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悦芬，正开着车哦！早上视频时，小孙子嘟着嘴要求道，奶奶要第一个到哦。“放心，宝贝，奶奶一定第一个到。”我当时这样承诺。想起孙子的笑脸，开着我的爱车往家赶。

我握紧方向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车载音响正播放着小孙子最喜欢的儿歌，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会变形的机器人、最新款的儿童智能手表、一套能发光的天文模型。

今天是小家伙的七岁生日，她特意提前结束董事会议，就为能早点回家看他吹蜡烛的模样。

夕阳透过车窗，在我精心保养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六十多年的岁月待我不薄，眼角的细纹反而为我增添了几分威严与从容。想到丈夫离世这两年来，三个孩子如何支撑我走出阴霾，如何携手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的车平稳加速，在高速公路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这辆车是丈夫生前送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内置的每一个功能他都亲自试过。“安全第一，悦悦。”丈夫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距离出口还有三公里，我习惯性地轻点刹车准备变道，却意外地感觉踏板异常松软。我皱眉，再次用力踩下，这次心里猛地一沉——刹车踏板毫无阻力地直抵底板，车速丝毫未减。“怎么回事？

”我喃喃自语，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前方一辆重型卡车正在缓慢爬坡，我的车速却依然保持在120公里每小时。我本能地手刹，但高速行驶中的车辆只是轻微顿了一下，继续向前冲去。距离在不断缩短：200米，150米，100米……心脏狂跳不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年商海搏击练就的应变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作用。我看到右侧应急车道，迅速打方向盘试图靠边，却忘了高速下的转向有多么敏感。车辆猛地向右偏去，失控地撞破护栏，腾空而起。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看见窗外旋转的天空，听见金属扭曲的尖啸，感受到一种被连根拔起的失重感。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我踉跄着站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回头望去，惊骇地看见自己的爱车已撞得面目全非，浓烟从引擎盖下冒出。“天啊，”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居然……”，话音未落，一团火球突然吞噬了整个车辆，爆炸的气浪将我推得后退几步。

我呆呆地望着燃烧的残骸，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得报警，”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却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应该在车上……”我环顾四周，发现已有几辆车停下来，人们正朝事故地点张望。奇怪的是，尽管有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却没有人上前关心我这个“受害者”。“吓坏了吧，”我自言自语道，“大家都被吓坏了。

”我靠边站着，等待警察到来。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交警和救护车相继到达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让一让，请让一让。

”我试图挤进去说明情况，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警察从我身边经过，目光却穿透我望向事故现场。“奇怪……”，我皱起眉头。这时，我听到一个围观者说：“看车牌，这不是赵氏集团秦总的车吗？”我一怔，转头看向自己那辆已被烧得变形的车。确实，尽管车身损毁严重，但车牌仍依稀可辨——粤B·8888，丈夫当年花重金拍下的吉祥号。

警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一位警官正在打电话，表情严肃。不到二十分钟，三辆熟悉的豪车相继驶来，急停在应急车道上。

我的三个孩子——赵明渊、赵月琳和赵明星——匆匆下车，个个面色惨白。“妈！

”大儿子明渊率先冲向事故现场，被警察拦下。“不，不会的……”二女儿月琳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小儿子明星直接跪倒在地，拳头重重砸在沥青路面上。

我急忙走向他们：“我在这里！孩子们，我没事！”但他们似乎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也看不见我的存在。明渊正在与警察激烈地交谈着什么，月琳瘫倒在赶来的丈夫怀中，明星则红着眼睛要求查看尸体。“尸体？”我愣在原地，“什么尸体？

”我顺着小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救援人员正从烧毁的车中抬出一具焦黑难辨的遗体。

那具遗体手腕上戴着翡翠手镯——丈夫求婚时送给我的礼物，多年来从未摘下过。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再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透过它们，依稀能看到下面的路面。一瞬间，所有碎片拼凑在一起：没人注意到她，没人听见她，孩子们看不见她，以及那具戴着她手镯的遗体……“不……”我颤抖着捂住嘴，“这不可能……”我试图触摸月琳的肩膀，手指却直接穿过了女儿的身体。

