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李薇把最后一口隔夜饭扒拉进嘴里，眼睛都没离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报表上的数字密密麻麻，看得她眼晕。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办公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手机在旁边嗡嗡震动，不是电话，是连续好几条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她有点不耐烦地拿起来，谁啊，下班点儿还发工作消息？烦不烦。点亮屏幕，发信人是个陌生的头像，但有点眼熟，名字备注是“王倩-高中同学”。李薇皱着眉想了想，哦，好像是张昊他们班以前那个文艺委员，好多年前因为点小事加过微信，从来没说过话。

她点开对话框。最先跳出来的是几张照片。高糊，光线暧昧，看起来是在KTV或者什么类似的娱乐场所。李薇的心莫名咯噔一下。第一张，张昊和一个女人靠得很近，几乎头碰头，在摇骰子。张昊笑得眼睛都快没了，那女人侧着脸，也能看出笑得花枝乱颤。第二张，角度换了。那女人正拿着酒杯，似乎要喂给张昊喝。

张昊没拒绝，微微张着嘴，脸上是那种李薇很久没见过的、带着点得意和放纵的笑容。

第三张……李薇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照片里，灯光更暗了。中间好像摆了个什么果盘。

张昊和那个女人，对，就是那个王倩备注里的“初恋”刘琳吧？李薇想起来了。

张昊和这个刘琳，两个人嘴里共同叼着一根细长的饼干棒，正在往中间吃，脸贴得极近，嘴唇几乎就要碰上了！周围一圈人都在起哄拍照，张昊的手甚至随意地搭在刘琳的椅背上！

最后一条是王倩发来的文字消息：“哎呀薇薇，不好意思啊，手滑发错了。

他们就是玩得太嗨了，同学会嘛，都没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哈笑脸笑脸”手滑？

连续三张不同角度的“手滑”？李薇看着那三个刺眼的黄色笑脸，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办公室的空调冷风打在她胳膊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手指冰凉，甚至有点发抖。把图片放大，再放大。张昊那副嘴脸，那副沉浸在某种暧昧游戏里的快活样子，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心里。

结婚五年了。日子过得像温吞水，平淡，没什么波澜。她以为大家都这样，柴米油盐，工作孩子，一点点磨掉激情，剩下的是亲情和责任。张昊平时看起来也挺老实的，上班下班，偶尔抱怨几句工作累，会帮她做点家务，虽然做得马马虎虎。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能玩得这么开，这么……恶心。而且还是跟刘琳！那个他当年爱得死去活来，差点因为家里反对私奔了的初恋！李薇猛地站起来，眼前黑了一下。她扶住桌子，深吸了几口气，但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噎得她喉咙发紧。她盯着手机屏幕，那几个笑脸符号像是最恶毒的嘲讽。她没回复，直接退出了微信。手指划过屏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声和喧哗声。“喂？老婆？”张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笑意，“咋啦？我这边还没结束呢，同学会，嗨着呢！晚点回去啊！”李薇听着他的声音，看着电脑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她异常平静地开口，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张昊，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啊？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张昊那边的噪音小了点，似乎走到了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我让你立刻回来。”李薇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现在。听懂了吗？”不等张昊回答，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她慢慢坐回椅子上，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显示张昊的来电。她没接，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她需要冷静。

但她根本冷静不下来。脑子里全是那几张照片，张昊和刘琳几乎贴在一起的嘴唇，那根该死的饼干棒，周围人看热闹的起哄……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压一压，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水差点洒出来。她重重地把杯子顿回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五年婚姻。像个巨大的笑话。第二章四十分钟后，李薇家的门被钥匙慌乱地捅开。

张昊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冲了进来，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点汗，眼神飘忽，带着酒醉的浑浊和一丝心虚。“老婆，到底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叫我回来，我……”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一尊冰雕似的李薇。李薇没开大灯，只开了沙发旁边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照着她半边脸，看不出表情。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是黑的。“玩得开心吗？”李薇抬起头，声音平直，没有一丝起伏。张昊被问得一懵，下意识地扯出个笑：“还……还行吧，就老同学聚聚，唱唱歌，喝喝酒……”“玩什么游戏了？这么嗨？”李薇打断他，眼睛死死盯着他。

张昊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开始躲闪：“没……没玩什么啊，就摇骰子，喝酒呗……”“嘴对嘴啃饼干棒，也是摇骰子？”李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玻璃刮过金属表面。张昊的脸色“唰”一下变了，酒似乎也醒了大半，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你胡说什么呢……”“我胡说？”李薇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他面前，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点亮！

那张两个人叼着饼干棒的照片清晰地呈现出来，“这他妈是什么？！啊？！

张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同学会？！我看是偷情预备会吧！”张昊看清照片，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失，慌乱地去抓李薇的手：“老婆！薇薇！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就是玩游戏！他们起哄！我喝多了！我没想……”“没想什么？！

