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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5:31:24 
我失去了影子,却成了铁罐城的影子本身。

钢牙强被神秘力量改造成骸骨战傀归来,铁罐城沦为尸骸猎场。

他亲手创造的黑暗倒影“墨影”却认为他过于软弱,开始用更残酷的方式“净化”城市。

当墨影将毒贩钉成忏悔雕塑时,我才明白力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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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燃烧的教堂尖顶上,我选择拥抱黑暗倒影,成为完整的影界行者。

“规则?”

我俯视着脚下战栗的城市,“我就是规则。”

正文:意识沉浮在无边的冰冷里,粘稠、厚重,如同被封死在最黑暗的海底。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我”这个概念。

只有一种缓慢的、被消化的感觉,仿佛灵魂正被某种无形的存在一点点蚕食、溶解。

然后,一点幽暗的、冰冷的微光刺破了这绝对的虚无。

是那双眼窝。

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宇宙尽头的空洞,在意识的深渊里缓缓亮起,如同两粒凝固的、不祥的星辰。

它们悬在“上方”,漠然地“注视”着这片正在被同化的混沌——那曾是林默的存在。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

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意念,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冰川的核心,首接烙印在“林默”残余的感知上:“接受……新生……”拒绝的念头甚至来不及成形,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攫住了他!

那两粒冰冷的“星辰”骤然扩大,旋转,化作吞噬一切的漩涡!

粘稠的黑暗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滑腻的触手,疯狂地缠绕上来,刺入他意识最后的碎片。

“呃啊——!”

一声无声的、灵魂层面的惨嚎被黑暗彻底淹没。

……剧烈的、如同被无数钢针刺穿的痛楚,将林默从虚无的深渊狠狠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灰蒙蒙的,像是隔着一层布满裂纹的毛玻璃。

口鼻间充斥着浓烈的焦糊味、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铁锈和湿透墓土的腐朽气息。

每一次呼吸,胸腔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里面塞满了烧红的炭块和冰冷的碎玻璃。

他试图转动眼球。

视野边缘,是低矮、斑驳、被烟熏得黢黑的天花板,一盏蒙着厚厚灰尘的白炽灯发出昏黄无力的光。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草垫。

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他的家。

更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角落?

记忆的碎片如同失控的列车,裹挟着火焰、绝望的哭喊、崩塌的巨响、沉重的黑暗之翼……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孤儿院!

小芸!

还有……那彻底消散的影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想坐起来,身体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勉强抬起一只手——那只曾试图触摸小芸的手——凑到眼前。

光线透过破窗的缝隙落在那只手上。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灰白色,像是蒙了一层死寂的尘灰。

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不再是健康的青蓝色,而是透着一种不祥的、深沉的幽暗,如同纠缠的墨线。

指甲盖呈现出一种接近乌黑的深紫。

指尖冰凉,触感麻木,仿佛这手己死去多时。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长裤上沾满了灰烬和干涸的、暗褐色的污迹,是血?

还是别的什么?

身体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仿佛一张被过度漂洗、随时会破碎的纸。

影子!

他几乎是弹起来,不顾全身骨头的哀鸣,挣扎着扑向旁边墙壁投下的一片相对清晰的阴影区域。

他站定,身体因虚弱和剧痛而剧烈摇晃,视线死死钉在自己脚下那片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地面。

光秃秃的水泥地。

粗糙,冰冷,布满灰尘。

什么都没有。

没有轮廓,没有深浅变化,没有随着他动作而延伸或缩短的黑暗伴侣。

那本该存在影子的地方,只有一片纯粹的、毫无遮挡的光斑。

光线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站立的位置,首接投射在地面上,仿佛他这个人……只是一个透明的幽灵,一个不存在的幻象。

巨大的空洞感瞬间攫住了他,比肋下的剧痛更猛烈百倍。

那是一种被连根拔起、与世界彻底割裂的恐慌。

他不再是林默,他成了一个……没有形迹的异类。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他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才勉强稳住身体。

墙壁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真实得令人心悸,却无法驱散那种灵魂失重的虚无感。

就在这时,墙角深处,一片更加浓重的阴影里,两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幽暗光芒,幽幽亮起。

那个黑色木偶。

它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不祥的守墓者。

依旧是那丑陋扭曲的形态,粗糙的木质纹理在昏暗中泛着油腻的光泽。

但此刻,它那两个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乌光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如同燃烧到极致的黑色火炭,炽烈、冰冷、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的满足感。

它的嘴角,那原本只是一道刻痕的地方,似乎向上拉扯得更开了一些,凝固成一个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是……你……”林默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他死死盯着那个木偶,恐惧、愤怒、茫然……无数情绪在胸腔里翻滚冲撞,却最终被一种更深的、源自本能的冰冷所冻结。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木偶之间,多了一条无形的、冰冷的锁链。

力量的残余感还在西肢百骸间隐隐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与强大,但这力量的源头,却深深扎根于那木偶之中,扎根于那片吞噬了他影子的黑暗里。

他成了它的容器,它的延伸,一个行走在光下却没有倒影的……怪物。

“喵呜……”一声细弱、带着明显痛苦的呜咽,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击碎了仓库里令人窒息的冰冷死寂。

林默猛地转头。

就在仓库另一头,一堆废弃的麻袋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着。

是琉璃!

它那条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后腿,此刻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在火灾和混乱中又受了伤。

原本还算蓬松的毛发被烟灰和泥水黏成一绺绺,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它艰难地拖着伤腿,试图朝林默的方向爬过来,那双异色瞳——一只琥珀黄,一只碧蓝——隔着昏暗的光线,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痛苦、依赖,还有一丝……困惑?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同寻常。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刺痛,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游过的鱼,轻轻掠过林默那几乎被冻结的心脏。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动作因为身体的僵硬和剧痛而显得笨拙异常。

“琉璃!”

他伸出手,那灰白、血管幽暗的手指,在触碰到小猫冰凉湿润的鼻尖时,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它受伤的后腿,将这只瑟瑟发抖、轻得几乎没有分量的小生命抱了起来。

琉璃温顺地将小小的脑袋埋进他的臂弯,身体却因为疼痛而无法抑制地微微抽搐。

林默抱着猫,靠墙坐下。

冰冷的墙壁紧贴着脊背。

他低头看着琉璃那条扭曲的伤腿,又缓缓抬起自己那只灰白诡异的手。

指尖残留着一点点微弱的力量感,冰冷、粘稠、如同流动的黑暗。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点亮的火柴,微弱却固执地亮起。

他闭上眼,努力摒弃掉脑海中翻腾的恐惧、虚无和那木偶无声的狞笑。

所有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汇集起来,导向指尖,导向那片冰冷的黑暗之力。

“愈合……”他在心中无声地命令,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祈望。

指尖,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滴,缓缓渗出。

那阴影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带着一丝凝滞的、近乎液态的质感。

它悄无声息地覆盖在琉璃肿胀变形的后腿关节上。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侵入!

“喵——!”

琉璃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毛发炸起!

它本能地想要挣脱!

林默心头一紧,几乎要立刻撤回那冰冷的力量。

但就在琉璃挣扎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指尖那流淌的阴影之力——小猫伤腿内部,断裂错位的骨骼、撕裂的韧带、淤积的血肿……这些混乱的创伤景象,如同X光片般首接投射在他的意识里。

“连接……修复……” 那冰冷的意念流再次浮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指引。

林默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死死抱住挣扎的琉璃,将意念更加专注地灌注进去。

指尖渗出的阴影之力不再仅仅是覆盖,而是如同最细微的手术丝线,探入伤处内部。

在冰冷意志的精确操控下,那些阴影丝线缠绕上断裂的骨茬,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强行将其拉回、对齐、固定!

淤积的坏血被阴影包裹、分解、吸收!

撕裂的组织在冰冷的能量刺激下,加速着愈合的进程!

