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一觉醒来发现全身皮肤彻底变绿，本以为活不过三天的她惊恐发现自己竟能免疫所有变异病毒， 更意外的是，她发觉自己可以随意操控丧尸和变异巨兽， 正沾沾自喜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欢迎来到进化链顶端，女王陛下，请开始清洗低端人类吧。

”---意识像沉船，从漆黑的深海一点点上浮。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而是痛。

每一寸皮肤都火辣辣的，仿佛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后，又泼上了烈酒。喉咙干得粘在一起，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苏栀费力地掀开眼皮。视野模糊，天花板上原来那盏熟悉的、带点艺术造型的吸顶灯，如今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骨架，挂着灰扑扑的蛛网。尘埃在从窗户破洞透进来的惨淡光柱里缓缓浮动。

她躺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身下是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地毯，凝固的深褐色污渍蜿蜒爬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腐烂的甜腻里混着铁锈和某种……陌生的辛辣。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臂却酸软得不听使唤。视线艰难地向下挪。然后，她凝固了。

呼吸骤停。那是什么？覆盖在她小臂上的，不是她熟悉的、偏白的皮肤。

而是一种……浓稠、怪异、令人头皮发麻的绿色。像发霉的铜锈，又像被打烂的沼泽浮萍，均匀地、毫无缝隙地包裹着她的手臂。不。一个冰冷的念头砸进脑海，带来灭顶的恐慌。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一样的绿。指甲缝隙里嵌着泥垢，但指甲本身，连同下面的皮肉，全是那种诡异的绿。“不……”一声破碎的气音从她干裂的喉咙里挤出来。

她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客厅角落那面落地镜——镜子早就碎了，蜘蛛网般的裂痕贯穿镜面，但勉强还能照出人影。镜子里的人，头发枯黄打结，沾满污秽，一双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了两个黑点。而这张脸，sumably 被破烂衣服遮盖的身体……全部、彻底地变成了均匀的、毫无生机的绿色。

像一个做工粗糙的橡皮人偶，被漫不经心地涂错了颜色。“啊——！！！

”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滞，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又迅速被四周厚重墙壁吸收，只剩下她自己粗重恐怖的喘息在耳边轰鸣。绿色！她变成了一个绿人！末世降临三个月，病毒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横扫全球。关于变异的传闻层出不穷，有人说看到浑身长满骨刺的怪物，有人说邻居一夜之间皮肤变得透明……而其中传播最广、最令人绝望的传说之一，就是“绿人”。皮肤异变成绿色，据说是病毒深度侵蚀、身体彻底崩坏的前兆。

一旦开始变绿，最多三天，就会在极度痛苦中彻底腐烂溶化，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猛地扯开衣领。绿色，一直蔓延到胸口，看不到尽头。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顶。

她瘫软在冰冷的碎玻璃渣上，甚至感觉不到刺痛。完了。一切都完了。躲过了最初的混乱，藏过了最饥饿的阶段，小心翼翼苟延残喘了三个月，最终还是……逃不掉。

死亡的倒计时开始了。七十二小时？或许更短。眼泪滚落，划过绿色的脸颊，留下湿凉的痕迹。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镜子的碎片前，肩膀无声地剧烈抖动。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她压抑的、绝望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胃部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痉挛把她从麻木中拽了出来。饿。难以忍受的饿。

她快两天没找到像样的食物了。上一次进食，是半包过期饼干和几口还算干净的水。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就算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扫过狼藉的客厅。之前搜刮得太干净，哪里还有吃的？她的视线最终落在窗外。

楼下街角那家曾经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那里早就被洗劫过无数次，但也许，也许还有遗漏？哪怕是一颗糖，一口腐烂的 fruit……她现在能吃得下任何东西。

