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绕榻，紫宸共许 大夏王朝的开国岁月，总绕不开两个人的名字——女帝沈灵曦，与靖安王谢临渊。 他们的缘分，要从皇城根下那棵百年海棠树说起。 沈灵曦七岁那年，还是个被嫡母排挤在冷宫中的落魄公主。初夏的雨打落满院海棠，她抱着膝盖蹲在廊下哭，忽然有颗沾着泥的糖糕砸到脚边。翻墙进来的少年谢临渊拍着手上的灰，虎头虎脑道：“哭什么？我娘说，吃甜的就不难受了。” 那时的谢临渊，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子，带着一身骄阳似的少年气。他会偷偷给她带宫外的糖葫芦，会在她被欺负时拎着木棍冲上去，会躺在海棠树上对她说：“灵曦，等我长大了，就带你出宫，看遍天下的花。” 沈灵曦十六岁卷入夺嫡之争，是谢临渊带着三百亲兵，在宫变之夜劈开宫门，后背替她挨了三刀，血浸透了她的衣袖。他把她护在怀里，气若游丝却笑得坦荡：“别怕，我在。” 后来她登临帝位，他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剑。

他北击蛮族，西平叛乱，南定水患，为她挣下万里河山。永安五年的上元节，紫宸宫的灯笼映着雪光，沈灵曦握着他布满厚茧的手，指尖划过那道宫变时留下的疤痕：“临渊，待北疆安定，我们就成婚。

” 谢临渊从怀中掏出个木盒，里面是支海棠木簪，簪头刻着小小的“渊”字。

他低头为她簪上，气息拂过耳畔：“臣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那时的海棠花正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一场永不褪色的盟誓。他们都以为，只要彼此的心意不变，这万里江山，都会为他们的情深让路。第二章 谗言如毒，疑窦暗生北疆大捷的捷报传到京城时，沈灵曦正在御花园亲手为谢临渊种海棠。

内侍尖着嗓子念完战报，她望着北疆的方向笑，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甜。 可这份甜，很快就被阴云笼罩。 最先递上奏折的是太傅魏衍。这位三朝元老在金銮殿上叩首，白发颤巍巍：“陛下，靖安王功高震主，手握三十万兵权，如今又平定北疆，军中只知有王，不知有帝，恐非社稷之福啊！” 沈灵曦皱眉：“魏太傅多虑了，临渊与朕自幼相识，他的忠心，朕比谁都清楚。” “陛下！”魏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人心隔肚皮！臣收到密报，靖安王在北境私设粮仓，截留赋税，更与蛮族余孽往来，意图不轨！” 他呈上的密报，字迹扭曲，却字字如针。

上面写着谢临渊如何在军中称“孤”，如何私藏龙纹器物，甚至附了幅模糊的画像——画中男子身形酷似谢临渊，正与蛮族首领饮酒。

沈灵曦起初只当是诬告，可接下来的日子，流言像野草般疯长。

宫人说看到谢王的亲卫深夜出入魏府，朝臣说谢王回京时，亲兵甲胄上的纹饰与禁军只差分毫，连街头巷尾都在传：“靖安王要反了。

” 魏衍总在她耳边“劝诫”：“陛下，您可知谢临渊为何总能死里逃生？臣查得，谢家是上古护道一族，天生双心，那颗七窍玲珑心能洞悉人心，趋吉避凶。此心若忠，则莹白如玉；若有反意，便会漆黑如墨。” 沈灵曦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谢临渊每次重伤后总能快速痊愈，想起他偶尔望着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刺。 “陛下，”魏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护道一族的玲珑心，取之不伤性命。您只需向他要这颗心，便知他对您的心意是真是假。

他若真心爱您，一颗心又算什么？” 沈灵曦猛地拍案：“荒唐！”可指尖却在颤抖。

她爱谢临渊，爱到愿意与他共掌江山，可她是皇帝，肩上扛着万千子民。

若他真有反心……她不敢想。 那晚她做了个梦，梦见谢临渊穿着龙袍，笑着对她说：“灵曦，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惊醒时，冷汗浸透了寝衣，窗外的海棠树影，像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生根——她要他的心，不是为了验忠，是想知道，那个说要带她看遍天下花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变了。