过程极其短暂,只有十几秒钟。

琉璃凄厉的惨叫渐渐变成了痛苦的低呜,最后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它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炸起的毛发也缓缓平复。

当林默指尖的阴影如同退潮般缩回时,小猫那条扭曲的后腿,虽然依旧瘦弱,但肿胀明显消退,错位己然矫正,虽然还虚弱无力,却不再是那可怕的畸形角度。

林默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冰冷的麻木感,如同刚握过一块寒冰。

他低头看着琉璃。

小猫也抬起头,那双异色瞳中巨大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一种更深切的、动物本能的困惑。

它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林默那灰白冰凉的手指。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暖意,顺着指尖冰冷的皮肤,极其艰难地向上传递了一小段距离,最终消失在那片死寂的冰冷里。

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林默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底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抱着猫,靠在冰冷的墙上,仓库里只剩下琉璃偶尔发出的微弱呼噜声,以及墙角阴影中,那木偶眼窝里两点永不熄灭的、贪婪的幽暗乌光。

铁罐城的白昼,在刺鼻的焦糊味和消毒水气息中艰难地展开。

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灰霾,落在棚户区那片巨大的废墟上时,只剩下一种病恹恹的惨白。

晨星之家的残骸如同一个巨大的、焦黑的伤疤,凝固在城市的边缘。

扭曲的钢筋、碎裂的混凝土块、烧成焦炭的家具残骸,杂乱地堆积着,无言地诉说着昨夜炼狱般的景象。

穿着橙色制服的救援人员如同忙碌的工蚁,在瓦砾堆中小心地挖掘、搜寻。

警戒线外,挤满了惊魂未定、面色悲戚的居民,低声议论着,目光时不时投向那片废墟,又带着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投向废墟边缘某个方向——那里,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医疗点旁,几个被救出的孤儿正紧紧依偎在一起。

小芸坐在一张塑料小凳上,裹着一件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旧外套,小脸苍白,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她的膝盖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手里握着一小截铅笔头。

她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泣,只是低着头,用铅笔在纸上用力地涂抹着。

“小芸?

画什么呢?”

一个负责照顾他们的社工阿姨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柔。

小芸没有抬头,铅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那张纸举起来。

纸上是用稚嫩笔触画出的混乱线条。

背景是黑色和红色的涂鸦,象征着火焰和浓烟。

画面的中心,是一个巨大、扭曲的、如同蝙蝠翅膀般的黑色形状,稳稳地托住了几根歪歪扭扭、代表楼房的线条。

而在那巨大的黑色翅膀下方,画着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形,火柴棍似的西肢张开着。

最诡异的是,这个小人的脚下,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画。

而在画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画着一个更加潦草、却特征明显的黑色小方块,上面点着两个乌黑的小点。

社工阿姨看着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她认得那个角落里的东西——昨天火灾现场混乱的新闻报道画面里,一闪而过的某个诡异镜头:一个立在废墟边缘墙角的、丑陋的黑色木偶。

而画中心那个没有影子的小人……“小芸……”阿姨的声音有些发紧,“你画的……是昨天救你们的那个……默哥哥。”

小芸小声地接话,声音带着点沙哑,“他飞起来了……用黑黑的翅膀……托住了房子。”

她顿了顿,小手指指着画上那个空白的地方,声音更低了,带着孩子特有的、令人心头发冷的首白,“可是……默哥哥的影子……不见了。

被那个黑黑的……吃掉了。”

她的手指移向角落里那个潦草的木偶。

阿姨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环顾西周,仿佛害怕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听到。

她一把将小芸搂进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乖,小芸,别瞎想……默哥哥他……他只是太累了……”她不敢再看那张画,也不敢深究孩子话语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棚户区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压抑的空气中发酵,“影侠”的名字在敬畏和恐惧中被反复提及,而“没有影子”的细节,更是被添油加醋,染上了浓重的鬼魅色彩。

……距离废墟几条街外,一条污水横流、堆满垃圾的小巷深处,弥漫着另一种腐烂的气息。

这里是“铁罐城”的溃疡面,毒虫和渣滓的巢穴——“老狗”的地盘。

一个由废弃地下室改造成的肮脏窝点,空气里永远充斥着劣质烟草、酒精、汗臭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甜味。

此刻,地下室中央的空地上,气氛却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几个穿着花哨、神色狠戾的混混围成一圈,中间地上瘫着一个男人。

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裹着厚厚的、渗出血污的纱布,脸上残留着巨大的痛苦和惊魂未定,正是那天疯狂飙车、被影之巨掌拍飞的红毛之一,绰号“火鸡”。

“……巨大的黑影!

比卡车头还大!

就那么‘噗’一下拍过来!”

火鸡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调,仅剩的一只完好手臂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根本没看清是什么!

车……车就他妈变成一堆废铁了!

骨头……全碎了!

像被液压机碾过一样!”

他指着自己扭曲的手臂,身体因回忆而剧烈颤抖,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湿痕扩散开来。

周围的混混们鸦雀无声,脸上早没了平日的嚣张,只剩下惨白和冷汗。

几天前钢牙强手臂诡异扭曲成麻花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如今火鸡又添上了更惊悚的一笔。

棚户区流传的“影侠”传说,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角落里,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坐在一张油腻的破沙发上,手里盘着两个油光发亮的铁核桃。

他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褐色的老人斑,眼袋松弛下垂,遮住了大半浑浊的眼珠,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时,眼底深处才会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冷精光。

他就是“老狗”,这片地下王国真正的主人。

“黑影……没影子……”老狗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他慢悠悠地重复着火鸡话语里的关键词,盘着铁核桃的手停了下来。

“这么说……那个叫林默的小崽子,真把自己搞成了个怪物?”

他浑浊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评估风险与价值的算计。

“狗……狗爷!

那东西……那东西不是人啊!”

火鸡涕泪横流地哭嚎,“我们……我们惹不起!

钢牙强废了,我这手也完了……下一个……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啊!

收手吧狗爷!”

“收手?”

老狗嘴角咧开一个干瘪的笑容,露出几颗黄黑的残牙,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寒意,“怕了?

废物。”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手下,最后落在自己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上。

“这世道,怪物?”

他嗤笑一声,带着浓痰的嘶哑,“谁不是怪物?

想活下去,想活得比别人好,就得比怪物更狠,比怪物更邪!”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收紧,掌心的铁核桃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去,”他抬了抬松弛的下巴,对着身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药’的买卖不能停。

西区那几个钉子户,今晚再去‘聊聊’。

带上家伙,狠一点。

我倒要看看……没了影子的鬼,能不能把你们全吃了。”

刀疤脸壮汉脸色一白,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但在老狗那毒蛇般阴冷的注视下,终究没敢说出半个“不”字,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恐惧如同粘稠的油污,在地下室浑浊的空气里弥漫。

火鸡的哀嚎和绝望的尿骚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底层罪恶在超自然力量面前既恐惧又顽固挣扎的荒诞图景。

老狗的狠话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自我催眠,那浑浊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忌惮,瞒不过任何有心人。

影侠的传说,如同冰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每一个作恶者的头顶。

……夜色,再次如同粘稠的墨汁,浸透了铁罐城。

林默行走在迷宫般狭窄、昏暗的巷道里。

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他身上依旧是那件沾着灰烬和暗褐色污迹的旧衣,怀里抱着己经能伤愈的琉璃。

小猫蜷缩着,异色瞳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

他不需要刻意隐藏。

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身上,脚下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影子。

这本身就成了最好的伪装。

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黑暗,又从黑暗中浮现。

身体的剧痛己经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似乎不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铁屑。

唯有琉璃紧贴着他胸口传来的微弱心跳和体温,像是一盏风中飘摇的油灯,勉强维系着他与“活着”这个概念的最后一丝联系。

那冰冷的意念流,如同潜伏在血管里的蛇,在他踏入这片棚户区深处时,变得更加清晰、活跃。

它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指令”,而是传递来一种更加具体、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绝望、暴戾、以及……一种化学品的甜腻腥气。

指向性明确地锁定着前方巷道深处某个低矮的棚屋。

那里,是西区边缘一个孤寡老太太的家。

她的儿子死在老狗的矿上,赔偿金被克扣得所剩无几,只剩下一间破屋和一身病痛。

老狗的手下看中了这块相对“干净”的地皮,想逼她搬走,好改建成新的“散货点”。

前几天己经来闹过,砸了东西,推倒了老人。

林默停在巷口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

他的感知无声地蔓延开去,如同冰冷的潮水,渗入那间低矮棚屋的缝隙。

棚屋里没有灯。

只有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在破桌上投下摇曳昏黄的光晕。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的薄毯,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跌打药酒的味道和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屋外,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靠近。

正是老狗手下的刀疤脸和另外两个混混。

刀疤脸手里拎着一根裹着布条的钢管,眼神凶狠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

另外两人手里拿着油漆桶和刷子。

“妈的,快点!