”李薇一把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手机都差点飞出去，“没想亲上去？！

照片里你俩的嘴都快粘一起了！还有喂酒！搂搂抱抱！张昊！你要不要脸？！你当我是什么？

！死人吗？！”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昊的鼻子骂，声音因为激动而撕裂：“那是刘琳！

你他妈忘不了的初恋是吧？！同学会给你机会了是吧？！旧情复燃了？！

觉得家里黄脸婆没意思了是吧？！”“没有！真没有！”张昊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辩解，“就是喝多了，玩疯了……大家都这么玩，就是图个乐子……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心里只有你，老婆，你信我！”“图个乐子？

”李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比哭还难看，“嘴对嘴吃饼干是乐子？张昊，你出去找个小姐玩这套我都能理解你精虫上脑！你跟你初恋玩这个？！你把我放在哪里？！

你让我们这个家放在哪里？！”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是谁发的照片？王倩！你那个好同学！她手滑发给我了！

她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看我这个傻老婆被蒙在鼓里？！你们是不是背后都在笑我？！

”“不是的！她怎么这样！我真不知道她会发给你……”张昊试图上前抱她，被她狠狠推开。

“别碰我！我嫌你脏！”李薇的眼睛通红，里面全是血丝和泪水，但她死死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玩游戏？喝多了？张昊，你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十三岁！

你用下半身思考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是有老婆的人？！”“我知道错了，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张昊垮下肩膀，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一时糊涂，酒精上头……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以后再也不参加什么同学会了！我删了她！

我现在就删了她所有联系方式！”他慌忙地去掏手机。“删？”李薇冷笑着，“有用吗？

删了就能当没事发生？张昊，你在我这儿，信用破产了。你知道吗？我看到那些照片，我觉得恶心！我想到你碰过我，我都觉得恶心！”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得张昊踉跄了一下，脸色灰败。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会反复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李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却夹杂着一种冰冷的绝望。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回沙发，重重坐下，疲惫地闭上眼。

“滚去客房睡。别在我眼前晃，我恶心。”“老婆……”“滚！”张昊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最终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向了客房。关门声轻轻响起。

客厅里只剩下李薇一个人。寂静无声。她蜷缩在沙发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浸湿了睡衣的布料。那些照片像刻在了她脑子里，反复播放。张昊的笑容，刘琳的侧脸，那根饼干棒……每一个细节都在凌迟她的神经。

信任这东西，崩塌起来，原来这么快，这么彻底。这一夜，注定了无眠。第三章第二天开始，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李薇不再跟张昊说话。视他如空气。早上，张昊小心翼翼地做好早餐，煎了蛋，热了牛奶。李薇看都没看，自己从冰箱里拿了面包片，干嚼了几口，拎起包就出门上班。晚上，张昊提前下班，买了菜，做了满满一桌子李薇喜欢吃的菜。李薇回来，闻到饭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直接点了外卖，坐在客厅茶几上吃，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完全盖过了餐厅里张昊的存在。张昊坐在餐桌旁，对着满满一桌子菜，食不下咽。

他试图找话：“老婆，今天工作累不累？”李薇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好像里面播的是什么世纪大片。“薇薇，我们谈谈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李薇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又调高了两格。张昊没办法，只好默默地收拾了根本没动几筷子的饭菜，一样样倒进垃圾桶。洗碗的时候，水声哗哗，他站在厨房里，背影显得格外寥落。他给她发微信道歉，小作文写了一大段一大段。

李薇点开看了开头两句，直接左滑删除了对话，连个“已读”的回执都懒得给他。

他买礼物道歉。香水，包包，首饰。李薇拆都没拆，直接扔在客厅的角落，跟一堆没拆的快递盒堆在一起，落灰。物理上的距离很近，还在同一个屋檐下。

心理上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张昊变得小心翼翼，在家走路都踮着脚，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说话之前要先观察李薇的脸色，虽然李薇根本不会给他任何表情反馈。

他包揽了所有家务，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学着给李薇熨烫衣服，虽然熨得皱巴巴。

但李薇不为所动。她心里的那根刺，不仅没拔出来，反而越扎越深。

每次看到张昊那副讨好赎罪的样子，她就会想起照片里他放纵的笑容，然后觉得更加讽刺和恶心。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梦里全是张昊和刘琳纠缠在一起的样子，还有无数个嘲笑她的面孔。白天上班，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效率明显下降。开会走神，写报告出错。

同事关心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只能勉强笑笑说没事。她的沉默和冰冷，是对张昊最残忍的惩罚。他宁愿她骂他，打他，摔东西，也好过这种彻底的漠视。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像个罪不可赦却被延迟宣判的囚徒，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试过强硬一点，堵着门不让她躲开：“李薇！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

