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李灿拍下的照片获奖当夜。我拍下了和李灿有着一夜情的女人。镜头下，他拼命遮挡的是得我多年疼爱的继妹董溪娆。

靠着我攀附在悬崖边得来的相片被李灿连带被撕成粉碎。他将我拖拽进卧室，门外是董溪娆的凿门解释，门内是我的质疑声。“是我错了，是我勾引她的，你不要迁怒给溪娆！”“你不是说过我们还没有孩子？这孩子可以有。”“只要你听话，很快我们就会有孩子。”手腕被他攥地殷红，我的颈窝中遍布李灿的眼泪。成婚三年里，这是李灿第一次对我表露脆弱。“我爱你，这是最后一次。

”让我记起当年执意要为董家生下孩子，又疯魔了的母亲。次月我因身长红疹被送往医院，李灿迟来，他身上沾满了桃子香。许医生推门而入。“确诊了，是过敏现象。

”2“只是过敏？”李灿微微蹙眉，瞥了眼许知翎手上的诊断书后，收回将我握的一只手。

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手机。“鉴于宋小姐你的情况严重，当下还是要确认好过敏源防范。

”许知翎没有回应李灿，反而并步走到我的床头。他的目光中泛起一丝心疼，却在对视上那一刻，下意识避开了我的视线。“桃子，我对桃子过敏。”我平淡地开口。

将手从被李灿手中抽回。李灿闻声停下动作。将我扶起，他的手掌擦过我后颈。

昨夜熟悉的那股乏热痒意瞬间涌上我全身。心底猛窜起一股火气，我正要推开他，却又被李灿的手劲强行按住。“是我的疏忽，溪娆说甜食腻口，亲手采摘的才更有乐趣，我才多陪了她一会儿，应该是在园子里沾了毛絮。”李灿目光交融，他眼中那就快满溢出来的疼惜。我却看得浑身颤抖。昨夜，管家将桃絮过敏昏迷的我从卧室抬出去时。我分明看清了李灿眼中流露的嫌弃曲直。

见我没回应，李灿神情一怔。他的眼神转而盯向了许知翎。“既然确定了过敏源，开了药，小妍，我们也该回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攥着我的双腕，将我的头轻按在了他肩膀紧了紧。李灿身上还留有若有若无的桃香味，我挣脱不开。

一时瞥见他手机上的壁纸，看得出神。心中陡生怅惘。下意识抚上了小腹。

照片里是我守到傍晚迎来的。两颗会令我过敏的桃子。下一秒我瞪向李灿。

那也是让我再坠囫囵的一台警钟。昨日，是我和李灿成婚的三周年。

我机械地拿出了两月来日日抚摸的相片碎片。转头做好了庆祝的糕点，像往年一样，在这天，守在门前。只不过这次，我是心中欢喜地，一点点粘合那张相片。李灿清晨离开时，落下一句今天会陪着我的话。我等到了傍晚。看到我送给他的车出现，我心中欢喜。

又在车门打开后落空。他从副驾驶走出，驾驶位上的人影不真切，只露出一只女人的手。

与我常年被李灿要求的五指干净我不同，那人甲片上的钻石借着暮色也闪耀瞩目。我认得出。

我将唇肉碾进齿缝，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怎么在这里坐着？你身上沾了东西，快去洗洗。

”身前人愈走愈近，我接过他脱下的便衣。李灿注意到我腰间没发现的奶油，饶似忍耐般开了口。我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李灿有着轻微洁癖，但今时这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灰迹。全身上下，唯有前襟上揣着的两个桃子干净水灵。

我没回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相片。在他一路跟随的视线中低下眉眼，走向浴室。

他将桃子放在写有三周年的蛋糕旁，眼底游离复杂。几分钟后，我手机上响起几声提示音。

李灿说他为我买了个果园，那里景色宜人，还可以小住。我点点头，却在点开手机后，看见了一张匿名发来的照片。李灿和董溪娆相互依偎在果园内的吊床上。李灿安睡在她肩旁。

那时一定桃香四溢，正如现在。只不过于她的是甜蜜，于我的却是苦楚。3“滚！

”我惊惧呼出，猛然推开李灿的身体。匆忙躲在了病床前的另一侧，紧紧拽住了许知翎的长褂。“董妍！你发什么疯？”李灿显然是被我的推搡惊到一瞬。

但下一刻他就将目光放在了许知翎遮向我的手上。见到这一幕他的胸前明显起伏了一下，神色也变得玩味狠厉。“还说什么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董妍，陪你虚情假意这三年，我就当喂了狗。”我透着许知翎衣臂的缝隙里，看着李灿整理好衣襟。不知是对李灿，还是对自己的次次求全悔恨。心碎得毫无预兆。眼前像走马灯演绎，上演起他前夜用沾满桃絮的外衣，将我紧紧桎梏在胸前的画面。前夜，只因我发热的厉害，点开了带有医生字样的联系人，被他看见。他不管不顾我的解释。