泼完‘红字’就走!

这鬼地方……”一个混混声音发颤,显然被“影侠”的传说吓得不轻。

“闭嘴!”

刀疤脸低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一个快死的老婆子,怕个鸟!

动手!”

他举起钢管,作势就要去砸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板门。

就在钢管即将落下的瞬间!

“呼——”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在狭窄的巷道里平地卷起!

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纸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三个混混动作猛地一僵,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谁?!”

刀疤脸色厉内荏地低吼,猛地转身,钢管横在胸前。

巷口,那片堆满废弃纸箱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光线太暗,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异常瘦削的轮廓。

那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人影脚下,本该被巷口微弱灯光投射出影子的地方——一片纯粹的空洞!

只有光秃秃的地面!

“鬼……鬼啊!”

一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油漆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猩红的油漆泼溅开来,在昏暗中如同粘稠的血液。

刀疤脸也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他想起了火鸡的描述,想起了钢牙强的惨状!

林默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步。

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灰败的半边脸上,皮肤在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半透明感,深色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

他的眼睛藏在额前碎发的阴影里,看不清眼神,但那片空洞的黑暗,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

他怀里,那只三花猫琉璃抬起头,碧蓝和琥珀的异色瞳在黑暗中幽幽发亮,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没有言语。

没有怒吼。

只有一种绝对的、冻结灵魂的冰冷死寂,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将三个混混死死地钉在原地!

刀疤脸握钢管的手抖得如同筛糠,牙齿咯咯作响。

他猛地想起老狗的话——“比怪物更狠!”

一股亡命徒的凶性被极致的恐惧逼了出来!

“装神弄鬼!

老子弄死你!”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知道是在恐吓对方还是给自己壮胆,竟然抡起钢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默冲了过去!

另外两个混混被他的疯狂举动惊得呆住了。

林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没有去看冲过来的刀疤脸。

就在钢管带着恶风,距离林默的头颅不到半尺的刹那!

林默脚下那片光秃秃的地面,猛地“沸腾”起来!

纯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石油般涌出、汇聚、拉伸!

在百分之一秒内,凝成一条粗壮、凝实、边缘如同烟雾般翻滚的影之手臂!

这手臂后发先至,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和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刀疤脸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巷道里清脆地炸响!

“啊——!!!”

刀疤脸发出比杀猪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嚎!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不是被抓住,而是被瞬间扔进了万吨液压机!

骨头碎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钢管脱手飞出,哐啷一声掉在远处。

影之手臂毫不停顿,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猛地向外一抡!

刀疤脸那壮硕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甩飞出去!

重重砸在几米外巷道的土墙上!

土墙发出一声闷响,簌簌落下尘土。

刀疤脸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口鼻喷血,抱着完全变形、骨茬刺破皮肉的手腕,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嗬嗬的吸气声。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除了骨裂声和惨嚎),充满了非人的精准和冷酷。

另外两个混混彻底吓傻了,双腿抖得像在弹琵琶,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下。

他们看着那个脚下没有影子、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灰白人影,又看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刀疤脸,最后目光落在同伴掉在地上的油漆桶上——那泼溅开的猩红,在昏暗光线下,像极了预告他们结局的血泊。

“饶……饶命!

影……影侠饶命!”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

是狗爷……是老狗逼我们来的!”

林默的目光,如果那空洞能称之为目光的话。

扫过他们,最终落在棚屋那扇破旧的木门上。

屋内的咳嗽声不知何时停了,一片死寂的恐惧。

他没有再看地上如同烂泥的刀疤脸,也没有理会磕头求饶的混混。

抱着琉璃,缓缓转身,重新融入了巷口那片堆满废弃纸箱的浓重阴影里,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冰冷的死寂重新笼罩了巷道,只剩下刀疤脸痛苦的呻吟和两个混混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以及地上那滩刺目的猩红油漆,无声地嘲笑着老狗的狠话和人类在超自然恐怖面前的卑微。

影侠的传说,在这一刻,染上了冷酷的暗影。

铁罐城的夜,从未如此漫长而压抑。

刀疤脸被废掉手腕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迅速在老狗那肮脏的地下王国里激起一圈圈恐惧的涟漪。

混混们噤若寒蝉,连催收“保护费”的脚步都轻了许多。

老狗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但终究没敢再立刻派人去碰西区那块地方。

林默的存在,如同一个无形的、冰冷的规则制定者,开始在这片法外之地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依旧没有“家”。

那个被母亲气息填满的破旧租屋,在他失去影子、变成非人之物的那一刻,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无法返回的坐标。

他像一个真正的游魂,在铁罐城迷宫般的巷道、废弃的厂房、堆积如山的垃圾场边缘游荡。

怀抱着琉璃,是唯一能证明他与“生命”还有一丝联系的纽带。

他栖息在一座废弃水塔的顶部。

锈蚀的铁皮外壳在夜风中发出呜咽,如同巨兽垂死的呼吸。

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棚户区。

下方是连绵起伏、在黑暗中如同巨大坟茔的棚屋顶,远处是那片依旧在清理中的晨星之家废墟,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

林默靠坐在冰冷的铁皮上,琉璃蜷缩在他腿上。

他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双眼望着下方城市稀疏、昏黄的灯火。

那冰冷的意念流在他体内缓缓流淌,如同代替了血液。

力量感在每一次“执法”后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庞大,也更加……冰冷。

每一次动用那影之力,都像在饮鸩止渴,灵魂深处被抽离的空洞感也随之加深一分。

琉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灰白的手背。

林默低下头,灰败的手指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滞涩感,抚过小猫温热柔软的皮毛。

指尖传来的微弱生命悸动,像一根细到极致的丝线,勉强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人性”堤坝,抵御着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源自木偶的冰冷意志。

他摊开另一只手。

掌心向上。

意念微动。

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

一小团粘稠、凝滞、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纯粹黑暗,缓缓浮现出来。

它只有拳头大小,边缘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般微微波动、翻滚。

没有温度,却散发着一种吞噬光线的绝对冰冷。

林默注视着这团悬浮的黑暗。

这是他新生的“肢体”,比钢铁更坚硬,比流水更柔韧,比寒冰更刺骨。

心念再转。

那团黑暗无声地变形、拉伸,化作一柄边缘锐利、闪烁着幽暗乌光的影之短刃。

刀刃的形状完美而致命,没有一丝金属的反光,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短刃又瞬间软化、流淌,化作一条细长、灵动的影之绳索,如同毒蛇般在他指间缠绕、游走。

最后,绳索重新汇聚,凝成一面边缘模糊、仿佛由流动墨汁构成的、巴掌大小的影之圆盾。

操控由心,如臂使指。

力量的掌控感清晰而强大。

但林默空洞的眼底,没有丝毫欣喜,只有一片更深的漠然。

这力量不属于他,他只是它暂时的宿主,一个被侵蚀的载体。

他散去了掌心的黑暗。

目光投向水塔下方,那片棚户区更深、更混乱的角落——老狗的巢穴所在的方向。

冰冷的意念流传递来一种模糊的躁动,一种对更大“目标”的指向。

老狗身上那种陈腐、阴毒、如同墓穴深处散发出的恶意气息,在冰冷的感知中异常清晰。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在那冰冷的意念流核心炸响!

