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为了给我那有舞台恐惧症的竹马铺路，我匿名举报了最强劲的对手收粉丝礼物。

大学后，为了让他拿下唯一的保送名额，我又黑进了校内网，把第二名的论文替换成了乱码。

那个无辜的学长崩溃地找到我，眼圈通红：许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我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但他不能输，他的心脏承受不了。1季淮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给陆知衍的保温杯里灌温水。他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不锈钢的杯身滚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响。许诺！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眼圈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我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已经预演过这一幕。你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要这么毁我？季淮是计算机系的顶尖大神，也是这次唯一保送名额的第二名。第一名，是我的竹马陆知衍。现在，季淮的毕业论文变成了一堆无法复原的乱码，他三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而陆知衍，成了唯一的候选人。我蹲下身，想去捡那个摔变了形的保温杯。那是陆知衍最喜欢的一个。季淮却死死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说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抬起头，迎上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对不起，但他不能输。

他的心脏承受不了失败。季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松开我，后退两步，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不能输？他的心脏承受不了？那我的呢？我的心血，我的前途，就活该被你拿来给他垫脚吗？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峙。季淮学长，真的很抱歉。你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补偿。补偿？你怎么补偿？你赔我一个保送名额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沉默了。我赔不起。但我还是做了。因为陆知衍，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不能让这束光，有任何黯淡的可能。季淮看着我麻木的脸，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绝望。许诺，你真是……疯了。他转身，踉跄着离开，背影萧瑟得像一棵被秋风扫落叶的树。我慢慢捡起那个保温杯，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杯身凹进去一大块，很难看。得重新买一个了。陆知衍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医生说他不能受刺激。所以，从我记事起，我的使命就是为他扫清一切障碍，让他的人生一帆风顺。2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知衍发来的消息。诺诺，我拿到了。

短短五个字，我却能想象出他弯着眼睛微笑的模样。我回了一个太好了的表情包，然后将摔坏的保温杯丢进垃圾桶，转身去商场给他买新的。这是我为他做的第二件坏事。

第一件是在高中。那时陆知衍是校园歌手大赛的热门冠军人选，但他有很严重的舞台恐惧症，一上台就心慌手抖。为了给他铺路，我搜集了另一个夺冠热门林微私下收粉丝贵重礼物的证据，匿名举报到了学校。

林微被通报批评，取消了参赛资格。陆知衍毫无悬念地拿了冠军。站在领奖台上，他捧着奖杯，在万众瞩目下，朝我的方向看来，笑得灿烂。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林微后来转学了。听说她家里条件不好，那些礼物是她攒了很久的钱买来打点关系的，结果被人误会。她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有些心慌。

但我很快就将那点不适压了下去。为了陆知衍，我不在乎背负骂名。这次也一样。

季淮的论文被毁，学校很快成立了调查组。我是计算机系的，虽然成绩不算顶尖，但这点小把戏还是做得天衣无缝。他们查不到我头上。我唯一担心的，是季淮。他太聪明了。

果然，没过两天，辅导员就找到了我。许诺，季淮同学提供了一些线索，说可能和你有关，你来解释一下。办公室里，季淮也在。他看起来比那天更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学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垂下眼，声音平静。不知道？

季淮冷笑一声，将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拍在桌上，事发前半小时，全校只有你的IP地址异常登录过校内后台。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明明已经清理了所有痕迹，他是怎么找到的？辅导员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许诺，事情很严重，如果你真的做了，现在承认，学校或许还能从轻处理。我咬紧了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不能承认。一旦承认，我会被开除，会留下案底。我的人生就毁了。

更重要的是，陆知衍也会被牵连。他的保送名额，一定会被取消。不行，绝对不行。

不是我。我抬起头，迎上季淮的目光，重复道，我没有做过。你！季淮气结，他大概没想到我能如此面不改色地撒谎。许诺，他忽然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告诉我，是不是陆知衍指使你这么做的？如果是，你现在说出来，你只是从犯，我可以……不是！我尖声打断他，这件事和陆知衍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激动的情绪似乎取悦了他。季淮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许诺，你真是可悲。3我被暂时停课，等待进一步调查。我不敢告诉陆知衍，怕他担心，怕刺激到他的心脏。我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反复思考着季淮是怎么找到线索的。

我的技术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除非……有人恢复了被我删除的数据。

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学校除了季淮，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他又是怎么精准地怀疑到我头上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心乱如麻。这时，手机响了，是陆知衍。我连忙调整好情绪，接起电话。诺诺，晚上一起吃饭吗？庆祝我拿到保送名额。

他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愉悦。好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也听起来很开心。

那我来你宿舍楼下等你。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憔悴的黑眼圈，心里一阵发虚。我快速地化了个妆，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可粉底盖得再厚，也遮不住眼底的慌乱。我下楼的时候，陆知衍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身形清瘦，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美好得像一幅画。看到我，他笑了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走吧，今天我请客。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值得。吃饭的时候，陆知... 衍一直在说他未来的规划。去最好的研究所，做最前沿的课题。他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诺诺，他忽然看向我，谢谢你。我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握住我的手，眼神认真，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在他这句话里烟消云散。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之间不用说谢。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我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有心事。吃完饭，他送我回宿舍。走到楼下，他突然停住脚步。