仿佛我在他眼前做了天大的错事。直到我没了力气挣扎。离开卧室前，那件外衣还在我的枕头上。李灿捏了捏眉间，看着耐心被耗尽。“离婚吧董妍。”“好。

”下一秒我不假思索地回应，既震惊了他。也让我心头一滞。看着李灿不可置信的脸。

倏忽间，我冷笑出声。心底里像惊动了一方水潭。

我和李灿何尝不似死水下寄伏于草的一块泥垢。

连根拔起早在撞破了董溪娆的腿搭上他的腰时。先前数十天不过是余波罢了。

此时看清自己不会成为李灿的珍重之人。不晚。李灿冷哼一声，转身关上了病房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但响起了他温柔的话语。字里行间，董溪娆声音酥软。李灿句句有回应。

直到声音渐渐远，我才如释重负地摊开双手。许知翎立刻捧起我被李灿攥得青紫的双腕。

慌乱的眉眼焦急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三年没见，为何每每见到你，你都是在受伤。

”他哽咽开口，我缓缓抽回了手。这次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我却闪躲了他。

许知翎与我是大学同窗，毕业后他曾言表对我是一见钟情。但那时我答应了李灿已故母亲，毕业后与李灿成婚。离开董家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那一刻，李灿现身在许知翎背后不远处。他拿出了昔日曾许诺我的银锁。

此时我刚刚结束为癌症的母亲输血，自觉虚弱。心间却是充盈甜蜜。九岁时，母亲带我改嫁进黎城极为显贵的董家。因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在董老爷子的监管下。

日渐疯魔，三年后被送进医院。姥姥曾对我和李灿讲过，继父在被董姥爷强制遣送到国外前。

送过母亲一颗银锁。为的是他和母亲的孩子可以带上。但锁却在母亲入院那天，不知去向。

李灿从来都是温柔待我。也是自幼母亲癫症发作时，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

于我他永远春风和煦，我怎么能不爱他。我拒绝了许知翎。选择从李灿手上捧过，那自以为他羞于言表的真心。相信此生彼此珍重，是上天注定。即便他后来待我，比待我的妹妹更加疼爱。董溪娆与我都不是董家的血脉，儿时经历相若。我将她当成亲妹妹。

李灿对她的偏袒，我亦视作合情合理。“溪娆吃不惯带刺的鱼，你做长姐的下厨时难道不该理干净？”她吃不惯的，我想办法让她入口。“溪娆说，这照片会让她想起前男友。”看不得惯的，李灿会撤掉卧室的婚纱照。

“这只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而已，你和我，我们，还会有很多年，纪念日罢了，总不能让你妹妹独自忍受失恋。”李灿可以做董溪娆每次几日便失恋的倾诉口。

可以做她口中出门看看世界的羽翼。听李灿说黎城有群山中，长了一株富有罕香的异草。

董溪娆便说要将它送给李灿，作为对李灿事事包容她的报答。却又道珍宝难求。

既然长在险恶的环境里，顽强生存就不该摘下。李灿的眼眶中泪光映现闪了又闪，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我。“溪娆就是太心软了，所以才没在上一年的摄影赛上放出作品。否则，你知道，光凭你拍的民俗记事能获得那么大的奖项吗？”他脸上是化不开的寒意。

“只是拍张照片，让她圆了想感恩我们的心。新的大赛就快到了，你大可以拿来用，你是她姐姐，她不会与你计较。”他柔声轻抚我的后背说陪着我一同前往。

却在山脚下不告而别。我独自从清晨等到深夜，才拨通了李灿电话。

他告诉我董溪娆被前男友绑架，现在正需要人在身边。他让我分清孰轻孰重。

我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楚。电话里响起董溪娆问他是否睡醒了的声音后，被迅速挂断。

