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没有把录取通知单折成四折，会不会后来的眼泪就能少流一点？

”2016年的桂南市，全市倒数第一的镇中学，铁门像结痂的伤疤。

十二张铁架床挤出的宿舍里，是故事的开始。而真正的故事，从初二重新分班开始：我亲手把暗恋我的许安推向校花，又在他转身牵我手时，听见命运齿轮“咔哒”一声错位。……12016年9月的风里还带着夏末的热，蝉声在桂南市郊区的上空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把录取通知单折成四折，塞进口袋——那原本该是一张通往市重点的车票，却被两个“关系户”悄悄换掉了座次。

镇中学的铁门漆成暗红色，像一块结痂的伤疤。校门旁的石碑上，“桂南市初级中学”六个字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却仍能看清下面那一行小字：全市中考综合排名——第 48 名，倒数第一。

"既来之则安之。"爸妈帮我把蓝白格子的被褥铺在铁架床上时，妈妈拍着我手背叹气，我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下，才慢慢蹲下来整理洗漱用品。

我拍拍枕头上的褶皱，拍平心里那股不甘。宿舍是旧教室改的，十二张铁架床排成两列，墙皮剥落的地方用旧报纸糊着，报纸上是 2008 年奥运会的笑脸，如今笑得有点发黄。

同宿舍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凑过来："一起去吃饭吗？"我应了声好，跟着她往校门口的小吃店走。她点了碗米线，说自己吃饭慢，我笑着说我等你。

起初她确实吃得从容，直到门口风铃一响，涌进来五六个男生，笑声像一把石子扔进水里。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筷子挑起一根米线，停在半空，再缓缓送进嘴里——动作优雅得像古装剧里的郡主。"你怎么了？"我戳了戳碗沿。

她眼神飘向斜对面，声音压得低："他们在看我呢，得优雅点。"我回头，那几个男生正仰头盯着我们头顶的价目表争论"加不加蛋"，我扶额，心里那根“做朋友”的弦悄悄断了一截。还好，她客气地冲我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再吃会儿。我如蒙大赦，端着空碗溜之大吉。我走出店门，沿着路边的梧桐慢慢晃，快到校门口时，看见个女生抱着两个鼓鼓的行李袋，额角都渗了汗。"我帮你吧。

"我伸手接过一个，她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谢谢！我叫林柚柚，170班的。

""我也是170班的，康文丽。"就这样，我们一人拽着袋子一角，像两只小蚂蚁搬家，慢吞吞蹭回宿舍。柚柚的床位在窗边，风把褪色的窗帘吹得鼓起来，像船帆。她铺好床，从包里掏出一只青皮柚子，在床头滚了一圈，算是“镇宅”。十二个人的宿舍很快住满了。

六个女生是小学同学，正围在角落排顺序，"我是大姐！""那我当二姐！

"虽然听起来有点幼稚，但她们笑闹时没把其他人当外人，比我听说的"其他班拉帮结派"好多了。我自然地挨着柚柚坐下，她正给我看她带的贴纸，我们俩头凑在一起，倒也不觉得陌生。她们六人先上楼去教室，柚柚和我落在后面。

楼梯间回荡着杂乱的脚步声，像一阵不成调的鼓点。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后排黑压压围了一圈人头。女孩子的八卦雷达瞬间嘀嘀作响，我拉着柚柚挤进去——一个男生趴在最后一排的书桌上，肩膀一抖一抖。

他的校服袖口被眼泪晕出深色的水渍。我拉着柚柚挤过去，就见个男生趴在桌上，肩膀轻轻抖着，我们宿舍的薛晴坐在旁边，手里捏着纸巾，眼圈红红的。"先回座位吧。

"柚柚拉了拉我，我点点头，悄悄挪回前排靠窗的位置，心里猜了半天也没头绪。

晚上班主任林老师让做自我介绍，轮到那个下午哭的男生时，他站起来，声音还有点哑："我叫古玄月。"我愣了愣——玄月，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冷剑，偏偏主人却在哭。窗外，一轮细细的月亮爬上锈迹斑斑的铁窗棂，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夏末黏稠的夜。这学校管得是真松，手机随便带，晚自习七点就结束。

