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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老宅的爱恨情仇婉清林浩热门小说完结_热门的小说民国老宅的爱恨情仇婉清林浩

时间: 2025-09-16 05:17:37 

第一章 胭脂盒里的旧时光2023年秋,林浩踩着吱呀作响的青石板走进这座江南古镇时,最先闻到的是潮湿的木樨香。作为考古专业的学生,他本该随导师在洛阳参与北魏墓葬群发掘,却因母亲突然寄来的那只鎏金怀表改变了行程。

"去水乡古镇散散心吧。"视频里母亲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你父亲走后...老宅东西该整理整理了。"林浩摩挲着裤袋里冰凉的怀表。

表盖内刻着模糊的"永结同心",背后却有道深可见骨的斩痕——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劈过。

雨丝突然绵密起来。他抬头望去,一座飞檐翘角的徽派老宅静静伫立在烟雨中。

门楣上"听雨轩"三字已被岁月蚀得模糊,唯有门环上的狴犴首还瞪着一双铜铃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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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沉重木门时,他注意到看门老人正用湿布反复擦拭门框某处,动作机械得如同仪式。

"陈伯?我是预约住宿的林浩。"老人动作骤停。那双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林浩右眉的疤痕上。布巾啪嗒掉进水盆,晕开一团暗红。

"该来的...终究来了。"老人嘶哑地嘀咕着,突然抓住林浩手腕。

枯瘦的手指冰凉刺骨:"记住!日落闭户,莫照镜,莫应声,莫开朝北的窗!

"林浩失笑:"老宅规矩这么多?""不是规矩。"陈伯眼底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是保命的法子!"堂屋的自鸣钟突然敲响四下,老人触电般松手,佝偻着背疾步离去。

林浩摇头推开客房雕花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淡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最奇怪的是房间完全不像荒废多年的样子——青纱帐泛着柔光,妆台铜镜擦得锃亮,甚至瓷瓶里还插着几支新鲜的木樨花。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石阶上:嗒,嗒,嗒。

他放下行李时,裤袋里的怀表突然自行弹开。鎏金表盖在昏暗中泛着幽光,指针逆时针疯狂旋转。几乎是同时,妆台抽屉传来"咔"的轻响。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只胭脂盒。湘妃竹材质,盖顶用螺钿嵌出并蒂莲图案。

鬼使神差地打开盒盖,绯色胭脂还剩大半,甜腻的香气竟与房中暗香同源。

盒底藏着一帧褪色小照——穿学生装的青年与旗袍少女相依而笑,青年右眉一道疤痕清晰可见。林浩猛地摸向自己右眉。那道童年爬树落下的疤痕,竟与照片中人分毫不差!窗外风雨大作,老宅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唱声:"栀子花开遍南塘...郎啊郎,何时归..."他循声推开房门,走廊尽头一抹胭脂红的衣角倏忽闪过。追到转角时,那哼唱竟贴在耳后响起:"找到你了..."林浩骇然转身,身后只有雨打窗棂的声响。

墙壁上悬挂的镜面却映出诡异画面——个穿胭脂红旗袍的少女正将下巴搁在他肩头,青白的脸上挂着两道血泪。铜镜哐当砸在地上。他连退数步撞到廊柱,后颈突然触到一片冰凉。扭头看见廊柱悬着盏玻璃风灯,灯罩里积着厚厚的污渍。

但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灯罩内侧布满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曾被困在其中疯狂挣扎。

喘息着跑回客房锁死门,怀表又在衣袋里震动起来。这次表盖弹开竟露出夹层,张卷成小卷的纸笺落在掌心。墨迹娟秀中带着颤抖:"九月廿七,倭寇临城。

云深连夜赴沪参军,赠怀表誓约归期。若违此誓,碎首糜躯,不入轮回。"林浩翻转纸笺,截然不同的字迹——猩红、狂乱、仿佛用指甲蘸血写成:"他们都说你战死了...我不信!

若负我,黄泉碧落必缠卿至死!"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瞬间照亮房间。镜面残影中,个女子高悬在房梁下,胭脂红旗袍像朵盛开的毒花。"你回来了。

"带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这次别再走了..."林浩猛地回头——妆台铜镜映出他惨白的脸,以及身后那道缓缓逼近的胭红身影。只冰凉的手正搭上他肩膀,翡翠镯子磕在锁骨上,寒意刺骨。第二章 镜中魇翡翠镯子的凉意蛇一般钻进血脉。林浩僵直着身体,铜镜里胭红旗袍的少女正将脸贴在他耳侧。青白的面孔像蒙着层薄纱,唯嘴角那点朱红痣鲜活得刺目。"云深..."她呵出的气息带着木樨腐朽的甜香,"这次莫走了..."镜中景象突然扭曲。青纱帐变成猩红色,妆台烛火跳跃,窗外传来遥远的炮火声。林浩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变化——头发梳成三七分油头,长衫领口盘着如意扣,右眉疤痕处贴着块西洋胶布。"婉清。"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吐出全然陌生的温柔语调,"待我打完仗就回来成亲。"冰凉的手指猛然收紧!

