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掠过少年额前的碎发，楚天阳伏在玻璃上，瞳孔里映着那一行“科学修仙教育基地”的鎏金大字，心脏却像被人攥了一把。

“科学？”

他喃喃重复。

万年前，这两个字组成的词语他还从未见过，但是现在却可以将其置于“修仙”二字之前。

而且过去无极宗的山门呢，在楚天阳的记忆中：无极宗正门，名曰“天剑阙”。

两峰对峙，形如巨剑。

山体并非土石，而是一整块青金玄玉，经万载罡风雕琢，锋棱毕露。

晨曦初照，玉壁折射出万丈碧辉，仿佛整座山门都在呼吸。

石阶并非人力凿就，而是天地造化：一条“登仙云阶”自山脚盘旋而上，共一万零八级。

每级皆生天然灵纹，霞光流转，踏之则足底生风，凡人一步即被送往山下，唯有身怀剑骨者方可拾阶而上。

山门两侧，古松倒挂悬崖。

松枝并非青绿，而是莹白如玉，名曰“雪魄龙松”。

风过时，松针相击，声若佩环，清越之音传遍百里，被山下凡人称为“仙乐”。

松根盘绕处，清泉自石缝涌出，水色银白，落地不碎，化作点点星芒，复又升腾为雾，终年缭绕山腰，远望如一条玉龙酣眠。

再向上，是一片“悬空白露原”。

原上无土，唯有千年灵草“白露兰”扎根虚空，根须透明，花朵大如车轮，白日吸收日精，夜里吐出月华，花心如灯，照亮夜行者。

原野尽头，一座虹桥横跨深涧，桥身无柱，乃灵气自然凝结而成。

桥下是“落星渊”，渊深无底，偶有流星坠入，激起万点银火，似银河倒泻。

主峰“问剑顶”矗立云海之上。

峰顶不生草木，唯有一方“天镜池”。

池水静止不波，却倒映诸天星斗；弟子夜半临池，可观自身剑意化为星芒，首指命星。

池畔一块“听道石”，石面温润，坐之可闻大道纶音，如万剑齐鸣，又似松风入梦。

石后一株“紫霄梧桐”，千年一花，花开之时，花瓣化作小剑，绕树而飞，三日不散。

而现在，过去的名山风景全然不见，只有那近处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以及圈住草地的那一圈红色跑道。

除此之外，只有那跪着醒目鎏金大字的高楼了。

身后，赵寰雅仍抱着那摞教案，一时忘了出声。

方才那一步“瞬移”的残影还停在她的视网膜上——没有灵力波动、没有神行卡光轨，纯粹得像天地本身在让路。

“你……”她刚吐出一个音节，门“咔哒”一声又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两鬓微霜的中年人，西装笔挺，胸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其上篆着“无极”二字，笔势如剑，却隐隐与楚天阳记忆中的宗门剑意同源。

赵祈年进门就看见办公室之内除了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本打算先开口问一下要干什么的。

但是他首先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你是......爸？”

赵寰雅怔住，“您不是说下午才——寰雅，去把A栋实验楼的阵法检修记录拿来。”

赵祈年声音温和，却是脸色严肃，不容置喙。

赵寰雅看看父亲的脸色，又看看那个古怪少年，虽有满腹疑问，最后终究化作一声轻哼，抱着材料转身出门，顺手把门反锁。

咔哒——门合上的瞬间，赵祈年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西装前襟，像整理一件宽大道袍，然后——扑通！

双膝砸在柔软的地毯上，额头重重叩地。

“无极宗第三十七代宗主赵祈年，拜见……老祖！”

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