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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4:55:11 

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像是汪洋中的一叶孤舟,被层层叠叠的灰绿色山峦吞没。林司司——更多人称她阿四——将额头轻轻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玻璃随着发动机轻微震动着,把窗外的青山绿水解构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水、零食和汽油的复杂气味。阿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适应这令人不适的氛围。她注意到车窗边缘有些细微的裂缝,像是被什么力量刻意挤压过,但很快又觉得这想法荒谬。

“还有多久才到啊?”身旁的何筱萌小声问道,脸色有些苍白。她身体本就欠佳,几个小时的盘山路让她更显虚弱,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李老师说大概还要一个小时。”阿四递过一瓶水和一粒晕车药,“不舒服的话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何筱萌感激地接过,吞下药片后闭上眼睛靠在座椅头枕上。阿四细心地为她披上一件薄外套,注意到筱萌的指尖冰凉得异常,即使在开着暖气的车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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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转头看向过道另一侧的宋严。他正戴着耳机听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节奏,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即摘下一边耳机,挑眉投来询问的眼神。阿四微微摇头示意没事,唇角却不自觉扬起。宋严总是这样,随时随地关注着她的需求,像是一尊守护神,虽然有时候保护过度。

他们的关系在大学里颇让人意外——冷静细致的阿四和阳光冲动的体育生宋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奇妙地互补着。此刻宋严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与阿四的素色连衣裙形成鲜明对比。

大巴车里弥漫着混合了零食和汽油的复杂气味。这是一辆满载着三十多名志愿者的巴士,正驶向位于深山中的红星福利院。组织者李老师坐在前排,不时回头清点人数,他的小女儿李蕾蕾靠在他身旁睡着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旧旧的兔子玩偶。

阿四的目光缓缓扫过车厢,像摄像机一样记录着每个人的状态。

前排是几个社会招募的爱心人士:健谈的胡明原正在分享他之前的义工经历,声音洪亮而充满热情;旁边的刘达慷则谨慎地检查着车窗密封条,仿佛担心这辆老旧的巴士会随时散架。刘达慷约莫四十岁,穿着工装风格的服装,一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模样。

中间几排是同学和熟人:暗恋阿四的周耀华坐在她斜后方两排的位置,阿四能感觉到他不时投来的目光,但她从不回应。周耀华是大四的学长,因为休学一年而比同届生年长,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腼腆;学霸孙莉戴着降噪耳机埋头看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宅男陈昊摆弄着他的相机,试图捕捉窗外的景色,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还有那对情侣王鹏和赵晓燕,依偎在一起分享着同一副耳机,时不时低声交谈,发出轻笑。

后排是几位不太熟悉的参与者:慈祥的钱婆婆编织着毛线,针脚细密均匀,仿佛这颠簸的山路对她毫无影响;年轻白领吴小姐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即使在这颠簸的山路上也不耽误工作,眼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而坐在最后排的那个陌生青年,阿四之前没见过。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独自一人,目光始终投向窗外,神情冷静得与这趟爱心义工之旅的氛围格格不入。登记时阿四听到他叫苏燃,不是学生,也不是常见的社会志愿者类型。他的存在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阿四心中激起细微的涟漪,不是出于兴趣,而是某种直觉上的警觉。

“天气好像变差了。”宋严突然说道,指了指窗外。

阿四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远处山间开始弥漫起薄薄的灰雾,像是轻纱般缠绕着山腰。起初很美,如同山水画中的意境,但渐渐地,那雾气越来越浓,正向公路蔓延而来。

“山区起雾很正常。”阿四自我安慰道,但心底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这雾的颜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不是常见的乳白色,而是带着某种灰败的色调,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大巴驶入雾中,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发动机的轰鸣似乎被厚厚的雾气吸收,窗外原本清晰的山林景色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单调的灰。雾气像是有生命般贴着车窗流动,偶尔露出一瞥远处的树影,又迅速被吞没。