镜中少女的面孔瞬间狰狞,血泪从眼眶涌出:"骗我!你们都骗我!

报纸说你战死在四行仓库...我不信!"剧痛从肩膀炸开。林浩惨叫挣扎,后脑重重撞上妆台。再抬头时镜中幻象已然消失,只有自己惨白的脸映在斑驳铜面上。

肩膀布料撕裂,五道青黑指印深深烙在皮肤上。怀表从颤抖的手中滑落,表盖弹开露出疯狂旋转的指针。他发现那些指针正逆着机械规律转动,分针每倒退一格,房中的霉味就浓郁一分。"不是幻觉..."他踉跄扑向房门,雕花门扇却像焊死般纹丝不动。窗棂外本应是民宿庭院,此刻却只见浓得化不开的雾障,雾中隐约有纸灯笼飘浮。

"则道是...魂梦相随...怎知他...白骨荒郊..."林浩疯狂拍打门板:"陈伯!

开门!""客人?"门外突然响起苍老声音,"可是需要热水?

"他几乎瘫软在地:"快开门!这屋子不对劲!"锁舌弹开的轻响如同天籁。

但门缝里递进来的不是热水壶,而是只滚烫的铜手炉!

陈伯干枯的脸半隐在阴影中:"秋雨湿寒,客人拿着暖暖身子。"林浩触电般缩回手。

那铜手炉分明是民国式样,炉身刻着模糊的婚礼图——新郎新娘的眉眼竟与照片中的云深婉清极其相似!

"不要碰这宅子里的旧物。"陈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特别是她的东西。

""她是谁?"自鸣钟突然敲响五下,老人表情骤变:"天快黑了!回房去!

记住老朽的话——日落闭户,莫照镜,莫应声..."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卷着落叶扑来,门板轰然闭合!林浩瘫坐在地,铜手炉滚到妆台下发出沉闷撞击声。炉盖震开,露出里头尚未燃尽的炭块和一张焦卷的纸。他用鞋尖拨开纸卷,隐约看见"诊断书""三月身孕"等字样,落款日期是民国三十二年腊月初六。

窗外最后的天光正在消失。他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钨丝灯泡闪烁两下骤然熄灭。

反而是妆台上的煤油灯自行亮起,玻璃罩内焰心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嗒、嗒、嗒。

"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见房梁上垂下截麻绳,绳结正一下下轻叩桌面——就像有人在房梁上悠闲地荡着秋千。煤油灯啪地爆出灯花。

刹那间光明大盛,墙壁上赫然映出个悬空摇晃的人影!林浩抄起板凳砸向窗户,木棂纹丝不动。反倒是怀表从口袋滑落,表盖弹开时发出清脆"咔"声。

指针奇迹般停止逆跳,稳稳指向现代腕表的时间:下午5点29分。敲击声消失了。

他喘着粗气背贴门板,突然摸到门框处异常的潮湿。借着残余天光看去,方才陈伯反复擦拭的位置,赫然是用朱砂绘制的符文!

符文正被某种渗出的暗红液体逐渐污染。"救..."微弱的呼救声从地板下传来。

林浩趴倒在地板缝处,清晰听到指甲刮擦木头的声响:"放我出去...好冷..."是恶作剧吗?

还是真有其他被困者?他咬牙撬开松动的地板,下方竟是黑黝黝的空间。

手机照明下可见简陋的梯子,刮擦声正从深处传来。"有人吗?"他朝洞里喊。

回应他的是突然爆发的疯狂抓挠,夹杂着女子癫狂的呓语:"云深!我知道是你!开门!

开门啊!"地窖!老宅通常会有储藏冬菜的地窖!林浩试图合拢地板,却看见黑暗中升起一双赤红的眼睛。那东西正沿着梯子飞速爬上来!

他拼命推过衣柜压住地窖口,背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扭头只见妆台上的胭脂盒自行打开,绯色粉末被风吹散,在空中凝成扭曲的人形。

"找到你了..."婉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煤油灯噗地熄灭,最后的光影里,林浩看见铜镜中映出这样的画面——穿学生装的青年正在敲窗:"婉清!等我回来!

