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三十八陈默徐厚山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完本小说钝刀三十八陈默徐厚山
第一章:刀鞘城市的霓虹透过肮脏的车窗,在徐厚山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斑。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感受着身旁陈默指尖残留的温度。这一刻,他是活着的。
“下次什么时候见?”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事后的沙哑,好听得让徐厚山心尖发颤。
徐厚山没有立刻回答。他贪恋这狭小空间里短暂的安宁,贪恋身旁这个男人的气息——廉价香烟、松节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这味道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三十五岁、按部就班的丈夫,而是某个更真实、更鲜活的存在。“还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厂里最近可能要加班……再说吧。”沉默在车内蔓延。徐厚山能感觉到陈默的不快,像一层薄冰无声无息地凝结在空气中。他睁开眼,侧过头去看他。
陈默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这个比他小五岁的男人,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躁动和艺术家特有的敏感偏执,像一簇不安分的火苗,既吸引着徐厚山这只飞蛾,又让他时刻感到被灼伤的危险。“加班?
”陈默嗤笑一声,带着明显的讥诮,“是你家里那位‘领导’又有什么新指示了吧?
”他刻意模仿着徐厚山平时称呼王蕙兰的语气,那调子听起来格外刺耳。“小默,”徐厚山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袭来,像潮水淹没头顶,“别这样。
你知道的……”“我知道什么?”陈默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我知道你每次来这里都像做贼,待不到两小时就要慌着回去。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三年了,还只能在这破车里或者我那间漏风的画室里偷偷摸摸!徐厚山,我他妈受够了这种看不见头的日子!”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徐厚山心上。
愧疚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伸出手,想去碰碰陈默的手臂,那是他仅有的几种笨拙的安慰方式之一,却被对方猛地甩开。“别碰我。”陈默扭过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给徐厚山一个紧绷的后脑勺,“你走吧。
下次……等你能确定能待够三小时再来找我。”这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徐厚山最脆弱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沙砾,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解释?承诺?他什么都给不了。
他只是一个被困在自身谎言囚笼里的可怜虫,连汲取一点点真实的温暖都显得那么奢侈和罪恶。“……好。”最终,他只挤出这一个干瘪的字。推开车门,深夜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散了他身上那点属于陈默的气息,也吹得他浑身一哆嗦。他站在路边,看着陈默那辆旧的白色SUV毫不留恋地汇入车流,尾灯迅速消失在下个拐角。
空落感瞬间将他填满,比这冬夜的风更冷。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冷意穿透夹克,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情绪都压回心底那个不见天日的盒子,然后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回家的路像一场漫长的刑期。每靠近一步,肩上的无形枷锁就沉重一分。他和王蕙兰的家在一个老旧但还算整洁的小区,是当年结婚时父母凑钱付的首付。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今晚恰巧是坏的。他摸着黑,一步步踏上楼梯,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沉重而孤单。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清晰的咔哒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这声音响得有些刺耳。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饭菜和消毒液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王蕙兰还没睡,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毛毯,电视里正播放着吵闹的午夜购物节目,但她显然没在看,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某个角落。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静,还有不易察觉的疲惫。“嗯。”徐厚山应了一声,弯腰换鞋,避开她的目光。
鞋柜旁整齐地放着他的几双鞋,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王蕙兰总是这样,把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像一种无声的控诉,反衬出他的杂乱和不堪。“吃饭了吗?
