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妈和我弟从十八楼推下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次睁开眼，我已经成了地府的实习审判官，第一个要审判的鬼魂，就是刚刚突发心脏病，追随我而来的我妈。她看见我，还像生前一样颐指气使：“林念？你死哪里去了？

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就知道偷懒！”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面前浮现的功德审判系统光幕，笑了。生死簿已在我手，而她的名字下面，只有两个选项：选项A：投胎为猪。选项B：投胎为狗。我笑了，给她选了最惨的那条路。1.“你笑什么？死丫头，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我妈，刘玉芬女士，即便成了鬼，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也丝毫未变。

她试图从冰冷的审判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动弹不得。

我没理会她的叫嚣，目光饶有兴致地划过系统面板。

孽清单：累累……点击展开系统建议轮回路径：畜生道可选方案：A. 投胎为猪，一生圈养，饲料催肥，终成盘中餐。B. 投胎为狗，流落街头，食不果腹，遭人打骂。

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林念！你这个不孝女！你是不是哑巴了？

”刘玉芬见我迟迟不回应，开始破口大骂，“我白养你这么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就算死了，我还是你妈！你得听我的！”“听你的？”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像这地府的风，“听你的，然后像上辈子一样，被你和你那个宝贝儿子一起推下楼，摔得粉身碎骨吗？”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刘玉芬的鬼魂上。她浑身一颤，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半，眼神躲闪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你那是自己不小心脚滑……”“是吗？”我冷笑一声，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系统，开启‘罪孽回放’功能。第一幕，就从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开始吧。

”冰冷、机械的系统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罪孽回放”功能已启动。

正在调取相关记忆片段……刘玉芬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一面巨大的光幕凭空出现。

画面里，是十年前我们那个狭窄破旧的家。2.十八岁的我，正把一张烫金的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旧衣柜的最底层，以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可我忘了，在这个家里，我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画面一转，刘玉芬鬼鬼祟祟地翻开了我的衣柜。

当她看到那封录取通知书时，脸上没有一丝为女儿高兴的神色，反而充满了嫉妒与算计。

她拿着通知书，找到了正在打游戏、成绩一塌糊涂的弟弟林涛。“妈，你看这死丫头，居然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她要去上学了，以后谁在家洗衣服做饭伺候我啊？

”十六岁的林涛一边砸着键盘，一边不满地嚷嚷。刘玉芬一脸谄媚地凑过去，讨好地说：“好儿子，你别生气。妈怎么会让她走呢？这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这笔学费省下来，正好给你换台新电脑，好不好？

”林涛眼睛一亮：“真的？那通知书怎么办？”画面中，刘玉芬毫不犹豫地走到厨房，拧开煤气灶，“嘶啦”一声，那封承载了我所有梦想的纸，瞬间化为一簇火光，然后变成一撮灰烬。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恶毒笑容。

光幕前的刘玉芬，鬼魂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指着画面，声音发虚：“不……不是这样的！

念念，我……我那都是为了这个家啊！女孩子家，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读书没用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了这个家？还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我轻轻挥手，画面切换。

是我哭着质问她的场景。“妈！我的通知书呢？你是不是拿了？”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什么通知书？我没看见！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家里哪有钱给你上大学？

赶紧找个厂子上班去，还能帮你弟弟攒点老婆本！”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剜在我的心上。看着光幕里那个绝望痛哭的少女，再看看眼前这个还在狡辩的鬼魂，我心中的恨意如同翻涌的岩浆。“看到了吗？刘玉芬女士。”我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系统面板上，她的罪孽值，又跳动着上涨了一截。

3.“不……我不是故意的……念念，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刘玉芬开始慌了。

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过去的一幕幕被清晰重现，她引以为傲的“母爱”被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自私、最丑陋的内里。“错了？”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的‘错’，可不止这一件。”我再次挥手。“系统，播放下一段。罪孽条目：侵占救命钱。

”光幕再次亮起。那年我高三，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学习压力，得了一场很严重的肺炎，高烧不退，医生说必须立刻住院治疗。我爸，那个永远懦弱无能的男人林建军，东拼西凑借来了五千块钱，塞到刘玉芬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赶紧带我去办住院手续。

画面里，我爸前脚刚走，后脚林涛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个摔坏的游戏机，哭天抢地。“妈！我的游戏机坏了！都怪林念那个扫把星，要不是她生病，我爸会把钱都拿走吗？我现在就想玩最新款的！你快给我买！

”刘玉芬看着手里那叠用来救我命的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仅仅是一丝。

她摸着林涛的头，满眼心疼：“好儿子，不哭不哭。妈这就带你去买。你姐姐身体壮，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哪用得着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于是，她拿着我的救命钱，兴高采烈地带着林涛去了商场，给他买回了最新款的游戏机和一大堆零食。而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烧得神志不清，差点就那么一睡不醒。光幕中，我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妈妈”。而隔壁房间，传来的却是林涛打游戏时兴奋的嚎叫，和刘玉芬“我的乖儿子真棒”的夸奖。那一刻，地府的阴风仿佛都停止了。刘玉芬的鬼魂已经开始变得稀薄，她跪在审判台上，朝着我不住地磕头。“念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是鬼迷心窍啊！

我不知道你会病得那么重……你原谅妈妈这一次，好不好？你原谅我！”她声泪俱下，看起来悔恨万分。要是在从前，我或许会心软。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原谅你？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刘玉芬，你知道我那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烧到41度，咳出来的痰里都带着血丝。我以为我死定了。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你，可你呢？你在陪你的宝贝儿子打游戏。”“我这条命，是自己硬扛回来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刘玉芬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女儿。

