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顾了五年的傻子老婆，突然恢复了神智。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律师拿来一份离婚协议。她叫柳如烟，是滨城柳家的独女，天之骄女。

五年前一场车祸，让她心智退回到了七八岁。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柳家为了给她“冲喜”，选中了我这个无父无母，除了长相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范宇。

如今她病愈，我这个用来冲喜的“赘婿”，也该识趣地滚了。她坐在价值百万的真皮沙发上，穿着一身香奈儿高定，长发如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精明与冷漠。她身旁，是她的母亲，我的丈母娘王美兰，正用挑剔而鄙夷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凌迟。“范宇，签了吧。

”柳如烟的声音清冷如冰，“这五年，你也算尽心。这里是一千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算是我们柳家对你的补偿。”一千万。好大的手笔。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像个顶级的男保姆。她吃饭要人喂，我会先把鱼刺一根根挑干净；她半夜会惊醒哭闹，我抱着她唱童谣直到天亮；她大小便失禁，我一次次给她擦洗换衣，从无怨言。我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得到过我这样的照顾。五年青春，五年尊严，在她和柳家眼里，只值一千万。我的目光越过那份冰冷的协议，落在柳如烟那张精致却没有一丝温度的脸上。我轻轻笑了。这声笑，让她们皱起了眉头。

王美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刻薄：“你笑什么？嫌少？范宇，做人不要太贪心。

你一个穷光蛋，能攀上我们柳家，还白得一千万，是你祖上烧了高香了！”我摇摇头，没理会她的叫嚣，只是看着柳如烟，一字一句地问：“如烟，你还记得吗？

去年冬天你发高烧，烧得说胡话，一直喊冷。我抱着你，用身体给你暖了一夜。你还记得吗？

你喜欢吃城西那家老店的桂花糕，那家店每天限量，我为了给你买到，每天早上五点就去排队，风雨无阻。”我每说一句，柳如烟的脸色就白一分，但眼神里的冷漠却愈发坚定。她身子微微前倾，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范宇，收起你那廉价的自我感动。那不是我，那只是一个傻子。现在，真正的我回来了。”她顿了顿，红唇吐出最伤人的话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冲喜？因为你的八字旺我！

你不过是我们家买来的一件人形‘补品’，一个工具而已。现在，工具没用了，就该扔进垃圾桶。懂了吗？”人形补品。工具。垃圾桶。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很好。真的很好。

我一直以为，就算没有爱情，五年朝夕相处，总该有些情分。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在他们眼里，我连人都算不上。我的沉默，在她们看来是默认和屈服。

王美兰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签字拿钱滚蛋！我们家如烟，以后要嫁的是门当户对的豪门公子，你杵在这里，晦气！”说着，她身后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走了上来。他亲昵地搂住柳如烟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轻蔑。“这位就是范先生吧？”他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林峰，是如烟的未婚夫。”我看着他，也看着他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没有去握。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林峰。这个名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柳如烟曾经那个“傻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不属于她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看着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傲慢与鄙夷，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被寒冰冻结。我慢慢地，慢慢地拿起那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却没有在协议上落笔。我抬头，对上柳如烟冰冷的眸子，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离婚可以。”“但，不是现在。

”“柳如烟，五年前的车祸，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的话音落下，柳如烟和林峰的脸色，第一次，齐齐变了。柳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一瞬间的惊慌虽然一闪而逝，却被我精准地捕捉到了。但她毕竟是柳家大小姐，心理素质极强。她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范宇，你什么意思？

想用五年前的车祸来威胁我，好多要点钱？你的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旁边的林峰也反应过来，一脸鄙夷地附和：“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还想敲竹杠敲到柳家头上了？范宇，我劝你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王美兰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保安！保安在哪里！把他给我轰出去！

我们家不欢迎这种白眼狼！”我没动，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他们叫嚣的对象不是我。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柳如烟，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我不要你们一分钱。

