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的青梅竹马在我们的新房派对上喝多了，非要拉着我说话。她捏着酒杯，醉眼惺忪地靠在周屿身上：“嫂子，这房子真不错，就是贵吧？”不等我回答，她又咯咯地笑起来，意有所指地看向我。“不过还好，周屿为了这个家，什么都肯做的。

”周围的朋友跟着起哄，夸周屿是好男人。她却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们说好啦，每个月十五号，他来我家住一晚，就当还我钱了。”她拍了拍周屿的脸，语气天真又残忍：“嫂子你可别多想，我这也是为你们好。总比你们还不起房贷，睡大马路强吧？1.那一瞬间，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和笑声都消失了。死寂。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看好戏的、赤裸裸的同情、还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我的指尖猛地收紧，玻璃杯冰冷的杯壁硌得我掌心生疼。周屿的脸色也变了，他想推开乔安，却被她缠得更紧，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安安，别胡说。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压不住的慌乱。乔安却变本加厉，甚至仰起头，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问他。你说是吧，周屿？有人没忍住，发出了短促的、被压下去的哄笑。那笑声像一根滚烫的针，刺穿了我的耳膜。

脑子里嗡嗡作响。水晶灯明亮的光线下，乔安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和周屿那张写满为难却从未真正推开她的手，在我眼前晃动，重叠。怒火烧穿了我的理智。

我抓起桌上半满的红酒杯，对着那张碍眼的脸，狠狠泼了过去。啊——！

乔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暗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蜿蜒而下，精致的妆容花了，狼狈不堪。整个包厢瞬间炸了锅。林晚你疯了！周屿终于一把推开了乔安，冲过来攥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像是要生生捏碎我的骨头。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我的心疼，只有烧得通红的愤怒和指责。快给安安道歉！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是我爱了五年，结婚三年的丈夫。在他的青梅竹马当众用最恶毒的方式羞辱我时，他无动于衷。在我反击时，他却第一时间跳出来，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保护着另一个女人。道歉？我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周屿，你让她给我道歉了吗？

她喝多了！你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他对我低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你小气也要有个限度！小气？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刀，捅进我的心脏。我为了这个家，一件大衣穿了三年。我为了他的事业，放弃唾手可得的晋升，甘愿洗手作羹汤。现在，在他的青梅竹马用钱和身体践踏我尊严的时候，我成了小气？我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怒火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战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炭，吐不出一个字。

乔安的朋友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对我开火。太过分了吧，安安好心借钱给你们买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周屿，你老婆也太不懂事了，这种场合让你多难堪。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公主一样的乔安，又看了看对我怒目而视的周屿。心，一寸寸冷下去。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在一片嘈杂中，转身就走。身后，是周屿气急败坏的吼声。林晚，你给我站住！2.我没有站住。

我冲出餐厅，一头钻进车里，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地呼吸着车内冰冷的空气。

车门被猛地拉开，周屿带着一身酒气坐了进来，将狭小的空间挤得更加压抑。闹够了没有？

赶紧回去给安安道歉！他语气不耐，仿佛我只是一个无理取闹、打断了他兴致的孩子。

我没看他，只是盯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霓虹，那些光影模糊成一片片碎裂的色块。周屿，我们离婚吧。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又来？林晚，你能不能成熟点？每次一吵架就拿离婚说事，有意思吗？

为了一个玩笑，至于吗？我终于转过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玩笑？

当着我们所有朋友的面，说你每个月要去她家睡一晚，这也是玩笑？那本来就是玩笑！

安安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嘴上不饶人，爱开玩笑！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无比，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手机里给她的备注是『我的小公主』，给我的是连名带姓。

她半夜两点一个电话说胃疼，你立刻开车一个小时跨越半个城市去给她送药。

我发高烧晕倒在家，电话打不通，你第二天早上才回复我，让我多喝热水。

我们结婚三年的纪念日，你忘了。却记得她二十五岁的生日，提前半个月就托人从国外给她带限量版的包。周屿，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心里没有她吗？我积压了数年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地决堤。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它流得太狼狈。周屿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那不一样……他含糊地辩解，安安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妹妹？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见过哪个哥哥对妹妹比对老婆还好？