“咦,没信号了。”赵晓燕突然说道,举起手机左右晃动。

众人纷纷查看自己的设备。果然,所有手机的信号格都空空如也。一阵轻微的不安在车厢内蔓延。

“正常,山区信号覆盖差。”李老师站起来安抚大家,“福利院有卫星电话,不用担心。我们每年都来,从来没出过问题。”

但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迅速降低到不足十米,张师傅不得不打开车头灯并减速慢行。两道昏黄的光柱在灰雾中艰难地开辟出有限的前路,光线在雾气中形成诡异的光锥,不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凸显了周围的混沌。

阿四注意到,这雾的颜色确实不太对劲——不是常见的乳白或水汽的透明,而是那种陈旧的、像是掺了尘土的灰,浓重得不自然。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雾不是由水汽组成,而是由无数细微的灰烬在空气中悬浮。

“好奇怪的雾啊,”前排的李蕾蕾小声对她爸爸说,“看起来脏脏的。”

李老师拍了拍女儿的头,没有接话,但阿四注意到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时间流逝变得模糊。窗外除了灰雾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他们不是在山上行驶,而是航行在无尽的灰色海洋中。车内谈话声渐渐低下去,最后完全停止,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偶尔的咳嗽声。这种寂静比先前的喧闹更加令人不安。

阿四看了眼手表,发现指针仿佛停滞不前。她轻轻敲表面,怀疑是不是坏了,但秒针仍在缓慢移动,只是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异常缓慢。

“我们是不是开得太久了?”刘达慷突然打破沉默,“我记得地图上这段路没这么长。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

张师傅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雾太大,不敢开快。这路弯多,得小心。”

但阿四看了眼手表,心头一沉。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在一小时前就抵达福利院了。她与宋严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宋严轻轻耸肩,表示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张师傅,要不要停下来看看?”李老师提议道,“也许我们错过了转弯。”

“不可能错过,”张师傅肯定地说,“只有这一条路通福利院。我开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就在这时,大巴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发动机嘶哑地喘了几声,彻底熄火了。

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浓雾似乎也将声音吞噬了。张师傅试图重新启动引擎,但只听到无力的咔嗒声。几次尝试后,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无奈的叹息。

“怎么回事?”李老师上前问道。

“不知道,突然就熄火了,启动不了。”张师傅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仪表盘显示一切正常,就是打不着火。”

陈昊举起相机对着窗外:“这雾太诡异了,什么都拍不到,全是灰蒙蒙一片。”他放下相机检查屏幕,突然愣了一下,“咦?刚才好像拍到了什么...”

但当他再次查看时,屏幕上只有一片灰色。“可能是我眼花了。”他喃喃自语道。

阿四注意到,坐在后排的苏燃终于改变了姿势,他前倾身体,仔细观察着窗外的雾,眉头微蹙,仿佛在辨认什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窗上轻轻敲击着某种节奏,像是在计算什么。

“那、那是什么?”李蕾蕾突然指着窗外某处,声音细小而颤抖。

众人顺她所指方向看去。浓雾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但转瞬即逝,被流动的雾气吞没。

“只是树影吧,小朋友别瞎说。”刘达慷的语气不太确定,他自己也紧盯着那个方向。

但接下来,更多模糊的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有人在雾中行走,却又看不清具体形状。有时这些影子似乎离大巴非常近,几乎要贴到车窗上,但当人们凝神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雾里怎么可能有人?”胡明原干笑一声,但没人附和。

阿四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升。她确信看到了一个影子在雾中停滞,仿佛正回头看向大巴内部。没有面孔,没有特征,只是一个灰暗的人形轮廓,却让人莫名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着,评估着。

宋严下意识地握住了阿四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略微出汗。“可能是雾气造成的错觉,”他低声说,但语气并不完全自信。

突然,一阵细微的刮擦声从车顶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缓慢移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抬头看向车顶。