诺诺，学校调查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你……你别怕，他打断我，声音温柔，我会处理好的。我看着他，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

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陆知衍，我哽咽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懂。他伸手，轻轻擦掉我的眼泪，我都知道。你只是想帮我。他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诺诺，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在他的怀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我信他。就像我一直以来，毫无保留地信他一样。4第二天，我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办公室。我以为是陆知衍已经把事情摆平了。

可当我推开门，看到的却是陆知衍和林微站在一起。林微，那个高中时被我举报的女孩。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我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辅导员和季淮也在。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许诺，你来了。辅导员的表情很复杂。陆知衍看了我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陆知衍同学和林微同学，提供了一些新的证据。辅导员说着，将一个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我和陆知衍昨晚在餐厅吃饭的画面。画面很清晰，声音也很清晰。

我听到自己说：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之间不用说谢。然后，是陆知衍的声音。诺诺，学校调查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别怕，我会处理好的。……诺诺，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视频播完，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我浑身冰冷，像是被扔进了冰窖。这是……录音？不，是录像。他昨晚……在录像？为什么？许诺，辅导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看向陆知衍，他始终没有看我，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冰。

他身边的林微，却勾起了嘴角，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为我设好的局。我……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我承认，是我黑了学校的网站，修改了季淮学长的论文。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辅导员问。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知衍。我多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可是没有。我的心，彻底死了。因为我喜欢他。我看着陆知衍，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陆知衍，我见不得他输，所以我毁了季淮学长的前途。

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说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除了季淮。他皱着眉，看着我，眼神里是深深的困惑和不解。陆知衍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许诺，你真恶心。他说。

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抱着这种龌龊的心思。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高中时举报林微，也是你做的吧？

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我的心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我自以为是的付出和牺牲，在他眼里，只是龌龊和恶心。

林微走上前来，亲密地挽住陆知衍的胳膊，柔声说：阿衍，别生气了。

她大概是爱你爱得发疯了。她转向我，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残忍。许诺，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你，阿衍还拿不到这个保送名额呢。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阿衍，从高中就在一起了。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5原来，高中时所谓的舞台恐惧症，只是陆知衍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替他铲除对手的借口。

林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女友。他们合伙演了一出戏，让我这个傻子，亲手把情敌送走。而大学这次，更是故技重施。陆知衍的成绩根本比不上季淮，他知道自己拿不到保送名额，所以又一次利用了我。

他假装在我面前流露出对名额的渴望和对失败的恐惧，让我以为他的心脏病又要犯了。

于是，我又一次，毫不犹豫地为他赴汤蹈火。而他，在得到想要的一切后，就联合林微，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昨晚那场饭，那句交给我，根本不是要保护我。

而是为了录下我承认罪行的证据，好让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我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我为他掏心掏肺，为他赌上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只换来一句你真恶心。我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陆知衍，我轻声问，你的心脏病呢？不是说不能受刺激吗？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林微立刻接口道：阿衍的心脏当然不好，所以才需要我来照顾啊。不像某些人，只会给他添乱。是吗？我擦掉眼泪，站直了身体，我记得，陆叔叔和阿姨说过，你从小身体就很好，连感冒都很少有。

陆知衍的脸色，彻底变了。你胡说什么！我胡说？我笑得更厉害了，我从七岁就住在你家隔壁，我们一起长大，你的事我哪件不知道？你五岁时从树上摔下来，把胳膊摔断了，哭得惊天动地。十岁时去河里游泳，差点淹死，是我把你拖上来的。

十三岁时……够了！陆知衍厉声喝止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我守护了十几年的秘密，那个他所谓脆弱不堪的心脏，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一场只为了将我牢牢捆在他身边的骗局。陆知衍，你没有心脏病，对不对？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他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够了。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好，很好。我点点头，转向辅导员，老师，我认罪。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愿意接受学校的一切处分。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林微得意的笑声和陆知衍如释重负的喘息。还有季淮，他追了出来。许诺！他在我身后喊我。我没有停步。你等一下！他跑到我面前，拦住我。你真的……就这么认了？他看着我，眉头紧锁，陆知衍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顶罪？你应该把真相说出来！

季淮的情绪有些激动。真相？我看着他，反问，真相是什么？真相是，罪犯是我，证据确凿。而他，是清清白白的受害者。我说出来，谁会信？季淮噎住了。是啊，谁会信呢？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因爱生恨，不择手段的疯子。可是……学长，我打断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你的论文，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重新提交，我愿意去跟学校解释，是我……不用了。季淮的眼神黯了下去，截止日期已经过了。我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我毁掉的，不只是他的论文，更是他三年的努力和光明的前途。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许诺，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不懂。为了那样一个人，值得吗？值得吗？

我曾经以为，是值得的。现在，我只觉得，我的人生像一个笑话。

6学校的处理结果很快下来了。我被记大过处分，留校察看。并且，需要公开向季淮道歉。

而陆知衍，作为受害者，安然无恙地拿到了保送名额。消息传开，全校的人都在骂我。

说我心思歹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求爱不得就毁人前途。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