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拿扫帚改天换命清晨六点，观云台小区东门。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飘着点夜的凉气，石敢当已经翘着二郎腿窝在保安亭里，脚边一壶浓茶泛着苦香，半包长了绿毛的瓜子他都舍不得扔，咔哧咔哧嚼得比薯片还响。他耳朵上挂着对讲机，正偷听3栋王翠芬在广场舞群里开撕：“老刘头！你跳探戈踩我脚三次了！

我要你在业主群发红包道歉！不然我就把你穿秋裤跳舞的视频发到抖音上！

”石敢当听得嘴角上扬，差点笑出猪叫。他顺手抄起门口那块“禁止鸣笛”的牌子，往左一挪——十公分，不多不少，刚好把摄像头的视角卡死。三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急刹进小区，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声音不大，礼节性那种。

可巡逻保安老张眼尖，一看有人“鸣笛”，立刻冲上去：“先生，东门禁鸣！罚款五十！

”车主懵了：“我这就按了两下……”“规定就是规定！”老张掏出罚单本，写得飞快。

车内人怒了，电话打到物业经理那儿，投诉信直接抄送业委会。十分钟后，整个观云台业主群炸锅。紧急通知东门保安滥用职权，对尊贵业主肆意罚款！

附图奔驰车主怒拍保安亭，石敢当在窗后淡定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

热议这保安是不是不想干了？石敢当看了眼手机，啧了一声，把最后一粒发霉瓜子扔进嘴里，慢悠悠抿了口茶：“这年头，脾气比油贵，一升得两百八。

”他没解释，也没动。就像一只趴在网中央的蜘蛛，轻轻抖了抖腿。上午九点，中央花园。

阳光正好，喷泉哗哗，林涧穿着洗到发白的亚麻长衫，抱着一把看起来很贵的吉他，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弹唱。“……你是月光下的诗，我是尘世的灰烬，可我愿为你，燃成烟火一瞬……”声音低沉温柔，像被猫舔过耳朵。几位穿真丝睡袍的富太太围成半圈，眼神迷离，掌声热烈。石敢当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一边啃冷包子，一边记笔记：9:03，林涧调整坐姿，露出左臂刺青“自由之翼”疑似淘宝9.9包邮款9:07，吉他弦松半音，制造“即兴走调”人设9:12，眼神三次扫向花园小径——目标：李总及其新女友果然，九点十五分整，李总搂着个穿香奈儿小裙子的嫩模路过。林涧立刻压低嗓音，唱出一句：“金钱买不来真心，但有人却拿真心，去换一场虚情。”全场安静两秒。然后——富太太们集体鼓掌，感动得快哭了。李总女友当场变脸：“你什么意思？说我拜金？”李总想拉人，没拉住，小女友高跟鞋咔咔咔走远，背影决绝。石敢当咬下最后一口包子，冷笑：“这哪是艺术家？

这是情感诈骗界的富士康流水线，还是带AI精准推送的那种。”中午十二点，物业办公室。

王翠芬杀气腾腾冲进来，手里攥着微信转账记录，脸红得像跳完广场舞后的高压锅。“小石！

我孙子被骗了！五百块！说是众筹林涧的新歌专辑！结果呢？歌没听着，人倒是在业主群天天被夸‘有爱心’！”石敢当接过手机，翻了翻记录。林涧，收款，500元，备注：“支持原创音乐梦想”。再往前查——上个月，78岁张阿姨捐了800；前前月，独居的赵太太转了1200；还有个老爷子，赞助了3000，理由是“这孩子让我想起我死去的儿子”。每笔转账后24小时内，业主群必有人发帖：感动林涧深夜为流浪猫弹琴，泪洒琴弦！