4.“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你弟弟还小，他不懂事……”“他不懂事？”我打断她，“他十六岁就不懂事，二十六岁还不懂事吗？

”我的眼神骤然变冷。“系统，播放我死亡当天的记录！”光幕上的画面，变成了我人生中最后的一天。那是我用尽所有积蓄，在城市里买下的一套小小的单身公寓，是我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之后，唯一的避风港。门被粗暴地撞开，刘玉芬和已经长成一个肥胖巨婴的林涛闯了进来。“林念！你赶紧把这房子的房产证拿出来，过户给你弟弟！”刘玉芬一进门就开门见山，语气理所当然。林涛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嘴里嚼着口香糖：“姐，我马上要结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须有婚房。

你这房子反正就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给我正好。

”我被他们的无耻气笑了：“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凭什么给你？”“凭什么？凭我是你妈！

”刘玉芬叉着腰，声音尖利起来，“我养你这么大，让你给弟弟一套房子怎么了？

你个白眼狼！你要是不给，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不孝的女儿！”“姐，你就别犟了。”林涛不耐烦地走过来，想抢我手里的包，“妈说得对，你早晚要嫁人的，夫家肯定有房子，要自己的房子干嘛？给我，还能帮你撑撑娘家人的脸面。

”我死死护住我的包，那是我的全部家当。争执之中，林涛失去了耐心。

他那张被惯坏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猛地一推。“给脸不要脸！”我猝不及防，身体向后倒去。

身后，是十八楼洞开的阳台窗户。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刘玉芬的脸。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冷漠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一个终于可以甩掉的包袱。

我像一片落叶，从高空坠落。剧痛袭来之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涛的抱怨：“妈，她不会摔死了吧？房产证还在她包里呢！”以及刘玉芬安抚的声音：“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正好，她名下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5.光幕暗下。

整个审判大殿死一般的寂静。刘玉芬的鬼魂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罪证，无可辩驳。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偏心，她自以为是的牺牲，在死亡的真相面前，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自私与恶毒。“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冷冷地问。她只是不停地发抖，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我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看向系统面板。审判对象刘玉芬，罪孽深重，建议从重处罚。

轮回路径已锁定：畜生道。我正准备做出选择，系统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提示音。滴！

检测到阳间有相关联之人产生巨额罪孽波动，是否开启‘阳间直播’？我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嘴角。“开启。”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光幕再次亮起，出现的，却是人间我那间小小的公寓。我的尸体还躺在楼下的草坪上，被白布盖着。

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而公寓里，我的父亲林建军，和我那个杀人凶手弟弟林涛，正相对而坐。6.林建军，这个在我生命中如同影子一般的男人，此刻正缩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一副天塌下来的懦弱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姐她……她死了……”他声音发颤，不敢看林涛。

林涛却显得异常烦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死了就死了，嚎什么丧！

”他踹了一脚茶几，“晦气！现在警察在下面，我们怎么出去？妈的，早知道就把她弄成自杀了！”林建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你……你还想怎么样？

是你推她下去的！小涛，你杀了你姐姐啊！”“我杀了她又怎么样？”林涛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让她不把房子给我？她活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报警抓我啊！

”林建军被他一吼，立刻又缩了回去，嘴里囁嚅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就闭嘴！

”林涛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搞钱！林念死了，她的工资卡、存款，还有这套房子，都不能浪费了！”他开始在我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猪。

看到这一幕，审判台上的刘玉芬，那滩烂泥似的鬼魂，猛地抬起了头。她死死地盯着光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大概以为，她最爱的儿子此刻应该在为她的死而伤心，为她姐姐的死而忏悔。却没想到，他只关心钱。“对了！”林涛像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妈呢？妈不是心脏病发了吗？她有没有买保险？

”林建军愣愣地说：“好像……好像是买过一份意外险和重疾险……”“受益人是谁？

是你还是我？”林涛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应该是……我吧。”“操！

”林涛一脚踢翻了椅子，“凭什么给你？那老太婆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就是我！

她的钱凭什么不留给我？”“老太婆”三个字，像三根毒针，狠狠扎在刘玉芬的鬼魂上。

她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她为之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牺牲另一个孩子的儿子，在她死后，就是这样称呼她的。她一生的心血，养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7.阳间的光幕里，父子俩的争吵还在继续。“小涛，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她……她是为了你才心脏病发的啊！

”林建军试图唤醒儿子的一丝良知。“为我？她那是活该！”林涛啐了一口，“谁让她心脏那么不好，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耽误老子发财！我告诉你，林建军，林念的遗产，妈的保险金，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全都得是我的！”“你……你疯了！

”林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你老子！”“老子？你算个屁的老子！

”林涛一把揪住林建军的衣领，面目狰狞，“这些年你管过我吗？要不是我妈，我早饿死了！

你除了会给钱，还会干什么？现在我妈死了，你还想跟我抢钱？门都没有！

”一场丑陋的闹剧，在我死后的房间里上演。没有悲伤，没有悼念，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人性之恶。我侧过头，看着刘玉芬。她的鬼魂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脸上满是泪水，不是为我，而是为她自己那可笑又可悲的一生。她终于明白了。

她倾尽所有去爱的，不过是一个被她亲手宠坏的恶魔。而那个被她随意丢弃、肆意伤害的，才是唯一一个，曾经真心把她当成母亲的人。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