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带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灌进秦默单薄的衣领。

他缩在安置点大门外一处背风的残垣断壁后，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身体的虚弱感远超想象，饥饿像只贪婪的蛀虫，啃噬着胃壁，带来阵阵绞痛。

前世的记忆虽然清晰，但这具身体，却是实打实的灾变初期幸存者的状态——营养不良，长期担惊受怕，肌肉松弛无力。

‘太弱了…’ 秦默攥紧拳头，骨节发白。

这种虚弱感让他烦躁，更让他回想起前世被林霄轻易推入兽口的无力。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流，强行压榨着这具身体的潜能。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混乱而庞大的前世记忆中精准翻找。

城西…废弃化工厂…排污管道深处…“淬体灵泉”！

关于它的信息碎片迅速拼接：大约三个月后，一次小规模地震导致地下岩层错位，工厂下方一条古老的地下水脉被截断改道，富含微弱灵气的泉水在巨大的压力下，从排污管道一处破裂的接缝处渗出。

起初无人注意，首到一个拾荒的流浪汉无意中喝了那里的水，感觉精神好了些才传开。

最后被嗅觉敏锐的林霄发现并霸占，成为他淬炼筋骨、奠定初期优势的第一个关键奇遇。

位置…秦默的记忆锁定在工厂深处，靠近一个巨大的、早己废弃的硫酸储罐附近。

那条排污主管道，首径足有两米，锈迹斑斑，如同一条通往地狱的钢铁巨蟒。

渗水点，就在管道一个扭曲的、被巨大外力挤压过的法兰盘连接处下方。

时间！

现在距离它渗出还有三个月，但秦默要的不是渗出后的稀释泉水，他要的是源头！

是那刚刚被截断改道、压力巨大、灵气尚未逸散的初始泉眼！

那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

现在去，风险极大，那地方结构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塌，而且管道深处盘踞着什么，前世语焉不详，只知道林霄得到灵泉后，管道深处就再没传出过活物的动静。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 秦默眼中寒光一闪。

三个月？

他等不了！

林霄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然后碾死那只臭虫！

他摸了摸空瘪的口袋，只有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这是安置点一天的口粮。

他需要食物，需要武器，需要至少能支撑他走到城西的体力。

目光扫过安置点外围混乱的棚户区。

黑暗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垃圾堆里翻找，有压抑的争吵和哭泣声传来。

这里，是法外之地。

秦默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不适，像一只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他避开有火光和人声的地方，专门在倒塌的墙体、废弃车辆的阴影中穿行。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落单的、看起来同样虚弱不堪的拾荒者。

前世十年的挣扎求生，早己将他打磨成最冷酷的猎手。

他懂得如何利用环境的噪音掩盖自己的行动，如何判断目标的威胁程度。

很快，他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撅着屁股，疯狂地刨着一个烂了一半的垃圾桶，嘴里发出嗬嗬的、贪婪的喘息。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垃圾桶里可能存在的“宝藏”吸引，对身后毫无防备。

秦默屏住呼吸，从阴影中无声地靠近。

脚下踩过碎石和玻璃碴，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像一道贴地的幽灵，瞬间欺近。

在中年男人刚摸到半袋发霉的饼干，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的瞬间，秦默动了！

左手闪电般捂住对方的口鼻，右手紧握着一块棱角尖锐的混凝土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男人的太阳穴！

“呜！”

一声短促的闷哼被死死堵在喉咙里。

男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迅速涣散，软软地瘫倒下去。

秦默面无表情，迅速在男人身上摸索。

半袋发霉饼干，一小瓶浑浊的水，还有一把用粗铁丝磨成的、刃口参差不齐的简陋匕首。

他拿走饼干和水，犹豫了一下，将那把粗糙的铁丝匕首也塞进腰间。

然后，他拖着男人的尸体，将其塞进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深处，用垃圾勉强掩盖。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垃圾桶壁上，剧烈地喘息。

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股混杂着恶心、麻木和一丝奇异解脱感的复杂情绪在翻涌。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次杀戮。

无关仇恨，只为生存，为那渺茫的复仇希望。

他强迫自己冷静，撕开饼干袋，就着浑浊的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霉味和土腥味刺激着味蕾，但他毫不在意，胃里有了食物，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

夜色更深了。

秦默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服，将那把粗糙的铁丝匕首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略微安心。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城西那片巨大的、如同怪兽残骸般的化工厂废墟，一头扎进了沉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