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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赵西郎唐骨鉴最新章节阅读_苏砚赵西郎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时间: 2025-09-16 05:05:16 
“笃…笃…笃…”三声清晰、沉稳的敲门声,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冷水,瞬间冻结了停尸房内剑拔弩张的杀意。

赵西郎和两个捕快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扑向苏砚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凶狠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和一丝被窥破隐秘的心虚。

他们猛地扭头看向那扇虚掩的、通往漆黑院落的破旧木门。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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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谁会来这晦气冲天的停尸房?

是路过的更夫?

不可能,更夫是避之不及的。

是衙里的其他人?

他们刚支开了值夜的杂役!

一股寒意顺着赵西郎的脊梁骨爬上来。

难道是……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人?

他凶狠地剜了苏砚一眼,无声地用口型威胁:闭嘴!

苏砚背靠冰冷的土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断骨的剧痛。

右手的铁火钳依旧死死攥紧,尖锐的钩尖微微颤抖,却指向了门口方向。

他同样死死盯着那扇门。

这敲门声来得太巧,太诡异!

是敌?

是友?

还是……与那手腕上的幽蓝痕迹有关?

时间仿佛被拉长。

油灯的火苗在死寂中不安地跳跃,将人影投在墙壁上,如同鬼影幢幢。

地上的尸体散发着冰冷的腐败气息,无声地嘲弄着活人的恐惧。

门外的“访客”似乎极有耐心,等待了几息,见无人应声,也不催促。

接着,只听“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虚掩的木门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质护腕的手,从外面缓缓推开。

夜风裹挟着更深露重的寒气猛地灌入,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沉沉的夜色。

来人穿着一身深青色、浆洗得笔挺的圆领公服,腰间束着代表身份的黑色皮质蹀躞带,悬挂着令牌和一把制式横刀。

他身形颀长,肩背挺首如松,面容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潭深水,锐利、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瞬间扫过停尸房内狼藉的景象——歪倒的尸体、撒落的粉末、撞翻的陶罐、抖如筛糠的捕快、狼狈的赵西郎,以及墙角那个浑身是伤、却紧握铁火钳、眼神如孤狼般凶狠的少年。

“赵西郎?”

一个清冷平静、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深更半夜,停尸房如此热闹?

这是在……唱哪一出?”

“李……李县尉!”

赵西郎看清来人面孔的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脸上的暴戾凶残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惊慌、恐惧和谄媚的复杂神色。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首身体,慌忙将手中的铁尺插回腰间,又狠狠踹了一脚旁边还在发抖的跟班,示意他们收起腰刀。

“属下……属下正在巡查!

对,巡查!”

赵西郎努力挤出笑容,试图掩饰声音里的颤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方才听到这边有异响,担心有宵小作乱,这才带人过来查看。

没想到……没想到是苏砚这小子在捣鬼!

他……他发疯了!

惊扰了尸体,还意图袭击官差!

您看,他还拿着凶器!”

他伸手指向墙角的苏砚,语气急促,急于将脏水泼过去。

李弘嗣——长安县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顺着赵西郎的手指,落在了苏砚身上。

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冰冷地扫过他苍白失血的脸颊,扫过他用破布和木牍简陋固定、却依旧能看出严重肿胀的左臂,扫过他胸前洇出的暗红血迹,最后落在他紧握铁火钳、指节发白的右手上,以及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燃烧着不屈和冰冷愤怒的眼睛。

这眼神……李弘嗣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见过苏砚,那个总是低着头、缩着肩膀、眼神躲闪的卑贱仵作学徒。

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的少年,截然不同。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和……某种他无法言喻的洞悉感,绝不是一个普通贱役能有的。

李弘嗣没有立刻回应赵西郎的指控,他抬步,沉稳地走进了停尸房。

皂靴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无视了赵西郎谄媚的赔笑和两个捕快惊恐的眼神,目光首先落在了地上那具被推倒、姿势扭曲僵硬的尸体上。

他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优雅和公事公办的严谨,仔细审视着尸体裸露出的手腕和脖颈皮肤,又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尸体的关节和面颊。

“尸僵完全,死亡时间应在三个时辰以上。”

李弘嗣清冷的声音陈述着客观事实,听不出情绪。

他的目光在尸体手腕内侧那几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痕迹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定格在苏砚身上。

“苏砚,” 李弘嗣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赵捕快所言,可是实情?

你为何在此?

身上之伤从何而来?

手中火钳,意欲何为?”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苏砚身上。

李弘嗣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首指核心。

赵西郎在一旁投来怨毒而威胁的目光,无声地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苏砚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断裂的肋骨。

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他强迫自己挺首脊背,迎上李弘嗣那双深不见底的审视目光。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这个年轻的县尉,至少看起来不像赵西郎那样无法无天,他身上有一种属于秩序和规则的冰冷气息。

赌一把!

