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三十岁。室内设计师。“量尺从不手软”“改图不改命”“咖啡当水喝”。申远。

三十二岁。建筑公司项目经理。表面是沉稳精英，内里是怕挨骂的大型犬。

故事起点是分手后第三天发现被无缝衔接。他在朋友圈官宣新恋情，配文“时间会告诉你，到底谁才是那个人”。第三者梅琳是申远高中同学。===我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发麻。

申远的朋友圈——那条我教他发的第一条朋友圈——现在挂着他和梅琳的合照。

照片里他低头看她，眼神是我熟悉的专注，曾经只给我的专注。梅琳仰头笑着，颧骨高得能挂书包。文字写着：“时间会告诉你，到底谁才是那个人。”我截屏。

手指划得太快，手机啪地砸在鼻梁上。酸劲直冲脑门。工作微信在跳。

客户说效果图玻璃材质不对。我摁着鼻子回复：“明天改。

”心里算的是申远上次说梅琳——什么时候说的？两周前？

——他说“梅琳家里出事了我得去趟”。那天我给他烫的衬衫，袖口现在扣在梅琳手腕上。

我翻申远公司官网。团队合照里他站在最右边，梅琳的手虚搭在他后腰。我放大图片，看他耳根——没红。以前我碰他一下，他从耳朵红到锁骨。打车去他公司。十六块五。

车上司机放的歌全是失恋的。我扫码付钱，多付了五毛当闭嘴费。

前台新来的小姑娘不认得我。我说找申远，她说申总在开会。我说我是他女朋友，她说您稍等——内线接通，她捂住话筒：“申总说让您去休息室等。”休息室咖啡机坏了。

纸杯摞在旁边，最上面那个印着口红印。我拿起看了看，色号不是我用的枫叶红。

申远进来时衬衫扣错了一颗。领带也歪了。我盯着那颗跳出来的扣子：“会议结束了？

”“还有个电话会。”他摸口袋，掏出停车票又塞回去，“你怎么来了？”“看看你。

”我指他领口，“扣错了。”他低头弄扣子，手指笨得像是新长的。手机在震，屏幕朝下扣在桌上。震第三下时我说：“接吧，万一是急事。”他按掉电话。“没事。

”“梅琳打的？”我问。他手机屏幕又亮起，弹出微信预览：“远哥我到了，你什么时候下来？”申远突然伸手拿咖啡纸杯，打翻了那叠杯子。口红印滚到我鞋边。

他弯腰捡，后脑勺头发有点薄了——我上次催他去医院看头发，他说忙完这阵。

“她就是我高中同学。”申远站起来，手里攥着脏纸杯，“她家最近……挺难的。”“多难？

”我问，“难到要穿我选的衬衫，难到要站你旁边摸你腰？”电话又震。

他瞥一眼屏幕：“我真得走了。”“申远。”我喊他全名时他总会站住，“你记不记得去年今天你说什么？”他愣了下。眉头皱起来——他在想。会议铃响彻走廊。

他张嘴又闭上，最后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我看着他跑向电梯。西装后摆翘着，像条慌不择路的狗。手机银行弹出通知。房贷扣款成功。我和申远的联名账户——还没拆。

上次他说要留到年底省手续费。回家路上经过迪士尼广告牌。公主城堡亮得刺眼。

我想起上个月申远说“等忙完带你去”，当时他刷的是我手机买门票——两张，一千二。

现在他朋友圈有张照片，梅琳戴着雪莉玫发箍，背景是酒店大床房。钥匙转三圈才开门。

玄关少只袜子——申远的蓝条纹袜，只剩一只瘫在地上。冰箱上贴着超市优惠券，过期两周了。我扯下来团成球，没扔进垃圾桶。洗衣机里有申远的衬衫。领口蹭着口红印，枫叶红。我拎起来看衣标——干洗标被撕了，换成手写“梅琳”两个字。铅笔写的，轻轻一蹭就糊。手机响。申远打电话来了。我按免提，他喘气声很大：“薇薇，我停车票是不是落你那儿了？”“没有。”“就一张蓝色小票，”纸页翻动声，“我今天得报销……”“我说没有。”我把衬衫塞进垃圾袋，“你什么时候来拿你东西？