必须去试试。苏栀深吸一口满是尘埃和腐臭的空气，抓起窗边一根前端削尖了的拖把杆，作为微不足道的防身武器。拧开早就坏掉但用柜子抵住的门锁，她侧身挤了出去。

楼道里更暗，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更加浓烈。她踮着脚，避开地上看不清原状的污渍和碎片，一步一步往下挪。单元门歪斜地敞开着。

外面曾经熟悉的街道，如今已是地狱般的图景。废弃的车辆锈迹斑斑，胡乱堆叠，堵死了道路。碎玻璃、烧焦的残骸、散落的骨头渣滓铺满了地面。

墙壁上溅洒着深色的、早已干涸的泼墨状痕迹。风呜咽着穿过空荡的楼宇，卷起灰色的尘埃和碎纸。一片死寂，却处处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苏栀贴着墙根的阴影，屏住呼吸，快速向街角移动。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几乎惊跳起来。便利店的门早就没了，里面黑黢黢的。货架东倒西歪，地上全是各种垃圾和凝固的黏液。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用棍子翻找着。一无所获。

连包装袋都被舔得干干净净。绝望再次攫紧了她。胃袋抽搐着，发出空洞的鸣叫。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眼角余光瞥到最里面一个倒塌的货架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一点银色的反光。她心脏一跳，几乎是爬过去，费力地撬开沉重的货架。

是半袋真空包装的卤蛋！包装袋被划破了，漏了气，汤汁干涸，蛋体看起来也有些萎缩变色。

但在此时，这无异于山珍海味！狂喜席卷而来。她一把抓起来，指甲因为用力而掐进绿色的皮肤里也毫无所觉。她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咣当！

身后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嘶吼。苏栀全身血液瞬间冻僵。她猛地回头。

一个“人”站在便利店门口，挡住了光线。它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黑褐色的污垢，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反折在身后，皮肤是死灰色的，眼眶空洞漆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沾满粘液的尖牙。它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那半袋卤蛋。

丧尸！末世里最常见、也最致命的威胁之一！苏栀头皮炸开，想也没想，抓紧那半袋卤蛋和她的棍子，转身就往后门跑！“吼——！”那丧尸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猛地扑了进来，速度极快，带倒了一个空货架，发出刺耳的噪音。后门被一堆杂物堵死了！

苏栀瞳孔骤缩，绝望地转身，背靠冰冷的墙壁。丧尸已经近在眼前，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那双只剩下嗜血欲望的空洞眼睛死死锁定了她。

它干枯乌黑、指甲尖锐的手爪猛地朝她的脸抓来！这一下若是抓实，立刻就是皮开肉绽，病毒感染——虽然对她这个“绿人”可能已经没什么区别，但被活活撕碎的痛苦毫无区别！

躲不开了！苏栀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将那半袋珍贵的卤蛋死死护在怀里。她紧闭双眼，等待着撕裂的剧痛降临。

预想中的冲击和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有一声轻微的、类似摩擦的“嗤”声。她颤抖着，一点点睁开眼。只见那只丧尸的手爪，正抓在她抬起格挡的、布满粘稠绿色黏液的小臂上。

丧尸似乎也顿了一下，它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它尖锐漆黑的指甲，以及接触到她绿色皮肤的那部分指骨，竟然开始嗤嗤作响，冒起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就像什么腐蚀性的东西正在发生作用！丧尸猛地缩回了手，喉咙里发出一种既不是嘶吼也不是呻吟的、极其怪异的咕噜声。它向后退了半步，那双只剩下原始饥饿的眼睛，看看自己似乎有些萎缩发黑的手指尖端，又看看苏栀那绿得刺眼的皮肤，竟然……流露出了一种清晰的、生物本能般的畏惧！

它不再试图攻击，反而又后退了一步，喉管里持续发出那种不安的、警惕的咕噜声。

它看着她，就像在看一种无法理解、充满危险的天敌。苏栀彻底懵了。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胸骨。她看着丧尸那畏惧退缩的样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冒着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白烟的小臂——那里除了丧尸留下的少许污黑粘液，她的绿色皮肤完好无损，连一道白痕都没有。免疫？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词汇，猛地撞进她的脑海。她对病毒免疫？！