别这样不理我！”李薇终于抬眼看他了，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厌倦和鄙夷：“谈什么？

谈你怎么和你初恋啃饼干棒？没兴趣。让开，你挡着我路了。”张昊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泄了气，默默地让开了。这个家，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冰窖。没有争吵，没有交流，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冰冷。李薇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修补，裂痕也在那里，时时刻刻提醒着曾经的背叛。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而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听着隔壁客房或许同样无眠的动静，一个念头开始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只是这样冷战，够吗？他，和那个刘琳，他们凭什么还能好好地过日子？那股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第四章李薇不再满足于只是冷战。那股噬心的恨意需要出口。她开始冷静地，有计划地行动。

首先，是信息收集。她找到了王倩的微信。上次那条“手滑”的消息记录还在。

李薇没有迂回，直接发了条消息过去：“王倩，我是李薇。谢谢你发的照片。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刘琳的事，越详细越好。”王倩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久，才发过来一长段话，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和八卦欲：“哎呀薇薇你别客气，我当时就是看不过去，觉得你蒙在鼓里太亏了……刘琳啊，她好像毕业后嫁了个挺有钱的老头子，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那老头生意好像不行了，还欠了债，两人就离了。她现在好像在一个什么小公司做行政，过得一般般吧。

听说她一直挺念旧的，特别是对张昊……这次同学会就是她撺掇的……”李薇冷冷地看着屏幕。果然。她谢过王倩，然后开始动用自己的一切人脉和网络资源。她工作这么多年，在行业内也有点关系网。

她拐弯抹角地打听刘琳所在的那家小公司，打听她现在的住址，她的联系方式，甚至通过一些特殊途径，查到了一些刘琳不那么光彩的财务记录——似乎有几笔小额贷款逾期很久了。同时，她也没放过张昊。她以前从不查他手机，觉得没意思。现在，她趁他洗澡睡觉的时候，轻易地破解了他的手机密码他所有的密码不是生日就是纪念日，蠢得要命。

微信聊天记录删得很干净，看来是心虚处理过了。但她恢复了一些数据碎片，找到几条同学会前后他和刘琳简短的信息，虽然内容看起来正常，只是约时间地点，但那个备注名“琳琳”就足够刺眼。她还翻了他的支付宝和微信账单。同学会那天晚上，有一笔给刘琳的转账，金额不大，520块。备注是“生日快乐”。李薇看着那个数字，气得笑出了声。真会玩啊。一边玩着恶心游戏，一边不忘给初恋发生日红包？张昊啊张昊，你真是“情深义重”！她把这些信息，一点一点，像拼图一样收集起来。刘琳的现状，她的弱点，她的黑历史。张昊那点可笑的遮掩和心虚的证据。她看着整理好的笔记，眼神冰冷。信息就是武器。现在，武器准备好了。她决定，先从刘琳开始。

凭什么只有她的生活天翻地覆，而这个始作俑者之一，却能安然无恙？

她弄到了刘琳公司的前台电话。在一个周一的上午，估摸着刘琳已经到公司的时候，她用网络电话拨了过去，声音处理得有些模糊。“喂，你好，是XX公司吗？

我找一下刘琳女士。”“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前台小姐礼貌地问。

“我是xx小额贷款公司的。”李薇用一种公事公办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关于她名下几笔长期逾期贷款的问题，我们需要跟她本人紧急沟通。如果她再不处理，我们接下来会考虑联系她的公司领导和同事，核实情况，并保留采取进一步法律措施的权利。

麻烦你转告她，今天之内回电给我们法务部王经理。

”她流利地报出了一串刘琳真实的贷款信息和一个根本无法回拨的虚拟号码。不等前台反应，她直接挂了电话。她能想象到刘琳接到前台转告时，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和周围同事可能投来的异样目光。这只是个开始。骚扰电话，她会不定时地打。她要让刘琳在公司里如坐针毡，抬不起头。接着，她注册了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社交媒体小号。她找到了刘琳的微博和抖音账号。

刘琳偶尔会在上面发些自拍，矫揉造作地感叹岁月静好，或者转发一些情感语录，暗示自己空虚寂寞。李薇冷笑着，开始编辑第一条私信。她用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直接攻击刘琳。骂她老女人，离婚破产的货色，饥渴到要去同学会勾引有妇之夫，骂她人尽可夫，骂她只配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她不停换着花样骂，每天发，不定时发。

她知道这种语言暴力对一个人的心理摧毁力有多大。

她就是要让刘琳打开手机就被这些污言秽语淹没，让她怀疑人生，让她崩溃。同时，她也没忘记张昊。那天晚上，她“无意间”把恢复数据找到的那张520转账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