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今天怎么又星期一？闹钟响了。6:30。睁开眼，天花板上的裂纹还是那道Z字形，像谁闲来无事用指甲划出来的。窗帘缝漏进一缕光，照在床头的水杯上。杯壁凝着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床头柜上，声音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模一样。伸手关掉叫个不停地闹钟。手机屏幕亮起，日期赫然是：“4月3日，星期一。”猛地坐起身，心跳剧烈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又来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七次？十一次？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记忆。起初我以为自己做梦了，遇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后来我发现不只是日期，连街上那只一瘸一拐的黑猫都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从垃圾桶后头蹿出来，冲我呲牙“喵”叫一声。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我胡子拉碴，眼下挂着青黑。拧开水龙头，接了把冷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进洗漱池。

水声、滴答声、楼上传来的拖鞋拖地声……全都和昨天一模一样。抓起牙刷，牙膏挤多了，白色膏体垂下来掉进了洗脸池。我突然愣住了。

呆呆地盯着洗脸池中被水流冲刷的缓缓蠕动的牙膏。闻了闻牙刷上的牙膏，居然是薄荷味的。

可我记得“上一次”明明用的是没什么味道的“竹炭牙膏”。猛地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不对……”“无数个‘昨天’都不是这样的。

”冲到厨房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在地上，一通翻找。

果然……上一次循环扔掉的牙膏盒是竹炭的，这一次出现在垃圾桶里的却是薄荷味的。

我甚至清晰地记得自己因为薄荷味道有些刺眼，特意换成了竹炭味道。可这一次它变了。

我感觉一股冷气从后脖颈子冒了起来，直冲天灵盖。如果连这种细节都变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经历的不断重复的一天，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的版本？

难道我已经跳出了循环？连忙抓起手机拨通了陈默的号码。“喂？说话大点声我听不清！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背景音是嘈杂的地铁报站声。“你今天几点到公司？”“八点吧，怎么了？”“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蓝衬衫，灰西装啊？！怎么了？你有意见？

”我闭上眼回忆。上一次他穿的是“黑夹克”。我甚至清晰地记得他进电梯转身冲我打招呼，夹克里露出印着“Keep Moving”的T恤，还嘚瑟的问我是不是全公司最帅的帅逼。可今天他居然穿了蓝衬衫。“没事，我可能生病了，帮我跟领导请个假。”我穿上衣服跑出门。电梯里，邻居那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怀里照旧抱着她的猫，照例笑眯眯的对我说：“早啊。”我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她低头看着手机，猫尾巴扫过我的手臂。可她的猫，上一次还是白色的……今天确是只一模一样的橘猫。叮……电梯门打开。

我有些慌张的冲出电梯，站在楼下，呼吸急促的回头望着这栋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楼。

跟在我身后出来的女人一脸的疑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早上的微风从街角卷来，带着早餐的味道和下水道的馊味。我使劲儿仰着脖子，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感觉。今天，这一次，不再是昨天那种单纯的循环。

像是“被编辑过的循环”。似乎有人把我扔进了这个永无止境的轮回中，然后偷偷拿着橡皮擦，一点点改写这一天。而我，是唯一记得原版的人。我深呼吸了几下，跑到主路上，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市图书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穿着睡衣的我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早去图书馆？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坐在后座上沉思着。图书馆在老城区。三栋复古风格的红砖楼，门口两棵梧桐树秃得只剩枝桠。刷手机进门，直奔地下一层的数字备份区。

我需要查4月3日的原始数据。

口、医院急诊记录、甚至气象台的风速记录——只要是能证明“这一天原本什么样”的东西，我都想看。我调出4月3日早上6:30的小区监控。画面里，我走出单元门，穿深灰外套，低头看手机。可我今天穿的是睡衣。在调7:15地铁站的监控。又一个我，进站刷卡，穿的是却是一件“黑T恤”。现在的时间是7:20，五分钟前我还在出租车上。

一股寒意让我感觉浑身发冷。监控里的我，穿的是我上上次循环穿的衣服。

这一次的循环给我的感觉像是将以往的循环重新编辑了一下拼凑在了一起。

我颓然倒在椅子上，翻出手机相册，想找找上次拍的照片，可惜相册里今天的记录空空如也。

我出门前特意拍下的垃圾桶照片和牙膏照片消失不见了。相册里最新的，是我进入循环的前一天拍的：我跟陈默两人都穿着花衬衫，站在公司门口，比着剪刀手傻笑。

我猛地合上手机，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在篡改我的现实，我记忆中的一切。

离开图书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公司。电梯里，我盯着楼层数字一格格跳。

16、17、18……突然电梯猛地一震停了下来，剧烈的震动让轿厢里的灯光彻底熄灭。

黑暗中的我听见“滴”的一声。一直攥在手中的手机自动亮起。

锁屏上跳出一条通知：“系统提示：第17次循环校准完成，记忆同步率98.7%，误差值在可接受范围内。”我盯着那行字，大脑里的血压好像都凝固了。谁发的通知？

谁在“校准”？校准什么？校准这不停循环的可笑现实？

权限：完全访问设备、读取生物数据、修改系统时间**我从没安装过这个不知所谓的应用。

可它就在那里，灰色的圆形图标，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电梯灯突然亮了。

门也打开了。我踉跄着冲了出去，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气还没喘匀，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亮起，桌面出现一张日历图片，标注着：“4月3日，星期一。

”鼠标在屏幕上慢慢的移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触碰着屏幕的边缘。文档打开，跳出一行文字：“你终于发现了。”我后退一步，差点撞翻椅子。“谁？！

”鼠标又动了：“你不是一直在找答案吗？现在，答案就在你面前。”我扑上去，狠狠地砸了几下键盘：“你到底是谁？！”屏幕闪烁，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的人看起来很面熟，又很陌生。我穿着白大褂，站在一间实验室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另一个我，对着镜头解释道：“第17次测试，目标：修正4月3日事件。记忆锚点已植入，循环稳定。若宿主觉醒，启动‘认知同步协议’。”视频结束。屏幕变黑，我从椅子上溜到了地上。

瘫坐在地呢喃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笼子里的那只鸟。”“现在看来，其实我是那个按下循环按钮的人。

”第二章：我就是BUG本身实验室的视频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第17次测试”……“记忆锚点”……“宿主觉醒”。每一个词都像往我太阳穴里敲钉子。

我坐在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手抖得握不住鼠标。

窗外的阳光斜照在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楼下小贩推车叫卖糖油果子，声音和昨天一样，只是今天他唱的是“糖油果子甜又香”，昨天是“现炸现卖热乎的”。细节在变。世界在被修改。如果视频是真的，也许“原版”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原版”，只是上一次循环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