所以这身绿色……不是崩溃的前兆，而是……进化？保护？还没等她想明白，便利店外，沉重的、震得地面微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咚！咚！透过破碎的橱窗，苏栀看到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阴影正在靠近。那是一只变异巨犬，体型大得如同小牛犊，肌肉虬结凸起，将皮肤撑得开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血肉，獠牙外翻，滴淌着腥臭的涎水，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浑浊黄色。它显然被刚才的动静和活人的气息吸引了过来！

门口的丧尸也感知到了更恐怖的存在，变得更加焦躁不安，发出低低的呜咽，却不敢往外跑。

变异巨犬发现了便利店里的“食物”，黄色的眼珠锁定过来，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咆哮，低下头，做出冲锋的姿态。那庞大的体型足以撞塌这摇摇欲坠的店铺！前后夹击！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苏栀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

面对这体型悬殊的恐怖怪物，什么免疫，什么绿色，都失去了意义！下一秒就会被踩成肉泥！

跑不了！无处可跑！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重！就在变异巨犬后腿蹬地，即将猛冲进来的那一刻——“不！别过来！”苏栀崩溃了，出于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她闭上眼，抱着头，发出一声尖利得变调的嘶喊，几乎是意念的狂吼，“滚开！全都滚开！

不许伤害我！！”声音在狭小空间里炸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预想中的撞击和撕咬没有到来。只有一种奇怪的、绝对的安静。苏栀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然后，她看到了足以让她思维彻底停滞的景象。那只庞大恐怖、散发着骇人凶煞之气的变异巨犬，此刻就停在便利店门口不足三米的地方。但它没有攻击。它那颗狰狞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着，浑浊的黄色巨眼里，之前狂暴的嗜血和残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温顺？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它粗壮的尾巴，甚至极其轻微地、笨拙地晃了一下。

像一个试图表达友善却不得要领的笨拙宠物。而旁边那只丧尸，更是几乎缩成了一团，灰败的身体微微发抖，连那标志性的嘶吼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恐惧。

它们都“看”着她。不是看食物的眼神。是……服从？苏栀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超现实的一幕。她下意识地，尝试着集中起混乱的思绪，对着那只变异巨犬，在心里微弱地、试探性地发出一个指令：“后退……？

”变异巨犬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动作甚至有点仓促，巨大的脚掌落在地上，小心地没有发出太大声音。苏栀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嘴。她能……控制它们？

不是因为她的声音，而是她的……意念？因为这身绿色？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同时席卷了她。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足以轻易撕碎她的怪物，此刻却像最听话的傀儡，等待着她下一个指令。

世界还是那个绝望的末世，冰冷的废墟，污浊的空气，但某些根基性的东西，在她眼前轰然倒塌，然后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组了。力量。

一种从未想象过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开始在她绿色的血液里缓缓流淌，带来一种眩晕般的快意。她是不是……不用死了？是不是……不一样了？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挺直了一直佝偻着的脊背，尝试着向那只变异巨犬，伸出了自己绿色的、还沾着污秽的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低沉，冰冷，带着非人的金属质感摩擦感，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古老的优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欢迎来到进化链顶端，女王陛下。”苏栀浑身一僵，血液骤冷。那声音继续响起，平淡地吐出令人窒息的字符：“请开始清洗低端人类吧。

”那股冰冷的战栗感并非来自便利店的阴风，而是从她脊椎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结成了细碎的冰碴。“谁？！”苏栀猛地转身，绿色皮肤下的肌肉绷紧，视线惊恐地扫过狼藉的便利店。货架歪斜，尘埃浮动，除了那只匍匐的丧尸和门外恭敬的巨犬，空无一人。没有来源。