我只是想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五年前的七月十五号，滨江大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我站起身，将那份离婚协议随手扔在茶几上，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就走。“站住！”王美兰厉声喝道，“字还没签，你不能走！”我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三天后，我会回来签字。但到时候，条件……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走出柳家别墅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被羞辱和背叛的怒火，终于可以不再压抑，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他们拿捏的穷小子。他们不知道，这五年，我守着一个傻子，也守着一个能把他们整个柳家和这个林峰一起拖入地狱的惊天秘密。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已经让我感到恶心。我打车去了一家银行，在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用防水袋层层包裹的U盘。这是三年前，我无意中发现的。那天，我整理柳如烟出车祸前的一些遗物，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刺激她恢复记忆的东西。

在一个旧的奢侈品包包夹层里，我找到了它。那是一个车载记录仪的内存卡。出于好奇，我把它插进电脑。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视频的开头，是柳如烟和林峰在车里争吵。“林峰！你为什么要挪用公司的公款去堵伯！那是一个亿啊！

”柳如烟的声音充满愤怒和失望。“如烟，你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赢回来的！

”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和疯狂。“不可能了！窟窿太大了，爸已经发现了！林峰，你去自首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会求我爸帮你……”“自首？不！我不能坐牢！

”林峰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如烟，你帮帮我，再给我一个亿，我保证能翻本！

”“你疯了！”接下来的画面，是林峰突然扑向柳如烟，两人在车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和扭打。记录仪的角度很刁钻，只能看到人影晃动和听到急促的喘息。几分钟后，林峰下了车。而柳如烟，则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已经昏了过去。视频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下车后的林峰，绕到车头，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蹲下身子，在车的底盘下面捣鼓了什么。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森冷的笑容，然后才转身离开。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柳如烟才悠悠转醒。

她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迷茫，晃了晃脑袋，发动了汽车。记录仪最后的画面，是车子行驶在滨江大道上，一个拐弯处，柳如烟似乎踩了刹车，但车速不减反增，伴随着她惊恐的尖叫，画面天旋地转，最终归于一片黑暗。这个U盘，在我手里，已经藏了整整三年。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因为当时的柳如烟，已经是个心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她是受害者。如果我拿出这个证据，林峰固然会万劫不复，但柳家为了掩盖“挪用公款”和“识人不明”的家丑，必然会把这件事压下去。而柳如烟，这个可怜的受害者，可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承受二次伤害。我于心不忍。我甚至天真地想，等她好了，等她恢复了神智，我会把这个U盘交给她，让她自己来决定如何处置那个毁了她一生的恶魔。我以为，我是她最信任的守护者。可我没想到，她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那个恶魔站在一起，将我这个守护者，像垃圾一样丢开。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柳如烟，王美兰，林峰。

这场审判，该由我来主导了。接下来的两天，我并没有闲着。我先是拿着U盘，找了一家最专业的数据恢复和鉴定机构，做了一份具备法律效力的视频真实性鉴定报告。

然后，我联系了一位大学同学，他现在是滨城小有名气的律师，姓周。

在咖啡馆见到周律师时，他对我这五年的“入赘”经历唏嘘不已。“范宇，真没想到……你小子当年也是我们系的才子，怎么就……”我打断他的感慨，将U盘和鉴定报告推到他面前。“帮我个忙，看完这个，再谈别的。”周律师花了一个小时，反复观看了视频，又仔细阅读了鉴定报告。他的脸色，从最开始的同情，慢慢变成了震惊，最后是凝重。“范宇，这……这可不是简单的离婚案了，这是刑事案件！故意破坏交通工具，意图谋杀！这个林峰，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我知道。所以我找你，不是为了打离婚官司。”周律师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起来：“你想做什么？”“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我要柳家，为他们的傲慢和无情，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周律师沉默了片刻，说：“从法律上讲，林峰的罪证确凿。

