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瑶，我妈是开理发店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理发店，至于我爸，我没见过我爸……莲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一块永远洗不干净的抹布。

我坐在火车里看着火车缓缓驶进火车站，然后又抬头望了望天，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病房里，她躺在白色床单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曾经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那张脸，如今被病魔啃噬得面目全非。“医生说要三十万。

”我对她说道，“你的钱呢，你应该挣了不少才对。”没有拥抱，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一句问候。这对母女之间的隔阂比莲城最宽的莲河还要难以跨越。“我只有五万。

”见她不说话，我又开口。她摇头，“不用你的钱。”又是这种矛盾——明明需要帮助，却又拒绝；明明是母女，却像陌生人。———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所以她在这一带很有名，从小我就看到各种各样的男人会从我家的理发店内的楼梯走到二楼，什么样的男人都有，老的、年轻的、邋里邋遢的、或是人模狗样的，有一些还会给我买糖，但她从来不让我和那些男人说话，看到有人给我递糖，就会生气地将我拉到一边，然后让我回房间写作业。小时候，我什么也不明白，但隐隐感觉那些走上二楼的男人都是坏人，我很讨厌他们，但是那时候的我很胆小，不敢赶他们走，所以我就用我的水彩笔，在我家理发店破旧的门上写了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孟瑶的家不准坏人进”，写完后，还在字后面画了一个笑脸，画笑脸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只会画笑脸。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一些事，我知道了我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她，虽然她好像并不喜欢我，对我一直都很冷淡，但我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

我就这样在同学们和周围邻居的风言风语中长大，直到高三的时候，有人嫉妒我长了一张比她还好看的脸，就在外面说我和她一样在卖，那次事情闹得很大，他们不仅在骂我欺负我，还跑到我家的理发店外面说要偷看我接客。

后来事情闹到了学校那里，学校也以为我是卖的，我被退学了。退学之后，我就离开了莲城，一直在外地打工挣钱养活我自己，我没谈过恋爱，因为我看着那些男人都和进她的理发店的男人一样恶心。五年，我一直在外地，逢年过节也没再回去过，只偶尔和她打过几个电话，可就算是打电话我和她也没什么话说，我不想埋怨她，想念，应该也没有，而她，就更不可能想念我了。直到两天前，她打电话给我，说她病了，快死了，想见我一面。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愣在原地，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眼睛里已经流出眼泪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是因为她吗，我觉得应该不是，但又找不出别的原因。当天我就找老板辞职了，买票回了莲城。

——医院病房里，很安静，我就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我又开口，“医生说要快点做手术。

”说完我瞥了她一眼，见她还是就愣愣地看着窗外，听见我的话也不回答，许久之后她才说：“我想吃饺子。”她的话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随便你。

”我起身便走了。对她，就算她已经病成了这样，我好还是生不出关心的感觉，甚至就连怜悯都没有。走到病房门口时，她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不要在外面买。

”我没回头。走出了医院，我戴了个口罩，到外面买了面粉和肉，就朝那个记忆中的老旧小区走去。回家的路比记忆中的还要破旧，我走在公路边的人行道上，路面都是垃圾和破碎的地砖，空气中传来落叶和垃圾腐烂的抽泣，但我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可能是以前走习惯了，也可能是我当时正在想事情。

我脑子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快点凑够医药费，这几年我在外面也没什么朋友，找亲戚，就更别想了，我连我爹都不知道是谁，就更别提其他亲戚了，找亲戚朋友借不到钱，那就只能去银行贷款，可我也没有财产抵押，就那个理发店和楼上的小房子，我也没有产权，没法抵押给银行……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那声音由远及近，震得我耳朵有些不适。