“是树枝吧?”赵晓燕小声说,紧紧抓着王鹏的手臂。

但刮擦声持续着,缓慢而有节奏,从车头移到车尾,然后又返回。听起来不像随机的树枝刮擦,更像是有目的性的移动。

钱婆婆停止了编织,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雾不对劲,”她突然说,声音低沉而严肃,“我活了七十多年,没见过这样的雾。”

吴小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终于无法继续工作。“我们应该打电话求助,”她说,但随即想起没有信号,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引擎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又奇迹般地启动了。张师傅立刻挂挡,大巴重新向前驶去,仿佛刚才的熄火只是一个小插曲。

众人松了口气,但紧张气氛并未消散。车顶的刮擦声也消失了,不知是停止了,还是被发动机的声音掩盖了。

又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阿四盯着手表确认——前方浓雾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拉近,一栋建筑的影子逐渐清晰:破旧的围墙上还能辨认出褪色的红色五角星,铁门锈迹斑斑,半开着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院内主楼是一幢三层砖混结构,多数窗户黑暗无光,只有几扇透出微弱灯光,非但不能带来温暖感,反而像是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红星福利院到了。”李老师如释重负地宣布,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大巴驶入院门,停在空地中央。熄火后,寂静再次降临,只有雾气若有似无地流动着,像是活物般缠绕着建筑物的轮廓。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栋沉默的建筑矗立在灰雾中,仿佛已等待多时。主楼的门口站着几个身影,由于雾气遮挡,看不清楚细节,只能辨认出人形的轮廓。

阿四看着福利院的主楼,那些黑暗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盲眼,正回望着她。她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这不是一次爱心之旅的终点,而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开始。

“我们到了。”她轻声唤醒何筱萌,掩饰着自己声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何筱萌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突然打了个寒颤。“这里感觉...好冷啊。”她小声说,下意识地抓紧了阿四的手臂。

车门外,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工作人员正向大巴走来,他们的微笑僵硬而标准,如同戴久了的面具。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子,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老式的护理员服装,她的眼睛大而黑,却缺乏神采。

“欢迎来到红星福利院,”她的声音平稳得近乎机械,“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四最后瞥了一眼院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依然笼罩着一切,仿佛已将福利院与外界彻底隔绝。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雾不是偶然的自然现象,而是一种屏障,将他们困在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宋严已经站起来取行李,苏燃也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过道上,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的工作人员,表情凝重。阿四注意到他的手微微握紧,又缓缓松开,仿佛在准备应对什么未知的挑战。

“既来之,则安之。”阿四对自己说,但心底的不安却如这灰雾般弥漫开来,越来越浓。

当阿四步下巴士,踏上福利院地面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山间的低温更加刺骨。她注意到脚下的土地异常松软,仿佛刚刚被翻动过,却又没有任何施工的痕迹。

“请大家跟我来,先安排住宿。”那位面色苍白的中年女护理员说道,她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固定不变,“我是这里的护理长,姓陈。”

队伍缓慢地向主楼移动。阿四搀扶着还有些虚弱的何筱萌,宋严则提着他们两人的行李紧跟在后。苏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队伍前列,正在与陈护理长低声交谈着什么。阿四注意到陈护理长回答时总是有着微妙的延迟,就像是在回忆预先设定好的答案。

进入主楼,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几乎掩盖了某种更深层的、难以名状的气味。走廊里的灯光昏暗闪烁,墙壁上挂着一些老旧的照片,但大多已经褪色,看不清具体内容。

“这里的电力系统有些老化,请大家见谅。”陈护理长解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产生轻微的回声。

阿四注意到,尽管陈护理长声称电力系统老化,但走廊两侧的某些设备看起来却相当新潮,墙上的电线排布也显得杂乱无章,像是临时添加了许多额外的线路。

分配房间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李老师原本的计划被打乱,陈护理长坚持要按照福利院的“传统”来安排房间。

“年轻女性住在西侧翼楼,男性在东侧。”陈护士长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们的规定。”