但柳家……他们只是在道德上有亏。除非你能证明，他们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或者事后知情并包庇。”我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

如果王美兰知道林峰是害她女儿的凶手，她不可能还让他们在一起。”“那就难办了。

”周律师皱眉，“单纯的舆论攻击，对柳家这种根基深厚的企业，效果有限。”我笑了。

“谁说我要用舆论攻击了？”我看着他，“周律师，你帮我做的，不是起诉，而是……发函。

”“发什么函？”“律师函。一封给林峰，告诉他，我知道了什么。另一封，给柳家的商业对手，天鸿集团。告诉他们，我手里有个能让柳氏集团股价暴跌的‘礼物’，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周律师的眼睛猛地亮了。“高啊！范宇，你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又狠又准！”他兴奋地一拍桌子，“天鸿和柳氏斗了多少年了，一直想找柳氏的破绽，你这份‘礼物’，他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手！”“至于林峰，”我冷笑一声，“一个敢挪用一亿公款去堵伯的赌徒，心理防线能有多强？一封律师函，就足以让他自乱阵脚，露出马脚。”周律师连连点头：“没错！到时候我们双管齐下，一边是商业上的狙击，一边是刑事上的威慑，柳家必然方寸大乱！到那时，就不是他们跟你谈条件，而是你跟他们谈了！”“我从不跟他们谈条件。”我纠正他，“我只给他们看结果。”和周律师商定好所有细节后，我离开了咖啡馆。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柳家的座机打来的。还有几条短信。是柳如烟发的。第一条：“范宇，一千万不够，可以谈。两千万，这是我的底线。”第二条：“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以为拿五年前的事就能威胁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你说的都是废话！”第三条，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和气急败坏了：“范宇，你再不接电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能让你在滨城混不下去！”我看着这些短信，嘴角的嘲讽弧度越来越大。到现在，她还以为我图的是钱。到现在，她还以为自己能高高在上地掌控一切。我没有回复，直接将她的号码拉黑。游戏，才刚刚开始。猎人，怎么会理会猎物的叫嚣呢？第三天，是我和柳家约定的日子。我没有主动上门，而是在等。等一个电话。上午十点，电话准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谨慎的男声：“是范宇先生吗？我是天鸿集团的法务总监，姓王。

周律师介绍的，我想，我们有些事情可以谈谈。”我淡淡地“嗯”了一声。“范先生，我们对您手中的‘礼物’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我们董事长想亲自见您一面。

”“可以。”我说，“时间地点，你们定。”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我楼下。

天鸿集团的董事长，赵立新，是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强干的男人。

在天鸿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他亲自给我泡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范先生，”赵立新开门见山，“周律师已经把情况大概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和柳家的恩怨，我也不绕圈子。你手里的东西，开个价吧。”我摇了摇头：“赵董，我不要钱。

”赵立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范先生想要什么？天鸿集团能给你的，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满足。”“我想要柳氏集团的股价，在一周之内，跌掉一半。我想要柳家的声誉，彻底扫地。我想要林峰，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的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赵立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范先生，是个性情中人。”他沉吟片刻，“要把柳氏集团打垮，光凭你手里的视频还不够。这虽然是个巨大的丑闻，但只要柳家公关得当，及时切割，损失是可控的。除非……”他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除非我们能找到，柳氏集团本身存在问题的证据。”我笑了。我就知道，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赵董，这五年，我虽然名为赘婿，实为保姆。但我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王美兰和柳家公司一个副总的对话。“王董，城南那块地的项目，环保评估有点问题，如果硬上，将来可能会有麻烦。”“什么麻烦？

那块地我们花了多少钱拿下的！评估有问题就想办法让它没问题！多花点钱打点一下，这还用我教你吗？！”“可是……”“没有可是！这个项目关系到我们下半年的业绩，必须做！出了事，我担着！”录音不长，但信息量巨大。赵立新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范宇，你真是我的福星！城南那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