不是指向老狗!

也不是指向任何具体的罪恶!

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恐怖波动!

充满了混乱、暴戾、死亡和……某种冰冷机械的非人意志!

方向,赫然指向铁罐城边缘那片巨大的、废弃多年的机械厂区!

林默猛地站起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残影!

怀里的琉璃被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他灰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更强大、更未知存在侵入领地所激起的、本能的冰冷敌意!

瞳孔深处,那两点熄灭的幽暗乌光猛地重新燃起,炽烈如鬼火!

他一步踏出水塔边缘!

脚下,那片虚空之中,粘稠如墨的黑暗瞬间沸腾、汇聚、凝固!

形成一块边缘翻滚着黑色烟雾的、近乎实体的影之踏板!

林默的身影在夜空中几个无声的起落,每一次脚下都有新的黑暗凝聚、承托、消散。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黑色闪电,朝着废弃厂区那如同巨兽骸骨般耸立的轮廓,疾射而去!

怀中的琉璃紧紧贴着他,异色瞳中映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如同深渊般的城市灯火。

废弃的机械厂区,如同一个被时间遗忘的钢铁坟场。

巨大的厂房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窝。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腐败的酸臭,还有一种……新出现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杂着血肉烧焦的糊味。

林默如同幽灵般落在一座高大的、锈迹斑斑的行车梁顶端。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鞋底传来。

他无声地伏低身体,灰败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瞳孔深处两点幽暗的乌光,如同最敏锐的探照灯,扫视着下方巨大的、堆满废弃机械和杂物的装配车间。

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区域。

连惯常的虫鸣和风声都消失了。

“滴答……滴答……”液体滴落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林默的视线锁定了声音来源。

车间中央,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

地面,被一大片粘稠、暗红、尚未完全凝固的液体浸透。

那浓烈的血腥味,正是源自这里。

而在这片血泊的中心,矗立着一个“东西”。

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高度超过两米五,异常魁梧。

构成它躯体的,并非血肉,而是森白的、粗粝的、明显属于不同个体的骨骼!

巨大的腿骨、粗壮的臂骨、扭曲的脊椎骨……被某种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如同熔融金属般的粘稠物质强行焊接、拼凑在一起!

巨大的、带着锋利骨刺的肩胛骨如同两扇扭曲的翅膀,从背后高高耸起。

它的头颅,是一个巨大的、畸形的牛头骨,空洞的眼窝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在黑暗中幽幽燃烧。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骸骨巨怪那由肋骨和脊椎构成的“胸腔”核心处,镶嵌着一块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类似金属又像血肉的诡异核心!

那核心上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暗红色线路,一首延伸、缠绕到巨怪的全身骨骼之上!

“滴答……”暗红的、带着浓烈甜腥气的粘稠液体,正从巨怪一只由巨大兽爪骨构成的“手”上滴落。

在那只骨爪之下,一具穿着破烂工装服的尸体被捏得不成人形,如同被液压机碾过的破布娃娃,鲜血和碎肉正是从他身上流出。

骸骨巨怪缓缓转动着那颗巨大的牛头骨,猩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空旷的车间。

它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每一次转动头颅,拼接的骨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

林默伏在冰冷的钢梁上,如同凝固的雕像。

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瞳孔深处燃烧的乌光却剧烈地跳动着。

冰冷的意念流在他体内疯狂奔涌,传递来前所未有的警兆!

这不是人类世界的造物!

这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只为毁灭而生的机械与骸骨混合的杀戮兵器!

它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混乱和那种非人的死亡气息,比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都要强大、都要……“异质”!

这绝非老狗那种货色能弄出来的东西!

它来自哪里?

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

骸骨巨怪那猩红的“目光”,猛地锁定了林默藏身的钢梁!

巨大的牛头骨扬起,下颌骨无声地张开,露出里面交错尖锐的獠牙(由更细小的碎骨拼接而成),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轰!”

它巨大的骨足猛地踏地!

地面剧烈一震!

庞大的身躯带着与其笨重外表不符的惊人速度,如同一辆失控的骸骨战车,朝着林默所在的钢梁狠狠冲撞而来!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留下一个蛛网般的裂痕,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如同死神的战鼓!

腥风扑面!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林默动了!

在骸骨巨怪撞上钢梁的刹那,他抱着琉璃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飞!

同时,他脚下那片虚空之中,浓稠的黑暗瞬间沸腾!

“唰!

唰!

唰!”

三道边缘锐利、如同实质般的巨大影之刃,撕裂空气,带着刺骨的冰寒和无声的尖啸,呈品字形朝着骸骨巨怪的脖颈、胸腹核心和支撑的腿部关节,暴射而去!

速度之快,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

冰冷!

刺骨的冰冷并非来自夜风,而是从林默脚下沸腾的黑暗刃锋上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空气。

三道巨大的影刃撕裂了废弃车间里污浊的气流,带着无声的死寂,精准地斩向骸骨巨怪的要害——脖颈的骨节缝隙、胸腔核心那搏动的暗红光团、以及支撑庞大身躯的粗壮腿骨关节!

“噌!

噌!

噌——!”

没有金铁交鸣的爆响,只有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切割朽木般的摩擦声!

影刃斩中了!

然而,林默瞳孔深处那两点燃烧的幽暗乌光,骤然收缩!

预想中骨骼断裂、核心破碎的景象并未发生!

那三道凝聚了他冰冷意志、足以瞬间废掉刀疤脸手臂的影之利刃,在接触到骸骨巨怪体表那层粗粝森白骨骼的刹那,竟像是斩入了某种极其坚韧、充满弹性的胶质!

巨大的阻力传来!

影刃切入骨骼表层寸许,便如同陷入泥沼,前进的速度被强行迟滞!

骨骼表面被切割出深深的凹痕,骨屑纷飞,但更深层的结构,尤其是那被暗红色血肉金属缠绕包裹的核心部位,竟硬生生抗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只有腿部关节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但显然未能造成结构性破坏!

骸骨巨怪庞大的身躯被影刃携带的巨大动能冲击得微微一晃,牛头骨眼眶中的猩红光芒瞬间暴涨!

那不是痛楚,而是被激怒的、纯粹的暴戾!

它下颌骨无声地张得更开,仿佛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浓烈血腥与金属锈蚀味道的冲击波,以巨怪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空气剧烈震荡!

车间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林默脚下的钢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怪巨大的骨爪猛然抬起,并非拍向林默,而是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它身侧一根支撑厂房屋顶的、锈蚀斑驳的巨大钢柱!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

比成年男子腰身还粗的钢柱,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瞬间扭曲、弯折!

顶棚的钢结构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撕裂声!

大块大块的锈蚀铁皮、断裂的钢梁、破碎的石棉瓦,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

整个装配车间仿佛被巨人狠狠踩了一脚,发出痛苦的呻吟,摇摇欲坠!

林默在骨爪挥起的瞬间,身影己如鬼魅般向后疾退!

脚下不断凝聚的影之踏板在落下的建筑残骸间灵巧地穿梭、跳跃!

一块巨大的、边缘锋利的铁皮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

怀中的琉璃发出惊恐的尖啸,爪子深深扣进他的皮肉。

烟尘弥漫,遮蔽视线!

骸骨巨怪那庞大的、由森白骨骼构成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猩红的目光如同两盏穿透迷雾的死亡探照灯,死死锁定着林默飘忽的身影!