月琳突然打了个寒颤，抬头四顾：“我感觉……妈妈就在这里。”“姐，别这样，”明星扶住她，“妈妈已经……已经走了。”“不！她没走！”月琳哭喊着，“我能感觉到！

”我心如刀绞，想拥抱孩子们，想擦去他们的眼泪，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悲痛欲绝，看着警察记录事故，看着救护车运走那具被认为是我的遗体。

天色渐暗，事故现场处理完毕。孩子们相互搀扶着走向车辆，准备前往医院确认身份。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跟随他们，还是留在这里。突然一道白光拉扯着我，强行把我拉到了我身体旁边，我就这么一路的跟着进了医院的停尸房，孩子们很快来到这里，办妥了一切手续，他们陆续回家了，把我的身体留在了冰冷的停尸房。葬礼结束了。

我漂浮在自己的墓碑上方，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放下白菊，表情肃穆地鞠躬。

明渊作为长子，表现得尤为悲痛，几次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月琳的黑纱下，泪水不停地滑落，她用手帕轻轻擦拭，肩膀微微颤抖。明星则低着头，双手紧握，仿佛在极力克制情绪。如果我此刻知道了真相，我就会说，这是多么完美的表演啊。

若我还是那个活着的秦悦芬，必定会为有这样孝顺的子女而欣慰。送葬的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我的三个孩子和他们的家人。明渊的两个儿子——十多岁的大孙子已经像个大人了，神情悲痛的站在他父亲身后，那个可爱的小孙子依然穿着小小的黑色西装，乖巧地站在父亲身边。月琳的女儿，那个总是扑进我怀里叫“奶奶”的小天使，此刻正低头玩着自己的裙角，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回家吧。”明渊最终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我本能地跟随他们。不知为何，我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留在墓地或烟消云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飘进了明渊的宾利车后座，挤在两个孙子中间——当然，他们毫无察觉。车队缓缓驶向那座我曾一手打造的豪宅。沿途风景依旧，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就像无数个周末午后，我驾车带孩子们去郊游的日子。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痛着我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家门缓缓打开。我曾在这里养育三个孩子，曾与丈夫在这里规划公司未来，曾在这里抱着孙辈们讲故事……这里装满了我一生的爱与回忆。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所有这些甜蜜回忆碾得粉碎。一进门，明星就猛地扯下黑色领带，随手扔在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整个人瘫倒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累死我了，”他长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装了这么多天的孝子贤孙，脸都快僵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是我那个总是撒娇讨宠的小儿子吗？

更让我震惊的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这个老东西终于死了，”明星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可是你们谁动的手呀？她还没把公司交出来呢，怎么提前动手呢？”空气凝固了片刻。

然后，明渊松了松领带结，面无表情地走向酒柜，取出那瓶我珍藏的麦卡伦威士忌：“不是我。我安排的是下周三，等她签完股权转让文件。

”“也不是我。”月琳已经擦干了所有眼泪，妆容精致的脸上毫无悲戚之色，“我打算在她的生日那天下手，那样更不容易被怀疑。”他们平静地交流着，仿佛在讨论一场商业谈判，而非自己母亲的谋杀案。我飘荡在他们中间，灵魂仿佛再次被撕裂。这些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我最后的安宁。“那会是谁？

”明星皱眉坐直身体，“总不能是老太太自己活腻了吧？”明渊倒了三杯酒，分给弟妹：“刹车系统是我找人动的手脚，但设置了延迟失效，应该还有三天才起作用。

”“我准备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神经毒素，下在她的降压药里，还没找到机会替换。

”月琳接过酒杯，轻轻摇晃。“我买通了她的私人教练，准备在健身时制造一场‘意外’。

”明星一口饮尽杯中酒，“所以，到底是谁抢了先？”三人面面相觑，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漂浮至每个孩子面前，仔细端详这些我倾尽一生爱护的面孔。明渊，我的长子，那个曾因我加班错过他的毕业典礼而哭泣的男孩；月琳，我的女儿，曾说要做妈妈永远的小棉袄；明星，我的小儿子，曾在父亲去世后发誓要保护妈妈一辈子………全都是谎言。“无论如何，”明渊最终打破沉默，“结果是好的。她死了，没留下遗嘱，按照法律，公司和所有财产都由我们三人平分。

