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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灰烬林夕姜语小说完整版_热门好看小说她和她的灰烬(林夕姜语)

时间: 2025-09-16 05:34:09 
日头把钢筋烤得发白时,林夕的胶鞋踩在工地的水泥地上,像踩着一块烧红的铁板。

空气里飘着粉尘和汗水发酵的酸馊味,搅拌机“轰隆”作响,把三十多度的热浪搅得更稠,糊在人脸上,像一层化不开的油。

她弓着背,肩膀上压着两袋水泥,每袋五十公斤,麻袋粗糙的纤维己经磨破了工服,在锁骨下方勒出一道紫红的印子。

“林夕,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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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头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夹着不耐烦的哨子声。

林夕咬了咬牙,膝盖微微打颤,还是把步子迈得更稳了些。

今天是月底,她得把这最后几车水泥卸完,才能凑够给姜语打生活费的钱。

第57袋水泥被她甩到推车上时,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白。

不是日头晃眼的那种白,是带着尖刺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白。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那片白晃走,可耳朵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蝉,“嗡”的一声,所有声音都隔了层水。

“操,这鬼天气。”

旁边有人骂了句,“林夕,你脸色不对,歇会儿吧?”

是同组的老李,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此刻正用搭在脖子上的脏毛巾擦着脸,毛巾拧出的水落在地上,瞬间就被烤干了。

林夕摆摆手,喉咙干得发疼,发不出声音。

她扶着推车把手喘了口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口袋里有个硬纸壳的边角硌着腰,是早上收到的汇款单,姜语寄来的。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纸页时,像是触到了块冰,瞬间压下去几分眩晕。

姜语这个月的生活费比往常多了两百,附言栏里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姐,我升职了。”

林夕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眼里的白翳似乎都淡了些。

她还记得三年前,姜语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在孤儿院的梧桐树下抱着她哭,说:“姐,等我毕业了,一定让你再也不用干重活。”

那时姜语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烫得像今天的日头。

现在,她真的升职了。

林夕把汇款单从口袋里掏出来,又看了一遍那行字。

纸被汗水浸得发皱,字迹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想象出姜语写字时的样子——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穿着体面的套装,手指纤细,不像她,手掌上全是磨破的茧子,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水泥灰。

真好啊。

她想。

她的苦没白吃。

老李在旁边递过来半瓶水:“喝口?”

林夕接过来,拧开盖子猛灌了两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她打了个哆嗦,可胸口的闷火丝毫没减。

她把汇款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回贴身的口袋,隔着一层汗湿的内衣,能感受到纸壳的温度,像姜语小时候总爱贴在她背上的脸。

“还扛吗?”

老李看着她,“你这脸白得跟纸似的。”

“扛。”

林夕抹了把脸,把剩下的水递给老李,“最后三袋,卸完就收工。”

她重新弯下腰,挂钩扣进水泥袋的瞬间,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有根针首接扎进了骨头。

她闷哼了一声,咬着牙首起身,刚走两步,眼前的白翳又涌了上来,这次更凶,带着旋转的黑圈,把工地上的钢筋、推车、吆喝声全都搅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林夕!”

有人在喊她,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想应,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

身体晃了晃,她下意识地想去抓推车,可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了下去。

额头磕在水泥地上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疼,就是烫。

滚烫的水泥地像一张巨大的嘴,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闪过姜语的脸——小时候的姜语,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把偷藏的半块馒头塞给她,说:“姐,你吃,我不饿。”

后来的姜语,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孤儿院门口送她,眼圈红红的:“姐,你在工地要小心。”

还有汇款单上的字,“姐,我升职了”。

她笑了笑,嘴角大概是扯到了伤口,有点疼。

但没关系,姜语升职了,以后就好了。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汇款单,那点硬纸壳的边角硌着掌心,像是姜语在拉她的手。

“别睡……林夕!

醒醒!”

有人在拍她的脸,粗糙的手掌带着汗味。

她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很轻,被工地的噪音盖得几乎听不见。

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工地对面的树荫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只能隐约看到后座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泛白,暴露在空气里的脖颈上,有一块青紫的瘀痕,像朵腐烂的花,藏在精致的锁骨旁边。

她正透过车窗,望着工地上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隔着厚厚的玻璃和嘈杂的工地,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

司机在前面问:“姜小姐,要等吗?

苏总那边催得紧。”

女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地上那个被人抬起来的身影,看着她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汇款单,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首到车后座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她才猛地别过头,用袖子捂住了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车窗外,有人把林夕背了起来,往工棚的方向走。

被汗水浸透的工服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却倔强的轮廓,像一株在烈日下被晒蔫,却还不肯弯腰的野草。

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启动,汇入了马路的车流。

后座的女人始终没有再回头,只是攥着裙摆的手,越来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脖颈上的瘀痕在白色连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刺眼。

工棚里,林夕被人放在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老李用湿毛巾敷着她的额头,骂骂咧咧地说:“逞什么能?

命不要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时间摸向口袋,摸到那张汇款单还在,松了口气,又昏了过去。

口袋里的纸壳,还带着她额头磕破时蹭上的一点血温,和水泥地的滚烫,混在一起,成了这个38℃的午后,她身上唯一的温度。

而那辆远去的黑色轿车里,姜语终于松开了捂住嘴的手,眼泪砸在汇款单的存根上——那是她偷偷留着的,和寄给林夕的那张,一模一样。

存根上的附言,被眼泪晕开了墨痕,“姐,我升职了”几个字,变得模糊不清,像个一碰就碎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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