我和柚柚洗漱完坐在床上玩消消乐，刚过半小时，宿舍门被推开，那六个"姐妹"回来了，大姐康丽一进门就冲我们笑，她名字和我就差一个字，看着格外亲切。"下午古玄月的事，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不？"我凑过来问康丽，她先问了句旁边的薛晴，薛晴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道来。"他下午在教学楼旁边跟晴晴表白，被保安看见了。"康丽压低声音，"保安上来就骂，说他俩是狗男女，古玄月一下子就炸了，跟保安打起来。后来老师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踢倒了，踢在腰上。本来他没哭，回教室晴晴红着眼问他疼不疼，他突然就绷不住了。"我瞪圆了眼："刚开学就表白？胆子也太大了。

""他留级就是因为打架。"康丽撇撇嘴，宿舍里忽然静了静。我悄悄缩了缩脖子，心里暗下决心：这学校可不能随便惹事。只是转头又好奇——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薛晴提起古玄月时，眼睛里的光好像和平时不一样。我想不明白，只知道月考要是掉了名次，回家肯定挨批，还有食堂的番茄炒蛋总放太多糖，实在难吃。

2初一上学期就这么慢悠悠过去了。我每天上课记笔记，下课和柚柚去小卖部买辣条，期末考成绩单发下来，各科都离满分差不了几分，林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笑着说："康文丽，你这底子，好好学肯定有出息。"我开开心心回家过寒假。

下学期第二周，宿舍里忽然吵了架。薛晴和那六个姐妹不知怎么起了争执，红着眼跑出来，径直坐到我和柚柚旁边。我想着她一个人可怜，总拉着她一起玩，可没过几天，就发现她总趁我不在时拉着柚柚说悄悄话，我走过去，她们就立刻停下。我没吭声，只是不再主动找她们。倒是康丽看在眼里，某天午休时拉着我："别跟她们待着了，来我们这儿。"她把我带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那里坐着几个女生，有我们年级的，也有高年级的。"这是康文丽，以后就是我们小七了。"康丽拍着我肩膀，"老六难听，小七多可爱。"我忍不住笑，心里却偷偷想：怎么有点像给小狗起名？但看她眼里的认真，又觉得暖烘烘的。从那以后，我跟着她们一起去食堂抢饭，一起在晚自习上偷偷传纸条，甚至趁门卫不注意，溜出学校去校外的奶茶店喝珍珠奶茶。生物课上，老师让按着手腕数心跳，他帮我计时，我正数到"86"，后排突然传来个男生的声音："不会跳。"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下课他就堵在走廊里，挑眉看着我："你笑什么？"还没等我说话，康丽就从后面走过来，往我身前一站："她笑什么关你事？"那男生愣了愣，悻悻地走了。

我原本就有一个“地头蛇”哥哥，所以觉着这是小事，没怎么在意，我跟她道谢，背着我的小熊猫书包去小卖部买冰棍，没注意到她站在原地，眉头皱了皱。

大概是被孤立过一次，年纪较小的我又有点没心没肺，总怕太计较会失去朋友。

直到某天晚自习后，康丽突然拉着我在操场角落哭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对她们和对我一样。"我慌了，赶紧摆手："没有啊，你们都是我好朋友。

""我不想和她们一样。"她抽噎着，眼泪掉在校服袖子上。我脑子里"嗡"了一声，下意识抱紧胳膊："你......你喜欢女的？"她被我问得一愣，随即捶了我一下："不是！我就是想做你最好的朋友。"原来是吃醋了。我松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你一个。"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带着哭腔问"真的？"，我拍着她后背点头，心里软乎乎的。3初夏的一个傍晚，我和康丽吃完晚饭往教学楼走，迎面撞过来一个男生，我踉跄了一下，他却没回头，匆匆往校门口跑。康丽立刻就火了："站住！不道歉就走？我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