" 旗袍少女腹部隆起," 披头散发的女人踩着凳子系绳套:"黄泉碧落...必缠卿至死..."绝对的黑暗中,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喉结。第三章 地窖遗婴林浩的喉结在那冰凉的触碰下剧烈滑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的轮廓——纤细,却带着一种死寂的、毫无生命力的僵硬,指甲似乎有些长,微微刮擦着他的皮肤,激起一阵恐怖的战栗。

“婉清……”这个名字几乎是无意识地从他齿缝间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和一种奇异的、被蛊惑般的颤音。那只手停顿了一下,冰凉指尖在他喉结上轻轻一点,仿佛带着一丝缱绻的疑问,又像是毒蛇攻击前的丈量。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压在地窖口上的衣柜突然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巨响!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从下方狠狠撞击了一下。这声响打破了那诡异僵持的瞬间,喉间冰凉的触感倏然消失。林浩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地窖里的东西……要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摸向口袋,紧紧攥住那只怀表,仿佛它是唯一的护身符。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丝。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离开这个房间!黑暗中,他凭借记忆向房门摸索。

手指好不容易触到冰凉的门栓,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仿佛从外面被焊死了。窗户呢?对,窗户!他跌跌撞撞地扑向窗边,手指摸到的却是坚固无比的木棂,之前被他用板凳砸过的地方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咚!咚!咚!

”撞击衣柜的声音越来越猛烈,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房间微微震动。灰尘从房梁上簌簌落下。

伴随着撞击声的,是那种令人牙酸的指甲疯狂刮擦木头的嘶啦声,以及之前听到的、混合着哭泣与癫狂笑语的呓语。

” “好冷啊……地底下好冷……” “孩子……我们的孩子也在哭呢……你听……”孩子?

!林浩的心猛地一沉,想起那张炭纸上“三月身孕”的诊断书。难道……“轰隆!

”一声巨响,压在地窖口的衣柜竟然被猛地撞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惨白浮肿、沾满泥污的手从那条缝隙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成鸡爪状,疯狂地抓挠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林浩头皮炸开,肾上腺素飙升。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妆台上那盏煤油灯上。他冲过去,一把抓过油灯。玻璃灯罩滚烫,但他此刻已顾不上了。他猛地掀开灯罩,将煤油对着地窖口的方向和那只可怕的手泼洒过去!

“嗤——”煤油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那只手似乎被液体惊到,停顿了一下。

林浩趁机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用微光照明,飞快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铜手炉。炉盖打开,里面还有零星暗红的炭火。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几颗炭火朝着泼洒了煤油的地板弹去。

“噗”的一声轻响,一道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迅速沿着煤油痕迹蔓延,短暂地形成了一道火线,拦在了地窖口。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嘶嚎从地窖深处爆发出来,那只手触电般地缩了回去。火焰短暂地照亮了地窖口,林浩似乎瞥见了一团纠缠的黑发和一双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火势很快变小,煤油并不多,地板又是木质,虽被点燃但燃烧得不旺。但这短暂的阻隔给了他宝贵的时间。

他必须堵住地窖口!用更重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那张沉重的花梨木桌案上。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他奋力推动桌案,桌面上的瓷器摆件哗啦啦摔碎一地。

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将桌案拖拽过来,死死地压在了地窖入口上。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坐在桌案旁,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火焰渐渐熄灭,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地窖下方安静了,死一样的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噩梦。但他知道不是。空气里弥漫着煤油味、烧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腐朽的木樨香,混合着地窖里带上来的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气。他不敢大意,背靠着冰冷的桌腿,紧紧握着怀表和手机,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那面该死的铜镜。

镜面在黑暗中只是一片模糊的暗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窗外依旧是无边浓雾,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座恐怖的老宅和他一个人。突然,他感觉到屁股下的地板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不是来自被堵住的地窖口,而是来自……更下方?或者说,是整个老宅地基的深处?紧接着,一阵极其微弱,但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穿透了地板,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耳中。那不是婉清疯狂的呢语,也不是猛烈的撞击或刮擦。那是……婴儿的哭声。非常非常微弱,时断时续,像小猫一样细弱,带着一种渗人的委屈和冰冷,仿佛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又好像就在这房间的某个角落响起。林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哭声比之前任何声响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婴儿的哭声……婉清的孩子……他猛地想起陈伯白天的警告:“莫应声”。