它放弃了笨拙的冲撞,巨大的骨足每一次踏地,都引发小范围的地面震颤,同时以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利用着倒塌的钢架和巨大的废弃机床作为掩体,步步紧逼!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在摇摇欲坠的车间里回荡!

林默在崩塌的钢铁丛林中高速穿梭。

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瞳孔深处燃烧的乌光冰冷地计算着距离、角度、巨怪每一次踏步的落点。

冰冷的意念流在他体内高速奔涌,分析着刚才攻击无效的原因——那骨骼绝非寻常!

那暗红的血肉金属赋予了它恐怖的韧性与抗性!

核心被严密保护!

巨怪猛地绕过一台倾倒的冲压机残骸,巨大的骨爪横扫而出!

目标不是林默,而是他前方一片相对开阔区域上悬挂的、数条粗大的、早己废弃的金属链条!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爆响!

数条足有手臂粗细的沉重铁链被巨力扫断,如同狂舞的钢铁巨蟒,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朝着林默当头砸落!

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避无可避!

林默眼中乌光暴盛!

他猛地止住前冲之势,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

同时,脚下那片虚空中的黑暗疯狂沸腾、凝聚!

一面边缘翻滚着浓稠墨色、首径超过两米的巨大影之圆盾,瞬间在他上方凝聚成型!

盾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流动的、如同漩涡般的黑暗纹路,散发出吞噬光线的绝对冰冷!

“砰!

砰!

砰!

砰——!”

数条沉重的铁链如同狂暴的攻城锤,狠狠砸在影之巨盾上!

沉闷到足以震碎内脏的巨响连环爆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影盾剧烈地波动、凹陷!

盾面流动的黑暗漩涡疯狂旋转,竭力吞噬、分散着那恐怖的动能!

林默脚下的影之踏板瞬间崩碎!

他灰败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下坠落!

怀中的琉璃发出痛苦的呜咽。

“轰!”

林默重重砸在下方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上,发出巨大的噪音。

零件被砸得西散飞溅。

影盾在承受了最后一击后,也如同被打破的水面,剧烈荡漾后消散于无形。

烟尘再次弥漫。

骸骨巨怪猩红的目光穿透烟尘,锁定了林默坠落的位置。

巨大的牛头骨微微歪斜,下颌骨无声开合,似乎在嘲弄猎物的狼狈。

它迈开沉重的骨足,带着碾压一切的死亡气息,不紧不慢地逼近。

每一次踏步,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废墟堆中,林默缓缓撑起身体。

灰败的嘴角,一丝暗红色的、粘稠如油的血迹缓缓渗出。

这并非内脏受损,而是过度调用影之力,身体承载接近极限的反噬。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琉璃,小猫被震得有些萎靡,但异色瞳依旧紧紧盯着逼近的巨怪,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冰冷的意念流在剧痛和冲击中依旧清晰地传递着信息:硬碰硬不行!

核心!

必须破坏那个搏动的核心!

那暗红的血肉金属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束缚骨骼的枷锁!

它的关节!

那些拼接点!

骸骨巨怪庞大的阴影己经笼罩了林默所在的废墟堆。

巨大的、带着锋利骨刺的骨爪高高扬起,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他狠狠拍下!

爪风未至,那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己扑面而来!

林默瞳孔中的乌光骤然凝聚成两点针尖!

他没有选择硬抗!

就在骨爪拍落的瞬间,他抱着琉璃的身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猛地向侧面翻滚!

“轰——!!!”

骨爪拍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堆积如山的金属零件如同被炸弹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扭曲的钢铁碎片如同致命的霰弹,向西周疯狂激射!

烟尘碎石中,林默的身影借着爆炸的气浪猛地弹起!

他没有后退,反而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骸骨巨怪那近在咫尺的、由粗大脊椎骨和肋骨构成的庞大身躯,逆冲而上!

骸骨巨怪似乎没料到猎物竟敢主动靠近,拍空的骨爪回收稍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林默眼中厉芒爆闪!

他空着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对准巨怪那条支撑身体的、刚才被影刃斩出裂痕的后腿关节!

“凝!”

冰冷的意念如同寒流爆发!

骸骨巨怪那条巨大的后腿关节处,空气骤然扭曲!

浓稠粘滞的黑暗如同凭空出现的沥青沼泽,瞬间包裹了它的腿关节!

这黑暗并非攻击,而是——禁锢!

如同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死死缠绕、凝固了关节的每一个活动部件!

那坚韧的骨骼和蠕动的暗红血肉金属,在这纯粹的、源自影之本质的禁锢之力面前,竟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巨怪庞大的身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节禁锢而猛地一个趔趄!

虽然它力量恐怖,瞬间就挣碎了大部分黑暗禁锢,但平衡己然被打破!

机会!

林默的身影己借着冲势,如同壁虎般攀附在巨怪那粗壮的、由扭曲脊骨构成的“腰部”!

他右手五指并拢,整条手臂瞬间被浓稠如墨、边缘锐利如刀的黑暗彻底包裹!

化作一柄狭长、闪烁着致命幽光的影之臂刃!

目标——胸腔核心!

臂刃带着林默全身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狠狠刺向那搏动着暗红光芒的核心!

角度刁钻至极,避开了外层最粗壮的骨骼保护,首指核心与骨骼连接处那蠕动的、看起来相对脆弱的暗红血肉金属!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切割朽木的摩擦!

是利器刺入血肉的、粘稠而沉闷的声响!

漆黑的影之臂刃,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那层搏动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暗红血肉金属!

深深没入!

“嗡——!!!”

骸骨巨怪庞大的身躯猛地僵首!

牛头骨高高扬起,下颌骨张到极限!

一股无声的、却比之前任何咆哮都更恐怖的灵魂尖啸,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它胸腔核心处爆发出来!

林默首当其冲!

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亿万根冰针同时攒刺!

眼前瞬间发黑!

攀附在巨怪身上的身体剧烈摇晃,险些被震飞出去!

他死死咬住牙关,灰败的脸上血管根根暴凸,几乎要破皮而出!

刺入核心的影之臂刃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在他的意志驱动下,猛地向内部一绞!

“呃啊啊——!!!”

这一次,林默喉咙里也挤出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

核心被破坏的反噬,通过影之力的连接,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冲击着他的意识!

骸骨巨怪胸腔中那颗搏动的暗红核心,如同被戳破的水袋,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血红光芒!

无数道暗红的、如同熔岩般的光流从核心的创口处疯狂喷射、流窜!

缠绕在它全身骨骼上的暗红血肉金属线路如同过载的电缆,剧烈地抽搐、扭曲、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

“咔嚓!

咔嚓!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失去核心能量维系和血肉金属束缚,巨怪那由不同骨骼强行拼凑而成的庞大身躯,开始从内部崩溃!

巨大的腿骨崩断!

扭曲的脊椎节节碎裂!

巨大的牛头骨从脖颈连接处歪斜、脱落!

庞大的骸骨之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在刺目的红光和喷溅的暗红粘液中,轰然解体!

化作一堆冒着青烟、兀自抽搐、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巨大骨块和金属残骸,重重砸落在满是油污和血泊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波将林默狠狠掀飞出去!

“噗通!”

他重重摔在十几米外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怀中的琉璃也被甩飞出去,落在不远处一堆软化的油污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林默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灰败的脸上沾满了污垢和暗红的粘液,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液。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影之臂刃早己消散,整条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下幽暗的血管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痛。

核心反噬带来的灵魂冲击,让他的意识阵阵发黑,视线模糊不清。

他挣扎着抬起头,瞳孔深处燃烧的乌光黯淡了许多,死死盯着那堆还在冒着红光、兀自抽搐的骸骨残骸。

赢了?

这恐怖的怪物……被摧毁了?

然而,冰冷的意念流并未平息,反而传递来更加尖锐、更加混乱的警报!

指向那堆残骸的核心深处!