”他停住呼吸。“过两天行吗？这周真的——”“你和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电话里有车辆鸣笛声。他安静很久，说：“没开始。就是……她需要人陪着。

”洗衣机突然结束运转，嗡一声吓人一跳。申远说：“你那边什么声音？”“洗衣机。

”我说，“在洗你的脏衣服。”他叹气。“别这样。梅琳她……不一样。

她不像你什么都扛得住。”电话挂断。我蹲下去看洗衣机滚筒。水从门缝漏出来，泡湿了那只单只袜子。第二天上班迟到。打车费四十三。客户改方案，第五稿。

我喝第四杯咖啡时刷到梅琳新朋友圈。九宫格婚纱照——我的婚纱店，我的顾问林姐，甚至我选的那件缎面鱼尾。文字写：“他说拖了十年终于等到了。”我放大看申远的手。

他左手搂梅琳腰，右手无名指空着——戒指呢？我们去年买的对戒，他说洗澡摘了会丢，干脆纹了个圈。现在他手指干干净净。林姐微信跳出来：“秦小姐，您预定的婚纱还要保留吗？”我回复：“他们付定金了？”“付了全款。申先生刷的卡。

”停顿片刻，“刷的您备注共同账户的那张。”我关电脑。起身太猛，咖啡泼在图纸上。

褐色污渍漫过电视背景墙，像块丑陋的补丁。打车去婚纱店。六十七块。

车上我算联名账户余额——还剩八万四，当初说好留着装修阳台。

林姐迎上来时没敢看我眼睛。“秦小姐其实那款还有别的色……”“我看看他们选的。

”我掀开帘子。梅琳正穿着我的婚纱转圈，裙摆扫过申远的皮鞋。

她喊：“远哥你看腰这里紧不紧？”申远背对门口。他后颈剃短了，发际线修理过——是我预约的那家诊所。他抬手摸后颈：“要不换大一号？”“不要，”梅琳嘟嘴，“我减肥就行。”我咳了一声。申远转身时手肘带倒衣架，金属杆哐当砸地。

梅琳尖叫去扶他，婚纱拖尾绊住她的脚。“薇薇。

”申远站稳了先捂口袋——怕停车票又掉出来，“你怎么……”“我来拿我的设计稿。

”我指里面工作室，“李总监借过我图纸。”梅琳揪紧申远胳膊：“远哥我这样好看吗？

”申远没看她，看我：“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不用。”我弯腰捡起衣架挂回去，“婚纱挺合身。”梅琳突然笑：“秦姐你觉得好就行！远哥说您眼光最好了，连停车票都帮您收着呢。”申远脸色变白。他手机响，他按掉。又响。

梅琳伸手把他手机抽走：“哎呀肯定是阿姨催了！说好陪阿姨看窗帘的嘛！”我往前走。

申远追出来：“薇薇！”在停车场他拉住我胳膊。手指冷得不像话。“账户的钱我会补回去。

”他说，“梅琳她妈病了，手术要交五万定金……”我看着他西装口袋。

蓝色停车票露出一角。“你纹身洗了？”他缩回手摸无名指。“嗯。”“疼吗？”“激光的。

”他低头看手指，“有点。”车灯闪烁。梅琳开着申远的车按喇叭。车窗摇下来喊：“远哥！

医院打电话来了！”申远回头看她，又看我。“我明天找你。”他说着往车那边走，左脚鞋带散了没系。我喊：“申远。”他站住。“去年今天你说，等阳台装好就结婚。

”他背影僵着。梅琳又按喇叭。他终于没回头，钻进副驾驶时脑袋磕了下车门。车开走了。

轮胎压过下水盖，哐当一声。我走回婚纱店。林姐递给我纸袋：“秦小姐您的图纸。

”袋子里还有盒巧克力——结婚礼物，去年申远放这的。卡片写：“给我们家薇薇，等阳台弄好你就嫁给我。”巧克力化了，粘糊糊糊透纸袋。打车回家花了七十九，晚高峰加价。电梯里遇见邻居老太太。“小秦啊，昨天看见你男朋友带个姑娘……”她眯眼看我，“是你表妹？”“不是。”我按楼层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