难道也包括这哭声?哭声持续着,微弱,却具有一种可怕的穿透力,直往人脑仁里钻。

它似乎在移动,时而感觉在左边墙角,时而又感觉在右面妆台下,飘忽不定。

林浩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试图用手机照亮四周,寻找声音来源,但光线所及之处,空无一物。那哭声渐渐带上了抽噎,仿佛哭得喘不过气,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凄楚。听得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揪心的错觉,一种想要去找到它、安抚它的可怕冲动。“呜……哇……冷……好冷……”林浩一个激灵,幻觉?还是那哭声里真的夹杂着模糊的字句?冷?地窖里也很冷……他鬼使神差地,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地板上,想听得更真切些。就在他的耳朵接触地板的瞬间,婴儿的哭声陡然放大,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他耳膜底下哭泣!同时,他感觉到一股极寒的凉气透过地板,瞬间侵袭了他的半张脸。他吓得猛地抬起头。

哭声戛然而止。但在他刚才贴耳附近的地板上,似乎有一小片区域的颜色变得深了一些,微微反着手机的光,像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林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碰向那片深色区域。刺骨的冰冷!仿佛那不是木头,而是一块冰。

而就在那片薄霜的中心,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模糊的手印。

仿佛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用尽全身力气,印下的一个冰痕掌印。“啊!”林浩低呼一声,猛地缩回手,连滚带爬地远离那块地方。婴儿的哭声没有再出现。但另一种声音开始响起。

“嗒……嗒……嗒……”是水珠滴落的声音。很有节奏,不紧不慢。他循声望去,声音来自房梁。之前那截垂下的麻绳不见了。但在那根房梁的下方,正凝聚着一小滴暗红色的液体,逐渐变大,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正好砸在下方的地板上,晕开一小团污渍。一滴,又一滴。那位置……恰好是之前幻觉中,看到婉清悬吊之处的正下方。林浩感到一种彻骨的绝望。这个房间,这座老宅,根本无处可逃。它活着,它是一个充满恶意的巨大陷阱,正在一步步地收紧,要将他彻底吞噬。他蜷缩在墙角,紧紧抱着膝盖,怀表被他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似乎也被他捂得有了些许温度。指针静静地走着,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这诡异的寂静中,这声音竟成了唯一的慰藉。等等……林浩猛地抬起手,按亮手机屏幕,看向现代腕表的时间。晚上8点47分。他又小心翼翼地翻开怀表表盖。怀表的指针,赫然指向——子时三刻约现代时间凌晨00:45。两个时间,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怀表显示的时间,比实际时间快了将近四个小时!而且,它之前不是在逆时针乱转吗?

什么时候开始又正常走动了?只是……走在另一个时区?一个属于八十年前的时区?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难道自己现在经历的,并不仅仅是幻觉和灵异现象,而是……时间本身也在被扭曲?就在他盯着怀表,心神巨震之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妆台铜镜,忽然毫无征兆地蒙上了一层水汽。水汽迅速凝结,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擦拭着,镜面中央变得清晰起来。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他的房间,也不再是他的脸。

那是一个昏暗的场景,似乎是一间点着油灯的卧房并非他这间。

一个穿着褪色睡衣、腹部隆起的年轻女子正背对镜子,坐在床沿。她手里拿着针线,似乎在缝制一件非常非常小的婴儿衣服。她的动作很轻柔,哼唱着那首熟悉的江南小调,声音却沙哑而疲惫。“栀子花开遍南塘……郎啊郎,何时归……”是婉清。看身形,应该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忽然,她哼唱的声音停下了,针线也掉落在裙摆上。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镜子的方向——也就是看向正在窥视的林浩!

林浩呼吸一滞。镜中的婉清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但依稀可见曾经的清丽。

她的眼神空洞而哀伤,嘴唇干裂。她似乎看不到林浩,只是望着镜中的自己,或者说,望着冥冥中某个注定的未来。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高耸的腹部,喃喃自语,声音透过镜面,……别怕……爹爹……会回来的……他答应过娘的……”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和恐惧。

“可是……如果……如果他回不来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她的手无力垂下,泪水滴落在衣襟上。

“这宅子好冷……他们都不理我了……说爹爹是……逃兵……”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音。“不会的……云深不会的……他说过……‘若违此誓,碎首糜躯,不入轮回’……”说到这里,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镜中泪流满面的自己,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入轮回?!

不!不要!云深!你不能!你不能!”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剪刀,镜中画面剧烈晃动!“哐当!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镜中,而是来自林浩的现实!他吓得猛地从镜面上移开视线,看向声音来源——是那只被他泼空了煤油的铜灯,不知为何从妆台上滚落下来,在地上打着转。再回头看铜镜时,镜面上的水汽正在快速消散,那悲伤而癫狂的孕妇幻象已然消失,只映出他自己惊恐万状、毫无血色的脸。幻象消失了,但婉清最后那声充满绝望和恐惧的尖叫,似乎还在房间里回荡,与那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的神经。碎首糜躯,不入轮回……林浩看着手中怀表上那道深深的斩痕,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在他脑中成形。

程云深……或许真的没有背叛誓言。他可能真的战死了,而且死状极惨……“碎首糜躯”。

正因如此,他的魂魄才无法进入轮回?而婉清得知消息后,在极度的悲伤、绝望、被流言中伤逃兵的刺激下,带着未出世的孩子自缢身亡。

她的怨念与云深无法轮回的魂魄产生了某种可怕的纠缠,共同被困在了这座老宅里?