第三章 金殿索心，诀别一笑谢临渊回京那天，京城百姓沿街跪迎，山呼“靖安王千岁”。

他骑着白马，银甲上还沾着北疆的风霜，看到城楼上的明黄身影时，眼底瞬间漾起温柔的海。

沈灵曦在太和殿设了家宴，屏退了所有人。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风尘仆仆的脸，她却觉得陌生。 “临渊，”她斟酒的手在抖，“他们说，你要反。

” 谢临渊的笑僵在脸上：“陛下信吗？” “我不知道。”她避开他的目光，“魏太傅说，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若有反意，便会变黑。”她抬眸，声音轻得像叹息，“临渊，把你的心给我看看，好不好？” 谢临渊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碎瓷溅起，像他此刻的心。“陛下……你说什么？” “我只要看看，证明你没有骗我。

”她的眼眶红了，“你说过会永远爱我，一颗心而已，你都不肯给我吗？

” “那是我的心啊！”谢临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血丝，“灵曦，我们相识十八年，我为你挡过刀，为你踏过尸山火海，我的心是什么颜色，你难道不清楚吗？

” “我只要你的心！”沈灵曦猛地站起来，龙袍曳地，带着帝王的威严，“你给不给？

” 谢临渊看着她，眼中翻涌着痛苦、失望，还有一丝最后的希冀。他一步步逼近，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灵曦，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要我的心？

” 沈灵曦别过脸，心如刀绞，却听见自己说：“是。” 谢临渊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被冰封的海。他突然笑了，笑得凄厉：“好，好一个‘是’。”他沉默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若我不给呢？” 沈灵曦咬着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她想起魏衍的话，想起那个噩梦，脱口而出：“你若不给，便是心中有鬼！

我……我明日就下旨，从宗室选一位亲王，立为皇夫！”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谢临渊的心口。他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你……要嫁给别人？” 沈灵曦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如此……”谢临渊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他缓缓朝北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被狂风摧折却不肯弯腰的青松。 “先祖在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子孙谢临渊，不孝。” “护道一族世代守护皇室，先祖曾立誓，以玲珑心为证，生为帝盾，死为帝魂。孙儿自幼听着先祖的故事长大，以为守住陛下，便是守住了誓言。

” “可今日，陛下要孙儿的心。”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指尖沾着泪，“孙儿护了陛下十八年，从冷宫里的糖糕，到宫变时的刀，孙儿以为，这份心，陛下看得见。

原来……是孙儿自作多情了。” “孙儿无能，守不住先祖的誓言，也护不住自己的心。

”他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今日，孙儿愿将靖安王位传于幼弟谢临舟，谢家兵权，悉数上交。从此，护道一族与皇室的盟约，到此为止。” “先祖，孙儿对不起您……”他的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但孙儿不后悔护过陛下，只是……再也护不动了。” 说完，他缓缓抬头，看向沈灵曦。

隔着摇曳的烛火，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像海棠花落在水面的涟漪，却藏着太多东西——有十八年的情深，有被背叛的痛楚，有对过往的释然，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悲悯。 沈灵曦心头猛地一跳，莫名的恐慌攥紧了她的心脏。

“临渊，你……”她想阻止，想说她不要了，想告诉他那是骗他的。 “陛下！

”魏衍突然从殿外走进来，厉声打断，“靖安王拖延不答，定是心中有鬼！

” 谢临渊的笑容淡下去，他最后看了沈灵曦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然后，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反手刺入自己左胸！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银甲，也染红了冰冷的金砖。他颤抖着伸出手，从胸腔中掏出一颗跳动的、莹白如玉的心脏，上面隐约可见七个孔洞——正是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 “陛下，你看……”他举起那颗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它没有黑……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话音落，心脏从他手中滑落，“咚”地砸在地上。他的身体重重倒下，溅起一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