我来不及开口。李灿说只是拍张照片，会在出山时接我回家。我便在白日里，拖着半路磨烂的双靴走遍三处山头。夜间听着蚊虫鸣叫，看着天空中夜夜高升的烟花。

董溪娆的名字高悬不落。4当见到悬崖峭壁上那异草的一角时。

我的脚心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想要拍全，便只能匍匐爬过去。

刺痛双臂与两颊的血痕不足以停步。我也不知为何执着向前。只记得幼时到现在，一直有个臂膀是属于我的。李灿在等着我。回到家空无一人。

管家告诉我董二小姐带着新男友，和李灿外出三日未归。夜里，我被李灿抚摸着脚底刺痛惊醒，血迹顷刻渗透。对视间，他的目光迷离。我闻到他一身酒气。

“我今夜就不在屋子里头睡了，你有伤就先自己睡吧，我明早叫医生来家里治疗。”话落，一通电话拉住了他的脚步。电话那头女声哭腔不止，李灿的酒仿佛瞬间就醒了。

他急匆匆摇了摇我的手，撂下一句要走了便离开。没有回望我也同样关切的神情。那夜过后，大赛开始，直至尾声，我找尽各地没能再见李灿和董溪娆，直到有一张照片入了我的眼。

出自名为疑似李氏集团董事长，携女子出入多人派对的娱闻。照片中人被遮掩住脸部，但我不会认不出。不久管家便在浴室发现了吐到昏厥的我。李灿随之出现，那则娱闻在两个个小时后被我的获奖替代。一个小时，足够我在网络上成为众矢之的。炒作，压热搜，买通评委。我疲惫不堪。直到见到面色难堪的管家。

听见我的衣帽间里传来阵阵私语。我的鞋跟踩到了女士内衣上。

听着董溪娆对娱闻的句句担忧。李灿自始至终回复她的都是一句。“别担心，只要我想，你永远是干净的。”那一刻，我拿起相机推开了房门。5“如果你痛苦，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快乐些。”思绪被许知翎字字轻询下止住。

原来我在不经意间加重了双腕的伤痕。“别这样伤害自己。

”许知翎的小心翼翼地想要掰开我攥向手腕的指尖。上一面见他，这次巧遇已隔三年。

我一时间想到倘若我嫁的人是许知翎，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但下一秒我便卸掉了手上的力气，也推开了他靠近的上身。我轻抚起小腹。

对着担忧的许知翎扬起看似僵硬的苦笑。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平静。“谢谢你，许医生，我好多了，还需请你带我去取药，我等下就要回去了。”我平淡开口起身，他欲想搀扶着我的手被我轻轻移开。“你真的要回去？他现在怎么这样对你，他说陪你的虚情假意，我不相信。”许知翎见我步子缓慢，还是执意抬起半臂搭在了我的手下。我大抵能猜出他不信的是什么。他不相信，李灿真的会和我离婚。而非我不愿。因为婚前，李灿曾几次表现出嫉妒许知翎的模样。

许知翎眼中，李灿待人和善从容，待我更是细心入微。尤其在许知翎的面前。即便未成婚，李灿也日日对外表达对我的爱意，不近旁人。李灿忠贞不二。反而于我，直到毕业那天。

一直忧心李母的遗愿，不愿他因此为难，只允诺成婚。未回应他的求爱。我浅笑一声过后，脚步停在了妇产科门前。许知翎震惊地看向我，半晌没开口。“我不会再伤害自己。

”不待他开口，我的脚步再次向前。许知翎跟上我的步子，将我送到长椅上，离开取药。

“姐姐？”突如其来的女声没有扯动我的视线。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见我没回应，那人的裙摆轻晃着出现在我眼前。“姐姐为什么不看看我？我见你停在妇产科门口，还以为我要有外甥了呢？”6董溪娆用指盖勾起我的下巴。

她指面前的甲面碎钻刮在我颈间的红疹上。一下下刺痛。“毕竟姐夫将你锁在别墅里月余，就连我求他也见不到你。”“那他第一次拒绝我，我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贴近我的脸，说着只有我能听见的温声细语。我侧过头，转而注视着她挑衅般的双眸，毫无慌乱。“就这样吗？那看来他还需要多拒绝你几次，看你还能惹出什么乱子，他还能纵容你多久呢？”听此，董溪娆的神情写满不可置信。数年相处，她意识得到。

我一贯淡薄的眉眼只在面对她和李灿时展露温柔。此刻，她却看到我眸光翻涌起几丝冰冷。

纵使它一闪而逝。“你这个贱人！”董溪娆眼神躲闪不停，很快她盯着我，咬紧嘴唇开口。

“如果你能见到，你宝贝似的长命锁被炼化，将要带在我孩子身上，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气定神闲吗？”她轻蔑地对上我睁大的双眼，嘴角讥讽渐渐浮现。

“你说什。。”不待我话落，刚要起身。董溪娆迅速退后，做起将要摔倒的模样。“柴妍！

”李灿急迫的喊声响起，他跑到董溪娆面前。将人安稳地托在臂弯中。

他的手上还捏着几张报告单。见怀中董溪娆有气无力地安抚自己。

李灿纤长睫毛下遮不住的失落，在看向我时变成缕缕哀怨。“你自己拿着看吧。

”他有意扬起手中的报告单砸向我。却见我平静的抬眸回应，止住动作。李灿的眉心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