突然，那轰鸣声的源头就停在了我的身侧，随后声音变小了许多，我感觉到一股热气朝我扑来，我侧过头，只看见那是一辆银色的跑车，车窗放下，一只手从里面扔出来一沓红色的钞票，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当我一个月的女朋友，我给你十万，想要钱，今天晚上就来梓山17号别墅。”随即，那刺耳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跑车飞快驶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愣在原地，当时并没有想为什么，就只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虽然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给别人刷盘子洗碗当厂妹，没干过身体体面的工作，但我还是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的拿钱侮辱。我当时感觉非常气愤，扭头便走，心里还在不停地骂着：有钱了不起啊，把别人当什么，你以为随便在街边找一个女人就能嫖吗？管不住下半身的废物……可走着走着，我的脚步慢慢停下，看着手里提着的菜和面粉，我又不由地想起了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三十万，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的我深知对普通人来说挣钱又多难，我回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钞票，内心挣扎着。最终，对钱的渴望战胜了自尊。我蹲下身，快速地捡起那些钱，没有数，就将一大把钱塞进我的包里。周围没人看到我捡钱这一幕，但我还是感觉像是在被万人注视一样耻辱。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这钱都是人家有钱人不要的，就算我不要也会被别人捡了，而且我捡钱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就这样神情恍惚地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街巷，看到了那个熟悉但更加破旧的理发店。她的破电瓶车还停在理发店门口，看来她不是自己去的医院，应该是被救护车接过去的，理发店的门也没关。

楼下有几个老太婆围坐在一起打牌，我带着口罩她们显然没有认出我，见到我朝着理发店走去，还有一个老太婆朝我喊道：“姑娘，这家理发店剪不了头发，老板都病死了。”我并不喜欢这些老太婆，没搭理她们，直接走了进去，我知道，在我走进理发店后，她们肯定又在窃窃私语了。可走进理发店，我就听到楼上黑暗的楼上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能判断出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青年，应该是父子两人，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正在往外走。父：“孟婉清那个贱婊子，还好老子早就不碰他了，不然也得染上她那一身烂病。”子：“爸，她要是死了，那她欠的钱咋办。”父：“她不是还有个女儿吗？让她还不就是了。

”子：“都好几年没回来了，鬼知道是不是和这老娘们儿一样染病死在外面了。

”父：“那我就拿她这个房子抵债。”子：“就这破房子能值几个钱，不过，她那个女儿倒是挺漂亮，死外边儿倒是可惜了。”他们正走到了楼梯上，透过微弱的光，我认出了那个胡子拉碴、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我小时候经常见到他和我妈进屋，只是每次她把这个人送进她那间屋之后都会先出来，把我锁在我的房间不准我出来。

至于那个身材消瘦的黄毛，我也知道，我高三被传绯闻的时候，来理发店外面说要偷看我接客的人里面，就有他一个。

看到两人随意出入我家还张口闭口就在骂她，我不由怒火中烧，“你们来我家干什么，给我滚出去。”两人看见我，先是显现出疑惑的神色，接着他们好像认出我来了，那个中年人笑了笑，露出了满口烂的不成样子的黄牙：“你妈欠我们的钱，我们当然是上门要债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我肯定不会相信这两个看起来就像人渣的父子俩的鬼话，“我妈怎么可能欠你们的钱，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那男人有恃无恐，在裤包里面掏了一阵，掏出来两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我眼前，趾高气昂地说道：“呐，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他嘴里就像是肉类腐烂一般的味道在冲着我说话的时候在周围弥漫开来，我强忍着不适，仔细地看着两张纸条，见一张上面写着：欠 条今本人 吴海身份证号：****************，因资金周转需要，*****借到人民币大写_______二十万___元整¥200000元。

双方约定，此笔借款将于__2004____年___7___月___9___日前一次性还清。

借款期间利息为______如：无息/年利率_10_%，利息随本金一并结清。

特立此据为证。

一张上面写着：欠 条今本人 孟婉清身份证号：****************，因资金周转需要，******借到人民币大写_____十万_____元整¥100000元。

双方约定，此笔借款将于___2005___年___6___月___28___日前一次性还清。

借款期间利息为______如：无息/年利率_5_%，利息随本金一并结清。

特立此据为证。

手印：孟婉清日期：2003年6月28日那个中年人还得意地说道：“本人正是李建雄。

”我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说道：“那这个吴海是谁，他欠钱关我家什么事？

”一旁的黄毛青年不耐烦地说道：“欠钱就该还，怎么，你还想赖账。”李建雄挥挥手，示意他儿子别讲话，自己继续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吴海就是你那个废物爹，你说你爹欠的钱，你爹跑了，我不找你们还找谁还。”我心里更加气愤，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爹，自我记事以来就没尽过一点当爹的义务，竟然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谁欠的钱你找谁去，我可没这个爹。