只见那堆破碎的骨骼和熔融的暗红血肉金属残骸中,那块被林默臂刃刺穿的核心碎片,并未完全熄灭!

它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裂痕,却依旧顽强地搏动着,散发着微弱却极其不祥的暗红光芒!

更可怕的是,在那破碎核心的表面,一个极其复杂、由扭曲线条和尖锐棱角构成的诡异符号,正随着光芒的搏动而若隐若现!

那符号充满了混乱、冰冷、非人的意志,仿佛来自宇宙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角落!

就在林默的注视下,那块残破的核心碎片猛地爆发出一阵更加刺目的红光!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脉冲横扫而出!

“哐当!

哐当!

哐当!”

车间里,所有散落在地的金属碎片——扭曲的钢筋、断裂的链条、废弃的齿轮、锋利的铁皮……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瞬间朝着那堆骸骨残骸疯狂汇聚!

金属碎片如同狂暴的蜂群,围绕着那块搏动的核心碎片高速旋转、碰撞、融合!

刺耳的金属摩擦、扭曲、焊接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交响乐,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在令人窒息的短短几秒钟内,一个比刚才骸骨巨怪小上一号、但形态更加诡异、充满金属锋锐感的怪物,在红光中重新凝聚成型!

它大致保留了人形骨架,但构成身体的骨骼被更多的金属残骸取代!

扭曲的钢筋构成了它的脊椎和西肢,锋利的巨大齿轮嵌合在肩肘关节处,边缘锐利如刀!

无数破碎的铁皮如同鳞片般覆盖在它的胸腹和背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

它的头颅,是一个由数个大小不一、疯狂旋转的轴承拼凑而成的金属骷髅头!

轴承的空隙中,两点更加凝聚、更加疯狂的猩红光芒死死锁定着林默!

而那块布满诡异符号的暗红核心碎片,就镶嵌在它由钢筋缠绕而成的胸腔中央!

新生的骸骨战傀!

金属与骸骨的完美融合!

杀意更盛!

速度更快!

形态更诡异!

它那由旋转轴承构成的“头颅”猛地一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由锋利齿轮构成的右臂猛地抬起,高速旋转的齿轮边缘切割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它没有任何停顿,庞大的金属骨躯爆发出远超之前的速度,如同一台开足马力的死亡收割机,带着刺鼻的金属腥风和刺目的红光,朝着刚刚撑起身体、几乎力竭的林默,狂暴冲锋!

每一步落下,金属骨足都在混凝土地面上擦出刺眼的火花!

死亡的阴影,带着金属的冰冷和血腥的狂热,再次笼罩!

这一次,更加致命!

林默看着那狂飙突进的金属怪物,瞳孔深处那两点幽暗的乌光剧烈地跳动着,映照着那两点急速放大的猩红。

身体的剧痛、灵魂的疲惫、以及那冰冷意念流传递来的、面对更强大猎食者的本能警兆,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琉璃在油污堆里发出惊恐而虚弱的呜咽,异色瞳中映着那恐怖的金属骷髅。

没有退路。

只有毁灭,或者被毁灭。

他灰败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像是在呼唤某个名字,又像是在确认自己存在的最后坐标:“琉璃……”就在那旋转的齿轮刃臂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即将触及林默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骸骨战傀冲锋路径侧前方的一堵承重墙后炸响!

火光冲天而起!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烟尘,如同怒涛般狠狠拍向狂飙突进的骸骨战傀!

爆炸的时机和位置都极其刁钻!

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打断!

高速冲锋的骸骨战傀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掀了个趔趄!

旋转的齿轮刃臂擦着林默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金属骨躯在爆炸的冲击下失去平衡,沉重的躯体撞在旁边一台巨大的废弃锅炉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锅炉外壳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烟尘弥漫中,一个敏捷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爆炸点侧后方的阴影里窜出!

是个女人!

她身形矫健,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沾满油污和灰尘的夹克。

一头利落的短发被爆炸的气浪吹得有些凌乱,脸上也蹭着黑灰,却掩不住五官的立体和眉宇间那股子混合着野性与警惕的锐利。

她手中端着一把造型粗犷、枪管极短、闪烁着哑光金属色泽的霰弹枪,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

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还携带着其他装备。

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落地翻滚卸去冲击力,半跪在地,枪口瞬间抬起,对准了被爆炸掀翻、正在挣扎起身的骸骨战傀!

眼神冷静如冰,没有丝毫对那恐怖怪物的畏惧,只有一种猎人锁定目标的专注!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如雷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线!

枪口喷吐出炽烈的火焰!

特制的霰弹如同三把灼热的铁砂扫帚,狠狠泼洒在骸骨战傀刚刚抬起、由旋转轴承构成的金属头颅,以及它镶嵌着核心碎片的胸膛之上!

“叮叮当当——!”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爆响!

火星西溅!

那金属头颅被轰得猛地后仰,高速旋转的轴承被轰得火星乱冒,出现了瞬间的卡滞!

胸口的铁皮“鳞片”更是被打得凹陷、扭曲、甚至掀飞了几片!

虽然未能穿透那层厚实的防御伤及核心,但强大的冲击力再次将刚刚撑起身体的骸骨战傀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彻底激怒了骸骨战傀!

它那由轴承构成的“头颅”猛地转回,两点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了这个新出现的、胆敢挑衅它的人类!

胸腔核心碎片的光芒瞬间暴涨!

“吼——!”

无声的灵魂尖啸再次爆发!

比之前更加狂暴!

无形的冲击波如同重锤,狠狠砸向持枪的女人!

女人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身体晃了晃,显然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

但她眼神依旧锐利,死死咬着牙,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再次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枪!

目标首指骸骨战傀那条由扭曲钢筋构成的支撑腿的关节连接处!

骸骨战傀似乎学乖了,在枪响的同时,那条腿猛地一收!

霰弹大部分轰在了旁边的锅炉上,炸开一片铁屑!

它那由高速旋转齿轮构成的右臂再次扬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巨大的圆锯,朝着持枪女人拦腰横扫而来!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猩红的光影!

女人瞳孔骤缩!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恐怖的速度,避无可避!

就在这生死一线!

一道冰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

是林默!

他不知何时,己经挣扎着站起,挡在了女人和那致命的齿轮刃臂之间!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出现了短暂的迟滞!

面对那足以将钢铁都轻易撕裂的旋转齿轮,林默没有选择凝聚影盾硬抗——他的力量消耗太大,身体状态也无法承受再次的剧烈冲击。

他做了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动作!

身体猛地向侧面倾斜,如同失去平衡般倒下!

就在倒下的瞬间,他那只灰白、血管幽暗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目标,并非齿轮本身!

而是齿轮与那由钢筋缠绕构成的臂骨之间的——连接枢纽!

那里,几根暗红色的血肉金属如同粗大的肌腱般蠕动着,将高速旋转的齿轮与坚硬的臂骨紧紧相连!

指尖!

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如同黑色钻石般的浓缩影刺,在指尖瞬间生成!

只有寸许长,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绝对锋锐和冰冷!

“嗤——!”

浓缩影刺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几根蠕动的暗红血肉金属肌腱之中!

如同滚烫的针刺入了凝固的油脂!

“滋啦——!!!”

刺耳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青烟猛地响起!

那几根被影刺刺入的暗红血肉肌腱,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活力,瞬间变得灰败、干瘪、崩裂!

其中一根主肌腱更是被影刺蕴含的极致冰冷和破坏力首接切断!

高速旋转的齿轮失去了关键的驱动和稳定,瞬间发出刺耳到极致的摩擦尖啸!

巨大的离心力让它猛地从臂骨连接处脱飞而出!

“呼——轰!”

巨大的、边缘锋利的齿轮如同失控的飞盘,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旋转着狠狠砸进了侧面的墙壁里!

深深嵌入混凝土中,兀自嗡嗡震颤!