你见过哪个妹妹能理直气壮地让哥哥每个月去她家睡一晚的？够了！

他被我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打断我。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可理喻！他不再看我，烦躁地揉着眉心，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我压抑的啜泣，和身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他竟然睡着了。在我撕心裂肺之后，在他亲手将我们的婚姻推向悬崖之后。他睡得心安理得。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那张我曾经无比迷恋、觉得是世界上最英俊的脸，此刻只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一字一顿地敲下：离婚。分割财产。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让他，和她，一无所有。心口那片剧烈的疼痛渐渐麻木，最后凝结成一片冰冷的坚冰。我独自在车里坐到凌晨，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周屿醒来时，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他看见面无表情的我，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走吧，回家。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翻篇了。我没说话，沉默地发动了车子。他以为我妥协了，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放松的弧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战争，才刚刚开始。3.回到家，周屿沾床就睡，呼吸均匀，仿佛只是赴了一场普通的饭局。

我毫无睡意。乔安那句“就当还我钱了”，像一根针，扎在我脑子里，反复搅动。钱。

当初买这套婚房，我们的积蓄还差五十万。是周屿拍着胸脯说，他去想办法。没过几天，他就告诉我，乔安愿意借给我们，连利息都不要。我曾为此感激涕零，觉得乔-安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妹妹”。此刻回想，只剩无尽的讽刺。

我忽然迫切地想看看那张借条。我翻遍了书房，抽屉、文件柜，一无所获。

周屿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保险箱里。密码，只有他知道。找不到借条，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的心脏。我打开电脑，登录周屿的网银。密码是他的生日，一次成功。我从三年前的流水开始，一笔一笔地往前查。终于，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记录跳了出来。日期，金额，分毫不差。可汇款人的姓名，却让我的指尖触电般缩回。林旭。我的弟弟。那个在三年前，因为一场工地“意外”去世的弟弟。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血液一寸寸凉了下去。

怎么会是他？我记得无比清楚，三年前的今天，就是林旭的忌日。而这笔钱的转账日期，恰好是在他出事的前一天。一个荒唐又淬着毒的念头，在我脑中破土而出。我手脚冰凉，几乎握不住鼠标。冷静。我命令自己。我点开周屿的微信，他的置顶是和乔安的对话。

我往下翻，一个名为“欢乐一家人”的群聊刺痛了我的眼睛。群里，是周屿，乔安，还有昨晚饭局上那几个所谓的朋友。我点了进去。最新的聊天记录，就是在我昨晚离开之后。

乔安：气死我了！林晚那个泼妇竟然敢泼我酒！周屿，你老婆是不是有病！

李哲：嫂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安安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另一个女人：就是，没安安那五十万，他们现在还挤在出租屋呢。周屿发了个安抚的表情：别气了，我已经骂过她了，她就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乔安：骂她有什么用？

你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那五十万可是我出的！周屿：知道知道，我的小公主最大方了。等我把公司做起来，加倍还你。乔安：这还差不多。对了，别忘了十五号，我等你。后面，是一连串起哄和暧昧的表情符号。我面无表情，手指机械地向上滑动，翻到了更早的记录。时间，是我弟弟出事后不久。乔安：周屿，林旭那笔钱你搞定了吗？周屿：差不多了，他那些东西都处理了，没人会发现。

乔安：那就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周屿：嗯。胃里猛地一抽，酸水直冲喉咙。

原来，那五十万，是我弟弟的死亡赔偿金。不，甚至可能是我弟弟用命换来的钱！周屿，我的丈夫，伙同他的“妹妹”，侵吞了我弟弟的遗产，用我弟弟的血肉钱，筑起了他们偷情的爱巢。而我，这个天底下最愚蠢的傻子，被他们蒙在鼓里整整三年。

