，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红。不是腮红，是血。

准考证背面，慢慢浮现一行小字——“考生须知：考试期间，请勿撕毁试卷，请勿回头。

”我脖子后面，忽地吹来一口凉气，像有人贴着我耳朵轻轻说：“阿木，你已经是试卷了。

替身氧气瓶“家人们，早上好——如果你们那儿的太阳也算早上的话。

”我顶着俩黑眼圈推开客栈窗户，外面纸人镇的天跟没洗干净的调色盘似的，灰里透蓝，蓝里透黑，好像随时会滴下一坨墨汁砸我脑门上。昨晚那张准考证被我塞枕头底下，结果做了一宿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张A4纸，被纸人拿红笔打对勾，一勾下去我身上就多一道口子，哗啦啦淌墨水。我抹了把脸，手机“叮”一声——纸人001的私信：“距离考试还有10小时，考生请提前到达备考区。

”我翻个白眼：“催命呢哥？”再一看直播间后台，乖乖，昨儿半夜掉线居然还能涨粉，在线预约今晚江底直播的人数已经飙到八万。弹幕一排排“已截图，主播回不来就给他上坟”。我啐了一口：“你们上坟也刷火箭啊？”说归说，活还得干。

今天的主线任务：搞到潜水装备，并且不被镇民打死。我下楼时，那白发老太太已经站在柜台后，剪刀“咔嚓咔嚓”剪黄纸，见我来了，头也不抬：“饭在锅里，人在路上，肺在瓶里。

”我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谜语还是威胁？锅里确实有两个包子，咬一口，韭菜鸡蛋味，但韭菜切得跟纸丝似的，嚼在嘴里“咯吱咯吱”，我差点以为自己吃了份打印耗材。填饱肚子，我拖着行李箱直奔镇码头。按计划，装备是跟镇里唯一一家“潜渔具租赁”借的。结果刚到巷口，就被乌泱泱一群人堵了——老大爷、老大娘、抱娃的、拄拐的，人人手里拎着家伙：锄头、擀面杖、晾衣杆，最离谱的是还有人拎了把纸糊的青龙偃月刀，刀头软趴趴，风一吹还晃。镇长站在最前面，假发被昨夜的江风吹得翻边，像块倒扣的紫菜。

他拿竹竿指着我，嗓子劈叉：“就是他！被点名的人！不能让他下水！”我心里咯噔，面上却嬉皮笑脸：“嗨，乡亲们，我只是去江里拍个短视频，保证不乱扔垃圾。

”“你扔的就是你自己！”一位大婶怒吼，“下去就上不来了！”人群往前涌，我往后退，行李箱轮子被石头卡得吱哇乱叫。直播手机架在自拍杆上，镜头晃成地震现场，弹幕笑疯：“大型社死现场！”“阿木快跑，他们要来拔你网线！

”“我出三根辣条赌镇长假发先掉！”退到无路可退，背抵电线杆，我抄起自拍杆当棍子，左右挥舞：“别过来啊！我练过疯狗棍法！”镇长一竹竿敲我杆子上，“当”一声脆响，我手震麻了，镇长假发也飞了——那玩意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落在地上还被狗叼走了。现场安静三秒，接着爆发哄笑。我趁机冲出包围圈，鞋都跑掉一只。

码头的“潜渔具租赁”是间铁皮屋，门口挂俩轮胎当招牌。我推门进去，老板是个秃顶大叔，正拿磨刀石“呲啦呲啦”蹭一把潜水刀。见我进来，他抬眼皮：“租肺？一千八一天，押金一条命。”我差点被口水呛死：“哥，能不能分期？”老板努努嘴，示意我看墙角——那儿摆着套旧潜水装备，氧气瓶漆面剥落，标签写着“1999年纪念版”，活像从博物馆偷渡来的。更离谱的是，瓶身上贴着张黄符，朱砂符纹被磨得发糊，像过期创口贴。我嘴角抽搐：“这玩意儿下水不会炸吧？

”老板耸肩：“炸了正好，省得你回头。”这时，门口探进个圆脑袋——是镇上最皮的熊孩子，人称“狗剩”。他冲我挤眉弄眼，小手一翻，亮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符纸：“阿木哥，给你保险，贴瓶上，符湿之前必须上来，不然……”他做了个掐脖子翻白眼表情。我接过符，摸摸他脑袋：“谢了，回头请你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