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身为我亲传弟子的竹湳玉翎山。闭关疗伤时，门下的弟子闯进来大喊。

“师尊不好了，大魔头打上山来了！”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直到竹湳穿着一席被血染透的红衣，笑容张扬的站在我面前。“宋仙尊，别来无恙啊。

”他身后还堆着几具弟子的尸体，空气中都是浓厚的血腥味，我下意识的拔剑出鞘。

冰蓝色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入竹湳的指间稳稳停住。我，愣住了。

反手啪竹湳被直接拍飞出去。我指尖还残留着拍在他脸上的触感，那力道里裹着的惊怒与失望几乎要将我自己撕裂。竹湳撞在殿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染血的红衣下摆扫过石阶，溅起几点暗红。他却没立刻起身，只是用指腹轻轻蹭了蹭被打的侧脸。“师尊还是这么疼弟子。”他低笑出声，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血腥味，声音讽刺又我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冰蓝色的剑身映出我苍白的脸。殿外传来弟子们的惨叫声，混着他带来的魔众的嘶吼，像无数根针，扎进这百年未曾有过波澜的玉翎山。“你屠我山门，害我弟子，就为了说这些？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视线落在他身后那几具熟悉的尸体上，眼中闪过悲痛的神色。竹湳终于站起身，红衣上的血珠顺着衣褶滚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不然呢？”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带着血腥扑在我脸颊，我怒目而视，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竹湳”我怒吼一声。

“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同门你怎么可以这般随意的说杀就杀”我气急之下就动手了。

看着他身后弟子们的尸体，悲痛与悔恨交织在我心中。竹湳脸上没有半分动容，握着长剑的手甚至没松半分力道，剑尖上的血珠顺着锋刃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朵暗沉的红。“师兄同门？”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

一剑霜寒迅速冰封住周围，竹湳快速躲闪开脚连带着衣服都被冻住了一部分。

将被冻住的地方震开反手反击回去。我周身灵力骤然翻涌，冰蓝色长剑嗡鸣作响，寒气顺着剑身蔓延，瞬间在殿内凝结出层层霜花。竹湳的反击带着魔气撞上我的剑气，两股力量相击迸发的气浪掀动了我的衣袍，也吹动了他额前沾染血污的碎发。

“那些年你犯错是谁在寒潭冰牢里为你求情？是谁在你困惑时细心指导，所有的敦敦教诲都忘了吗？”我字字泣血，长剑横扫间带起漫天冰晶，“你说他们不配做你同门，那我呢？你今日踏平玉翎山，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步步紧逼，剑尖划破他颈侧肌肤，渗出血珠瞬间被寒气冻结竹湳被冰晶擦过肩头，血珠瞬间冻结在衣料上。他却笑了，笑得比殿外的血色夕阳还要刺眼：“师尊？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指尖抚过被剑气划破的伤口，“您当年若真信我，又怎会亲手将我打下诛仙台？”话音未落，他突然旋身，红衣如血蝶翻飞，魔气凝聚的长剑直逼我心口。我侧身避过，长剑点地，冰墙拔地而起将他与殿外的厮杀隔绝。

“诛仙台？”我望着他眼中翻涌的戾气，喉间发紧，“你勾结魔族屠戮凡人时，可还记得自己是玉翎山弟子？”竹湳的短刃卡在冰墙之上，他猛地抽回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凡人？那些嚼舌根的修士，那些冷眼旁观的同门，与食人的妖魔何异？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撞在冰墙上碎裂成无数尖锐的回音，“师尊，您教我斩妖除魔，可这世间最该斩的，是人心啊。”冰墙突然迸出裂痕，他的魔气竟在无声无息间侵蚀着我的术法。我心口一窒，看着他步步逼近，红衣下摆拖过地面的血迹，在霜白的殿内画出触目惊心的轨迹。

他抬手抚上我因震惊而微张的唇，指尖的血腥气刺得我偏过头，“师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勾唇略带讽刺地笑了笑，手上轻轻一捏，我的本命剑就断成两截。哐当，本命剑碎了。竹湳趁着宋知晃神的功夫反击，呲啦一声得手了。

封印的反噬加上本命灵剑受损，我虚弱地任竹湳抱在怀里。他脸上还挂着没有消散的戾气，指尖落在我的小腹处。下一秒，剧烈的痛楚从丹田处蔓延到全身。我忍不住惨叫出声，意识渐渐模糊。我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竹湳找上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折了我的本命灵剑，而第二件事，是生生震碎我的丹田，把我变成一个废人。

他应该是恨透了我吧。竹湳同样的受伤不轻毕竟宋知实力强大境界也不是虚设，还是将人拖起带回了魔界。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了。

密室的石门打开，一束光照进来，刺痛我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师兄，我们又见面了。”罗兰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出现在视线里。她缓缓走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师兄的阵法造诣还是那么高，我废了好大的劲才解开封印。