那自己呢?自己这个与程云深有着相似疤痕的后人,闯入这个死局,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替代品?祭品?还是……解开这一切怨念的钥匙?地窖里的,是婉清的主体怨灵?

那婴儿的哭声……是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而程云深的痕迹呢?除了这怀表,他又在哪里?

问题越来越多,恐惧越来越深。林浩感到头痛欲裂,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极限。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必须找到陈伯!那个老人一定知道更多!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试图撞门,用尽全身力气拍打:“有人吗?!开门!陈伯!我知道你在外面!回答我!

”门外一片死寂。不,并不是完全死寂。当他停止拍打和喊叫,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时,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缓慢的……呼吸声。就在门板的另一侧。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一直静静地站在他的门外。第四章 门外的呼吸那呼吸声极其轻微,缓慢到近乎停滞,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湿漉漉的粘稠感,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正有什么东西将脸紧紧贴在木纹上,无声地窥探着门内的动静。林浩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他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刚刚用来堵地窖口的桌案边缘,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却又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是谁?陈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雕花木门,仿佛它能随时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撕裂。呼吸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耐心。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粘稠的恐惧中艰难爬行。

地窖下的婴儿哭声没有再响起,房梁上的血滴也暂时停止了滴落,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被门外呼吸声所统治的寂静。林浩的目光疯狂扫视房间,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最后,他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那把之前幻象中婉清拿起的剪刀。冰凉的铁器握在手中,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再次靠近门边。他必须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他将耳朵极其小心地、再次贴上门板。

那湿冷的呼吸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甚至能隐约听到一种极细微的、类似皮革摩擦的声响,像是……某种东西在轻轻刮擦门板?就在这时——“叩……叩叩……”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不是用手掌或拳头,更像是用指尖的指甲,极其克制地、试探性地敲击了三下。

这礼貌的、几乎可以说是轻柔的敲门声,在此刻的情境下,却比任何疯狂的撞门都更令人毛骨悚然。林浩的心脏狂跳到了极点,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握紧了剪刀,手心里全是冷汗。“谁?”他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节,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门外的敲击声戛然而止。连那粘稠的呼吸声也停顿了一瞬。然后,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陈伯!

“客人……是俺……陈伯……”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甚至有些气若游丝。“夜里雨大,俺来看看……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添的热水……”林浩几乎要瘫软下去,是陈伯!真的是陈伯!

巨大的 relief 解脱感瞬间冲刷过他紧绷的神经。他几乎是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想要拉开门栓。“陈伯!快开门!这屋子有问题!地窖!

地窖里有——”他语无伦次地低喊着。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门栓的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本能的警惕感猛地攫住了他!不对!陈伯白天那惊恐的眼神,那反复的警告,那掉落的水盆和布巾……他明明对这间屋子,对“她”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怎么会主动在深夜、在这种诡异的时候,跑来“添热水”?而且,他的声音……虽然苍老沙哑,但此刻门外的声音,似乎缺少了某种白天时的“人气”,多了一种……空洞的、模仿般的僵硬感?林浩的动作僵住了,手指停留在距离门栓一寸的地方,冷汗再次涔涔而下。“客人?

”门外的“陈伯”见里面没了动静,又催促了一声,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快开门啊,雨声大,俺听不清你说啥……”林浩缓缓地、缓缓地向后退去。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房门。“陈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谢谢您,我不需要热水。您……您回去休息吧。”门外陷入了沉默。那湿冷的呼吸声再次出现了,而且……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接近门缝。过了足足有十几秒,就在林浩以为它已经离开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但这一次,那苍老的语调里糅杂进了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尖细的、像是年轻女子强行压抑着的诡异笑声!

“嘿嘿……不要热水啊……”声音开始扭曲变形,不再是单纯的陈伯的嗓音,”“云深……你最爱听的……《牡丹亭》呢……”“孩子……孩子也想听呢……”最后一句,赫然变成了一个细弱、阴冷的婴儿啼哭声!林浩魂飞魄散,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砰!!”一声巨响,整个门板剧烈震动!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重物狠狠撞在了门上!雕花的门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门!!

开门啊!!云深!!我知道是你!你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开门见我?!