”李建雄的儿子闻言跑过来指着我吼道：“你个死婆娘不想还钱是吧，我……”我本就满肚子的怨气，看到那黄毛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将李建雄儿子的手拍开，骂道：“没教养没规矩的东西，你爹就没教过你怎么跟人说话吗？”这时候李建雄突然说道：“好，你爹欠下的你不还可以，反正这些年你妈还得也差不多了，那你妈为了给你治病欠下的钱，你总该还了吧。

”我闻言一惊，“我妈是为了给我看病才欠的钱？我什么时候生过病？

”随即我注意到了后面那张欠条的借款日期，那个时候我应该才一岁多，要是那时候我生过重病自己肯定不记得，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突然间，一个令我无比恐惧的猜测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全身都开始因为这个恐怖的想法而颤抖起来——那一刻的李建雄仿佛就是恶魔，他毫不留情地将那个恐怖我的那个恐怖的猜测说了出来，并且在他的叙说下，这个猜测变成了现实——“要不是你妈自己脱光了把我拉到床上求我，你以为我会借她钱。

”“要不是你妈天天在床上哀求我宽限几天，你以为我会现在了还在找你们要钱？”轰隆！

李建雄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狠狠地撞击在我心头。

我感觉脑子里面有一道惊雷炸响，心神剧颤之下，险些站立不稳。

她怎么会是为了给我治病才……我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一个背负着那两张巨额欠条的单亲母亲要怎么生活，也许最初造成这一切的是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废物爹，但我相信将她逼得走投无路最终走上那条路的肯定是我的那场不合时宜的病。

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我，她也可以很轻松地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她新的生活，要是没有我，她就算愿意还我那个废物爹欠下的钱，也不会在情急之下出卖自己的身体。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她也不至于从我出生到长大也没脸去见她的家人。……我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包里掏出那一把刚刚在路边捡起来的凌乱的钱，尽量用听不出异常的语气说道：“我现在身上暂时只有那么多钱，剩下的钱我会慢慢还，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李建雄的儿子一把抢过钱，当着我的面数了起来，有两万，那黄毛数完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才两万打发叫花子呢，都不够我玩一个月的。

”李建雄脸上也有一丝不悦，不知道是因为嫌钱少还是因为他儿子的这副德行。

那黄毛话音一转，上下扫视了我两眼，眼中满是让人恶心的意味，“只不过，你要是愿意像你妈一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免掉一……”他话还没说完，我再也抑制不住本就临近崩溃的情绪，眼泪涌出的同时爆发出嘶吼：“滚出去，再不走我报警了。”也许是真的怕我报警，又或许是觉得我这可能真的没有更多钱了，李建雄就拉着他儿子走出了理发店，离开时我还隐约听见李建雄儿子满口的污言秽语和对我的觊觎。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我再也抑制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哭喊着“妈，妈……呜呜呜我错了，妈——”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我妈这么爱我，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回想起我这几年在外地连一个电话也不愿意打给她，我感觉我就应该被千刀万剐。许久之后，我强压了压哭腔，从包里翻找出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电话在拨通的瞬间就被接通了，接着就是电话那边的沉默和我抑制不住的抽泣，我再次努力平复心情，但说出的话还是带了哭腔：“妈，我们，好好治病行吗，钱我会想办法。”电话那边，我听到了抽泣声和手机被扔到一旁的嘈杂声，又是许久之后，我妈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事不用你管。”随后她就挂断了电话。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表演，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可我现在听起来，心里满是心酸。我不会包饺子，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吃饺子都是她做给我吃的，我只能从手机上现学，最后虽然步骤都对了，可包出来的饺子就是很丑，我也不管那么多，想到我妈可能饿了，就赶快下锅，反正能吃饱就行。煮好饺子，我用保温盒装好，就骑着电动车朝着医院去了，回到医院，她仍旧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躺在床上，只是她深陷的眼窝里的那双眼睛，微微发红。

我将饺子递给她，饺子包得很丑，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心思全都放在了她那张被病魔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脸上。她吃了一个，然后又递给我一支筷子，让我一起吃。已经到中午了，我今天还没吃饭，确实有些饿了，就接过筷子，用一支筷子叉着吃。“这边的事你不用管，待会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你的地方去吧，别想跟我要房子，那房子我死了也不会给你。