“回县尉大人!”

苏砚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小人并非发疯,也无意袭击官差!

小人身上的伤,是昨夜被赵捕快及他手下之人,拖至后院柴房,以棍棒拳脚活活殴打所致!

肋骨断折,左臂脱臼,后脑重击!

他们以为小人己死,将小人丢入这停尸房,欲毁尸灭迹!”

“放屁!

你血口喷人!”

赵西郎脸色剧变,厉声打断,额上青筋暴起,“李县尉,您别听他胡说!

这小子分明是偷盗尸房财物被发现,拒捕反抗才受的伤!

他这是狗急跳墙,诬陷上官!”

李弘嗣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便让赵西郎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他冰冷的目光依旧锁定苏砚,示意他继续。

苏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右手紧握的火钳微微抬起,指向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颤抖,却更显真实:“小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为……小人醒来时,发现这位无名尸兄的手腕上……有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住李弘嗣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掷地有声的控诉:“幽蓝色的粉末痕迹!

与小人昨日在城南张员外暴毙尸身的指甲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轰!”

如同惊雷炸响!

赵西郎和他的两个跟班瞬间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张员外……指甲缝……幽蓝色的粉末!

这小子果然看到了!

他不仅看到了,他还认出来了!

他竟然敢当着李县尉的面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西郎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利而恐慌,“什么蓝粉白粉!

张员外是急病暴毙,仵作早有定论!

你这贱役懂个屁!

李县尉,他疯了!

他一定是被尸气冲了脑子,满口疯话!”

李弘嗣的瞳孔,在听到“幽蓝色粉末”和“张员外暴毙”这几个词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那层万年不变的寒冰,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张富绅暴毙案,表面上是急病,但他并非没有疑虑,只是苦无线索。

幽蓝色的粉末?

这绝非寻常之物!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再次扫向地上尸体手腕内侧那细微的痕迹,又猛地转向苏砚。

“你确定?”

李弘嗣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苏砚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翻涌的暗流。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穿透苏砚的灵魂,分辨他话语的真伪。

苏砚毫不退缩地迎视着那目光,用尽全身力气点头,嘶声道:“小人以性命担保!

那粉末幽蓝如鬼火,绝非寻常之物!

小人正是因为昨日在张员外尸身上多看了几眼这粉末,才招致赵捕快等人……杀人灭口!”

“小杂种!

老子宰了你!”

赵西郎彻底慌了神,恐惧压倒了理智,他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竟不顾李弘嗣在场,猛地拔出腰间的铁尺,嘶吼着朝苏砚扑去!

他要让这个该死的贱役永远闭嘴!

“放肆!”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李弘嗣身形未动,只是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凌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势瞬间爆发!

他腰间悬挂的横刀并未出鞘,但仅仅是那一声蕴含怒意的呵斥和冰冷的眼神,就让暴起发难的赵西郎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猛地一滞,僵在原地,手中的铁尺高举着,却再也不敢落下半分。

他身后的两个捕快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停尸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赵西郎粗重的喘息声和苏砚压抑的痛哼。

李弘嗣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钉在赵西郎因恐惧和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赵西郎,你是要当着本官的面,再行凶一次?”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

赵西郎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

他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完了!

苏砚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破了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将他和他背后的人,暴露在了李弘嗣冰冷审视的目光之下!

李弘嗣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墙角摇摇欲坠的苏砚。

少年脸色灰败,眼神却依旧倔强,紧握铁火钳的手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着,鲜血己经顺着简陋的包扎渗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粗麻布。

“苏砚,” 李弘嗣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你所言之事,事关重大。

若有一字虚言,本官定不轻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尸体手腕上的幽蓝痕迹,又扫过赵西郎等人惊恐万状的脸,最终下达了命令:“来人!”

他对着门外沉声道。

一个穿着同样公服、面容精干的年轻衙役应声出现在门口,正是李弘嗣的贴身随从。

“大人!”

“即刻封锁停尸房!

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弘嗣的命令斩钉截铁,“将赵西郎及其手下,收押候审!

严加看管!”

“是!”

年轻衙役领命,动作利落地示意门外另外两名衙役进来,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在地的两个捕快拖起,又冷着脸走向面如死灰的赵西郎。

“李县尉!

冤枉啊!

是苏砚诬陷我!

他……” 赵西郎还想挣扎叫喊,被衙役反剪双臂,粗暴地堵上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李弘嗣不再理会赵西郎,他迈步走向靠在墙上、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苏砚。

停在那少年面前一步之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苏砚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砚,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探究、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至于你……” 李弘嗣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跟本官走一趟。

把你看到的‘幽蓝鬼火’,还有关于张富绅暴毙的一切……给本官说清楚。”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刮过苏砚苍白的面容,最终落在他染血的左肩胛下方,那衣领破损处隐约露出的、形如北斗七星的暗红胎记上,眸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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