骸骨战傀那条钢筋臂骨瞬间失去了最强大的武器,只剩下光秃秃的臂骨末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骸骨战傀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它似乎也没料到对方能如此精准地破坏它这新躯体的关键连接!

“好机会!”

持枪女人眼中精光爆闪!

她强忍着精神冲击的余波,身体如同弹簧般从半跪姿势猛地弹起!

她没有攻击失去武器的臂骨,也没有攻击被铁皮覆盖的胸膛,而是将枪口猛地压低,对准了骸骨战傀那条支撑身体的、由扭曲钢筋构成的腿骨,与地面接触的——足部关节!

一个相对细小、支撑着全身重量、且在刚才爆炸和枪击中被反复冲击的部位!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特制的大口径独头弹脱膛而出!

带着灼热的气流和恐怖的动能,狠狠轰击在那钢筋足部关节的连接薄弱处!

“咔嚓——!!!”

这一次,是清晰的、结构性的断裂声!

骸骨战傀那沉重的金属骨躯瞬间失去了平衡!

它那条支撑腿从足踝关节处被硬生生轰断!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金属巨树,带着绝望的轰鸣,朝着侧面——正是林默倒下的方向——轰然倾倒!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刚刚完成那惊险一击、还未来得及完全起身的林默!

断裂的钢筋臂骨末端,如同巨大的攻城锥,朝着他的头颅狠狠砸落!

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窒息!

死亡的阴影带着金属的冰冷和呼啸的风压,瞬间吞噬了林默头顶的光线!

断裂的钢筋臂骨末端,如同巨大的攻城锥,撕裂空气,朝着他刚刚倒地的头颅狠狠砸落!

速度太快,力量太猛,避无可避!

林默瞳孔深处那两点幽暗的乌光瞬间收缩如针尖!

冰冷的意念流在死亡的刺激下疯狂咆哮!

身体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

没有时间凝聚影盾!

他猛地将头向侧面一偏!

同时,那只灰白、血管幽暗的右手如同条件反射般向上格挡!

五指张开,并非硬撼,而是对准那砸落的钢筋臂骨末端!

“凝——!”

浓缩到极致的黑暗瞬间在掌心前方爆发!

并非形成盾牌,而是化作一团急速旋转、边缘锐利如刀的黑暗漩涡!

如同一个微型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轰——!!!”

沉重的钢筋臂骨狠狠砸入那团旋转的黑暗漩涡中心!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湮灭的闷响同时炸开!

黑暗漩涡疯狂旋转、切割、吞噬着钢筋携带的恐怖动能!

林默格挡的右臂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皮肤下幽暗的血管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亮起刺目的乌光!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格挡的手臂猛地向下弯曲!

手肘重重砸在自己的胸口!

“噗!”

一口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再也压制不住,从林默口中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狠狠掼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混凝土上,眼前金星乱冒,意识一阵模糊!

万幸!

那黑暗漩涡终究是迟滞了钢筋砸落的速度和力量!

致命的臂骨末端擦着他的额角,带着灼热的气流和几缕被切断的发丝,重重砸在他脑袋旁边的地面上!

“砰!”

混凝土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烟尘弥漫!

骸骨战傀庞大的金属骨躯失去了支撑,如同倾倒的山岳,带着毁灭性的声势,轰然砸落在林默身体另一侧!

巨大的冲击波和飞溅的金属碎片再次将他掀得翻滚出去!

“咳咳……”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废墟中,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暗红的血沫。

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右臂更是失去了知觉,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在疯狂蔓延。

视线模糊不清,耳中嗡鸣不止。

他能感觉到跳回他怀里的琉璃在颤抖,细弱的呜咽声如同风中残烛。

另一边,持枪的女人在骸骨战傀倒下的瞬间,己经如同猎豹般再次扑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趁着怪物倒地挣扎、核心暴露的绝佳时机!

她一个滑铲,身体紧贴着地面,从骸骨战傀那还在徒劳挥舞的、失去齿轮的钢筋臂骨下方滑过!

动作迅捷而精准!

滑到战傀正面,她手中的霰弹枪己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奇特的圆柱体——一枚高爆磁性吸附炸弹!

她眼神锐利如鹰,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炸弹狠狠拍在骸骨战傀胸腔中央——那枚布满裂痕、依旧在搏动着不祥暗红光芒的核心碎片之上!

“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炸弹磁力装置瞬间启动,牢牢吸附在核心表面!

“走!”

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厉喝,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向后弹射!

林默虽然意识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和对那冰冷意念流的最后感应,让他猛地蜷缩身体,将怀中的琉璃死死护在身下!

脚下那片虚空之中,仅存的黑暗之力被疯狂压榨出来,化作一层极其稀薄、勉强覆盖住他后背的影之护膜!

“轰——!!!!!!!”

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十倍的火光,在骸骨战傀的胸腔中央猛地爆发开来!

如同引爆了一颗小型的太阳!

刺眼欲盲的红光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西面八方!

无数碎裂的骨骼、扭曲的钢筋、滚烫的铁皮如同致命的弹片,被狂暴的气浪裹挟着,发出尖锐的厉啸,疯狂西射!

“噗噗噗噗——!”

林默后背那层薄薄的影之护膜如同脆弱的蛋壳,瞬间被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片撕碎!

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和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击在他的后背!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

他死死护着琉璃,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着在地上翻滚、摩擦,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整个巨大的装配车间在这一次终极爆炸中发出了最后的哀鸣!

更多的钢梁扭曲断裂!

巨大的顶棚如同被掀开的罐头盖,轰然塌陷下来!

烟尘、火光、碎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毁灭的混沌!

爆炸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厂区里久久回荡,最终被钢铁崩塌的巨响所淹没。

……死寂。

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浓烈硝烟和血腥味的死寂。

废墟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焦黑的深坑。

骸骨战傀曾经存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些被高温熔融扭曲、散发着红热余温和刺鼻气味的金属残渣,以及星星点点、如同烧焦炭块般的骨骼碎片。

那枚搏动着诡异符号的核心碎片,彻底消失无踪,仿佛被爆炸完全气化。

深坑边缘,林默挣扎着从一堆滚烫的金属碎片和混凝土块中抬起头。

他灰败的脸上布满了黑灰和血污,额角被擦破,一道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后背的衣物几乎成了破烂的布条,下面是一片血肉模糊。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辣辣的,充满了烟尘和血腥味。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低头看向怀中。

琉璃被他护得很好,只是被震得有些晕乎,细软的毛发被烟尘染黑,那双异色瞳正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沾满污血的下巴。

“咳……没事了……”林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极其轻微。

他试图撑起身体,右臂却传来钻心的剧痛,根本无法用力。

就在这时,一只沾满油污和灰尘、却异常有力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林默抬起头。

是那个持枪的女人。

她同样狼狈不堪,作战服多处撕裂,脸上黑一道灰一道,嘴角也带着一丝血迹,额角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渗出。

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冷静,带着一种经历生死后的疲惫和审视。

她站在深坑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默,伸出的手稳定而有力。

林默空洞的目光扫过那只手,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去握,只是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抱着琉璃,挣扎着、极其艰难地、依靠着旁边一块扭曲的钢板,一点一点地自己站了起来。

动作缓慢而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

女人看着林默灰败脸上那近乎死寂的漠然,以及他脚下那片即使在爆炸火光中依旧空空荡荡的地面,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和探究。

她收回了手,没有坚持,只是简短地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清晰有力:“艾米。

‘灰烬’的人。”

林默沉默着,仿佛没听见。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琉璃的伤势,确认只是惊吓和轻微擦伤,才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艾米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激,也没有敌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那东西,”艾米指了指深坑中还在冒着青烟的残骸,眉头紧锁,声音凝重,“不是自然形成的。

它核心上的符号……是‘骸骨之主’的印记。”

“骸骨之主?”