”她的话说得很无情甚至在外人听来有些恶毒，但我听到之后却红了眼睛。我知道，她是想把我赶走，然后自己回家等死。至于房子，她是想拿房子抵债。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要是继承了她的财产，就得继承她的债务，她肯定是不想我和这里的人继续纠缠不清。这里留给她的应该都是不好的回忆，她肯定是想让我去一片新的天地过新的生活。我没有回答。病房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很安静，我们就这样吃着饺子，医院里奇怪的味道和氛围让我没胃口，饺子我就吃了两个。

我将筷子放下，就这样坐在一旁，我不敢看她的脸，因为每次再看到她那张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脸，我心里都感觉像是在被针扎一样。

我妈胃口倒是很好，吃了很多，最后留下几个，她让我去扔在外面路边的垃圾桶边上。

见她吃完，我开口问道：“要上厕所吗？我扶你去。”我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就像是喊“妈”喊了几十年的人突然改口像个小女孩一样喊“妈妈”。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生活，都快忘了要怎样关心一个人了。我妈只是摇了摇头。我张了好几次口，最终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你好好治病，听医生的，手术的钱我已经交了，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我一直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皱巴巴的手，我清楚地看到，在我说完后，她的手狠狠一颤。没等她开口，我便一把捧起餐盒起身走了。

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并且显得有些焦急。“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不准……”没等她说完，我就跑离了病房。

我现在发现，原来她的演技这么拙劣，稍微注意一下便漏洞百出，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什么我以前那么多次，就是没往那方面想一下呢。

我抱着餐盒走出了医院，我妈之前让我把剩下的饺子扔在外面，可这饺子明明还是新鲜的，就算不想留着吃凉的也可以扔在医院里面的垃圾桶里，为什么非要扔在路边，虽然不解，但我还是照做了，正好出来透透气。从病房出来直到医院大门这一路，我看到了四个泪流不止的成年人，有一个在病房门口，有一个在走廊上，有一个在缴费窗口，最后一个最让我感到触动，那是个穿着破旧，面容破旧的中年男人。

将饺子扔在堆满垃圾的垃圾桶旁边后，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我盯着他看了很久。

我亲眼看见他帮着将一辆推车上白布盖着的尸体装到一辆封闭的箱式面包车上，之后似乎是车子坐不下了，他就将与自己装束年龄差不多的女人送上车，看着那辆面包车渐行渐远，那个男人将两只手插在上衣兜里，然后又将手紧紧地抱在怀中蹲下，连带着衣服也被绷紧，薄薄的破外套贴着他的身体，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胛骨和一根根肋骨。他就这样蹲在医院门口，缩成小小的一团，盯着地面，眼睛里不断有眼泪滴落，口中似乎在呜咽，我听不见，但后来，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坐在不远处的我也听到了，他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喊着：“闺女。”……回过神来，我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我拿出手机，给我妈转了一千块钱，然后给她发语音：“妈我下午有点事，你要是饿了就点自己买医院的饭吃，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的。

”我知道我妈最后在听说我要想办法凑钱给她治病之后，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她是怕我因为她，变得像她一样，一辈子被那枷锁困住。但是，她以前都能为了给我治病那样做，我为什么不能！我骑上她的那辆破旧的电瓶车，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定位地点后，手机传来语言播报：准备出发前往梓山别墅区，请带好头盔，全程十一点八公里，预计需要二十四分钟，大约下午三点六分到达……我向着朝我扔钱那个人说的地方而去，我很需要那十万，我要救我妈。就只是跟人上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如何，我要救我妈！

可我走到半路，发现电瓶车电量见底，发出呜呜的哀鸣。紫衫别墅区是建在郊区，来往车辆都很少，就更别提公交车了，网上叫网约车得加钱才有人来。看了看导航，还有接近四公里才到梓山别墅区，犹豫片刻，我还是决定推着车走过去。

这几年我在外面打工，也吃过不少苦，走一点路，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由于推着车，原本走一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我硬是走了两个半小时。走进这一片别墅区，这里的奢华让我目瞪口呆。几乎每户人家里都有佣人和保镖，倒是小区大门看管得并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