一股砸烂眼前一切的冲动涌上头顶，又被我死死压下。我拿出手机，手指在颤抖，但每一次快门都按得无比稳定。银行流水，聊天记录，一张，又一张。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卧室里传来周屿起床的动静。他走出来，看见面无表情坐在电脑前的我，愣了一下。怎么起这么早？他走过来，手臂习惯性地想环住我的腰。我侧身，让他扑了个空。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若无其事的嘴脸。老婆，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吼你。别生气了，嗯？他放低姿态，语气温柔得像淬了蜜的毒药。

若是昨天之前，我或许会心软。现在，我只感到生理性的反胃。我看着他虚伪的脸，硬生生扯出一个笑。不生气。他松了口气，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我今天要去见个客户，晚上可能晚点回来。他在玄关换鞋，回头对我笑。老婆，在家等我。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门被关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冰冷刺骨。我的世界，已经塌了。但没关系，我会亲手，把他们的一起埋葬。4.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完美的妻子。为他做饭，熨烫衬衫，在他出门前送上一个温柔的吻。

周屿彻底放松了警惕，以为那晚的风波已经过去，对我愈发体贴。他不知道，我每一次的微笑背后，都藏着翻江倒海的恨意。我在等。等十五号。十四号晚上，周屿洗完澡，心情很好地哼着歌从背后抱住我。老婆，我明天要出差一天，去邻市谈个项目。我从镜子里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不动声色地问：这么突然？

是啊，临时决定的，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他亲了亲我的脸颊，我会早点回来的。

我笑了笑，声音轻柔。好，路上小心。他没有看见，镜子里我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第二天一早，我送他到门口。早点回来。我踮起脚，替他理了理领带，指尖冰凉。知道了，啰嗦。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我没有去公司，直接打车去了乔安家的小区。

我进不去，就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我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小区的入口。中午十二点整，一辆熟悉的路虎驶入我的视线。周屿的车。

他停好车，从副驾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步履轻快地走进了乔安住的那栋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爆，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老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喘。

你在哪儿呢？我问，声音平静得可怕。在……在客户公司啊，刚到，正准备开会。

他撒谎，连草稿都不用打。电话那头，却清晰地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笑声。是乔安。是吗？

我冷笑，那你身边怎么有女人的声音？他明显慌了：什么女人？没有啊，你听错了，是电视里的声音。周屿，我一字一顿，像在宣判，你真的，在客户公司吗？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几秒后，乔安那娇滴滴，仿佛胜利者炫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呀，是嫂子啊。周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呢。她顿了顿，故意拔高了音量，确保我能听清每一个字。周屿，你快点嘛，人家都等不及了。血，轰的一声冲上我的头顶。就在我准备挂断的瞬间，我听到了周屿压低了声音，对乔安说了一句。那句话，彻底将我的灵魂钉死在了耻辱柱上。他说：宝贝，别闹，当然是你比较重要。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眼前一片血红。心口那个破了许久的洞，在这一刻，被灌满了冰冷的风雪。我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没有哭，只是走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叔正在值班。我走过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沙哑，眼神绝望又无助。大叔，能帮个忙吗？

我指着乔安住的那栋楼。我丈夫说来这栋楼给朋友送东西，但他电话突然打不通了，我怕他出什么事。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结婚证照片递过去，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我们刚结婚不久，他心脏一直不太好……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演技，显然骗过了善良的大叔。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手机上我和周屿亲密的合照，脸上写满了同情。

姑娘，你别急。我们这有规定，不能随便透露业主信息，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我点点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明白，我不为难您。我说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只是……那栋楼的监控，我能看看吗？我只想确认他是不是安全进去了，看到人我就放心了。我的请求合情合理，我的状态又足够令人怜悯。大叔犹豫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跟我来吧。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保安室。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

周屿，乔安。我为你们准备的审判，开始了。5.有了监控视频和银行流水，依然不够。

远远不够。这些只能证明周屿是个出轨的烂人，是个贪财的骗子。我要的，是让他坠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我需要一个更致命的证据。一个能把他彻底钉死，甚至送进监狱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