那声音是直接在她颅内响起的。是幻觉？饥饿和恐惧导致的神经错乱？

“……清洗……低端人类？”她喃喃重复，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疯狂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搅。那半袋卤蛋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污秽的地面上，她也毫无所觉。“准则已下达。”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如同宣读一条物理定律，“执行，或……被抹除。”没有威胁的语气，却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胆寒。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是悬挂在她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刃。她是什么？

一个可笑的、被涂成绿色的提线木偶？刚才那点可悲的沾沾自喜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更深的茫然和恐惧。“呜……”门口的低呜声拉回了她的神智。

变异巨犬依旧保持着那个顺从的姿态，黄色的巨眼望着她，似乎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旁边的丧尸也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它们的力量是真实的。她的控制力，也是真实的。

但这力量带着致命的枷锁。活下去。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燃烧起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变成了什么，先活下去！她需要信息，需要理解，需要……找到一个答案，关于这声音，关于这绿色，关于“清洗”的真正含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颤抖，尝试集中意念。目标：那只变异巨犬。过来。

她在心里命令。巨犬立刻动了，它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挤过破损的店门，低头俯首，停在她面前，温顺得不可思议。近距离看，它身上开裂的皮肤和虬结的肌肉更显狰狞，但那双眼里的驯服也是真实的。苏栀犹豫了一下，伸出绿色的手，轻轻放在它粗糙的头顶。

一种奇异的连接感透过指尖传来，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它的状态：饥饿，但更多的是对她的一种本能敬畏。带我去……能找到其他幸存者的地方。她传递出这个意念。

找到同类，也许是理解这一切的第一步。他们知道什么？关于绿人，关于这个末世更多的真相？巨犬低吼一声，算是回应。它转过身，示意苏栀跟上。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半袋卤蛋，最终还是弯腰捡了起来，塞进口袋。然后，她跟着那只变异巨犬，走出了便利店。那只丧尸犹豫了一下，也踉踉跄跄地跟在了后面，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像一名笨拙又恐惧的卫兵。走在废墟般的街道上，感觉截然不同了。

之前是猎物，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现在，她是…什么？猎手？牧羊人？

巨犬对这片区域似乎很熟悉，它引领着她避开一些明显危险的地带——比如弥漫着不祥紫色雾气的塌陷地铁口，还有传出令人牙酸刮擦声的大型超市。偶尔有游荡的零星丧尸出现，它们先是本能地被活物气息吸引，但一看到苏栀，或者更准确地说，一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无形的气息，立刻就像见到了火焰的飞蛾，惊恐地退开，要么瑟缩着趴伏在地，要么转身蹒跚逃离。她真的成了它们的“天敌”。

这种认知让她心脏发紧，同时又有一丝诡异的、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安心感。

穿过几条支离破碎的街区，巨犬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对着远处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低低呜咽了一声。

那建筑似乎曾经是个图书馆或者社区活动中心，窗户大多用木板钉死，门口堆砌着防御工事——锈蚀的汽车残骸、破烂家具和尖锐的铁丝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而且，有防御，意味着里面很可能有幸存者。苏栀的心跳加快了。是希望，也是紧张。

她该怎么面对他们？他们看到她这副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她命令巨犬和丧尸留在街角阴影里待命，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本能的恐惧颤抖，朝着那栋建筑走去。越靠近，人类活动的痕迹越明显：地面清扫过，工事后面似乎有观察孔。

就在她距离工事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咻”的一声，一支粗糙的金属箭矢钉在她脚前的路面上，尾羽剧烈颤动。“站住！再靠近就射穿你的脑袋！

”一个嘶哑但充满警惕的男声从工事后面传来。苏栀立刻停下脚步，举起了双手，表示没有武器。“我没有恶意！”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但干涩的喉咙还是让声线有些怪异，“我只是……路过，需要帮助。”工事后一阵窸窣，几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掩体后探出来。当他们看清苏栀的样子时，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老天……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皮肤……绿色的！

” “是怪物！新的怪物！” “快！叫队长来！”恐慌瞬间蔓延。

更多的武器从工事后伸了出来，对准了她。弩箭，自制长矛，甚至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