”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这张脸。依旧很漂亮，眼神却藏着令人心惊的嫉妒和杀意，像是恨不得我立马死去。“不光如此。”罗兰蹲下，笑盈盈地盯着我道：“当年，也是我引导的呢”“是你？！””我声音发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前这张曾让我视作亲妹的脸，此刻只剩狰狞的陌生。我不由自主地攥紧手心，连指甲陷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她闻言轻笑出声，指尖划过我身旁的石壁，那里还留着我挣扎时留下的抓痕“师兄就是太信人了。”她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她说到这顿了顿，眼尾染上点狠厉，“不把你拉下来，我怎么往上走？”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罗兰迅速敛了神色，退开半步时，脸上又堆起那副委屈又担忧的模样。我抬眼望去，竹湳的身影出现在结界入口，他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知刚从哪里回来。他先是看了眼罗兰，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我……我寻到师兄了。”罗兰声音发颤，往他身后躲了躲，“可师兄好像……不太对劲，他看我的眼神好凶。”喉间一股血腥味上涌，我咽不下去，哇的一口吐了一地。竹湳这才注意到我似的，缓缓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似笑非笑。“怎么，杀了我还不够，连自己的师妹都要下手吗？”“就因为她救了我？宋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有心。”我觉得他有病吧，满腹委屈却无力辩解，只有苦涩在心头不断蔓延。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现场除了他只有两个神经病。

张嘴吐出一口血沫，我艰难地开口：“我没有……”竹湳弯腰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提了起来。

他眸中闪烁着如冷血动物诡谲的寒意，凑近我的耳边，缓声道：“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没等我说话，竹湳直接把我扔了出去。

强大的冲击力让我晕头转向，后背重重地撞上墙壁。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后背的钝痛还在一阵阵抽紧，眼角余光里却见罗兰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是想扶我，指尖先落在了我胳膊上。然而手刚碰到我的身体，罗兰却突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不明所以，直到一股大力将我掀翻，疼得五脏六腑仿佛位移，几近窒息。

耳边响起竹湳关切的声音：“阿湳，你没事吧？”罗兰睫毛微颤，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怪师兄，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你出来的。

”竹湳却一脚踩在我背上，我能听见自己的骨头折断的声音。“呜！”我无力地呜咽出声，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偏偏意识又是清醒的，能清楚地听见竹湳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宋知，你不值得我对你心软。

”“你就多吃点苦头，怕了才会学乖。”说着，他对着下人们吩咐道：“来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严加看守，除了我，谁都不准靠近。”很快有人拿着刀进来，轻而易举地把虚弱不堪的我按在地下。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了我满脸。

我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醒来时，竹湳站在我旁边。

罗兰在一旁不满地嘟囔着：“我师兄可是天生的剑骨，待在魔界要不了多久就会……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祛除他体内的仙气改变根骨。

”竹湳的目光闪了闪，捻好被角起身：“什么办法？”心中一惊，我猛地睁开眼，不顾酸痛的手腕抓住他：“不要！我不同意。”竹湳转身的动作顿住，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松手。”我不松，语气里带上几分哀求：“你敢，罗兰你——”“够了！”竹湳甩开我的手，冷笑道：“这些重要吗？”罗兰看了一会好戏，这时才站出来，装模作样地扶我起来：“好了南竹，师兄身上还带着伤呢。

”“把人交给我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我一把推开假好心的罗兰：“不要碰我！

滚开！”那力道轻得可笑，却让罗兰摔破了膝盖。她咬唇，楚楚可怜地看向竹湳：“对不起，我只是救了你而已，我不知道师兄这么讨厌我。”我只觉得恶心，笑着咽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罗兰，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罗兰眼眶一红，眼角一滴泪要坠不坠：“竹湳，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竹湳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你。

”魔宫里有一个巨大的虿盆，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还有蝎子、蛇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来的毒虫。罗兰笑嘻嘻地把我往下推：“师兄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的。”随着盖子合上，唯一的光源消失。那些虫子铺天盖地地淹没我，尽情地吞噬我的血肉。起初我还惨叫不断，到后来嗓子叫哑了，出不了声。

罗兰才把我捞起来，硬生生地用小刀剜去我的仙骨。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秘术，抽走我的血换上魔兽的血。看着我因为排异反应而痛苦不堪，她开心不已：“师兄，等你成为了魔，你就会谢谢我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期间我数次自尽都被罗兰救了回来，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到立春这天，竹湳出现了，还带来一件红色的礼服亲自给我穿上。我没配合，却也没有反抗。

只是在他的手碰到我时猛地一颤，条件反射地抱着脑袋蹲下。

粘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表层，嗡嗡嗡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响起。我缩到角落里，无声地抽泣：“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竹湳手上还拿着那件衣服，他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顾我的挣扎抱我出房门。前厅，众人看着我议论纷纷，而我面无表情地缩在竹湳怀里，像樽没有生气的木偶。“把师尊还给我！”直到明亮的少年音穿透整个明堂，我如梦初醒。

那个后来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小徒弟，宋归穿过人群，窜进我的视线里。

可惜他的实力实在是太弱，竹湳不过随手一挥，他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