”门外响起了婉清凄厉癫狂的尖啸,混合着婴儿刺耳的啼哭,还有某种像是陈伯痛苦的闷哼声,所有的声音扭曲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声浪,冲击着林浩的耳膜和神经。“你不是陈伯!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林浩崩溃地大喊。

撞击声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冰冷到极致、怨恨到极致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了吗……”“怀表……怀表还在你身上……我闻到了……它的味道……”“把它……还给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伴随着又一声更猛烈的撞击!“咔嚓!

”门板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痕!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猛地从裂缝处挤了进来,疯狂地转动着,死死盯住了墙角的林浩!那眼睛……既有陈伯的浑浊苍老,又闪烁着婉清般的怨毒疯狂,甚至眼底还隐约映出一丝婴儿的纯真与恶毒!

林浩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远离那扇即将被破坏的门。

他慌乱之中,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怀表上。怀表!她要怀表!几乎是本能,他猛地掀开怀表表盖!鎏金的表盖弹开,露出其下疯狂逆转的指针!这一次,指针逆转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几乎化作一团模糊的金色虚影!同时,怀表内部发出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咔哒”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超负荷运转!奇迹发生了。

当怀表指针疯狂逆转的刹那,门外那疯狂的撞击声和尖叫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骤然减弱、扭曲,仿佛被拉长了距离,变得模糊而不真切。而从门缝和裂缝中,似乎渗入的不是实物,而是一种浓稠如墨的黑暗,伴随着更加刺骨的寒意。

那只挤在裂缝里的恐怖眼睛,猛地收缩,流露出极度的惊恐和痛苦,随即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拖拽开,瞬间消失在裂缝之后。

门外的一切声响都在迅速远去、变形,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林浩瘫软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死死攥着怀表,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怀表的指针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止逆跳。

表盖内的指针,赫然指向了一个新的时间——丑时正凌晨两点整。而他的手机屏幕显示,此刻是晚上9点过5分。时间的扭曲更加明显了。怀表似乎不仅能显示另一个时空的时间,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门外的“东西”?惊魂未定中,林浩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淡雅的、崭新的墨汁香气。

这香气与之前腐朽的木樨香、煤油味、血腥气截然不同,清新而突兀。他循着气味来源看去,只见之前空无一物的妆台桌面上,不知何时,竟平平整整地铺开了一张宣纸。

纸上压着一方端砚,砚台里的墨汁似乎刚刚研好,乌黑发亮。旁边还搁着一支狼毫笔。

仿佛刚刚有一位 invisible 的文人,正在这里准备挥毫泼墨,却因故暂时离开了。林浩的心脏还在狂跳,但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他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妆台。宣纸上空空如也。他犹豫了一下,伸出颤抖的手指,碰了碰那砚台里的墨汁。冰凉。但却是一种正常的、墨汁该有的冰凉,而非之前那种阴森刺骨的鬼气。他的目光扫过妆台,忽然发现,那面之前映出恐怖幻象的铜镜,此刻镜面异常清明光滑,映出他苍白失措的脸,以及他身后的房间景象——没有婉清,没有血泪,一切正常得可怕。但下一秒,他发现镜中影像的异常之处。镜子里映出的妆台桌面上,那张宣纸并非空白!

上面似乎写着字!林浩猛地扭头看现实的桌面——宣纸依旧空白。

再回头看镜子——镜中的宣纸上,确实有字!是竖排的、清秀却力透纸背的毛笔字!

他瞬间明白了。他需要透过这面诡异的镜子,才能看到宣纸上真实的内容!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恐惧,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镜中的倒影上,仔细辨认那些字迹。那是一首诗。

一首绝笔诗。“秋风秋雨愁煞人,寒灯独夜忆前盟。 孤身难耐更漏永,白骨终须证深情。

”落款是:民国三十二年冬 婉清 绝笔诗句字字泣血,充满了无尽的愁苦、孤独、绝望,却又带着一种至死也要证明什么的执拗和疯狂。

“白骨终须证深情……”林浩喃喃地重复着最后一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绝笔诗,无疑是在程云深“战死”的消息传来,婉清遭受流言蜚语逃兵,且身怀六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写下的。她选择自缢,不仅仅是因为绝望,更像是一种偏执的、用最极端方式证明自己和情郎清白的仪式?