”月琳轻笑一声：“幸好两年前我们就说服她把部分股权转给了我们，否则现在还要跟那些老狐狸董事周旋。”“接下来怎么办？”明星问，“总不能真平分吧？

我为公司付出的比你们都多。”明渊的眼神骤然变冷：“按照原计划，先稳住公司，除掉那些忠于老妈的老臣，然后我们再讨论如何分配。”“孩子们知道吗？”月琳突然问。

明渊点头：“我家的两个小子都知道奶奶‘该走了’，表现得不错吧？哭得那么伤心。

”“我女儿也是，”月琳得意地笑了笑，“我提前一周就开始训练她如何在葬礼上哭得自然又好看。

”明星哼了一声：“我还没告诉小雯，她嘴巴不严，等事成再说。”我感到天旋地转，扶住水晶吊灯才稳住身形。连孩子们都知道？那些我疼到骨子里的孙辈，也都参与了对我的谋杀？我回想起车祸那天，小孙子在视频中要求我“第一个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背后，是否藏着阴谋？

记忆如碎片般重组：明渊多次劝我换车，说那辆迈巴赫安全性能不够；月琳最近常送来保健品，坚持要我按时服用；明星给我推荐了新的私人教练，说更适合中老年人的体质……原来死亡的陷阱早已布下，只等我踏进去。

“监控都处理好了吗？”明渊问，“虽然警方认定为意外，但不能留下任何隐患。”“放心，路段监控那段时间‘恰好’维修，”明星得意地说，“我安排得很妥当。”月琳走到窗前，望着花园：“这房子终于完全属于我们了。记得吗？小时候她总是说，一切都会留给我们。

”“但她迟迟不肯放权，”明渊冷冷道，“在公司里依然对我指手画脚，根本不管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她活得太久了，”明星又倒了一杯酒，“挡了所有人的路。

他死活不同意我和小雯结婚。”我看着这三个我付出全部心血养育的孩子，看着他们为我的死亡干杯，讨论如何瓜分我用一生建立的一切。悲哀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灵魂。最深的背叛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你最爱的人。我用生命爱他们，他们却用死亡回报我。夜幕降临，他们各自回房休息。我漂浮在空荡的客厅里，环顾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墙上的全家福里，我们笑得那么幸福，现在看来却是最残酷的讽刺。突然，一股奇异的力量开始拉扯我的意识，视野逐渐模糊。

在完全消失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这个充满谎言与背叛的地方。若有来世，我不愿再做母亲。 若有轮回，我宁愿从未生育。 爱得最深，伤得最痛。 这，便是为人母的诅咒吗？在意识完全消散前，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如果我不是自然死亡，那么我的灵魂为何不能安息？是否这意味着……复仇的可能？我猛地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痛得我几乎叫出声。“秦总？您没事吧？

”一个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正坐在宽敞明亮的董事会会议室里，周围坐满了公司高管和董事。她的三个孩子——明渊、月琳和明星——也都在场，正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刚刚经历了自己的葬礼吗？

不是亲眼看见孩子们为她的死干杯庆贺吗？“妈，您是不是太累了？”明渊开口，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要不要休息一下？”那语气，那表情，与后来在客厅里讨论如何瓜分遗产的他判若两人。我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勉强维持镇定：“没事，刚才有点头晕。说到哪了？”“关于城南地块的开发计划，”月琳接话，优雅地推过来一份文件，“我认为明渊的方案太过冒险，现阶段公司不应该投入这么多流动资金。”熟悉的讨论，熟悉的情景。我猛然记起，这确实是她“生前”最后一次董事会的内容。那天她因为头痛提前离场，后来……后来她的车就刹车失灵了。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我猛地站起来：“会议暂停，我需要休息一下。”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我几乎是逃离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是梦吗？那场车祸，那场葬礼，那些伤人的话语……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窒息。秘书林薇轻轻敲门：“秦总，我给您倒了杯水。

”我打开门，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在林薇眼中，我看到了真诚的关切。

记忆中，林薇确实是唯一一个在她“死后”为她据理力争的人，甚至因此与明渊发生冲突。

“谢谢。”我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现在的我，看谁都有问题。林薇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只是轻声说：“您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可能是最近太累。”我摆摆手，“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薇点头退出，临走前不忘提醒：“半小时后您还要见刘总，需要我帮您推迟吗？

”“推迟吧。”我现在什么公务都处理不了。门关上后，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这座熟悉的城市。赵氏集团大厦屹立在市中心最黄金的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