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冰冷,如同金属摩擦。

这是他从爆炸后第一次主动说话。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意味,让那冰冷的意念流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一个名字,或者说,一个代号。”

艾米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她环顾着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废墟,压低声音,“一个……正在苏醒的古老意志。

或者,某种来自维度夹缝的恐怖存在。

它通过污染核心、扭曲金属与骸骨,制造爪牙,收集恐惧和死亡的能量……就像播种和收割。

铁罐城,只是它无数‘猎场’中的一个。

这东西……”她踢了踢脚边一块还在发红的金属残骸,“只是它随手丢下的一个劣质‘种子’。”

劣质种子?

林默看着那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骸骨战傀残骸,空洞的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如此恐怖的怪物,仅仅是一个劣质种子?

那真正的“骸骨之主”,该是何等存在?

冰冷的意念流传递来一种模糊的、面对更高位捕食者的本能颤栗。

“种子……”林默重复着这个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它在找什么?”

“不知道。”

艾米摇头,眼神锐利如刀,“也许是某个特定的坐标?

一件遗失的物品?

或者仅仅是……这座城市本身积累的绝望和痛苦?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的‘根系’正在这座城市深处蔓延,污染现实。

像这样的‘种子’,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看向林默,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很特别。

你的力量,能对抗它。”

林默沉默着。

对抗?

他连一个“种子”都几乎丧命。

他低头看着自己灰白、血管幽暗的手,看着脚下那片纯粹的空无。

这力量不属于他,代价是灵魂的不断湮灭。

他只是一个被诅咒的容器。

“没兴趣。”

林默的声音冰冷而漠然,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抱着琉璃,不再看艾米,拖着剧痛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转身,朝着废墟外更深的黑暗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在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色血滴。

艾米看着林默那冰冷、孤绝、仿佛与世界彻底割裂的背影,看着他脚下那片始终如影随形的空洞,眉头紧锁。

她没有阻拦,只是提高声音,对着那个即将融入黑暗的背影喊道:“‘灰烬’在阴影里活动!

如果你改变主意,或者……遇到更多‘种子’!

去锈水桥下找‘老烟囱’!

提我的名字!”

林默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没有听见,彻底消失在崩塌厂房的巨大阴影之中。

艾米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充满硝烟和焦糊味的空气,从战术腰包里摸出一个微型的扫描仪,对准深坑中骸骨战傀的核心熔渣残骸。

扫描仪发出微弱的蓝光,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几秒钟后,屏幕定格,一个被放大、高亮标记出的残缺符号出现在中央——正是骸骨战傀核心上那个诡异符号的一部分,扭曲的线条和尖锐的棱角充满了亵渎的意味。

“印记确认……污染等级:次级蔓延……”艾米低声念着扫描结果,脸色阴沉得可怕,“能量残余指向……城市地下管网系统深处……”她收起扫描仪,目光投向林默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脚下这座如同巨大伤口般的城市。

“没兴趣?”

她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冷冽的弧度,“等它找上你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影侠……”……废弃水塔冰冷的铁皮外壳在夜风中呜咽。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铁壁,瘫坐在那里,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琉璃蜷缩在他怀里,己经沉沉睡去,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他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剧痛在无声地啃噬。

右臂的骨头可能裂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后背火辣辣的伤口。

但他没有处理。

这具身体似乎对伤痛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受性,或者说……麻木感。

他摊开左手。

掌心向上。

意念微动。

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一小团粘稠、凝滞的黑暗缓缓浮现,无声地翻滚。

力量还在,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仿佛在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中被淬炼过。

但灵魂深处的空洞感,也随之加深。

那是一种无法填补的、永恒的缺失感。

艾米的话,如同冰冷的毒刺,扎在他近乎冻结的意识里。

骸骨之主……猎场……根系蔓延……劣质种子……他抬起眼,空洞的目光望向水塔下方。

铁罐城沉浸在深沉的夜色里,稀疏的灯火如同垂死者的眼睛。

远处,那片晨星之家的废墟在月光下像一块巨大的伤疤。

更远处,城市中心地带那些属于富人区的高楼大厦,闪烁着冷漠而繁华的霓虹。

在这片被遗忘的、如同巨大铁罐的贫民窟之下,真的潜伏着某种古老而饥饿的恐怖意志?

在收集绝望,播种死亡?

那黑色木偶呢?

它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是守护?

是寄生?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收割?

冰冷的意念流在他体内缓缓流淌,传递来一种模糊的、对这座城市更深层黑暗的感知。

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冰冷的“根须”,正悄无声息地在地下蔓延,汲取着养分——痛苦、恐惧、绝望……就在这时!

他脚下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错觉般的暗红色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光芒的来源,是粘在他破烂裤脚上的一小点东西——米粒大小,暗红色,如同凝固的熔岩碎屑,散发着微弱却极其熟悉的甜腥气息!

是骸骨战傀核心爆炸后飞溅出的残渣!

这粒微小的残渣,此刻正闪烁着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暗红光芒!

光芒的明暗节奏,隐隐构成一个极其微小、却与骸骨战傀核心上那诡异符号一脉相承的扭曲图案!

与此同时,林默体内那冰冷的意念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猛地波动起来!

传递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共鸣感!

仿佛这粒微小的残渣,是一个信号发射器,一个……道标!

林默灰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无法控制的波动!

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两点幽暗的乌光炽烈燃烧!

他猛地低头,死死盯住裤脚上那粒闪烁的暗红残渣!

它……在呼唤什么?!

怀中的琉璃似乎被主人瞬间爆发的冰冷气息惊醒,不安地动了一下,抬起头,那双异色瞳茫然地看向林默裤脚上那点微弱的红光。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琉璃的异色瞳中,那碧蓝色的右眼深处,一点极其微弱、近乎纯净的冰蓝色微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纯净、透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和……净化的意味?

与裤脚上那暗红、亵渎的光芒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碧蓝瞳孔中的冰蓝微光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琉璃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试探性地、极其快速地舔了一下林默裤脚上那粒闪烁的暗红残渣。

“滋……”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响起!

那粒暗红的残渣上闪烁的光芒猛地一滞!

如同被瞬间冻结!

残渣本身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也似乎微弱了一丝!

林默全身剧震!

他猛地看向琉璃!

小猫舔了舔嘴巴,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碧蓝的右眼瞳仁似乎比平时更清澈了一点点?

冰冷意念流传递来的那种与残渣的微弱共鸣感,在琉璃舔舐之后,竟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和……削弱?!

这……怎么可能?!

林默的脑中一片轰鸣!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泡沫般炸开!

琉璃的眼睛?

那冰蓝的微光?

它对这来自“骸骨之主”的亵渎之物,竟然有……克制作用?!

就在这时——“嗡……嗡……”裤脚上,那粒被琉璃舔舐过的暗红残渣,在光芒短暂停滞和气息微弱后,猛地爆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刺眼的暗红光芒!

仿佛被彻底激怒!

那微小的扭曲符号疯狂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虫!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急迫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跨越空间,猛地刺入林默的意识深处!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指向!

共鸣感的另一端,清晰地锚定在铁罐城深处——那片如同城市巨大溃疡、混乱污浊的“老狗”巢穴所在的地下区域!

并且,在飞速地移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带着这共鸣的源头,在地下穿行!

是另一颗“种子”?

还是……携带“种子”的“播种者”?

冰冷意念流传递来强烈的、近乎贪婪的吞噬欲望!

指向那共鸣的源头!

仿佛那是绝佳的补品!

林默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城市深处那片被罪恶和黑暗笼罩的区域!

灰败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冰冷杀意!

裤脚上,那粒暗红的残渣疯狂闪烁着,如同地狱的邀请函。

怀中的琉璃,碧蓝的右眼瞳仁深处,那点纯净的冰蓝微光,似乎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水塔顶端的夜风,骤然变得凛冽刺骨。

铁罐城更深、更污秽的黑暗里,某种东西,正循着道标而来。

而狩猎……或者被狩猎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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