苏栀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我不是怪物！”她试图解释，声音带着焦急，“我是人！我只是……生了病，或者……变异了？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想问问情况，或者换点吃的……”“闭嘴，怪物！”最初那个男声厉声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滚开！不然把你射成筛子！”“看她那样子！肯定是那些绿人中的一个！

传说靠近他们就会融化！” “杀了她！快杀了她！”恶意和恐惧如同实质的针，刺向她。

那支指着她的弩箭微微颤抖，显示着持弩人的紧张，也更危险。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来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他拨开众人，看到苏栀时，瞳孔也是猛地一缩，但他显然更镇定。“绿人……”他低声说，像是确认了什么，“我们得到过消息……没想到真的存在。”“队长，怎么办？

”旁边的人紧张地问。刀疤队长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栀，有警惕，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冰冷的决断。“消息说，所有变异体都是潜在威胁，尤其是未曾记录的新型号。”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弓弩，瞄准了苏栀的心脏，“宁杀错，不放过。为了堡垒的安全。”苏栀看着那冰冷的箭镞，看着后面那些充满恐惧和杀意的眼神，刚刚因为力量而生出的那点微末安全感荡然无存。

他们不怕她，他们只想毁灭她。解释是苍白的。在那队长扣动扳机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保护我！ 她在心中发出尖利的呼喊！“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街角炸响！阴影中，庞大的变异巨犬如同失控的战车猛冲出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腥风！它纵身一跃，巨大的爪子直接拍飞了工事最外围的一堆杂物，木屑和金属碎片四溅！与此同时，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丧尸也发出了嘶嚎，不顾一切地朝着工事扑去！“怪物！还有更多！” “开火！快开火！

”人类幸存者们惊慌失措，箭矢和长矛胡乱地射向巨犬和丧尸。巨犬皮糙肉厚，箭矢射在身上大多被弹开，反而更加激怒了它。它一爪挥去，一个躲闪不及的幸存者惨叫着被扫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没了声息。丧尸则被几根长矛刺穿，但它仿佛没有痛觉，依旧挣扎着向前扑咬。混乱。血腥。杀戮。苏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身体冰冷。

她没想这样……她只是……一支流矢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凉意。

她看到那个刀疤队长重新瞄准了她，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杀意。“都是因为你！怪物！

”他怒吼着扣动扳机！嗖！箭矢离弦！但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苏栀的绿色瞳孔猛地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席卷了她。她能看到箭矢旋转的轨迹，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更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些沉睡的、扭曲的、充满痛苦和饥饿的意识。它们被这里的血腥和杀戮唤醒了。而她，能触碰它们。起来。 她无声地命令。不是对巨犬，也不是对丧尸，而是对地下，对那些被埋葬的东西。轰隆！图书馆前的路面猛然炸裂！

四五只干枯腐烂、沾满泥土的手臂破土而出，紧接着，是更多！曾经被掩埋的尸体，在某种力量的召唤下，重新爬回了人间！它们嘶吼着，加入了战团！

幸存者的防线瞬间崩溃了。“地底下！它们从地底下出来了！” “撤退！退回堡垒里面！

快！”绝望的惨叫和哭嚎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声。苏栀站在那里，绿色的身影在混乱和血色中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像。她没有动，只是看着。

看着那些幸存者被扑倒，被撕扯，看着那个刀疤队长在砍翻两只丧尸后，被巨犬一口咬住了肩膀，拖倒在地，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杀戮在她眼前上演，而她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一切发生。那个冰冷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但它无需出现。它的意志，正通过她的手，她的意念，被执行。清洗低端人类。口袋里的那半袋卤蛋，硌得她皮肤生疼。