暖心艺术家自费修缮儿童游乐区木板！

才华横溢林涧新曲《母亲的毛衣》感动全小区！石敢当眯起眼，笑了。不是笑林涧，是笑这局。“这不是诈骗。”他低声说，“这是舆情操控闭环。

收钱→制造感动事件→引导舆论→建立人设→收割下一个目标。

标准的PUA+传销+文艺包装三合一。”他合上登记簿，抬头看王翠芬：“阿姨，您孙子还好吧？”“人没事，就是心疼钱！”“钱会回来的。”石敢当靠回椅子，眼神深得像小区最老的那口井，“但有些人……马上就要倒霉了。”他没说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他刚刚在监控里发现——林涧昨晚十一点，偷偷把李总车里的行车记录仪SD卡拔走了。

而李总，明天就要和港商签一笔三亿的地产合作备忘录。石敢当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在弹一首没人听懂的前奏。就在这时——天色骤暗。乌云压顶，风起树摇，一场暴雨，眼看就要砸下来。石敢当起身走出监控室，刚走到岗亭屋檐下，准备躲雨。忽然，眼前一黑。世界静了。下一秒，一个冰冷、毫无情绪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因果干涉系统绑定成功无需修改下午两点，暴雨倾盆。

观云台小区仿佛被天庭倒了一整盆洗脚水，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就像广场舞音响开到了最大音量。绿化带里的玫瑰耷拉着脑袋，就连最傲慢的德国罗威纳犬也夹着尾巴躲进了车库。石敢当蹲在保安亭的屋檐下，半边肩膀都湿透了，手里还紧握着那杯不知是第几泡的浓茶，热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眼前刚黑了三秒，耳边就响起了那个机械的声音，铁勺：因果干涉系统绑定成功检测到您已连续观察并推演他人行为轨迹超过72小时，符合激活条件功能说明：当您通过布局导致事件发生显著偏移，将获得因果点。

合情合理的物理性巧合新手礼包已发放：一次“恰好响起的电话铃”石敢当愣了三秒，眼神从茫然变成震惊，接着变成——“我靠，这系统是小区物业外包给人工智能做的吧？

”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透视读心的能力，奖励居然只是一个电话铃声？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台按键都磨秃了皮的老年手机，差点笑出声来：“合情合理的巧合？

你管这叫金手指？隔壁老王家的狗下崽都知道摇尾巴，你让我摇电话？”就在他吐槽的瞬间，雨幕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撑着伞走了过来——穿着亚麻长衫，身上有文艺的刺青，手里还抱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脸上写着“今天我要逆天改命”。林涧，目标：李总办公室。

今天是李总决定是否投资他那所谓的“城市艺术中心”的关键日子。合同金额八十万，还附带资源曝光、媒体通稿，还有机会蹭李总的地产发布会——一句话，要是成了，他就是观云台文艺圈的顶流；要是不成，他连小区儿童画展的评委都当不上。

石敢当眯起眼睛，李总 → 投资 → 人设起飞 → 更多老人捐款 → 舆情闭环闭环再闭环“这小子，还想搞首次公开募股IPO？”石敢当冷笑道，“可惜啊，今天股市不开门，只开雷。

”他低头看着手机，新手礼包那行字还在闪烁：一次“恰好响起的电话铃”“合情合理……物理性巧合？

”他喃喃自语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手指一动，老年机解锁，通讯录翻到“李总”——那是上次业主投诉后加的“紧急联系人”，备注写着：“脾气暴躁，油费贵，谨慎打扰”。他拨了出去。电话没响多久。就在林涧抬起手，准备敲李总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叮铃铃——！”李总的手机响了。办公室里，林涧笑容标准，正准备开口：“李总，关于艺术中心的未来愿景……”李总却抬手说道：“等会儿，我妈来电。

”林涧的笑容微微一滞，心里骂道：这年头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能用5G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了，王翠芬的怒吼穿透雨幕，震得李总的耳膜发麻：“你昨天甩了女朋友，今天就想捧小白脸？你当全小区都是你金屋藏娇的背景板？

信不信我把你上次在KTV唱《爱情买卖》的视频发业主群？还要不要脸了！

”李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妈！那是我表妹！”“表妹？穿着香奈儿小裙子就叫表妹？

你当我瞎啊？我告诉你老婆去！今晚就打！”电话挂断了，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林涧站在原地，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活像美团骑手在暴雨天看到差评时的表情。