“白骨证深情”……她的怨念如此之深,以至于八十年后,仍要通过这种方式,向这个可能是“程云深”后人的他,展示这份沉痛的“证据”?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镜中诗稿时,没有注意到,他手中怀表的指针,又开始极其缓慢地、顺时针地移动起来,悄无声息地接近着丑时一刻凌晨2:15。

同时,在他身后,那块之前凝结了婴儿冰霜手印的地板,寒意再次开始凝聚。

淡淡的霜痕边缘,似乎开始渗出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水珠,慢慢地,慢慢地,向着中央那个微小的手印汇聚而去……镜中的诗稿墨迹,在林浩的注视下,忽然开始发生变化。像是被水滴晕染开,字迹开始模糊、流动。

最后一句“白骨终须证深情”的“情”字,墨迹尤其浓重,此刻竟在镜中缓缓地化开,变成了一滩不断扩大、深不见底的漆黑墨团。墨团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浮现出来。

林浩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里浮上来的……似乎是一缕黑色的头发……然后……是半张浸泡得肿胀惨白的……婴儿的脸!

那双眼睛猛地睁开!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白的浑浊!“哇——!!!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啼哭,并非来自地窖,也并非来自门外,而是直接从他面前的铜镜里爆发出来!林浩骇得大叫一声,猛地向后仰倒!几乎是同时,他身后地板上那汇聚的暗红水珠,终于完全融化了那片薄霜,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血淋淋的婴儿手掌印!“啪嗒。”那支搁在宣纸上的狼毫笔,无人自动,从砚台上滚落下来,笔尖饱蘸的浓墨,在空白的宣纸上,划下了一道扭曲的、漆黑的痕迹。

像是婴儿爬行的轨迹,又像一个恶毒的符文。铜镜中的恐怖婴儿面孔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镜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漾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怀表的指针,稳稳地指向了丑时一刻。

房梁上,那截消失的麻绳,再次无声地垂落下来,末端的绳套,正在微微地摇晃。这一次,绳套的大小,似乎恰好能容纳一个婴儿的脖颈……第五章 血墨婴啼那声源自铜镜内部的婴儿啼哭,尖锐得不似人间之声,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直直刺入林浩的耳膜,搅动着他的脑髓。

他向后跌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一阵发黑。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剧烈荡漾。那张浸泡在墨汁中的肿胀婴儿面孔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咆哮,死白的眼珠死死锁定林浩,充满了最原始的恶毒和饥饿。“哇——!!!”啼哭声再次爆发,这一次,声音并非仅从镜中传来,而是与地板上那个新鲜的血色婴儿手印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手印周围的暗红液体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汇聚,沿着地板的纹理,像一条细小的血蛇,蜿蜒着向林浩爬来!同时,房梁上垂下的那个小号绳套开始自行摇晃,发出“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极轻的重量正悬挂其上,微微晃荡。林浩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蹬,试图远离那爬来的血线和恐怖的铜镜。

他的后背撞上了之前用来堵地窖的桌案腿,退路被阻。绝望中,他再次举起那枚怀表,像是举起一面脆弱的盾牌。他疯狂地试图再次拨动表冠,让指针逆转,重现刚才逼退门外邪祟的奇迹。然而这一次,怀表毫无反应。

表盖内的指针固执地停在丑时一刻2:15,无论他如何用力,表冠纹丝不动,仿佛内部的机芯已被某种力量彻底锁死。镜中的婴儿面孔似乎露出一抹讥讽的、非人的狞笑。

那蜿蜒的血线加速爬行,距离他的脚踝只有寸许!冰寒的死气已经触及他的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林浩的目光猛地瞥见了妆台上那支滚落的狼毫笔,以及笔尖那饱蘸的、漆黑浓墨。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镜中的诗稿是因墨迹显现,镜中的邪婴也是从墨团中浮出!墨,似乎是某种媒介?而那血线,看上去也是一种“液体”!

来不及思考逻辑,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过那支狼毫笔,不顾笔尖浓墨沾染一手,狠狠地向地上那道爬来的血线戳去!

笔尖触及血线的刹那——“嗤——!”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铁块浸入水中的声响响起。

狼毫笔尖触碰到的血线部分,竟猛地冒起一股极淡的白烟!那一段血线瞬间变得焦黑、干涸,停止了蠕动。有效?!林浩心中狂震,来不及细想缘由,他立刻用颤抖的手,握着毛笔,疯狂地在身前的地板上涂抹划动,用那浓黑的墨汁,在自己和那爬来的血线之间,划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线屏障!浓墨与那诡异的血线接触之处,不断发出“嗤嗤”的轻响,白烟微冒。血线仿佛遇到了天敌,剧烈地扭曲、退缩,无法越过墨线一步!与此同时,铜镜中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当林浩用沾染墨汁的笔划下屏障时,镜中那墨团里的婴儿面孔骤然发出痛苦不堪的尖啸虽然无声,但那种扭曲的表情明确传达了痛苦,整个墨团开始剧烈沸腾、翻滚,那张脸在其中若隐若现,变得模糊不清。镜面的涟漪更加狂乱,最终“啪”的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破裂,镜中的幻象彻底消失,重新映照出房间的景象,包括林浩自己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脸,以及地板上那道仍在微微冒着白烟的墨线。