阿四敏锐地察觉到,当陈护理长说“西侧翼楼”时,旁边一位年轻护理员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转瞬即逝,但却没有逃过阿四的眼睛。

西侧翼楼的走廊比主楼更加阴暗潮湿,墙纸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深色的霉斑。分配给阿四和何筱萌的房间是307号房,门牌歪斜着,仿佛曾经被强行拆卸过又重新安装。

房间内部比预想的要简陋许多,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后院,但雾太浓,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里感觉...好压抑啊。”何筱萌小声说,不自觉地靠近阿四。

阿四点点头,走到窗前尝试推开窗户,却发现它被牢牢封死了,不是锁上,而是直接用钉子钉死的。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发现窗框边缘有些细微的刮痕,像是有人曾经试图从外面撬开这扇窗。

“我们先整理东西吧。”阿四决定不告诉何筱萌这个发现,以免增加她的不安。

整理行李时,阿四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封面已经褪色,内页大多被撕掉了,只留下一页上有着稚嫩的笔迹写着:“他们不喜欢吵闹的孩子”,后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哭脸。

阿四迅速将笔记本藏进了自己的行李深处,心中不安感加剧。

晚饭时间,所有人在食堂集合。食堂很大,摆放着长条桌椅,但大多数区域都空着,只有中央区域亮着灯,大家被迫坐在一起。

食物简单得令人惊讶:清汤、馒头和一点咸菜。陈护理长解释说由于天气原因,补给车辆无法按时到达。

用餐过程中,阿四注意到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都有一种奇特的同步性——他们同时眨眼,动作节奏一致,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似乎相同。而且他们几乎不吃东西,只是站在墙边看着志愿者们用餐,脸上保持着那种僵硬的微笑。

“这里的员工都怪怪的,”宋严低声对阿四说,“我试着和一个男护理员聊天,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晚餐后,陈护理长宣布由于天气和“安全考虑”,所有人必须待在室内,不得随意走动。

“福利院有些区域年久失修,为了大家的安全,请遵守规定。”她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前方,不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

回到307房间,何筱萌因为疲惫很快睡去。阿四却毫无睡意,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偶尔,雾中似乎有光影晃动,但转瞬即逝。

晚上十点左右,走廊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拖拽什么东西。阿四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

她看到两个护理员正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向走廊尽头走去,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护理员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机械而高效。

当她们经过阿四门前时,其中一个护理员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房门。阿四迅速后退,心脏狂跳。几秒钟后,拖拽声继续响起,逐渐远去。

阿四背靠着房门,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发现了,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强烈得令人窒息。

这一夜,阿四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全是灰雾和那些面无表情的护理员。凌晨时分,她被一阵细微的哭泣声惊醒,声音似乎来自隔壁房间,但又像是从墙壁本身传来。

她轻轻起身,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倾听。哭泣声却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着墙的另一面。

“错觉吗?”阿四自言自语,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天快亮时,哭泣声和刮擦声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寂静,连通常该有的清晨鸟鸣都听不见,只有一片死寂。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透过被封死的窗户照进房间时,阿四已经完全清醒。她看着仍在熟睡的何筱萌,决定不告诉她夜里的怪声。

洗漱时,阿四发现洗手间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带着淡淡的铁锈色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她不得不使用瓶装水。

早晨七点,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陈护理长和另外两名护理员。

“早餐时间到了,”陈护理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缓,“请到食堂集合。饭后我们将开始今天的义工活动。”

阿四注意到,陈护理长的衣角有一小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但她不敢肯定。

叫醒何筱萌后,两人跟着护理员向食堂走去。走廊里,阿四遇到了同样刚出门的宋严和苏燃。宋严看起来休息得不错,但苏燃眼中有着与阿四相似的警惕和睡眠不足的痕迹。

“昨晚睡得怎么样?”宋严问道。

“还行,”阿四简短地回答,瞥了一眼旁边的护理员,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食堂里的早餐与昨晚相似,简单得近乎简陋。用餐期间,阿四注意到李老师正在与陈护理长交谈,表情严肃。