李总缓缓抬起头，眼神从烦躁变成怀疑，再变成审视：“你……最近是不是跟我身边的人走得很近？”“没、没有，李总，我纯粹是进行艺术交流……”“艺术交流需要我前女友帮你修图发朋友圈？”李总冷笑着，一把抓起桌上的合同，“八十万？打发叫花子呢？你当我是慈善基金会啊？”争执间，林涧慌乱地往后退，手肘一碰到东西——茶杯翻倒了，深褐色的茶水泼在了整张合同上，墨迹晕开，签名的地方糊成了一团。“这合同，作废。”李总冷冷地说道，“出去。

”林涧踉跄着退了出去，连伞都忘了拿。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亚麻长衫贴在身上，活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咬牙切齿。而在监控室里，石敢当正慢悠悠地挂断电话，顺手把老年机塞回裤兜，嘴里嘟囔着：“我啥也没干啊，就是让一个该响的电话，在该响的时候响了。”夜幕降临。监控室里只剩下屏幕发出的蓝光，映照在石敢当的脸上。他调出回放：林涧狼狈地冲进雨里，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

群名：艺术梦想众筹群消息：@所有人：紧急通知！因项目方信用存疑，即日起发起集体退款！附：张阿姨、赵太太、王奶奶等七位赞助人联名申请石敢当看着，嘴角渐渐上扬。下一秒，耳边的机械声音再次响起：叮——首次成功干涉重大事件，0秒3点- 自动门感应失灵5点- 恰好响起的电话铃已使用他咧嘴一笑，掏出兜里那本写满八卦的破笔记本，在首页的空白处，郑重地写下第一条“作战原则”：用最土的招数，捅最贵的马蜂窝。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眼底的寒光——那不是保安的眼神，而是棋手落子前的沉静。而此刻，谁也不知道，三天后清晨七点，林涧会在业主群发一张照片：一张与知名画廊签约的合照，背景是国际艺术展的海报，配文写着：“感恩命运馈赠，艺术之路，终见光明。

”第2章 洒水器才是终极武器三天后，清晨七点整。

“观云台业主尊享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林涧发了一张照片。画面里，他穿着剪裁考究的亚麻西装，站在一家挂着“墨渊画廊”招牌的展厅门口，手里举着一份签约合同，笑容温润如春风拂面。背景墙上还贴着国际艺术双年展的海报，灯光打下来，整个人都泛着艺术圣光。配文就八个字：感恩命运馈赠，艺术之路，终见光明。

群里先是沉默了三秒，紧接着炸了。王太太：哇！！林老师终于和墨渊签约了！

我前两天还在拍卖会上看到他们代理的作品，起拍价可是百万呢！！

张阿姨：我就说林老师是金子总会发光！之前那些挫折都是磨砺！

李总备注：科技新贵：呵。最后这个“呵”，轻飘飘一个字，却像往滚油锅里泼了杯冷水，瞬间冷场。林涧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微微发抖。

他知道李总不信，但他不在乎。只要舆论起来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毕竟，这年头，流量就是信用，背书就是资本。P图？修个标志颜色算什么大事？签约日期对不上？

闭馆维修？那不正好说明他有“内部渠道”？他嘴角扬起，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换上那套花了三个月工资定制的纯白西装，又仔仔细细喷了半瓶香水——今天，他要来一场“命中注定”的偶遇。目标：墨渊画廊华东区总监，今日将路过小区西门。

他已经打点好了周秘书，确认对方行程。只要在对方车前“恰好”出现，递上画册，再配上一身干净体面的形象……一个落魄艺术家逆袭的故事，就此开场。而此刻，监控室里。

石敢当正叼着半根蔫了吧唧的棒棒糖，盯着屏幕冷笑。“墨渊画廊？昨天闭馆维修，官网公告挂了二十四小时，你P图都不百度一下？还有，人家标志是深靛蓝色，你这修成宝蓝色，是想参加少儿绘画大赛吗？

