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完全相同的清晨醒来。

第六百三十四次。

窗外，永川市特有的细雨敲打着玻璃，发出永无止境的沙沙声。闹钟在6点整准时响起，播放着同一首他早已听吐了的轻音乐。他甚至能预知接下来三十秒内，楼上邻居会开始拖动椅子，而隔壁婴儿会发出第一声啼哭。

分秒不差。

他机械地起身，走到狭小的公寓窗前。楼下街道被雨水浸湿，霓虹灯牌在水洼中投下扭曲的倒影。一切都是昨日的完美复刻，或者说，是数百个“昨日”的复刻。

“老样子，培根煎蛋三明治和黑咖啡？”转角咖啡厅的服务生小林问道，甚至没等陈默开口。

陈默只是点头。在这个被诅咒的循环里，连对话都成了可以跳过的过场动画。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指无意识地在凝结水汽的玻璃上画着圆圈。

已经六百多次了。他试过所有方法逃离这场噩梦——狂奔出城、把自己灌醉到不省人事、甚至尝试跳轨。但每次都会在失去意识后，于早晨6点准时回到这张床上，毫发无伤。

直到三个月前的那次循环，他偶然在晚间新闻里看到一条简讯：一名年轻女子于老城墙遗址公园跳崖自杀，时间晚上8点47分。

不知为何，陈默直觉认为这场自杀与自己的困境有关。第二天循环，他去了那个公园，亲眼目睹了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瘦弱身影纵身跃入黑暗。

他尝试阻止她。直接冲上去拉住她，提前报警，甚至用各种方法制造路障。但无论如何，总会有意外发生导致他失败——公园保安误以为他是骚扰者而制止他，手机突然没信号，或者他根本找不到她的踪影直到听见人群的惊呼。

昨晚是第六百三十三次尝试，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几乎已经抓住她的衣袖，却脚下一滑，眼睁睁看着她像一片红叶般飘落深渊。

“您的咖啡。”小林放下杯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陈先生，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陈默猛地抬头。这个对话是新的！在过去的所有循环中，小林从未关心过他的状态。

“没什么，只是没睡好。”他谨慎地回答，心跳莫名加速。

“雨季总是让人心情低落呢。”小林擦着杯子，“特别是老城墙那边又出事了，听说昨晚有个女孩跳崖了。”

这也是新的对话！以往循环中，没人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陈默放下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是吗？怎么回事？”

“不知道详情，但挺可惜的，听说很年轻。”小林压低声音，“这已经是今年第三起了，那地方邪门得很。”

陈默付钱离开咖啡馆，雨水打湿了他的外套，但他浑然不觉。变化出现了！这是六百三十四次循环中的第一次变化！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点燃。也许这次会有不同。也许这次他能救下她，也能救自己。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午9点17分。距离那个注定的一刻还有11小时30分钟。

这次他不再盲目。他需要计划，需要了解他的“对手”。

那个穿红色外套的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