血线停止了前进,像一条被斩断的蚯蚓,在墨线另一端焦黑、萎缩,最终化作一滩暗红色的污渍,不再动弹。房梁上摇晃的绳套,也渐渐停止了摆动,静静垂在那里。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林浩脱力般瘫软下来,靠着桌案大口喘息,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看着手中那支狼毫笔和满手的墨迹,又看看地板上那道救了他一命的墨线,脑中一片混乱。为什么?为什么婉清的墨汁,能够克制这显然是源自她未出世孩子的邪异血污?是了……诗稿!那首绝笔诗!

“白骨终须证深情”……婉清至死,怨恨的焦点是情郎的“负心”和世人的污蔑,她想要证明的是她和云深之间“深情”的存在。而这墨汁,是书写她绝笔诗、承载她最后执念与“深情”的媒介?而那个婴儿的怨灵,或许更多是继承了死亡时的冰冷、绝望和未被世间认可的“存在”本身,是一种纯粹的、未被“情感”定义的恶?所以,承载“深情”执念的墨,反而能克制这种纯粹的“恶”?这只是林浩在极度恐惧下的胡乱猜测,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这座老宅恐怖规则的一角。母亲让他带来的怀表,似乎能干扰时间,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婉清的怨灵。而婉清留下的墨,却能克制婴儿的邪祟……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喘息稍定,他不敢怠慢。他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捡起滚落一旁的怀表。

表盖内的指针依然死死停在丑时一刻。他尝试着再次拧动表冠。这一次,表冠松动了一些,但指针依然无法拨动,只是发出“咔哒、咔哒”的空转声,仿佛内部的齿轮已经错位或者损坏。是因为刚才过度使用了吗?还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干扰了?

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怀表是他目前唯一能倚仗的东西,如果失效,下一次危机来临时,他该怎么办?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墨线上。墨汁正在慢慢干涸,白色的烟早已散去。

那滩血污也变成了普通的暗色痕迹。但他知道,危机远未结束。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陈伯是关键!他一定知道更多!必须找到他,问清楚一切!

可是门……他看向那扇几乎被撞裂的房门。

门外刚才那聚合了婉清、婴儿和陈伯声音的恐怖存在,是否还在徘徊?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再次将耳朵贴上去。一片死寂。只有雨声。之前的呼吸声、刮擦声,全都消失了。他尝试着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板纹丝不动,依然从外面被锁得死死的。

此路不通。那么……地窖?这个念头让他自己打了个寒颤。

刚才地窖里爬出来的东西历历在目。但此刻,地窖口被沉重的花梨木桌案压着,似乎是房间里相对最“安全”的障碍物?而且,方才婴儿的怨灵攻击是从地板和镜中来,地窖本身反而安静了。或许……或许地窖是另一个出口?老宅的地窖,有时会有另一个出口通向宅外,用于搬运蔬菜杂物?一线希望在他心中燃起。

他走到压在地窖口的桌案旁,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动桌案。

桌案与地板摩擦发出沉重的“嘎吱”声。推开一条缝隙,他用手机照明,紧张地向下望去。

黑洞洞的。梯子还在。下面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线。

之前那种疯狂的抓挠和呓语消失了,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带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空气涌上来。他咬了咬牙。留在房间里是等死,门外有未知的恐怖,唯有这地窖,或许有一线生机!他不再犹豫,奋力将桌案推开更大的缺口,足够一人通过。他捡起那支可能具有辟邪作用的狼毫笔,紧紧攥在手里,又将怀表塞进贴身的衣袋。手机电量已经不足一半,他调低亮度,深吸一口气,扶着地窖口,小心翼翼地踩上了那看似摇摇欲坠的木梯。

木梯发出“吱呀”的呻吟,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一步步向下,手机光线在黑暗中开辟出一小片模糊的视野。地窖比想象中深,也更大。空气冰冷刺骨,湿度极大,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苔藓,滴着水珠。终于,他的脚踩到了实地。

冰冷、粘腻,像是踩在了厚厚的淤泥上。他举起手机四处照射。

地窖里堆放着一些破烂的箩筐、陶罐,大多已经腐朽不堪。

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些散落的、类似稻草的东西。光线扫过正前方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地窖的墙壁上,并非全是砖石。有一面墙,似乎是后来粗糙垒砌的,用的材料很不规整,甚至能看到一些破损的青砖和木板胡乱地填塞其中。在这面粗糙的墙壁前,地面上,似乎有一个低矮的、用几块砖头勉强搭成的“小龛”。“小龛”里面,放着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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