电梯突然故障10秒3点- 自动门感应失灵5点他眯了眯眼：“不够啊……但，也不是没办法。”中午，石敢当拎着半斤二锅头，钻进了小区绿化仓库。

老陈正蹲在角落修割草机，看见酒，眼睛一亮：“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嗐，值班无聊，找你唠嗑。”石敢当坐下，倒了两小杯，一口闷。几轮酒下肚，话匣子打开。

石敢当“醉醺醺”地抱怨：“你说这破洒水器，定时器老出问题，前天早上八点十五突然喷水，差点把我淋成落汤鸡。

要是哪天哪个大人物穿得人模狗样站那儿，哗一下浇个透心凉……那才叫社死名场面。

”老陈哈哈大笑：“咱这系统可是德国进口的！精准得很！

除非我手动调时间——不过我可不干这缺德事，犯不上。”石敢当笑而不语，从兜里摸出一包中华，塞进老陈口袋：“抽烟，提神。”老陈愣了愣，也没推辞，嘿嘿一笑：“你小子，越来越像我们搞园林的了——表面老实，心里蔫坏。”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分。林涧站在西门景观道旁，手捧画册，背挺得笔直。白西装一尘不染，头发一丝不苟，连手表的角度都调到了最显气质的十五度。他看了眼表，画廊总监的车，还有五分钟到。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刚扬起——头顶“咔”地一声轻响。下一秒，高压水柱“哗——”地喷出，像天降正义，精准泼了他满脸满身。“我靠！！

”画册瞬间湿透，纸张黏成一团，墨迹晕染开来，仿佛他的人生写照。白西装上溅满泥点，发型塌成地中海，香水混着青草味，活像刚从化粪池边爬出来。更绝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过。车窗降下，李总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捂着嘴，笑得直拍大腿：“哎哟我去……这是行为艺术？《暴雨中的失败者》？”林涧僵在原地，满脸水珠往下滴，眼神从震惊到羞愤，最后只剩下茫然。他狼狈地抱着湿透的画册，逃也似的冲回公寓。门一关，他浑身发抖，打开电脑，调出小区监控。画面里，洒水器启动时间，清清楚楚写着：8:10 - 8:20。而值班记录上，老陈的签字旁边，潦草地写着一行字：“系统故障，已报修。”林涧盯着屏幕，手指收紧。

系统故障？偏偏在他最需要体面的时候？偏偏只喷了他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那天被李总撕毁的合同，想起朋友圈突然撤资的赞助人，想起那一通“恰好”响起的电话……冷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窗外，阳光重新洒落。

而在监控室里，石敢当正把棒棒糖棍子扔进垃圾桶，顺手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二条作战原则：别惹保安，尤其是会算命的那种。

林涧瘫坐在自己那张价值两万八的“灵感之椅”上，盯着电脑屏幕里那个穿着廉价蓝制服、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保安，瞳孔微颤，像被点了穴道。“一个保安……能精准掐着我P图发朋友圈的时间，让洒水器当场表演‘天降正义’？还能让李总那辆迈巴赫像算好GPS一样准时路过？

这他妈是保安，还是量子计算机成精了？”他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滑动，调出过去七天的监控记录。结果越查越心惊——那天他打电话给画廊总监，正要开口自荐，电话突然断线，再打过去对方已接了别人；那天他精心准备的参展作品集，莫名其妙被洒了半杯咖啡，只能临时重印，结果错贴了页码；还有前天他想借着小区业主酒会接近苏曼，刚端起酒杯，音响突然爆出《最炫民族风》高潮段落，全场大妈瞬间起舞，把他堵死在角落跳了三分钟广场舞……全！都！发！生！在！石敢当当班时段！更离谱的是，每一次“意外”发生前后，监控里那家伙不是在扫地，就是在泡茶，甚至有一次还在给流浪猫顺毛——满脸写着“我是个与世无争的底层打工人”。

可林涧不信了。他死死盯着屏幕里石敢当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忽然打了个寒颤：“这人……是不是连我梦里骂他都听得见？”就在这时，他手机“叮”地一响。是“观云台尊享群”新消息。

石敢当发了个物业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