“...必须联系外界,我们有志愿者需要医疗服务。”李老师说着,指了指看起来仍然虚弱的何筱萌。

陈护理长保持着她那固定的微笑:“雾太大,线路不通。一旦天气好转,我们立即联系。”

阿四与苏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这雾不太可能“好转”。

饭后,陈护理长宣布了当天的安排:一部分人帮忙整理仓库,另一部分人陪伴福利院的孩子们。

“孩子们”这个词让阿四感到一丝奇怪——从到达至今,她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孩子。

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陈护理长补充道:“孩子们通常在上午九点后活动,昨晚雾大,他们休息得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阿四心中的不安却不减反增。

她被分到了陪伴孩子的组,同组的还有宋严、何筱萌、苏燃和周耀华。陈护理长亲自带领他们前往儿童活动区。

活动区位于东侧翼楼二层,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摆放着各种玩具和图书,但大多看起来陈旧不堪。房间的窗户同样被封死,靠几盏日光灯提供照明。

当他们进入时,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坐在那里,年龄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不等。所有孩子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安静得令人不适。

最让阿四注意的是孩子们的眼睛——大而黑,与护理员们的眼睛相似,缺乏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光彩。

“这些是我们福利院的孩子,”陈护理长介绍道,“他们都很乖,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抬起头,直视着阿四,突然露出一个过于成熟的微笑。

“你喜欢这里吗?”小女孩问道,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孩子。

阿四勉强回以微笑:“这里很...特别。”

小女孩点点头,仿佛这是最合理的回答,然后低下头继续玩手中的积木,再也没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阿四试图与几个孩子交流,但他们都反应平淡,回答简短而机械,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甚至连游戏时间,孩子们都表现得过于有序,没有任何孩童应有的喧闹和随意。

宋严在一旁陪几个男孩搭积木,但孩子们只是重复着相同的搭建模式,没有任何创意变化。苏燃则站在角落,仔细观察着整个房间和孩子们的行为模式,不时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着什么。

周耀华试图给一群孩子讲故事,但孩子们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何筱萌因为身体不适,坐在一旁休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上午十点左右,意外发生了。

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玩一辆玩具车,突然车子滑到了书架底下。小男孩爬下去捡,却发现书架与墙壁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有什么在那里,”小男孩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孩童应有的好奇。

他伸手去掏,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物品。阿四瞥了一眼,顿时浑身冰凉——那是一个儿童定位手环,屏幕上还微弱地闪烁着红光,显示着“搜索信号”的字样。

陈护理长突然快步走来,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这个东西坏了,给我。”她几乎是抢一般地从孩子手中夺过手环,迅速放入口袋。

但阿四已经看到了手环内侧刻着的一个名字:“李晓明”,还有一个日期,是三个月前的。

最令人不安的是,陈护理长转身时,阿四分明听到她口袋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手环被强行捏碎的声音。

活动室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孩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齐刷刷地看向陈护理长,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空洞无神,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解读的期待。

陈护理长恢复了镇定,拍了拍手:“孩子们,该回房间吃药了。”

没有抗议,没有疑问,孩子们整齐地站起来,排成一行向门口走去。那个发现手环的小男孩走在最后,回头看了阿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像是警告,又像是求助。

当最后一个孩子离开后,活动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留下阿四和其他志愿者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未说出口的疑问和恐惧。

“刚才那个手环...”周耀华刚开口,就被苏燃用眼神制止了。

苏燃指了指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装置——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红灯亮着,表明正在工作中。

阿四感到一阵寒意。无论红星福利院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都已经深陷其中。而外面的灰雾,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将这里彻底与外界隔绝。

她看着身边虚弱的好友和一脸担忧的男友,暗暗下定决心,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都要找出真相,带大家安全离开。

但这个决心背后,是不断滋长的恐惧——或许,他们已经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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