当最后一声人类的惨叫戛然而止，图书馆前只剩下咀嚼声、撕扯声和怪物们满足的低吼时，苏栀缓缓转过身。变异巨犬匍匐到她脚边，嘴上还滴着温热的血。

丧尸和新爬起来的尸群也停止了动作，静静地围绕着她，等待下一个指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诡异光泽的绿色皮肤。这不是保护色。这是屠杀的命令色。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远方，废墟的轮廓在血色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这个世界，已经为她彻底改变了模样。而她，才刚刚开始迈出第一步。

血色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溃烂的伤口，悬在破碎的城市天际线上。

最后一声咀嚼的湿响也沉寂下去，空气稠得化不开，铁锈味、粪便和腐烂的甜腻混合在一起，构成末日最真实的气息。苏栀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脚下是粘稠的暗红和散落的残骸。

变异巨犬伏在她脚边，粗粝的舌头舔舐着爪牙间的血肉，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丧尸和地底爬出的行尸们静立四周，如同最忠诚也是最恐怖的卫队，空洞的眼睛望着她，等待下一个指令。她绿色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一种过载后的麻木，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图书馆堡垒里再无活人的声息。那个刀疤队长临死前扭曲的脸，和其他惊恐的面容一起，在她眼前晃动。“清洗低端人类。”那声音没有再次出现，仿佛只是播报了一条无需确认的指令后便陷入了沉默。但它留下的阴影，比任何实体都要庞大，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意识之上。她慢慢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半袋卤蛋。包装袋上也沾了点暗红的污渍。她撕开，机械地咬了一口。

蛋体干硬，带着过量的盐分和变质的油腻感。她咀嚼着，吞咽着，味同嚼蜡，只是为了补充体力。胃里有了东西，麻木的思维才开始重新转动。他们叫她怪物。

他们毫不犹豫地要杀她。宁杀错，不放过。为了堡垒的安全。那个刀疤队长提到过“消息”，提到过“堡垒”。这意味着人类并非完全一盘散沙，他们之间有联系，有组织，甚至有关于“绿人”的情报。而他们对绿人的态度，是格杀勿论。她还能去哪里？

还能相信谁？那个声音……它是什么？是病毒产生的集体意识？是某个躲在幕后的操纵者？

还是……她自身变异带来的疯狂幻觉？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需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就需要了解这一切。了解敌人，了解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新规则。图书馆。对，这座刚被血洗的图书馆。她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栋死寂的建筑。里面或许有线索，关于人类聚集点的分布，关于他们口中的“消息”，关于……绿人的记载。清理入口。 她对周围的尸群下达指令。

行尸们立刻蹒跚着行动起来，用扭曲的手臂搬开堵门的杂物和残破的尸体，清理出一条通道。

浓烈的臭味几乎令人窒息。苏栀深吸一口气，压下生理性的不适，迈步走了进去。

巨犬想跟上，但她意念一动，命令它守在门外。里面的空间狭窄，它进来反而碍事。

图书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残破。曾经的书架大多倒塌，书籍散落一地，被血污、黏液和灰尘覆盖。窗户被钉死，只有几缕残光从木板的缝隙透入，切割出昏沉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这里显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居住点。

角落铺着简陋的地铺，中央有熄灭的篝火堆，旁边散落着一些罐头盒和塑料瓶。

苏栀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秽，开始翻找。她拉开抽屉，踢开散落的书本，寻找任何可能记录信息的物品。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垃圾。直到她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找到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锁头很普通。她环顾四周，捡起一根断裂的金属桌腿，用力砸了几下，锁扣应声而开。柜子里有一些东西：几盒受潮的火柴，半瓶干净的饮用水，包用油布包裹的压缩饼干——她立刻塞进口袋——还有一本厚厚的、用牛皮纸包裹的笔记本。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拿起笔记本，拂去灰尘。牛皮纸下面是一个普通的硬壳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她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不同人的笔迹，似乎是一个轮流记录的日志本。日期从末世爆发后大约一个月开始。

前面的记录大多是绝望的絮叨，物资短缺，人员伤亡，对外面世界的恐惧。她快速翻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