锅里还热着汤。”“吃过了。”他撒谎。和陈默在一起,时间总是不够用,哪还顾得上吃饭。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胃口,只想尽快躲进自己的壳里。他脱下外套,想把它挂进玄关的衣柜,却犹豫了一下。外套上或许还沾着陈默画室里松节油的味道,或许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味道。最后,他只是把外套随意搭在了椅背上。
王蕙兰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羽毛轻轻扫过,却带着千钧重量。
她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把目光投向喧闹的电视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毯上的绒球。
徐厚山感到一阵心虚,忙找话题:“怎么还没睡?”“睡不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腰有点酸,老毛病了。”这是一个信号。在过去,这种时候徐厚山或许会走过去,象征性地帮她揉两下。那是他们之间极少数的、算得上亲密的接触之一,总是进行得僵硬而尴尬。但今天,从陈默那里带回的温热还未完全散尽,他格外无法忍受这种触碰。他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哦……那早点休息。
”他干巴巴地说,然后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向卫生间,“我先洗个澡。”关上卫生间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刚结束一场艰苦的跋涉。
镜子里映出一张三十五岁男人的脸,平庸,憔悴,眼眶下面有着浓重的阴影,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写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压抑。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扑打着脸颊,试图洗去所有不该存在的痕迹和情绪。等他洗完澡出来,穿着保守的棉质睡衣,全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气味——王蕙兰买的,一种甜腻的花香,他很不喜欢,但这味道能覆盖一切——发现王蕙兰已经关掉了电视,却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卧室。她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厚山,”她叫住正要往书房走的他,“我们……聊聊好吗?”徐厚山的心猛地一沉。
最怕的就是这个。“聊什么?很晚了。”他声音有些发硬。“就一会儿。”她坚持道,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他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刻意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沙发柔软得可怕,像要把他吞噬。
他能闻到王蕙兰身上常用的护肤品味道,和她刚喝过的牛奶的甜香。
这一切都熟悉得令人窒息。“最近……你好像很累?”王蕙兰小心翼翼地开口,观察着他的脸色。“厂里事多,你不是不知道。”他盯着茶几上一个细微的木纹,回避着她的视线。“我知道。”她沉默了一下,手指绞在一起,“只是……我们好像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你每次回来都很晚,倒头就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埋怨,“这个家对你来说,是不是就是个旅馆?”来了。又是这种问题。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打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徐厚山感到一阵烦躁直冲头顶,他几乎要用吼的来回应,但残存的理智和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愧疚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
他用力咽下那口浊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你想多了。我就是太累了,赚钱养家不容易。”他搬出这个最万能也最苍白的理由。
“我不是要怪你……”王蕙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我只是……厚山,我们是夫妻啊。有时候我觉得……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你……”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徐厚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动作幅度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蕙兰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错愕逐渐变为受伤和难以置信。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堪的沉默。“……对不起,”徐厚山艰涩地开口,声音干哑,“我……我只是太累了。真的。”他重复着苍白的辩解,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明天,明天还要早起。先去睡了吧。”他几乎是仓皇地站起身,大步走向书房——那是在结婚第二年,他以加班晚归打扰她休息为由,硬生生从卧室里分割出来的狭小空间,是他在这個家里唯一的避难所。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声响。门外,一片死寂。他没有听到王蕙兰的哭声,也没有听到她回卧室的脚步声。
这种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感到煎熬。他滑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外面寂静无声,但他仿佛能听到两把钝刀,正从不同的方向,缓慢而执着地切割着他的人生。
一把来自门外那个他法律上的妻子,代表着社会规范、家庭责任和无爱的婚姻,日复一日地磨蚀着他的真实。另一把,来自刚刚决绝离去的恋人,代表着无法遏制的爱欲、渴望和那份求而不得、见不得光的痛苦,时刻提醒着他的虚伪和懦弱。而他,被这两把刀夹在中间,早已血肉模糊,无处可逃。
书房窗外,天色依旧沉暗,离黎明还很遥远。
《钝刀》第二章:锈迹书房的门板隔绝了客厅的灯光,却隔绝不了那沉重的寂静。
徐厚山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直到双腿麻木,才踉跄着起身,瘫倒在墙边那张狭窄的行军床上。
床上还残留着昨夜汗水与焦虑混合的气味。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陈默冷漠推开他的画面,一会儿是王蕙兰那双受伤却沉默的眼睛,最后交织成一片模糊的血色。凌晨四点,他猛地惊醒,心跳如鼓,冷汗浸湿了后背。
天光未亮,家里死寂。他悄声走出书房,客厅空无一人,主卧的门紧闭着。
昨晚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已经被整齐地挂进了玄关的衣柜。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刺,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更深的愧疚。他逃也似地提前离开了家,像个小偷。
一整天在机械加工厂里,徐厚山都心神不宁。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金属碎屑在空气中飞舞,这本该是他沉浸其中、暂时忘却烦恼的地方。可今天,每一个尖锐的噪音都像是在切割他的神经。他操作铣床时差点走神酿成事故,被车间主任吼了几句,他只是木然地点头,连道歉的力气都没有。午休时,他躲在嘈杂的食堂角落,手机在掌心攥得发烫。他点开那个没有保存名字的号码,输入又删掉,反复几次,最后只发出了一句干瘪的道歉: 昨天,对不起。是我不好。
消息像石沉大海,整个下午都没有回音。这种沉默比陈默的怒火更让他恐慌。
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个能让他偶尔浮出水面喘息片刻的孤岛。
下班铃响,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厂门,却远远看见了一个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陈默靠在他那辆白色SUV的车门上,穿着一件沾了些颜料污渍的黑色外套,指间夹着烟,在川流不息的下班人潮中显得格格不入,又格外醒目。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徐厚山,没有笑意,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徐厚山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左右环顾,生怕被熟悉的同事看见。他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什么样。”陈默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顺便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忙得连消息都没空回。”徐厚山感到一阵窘迫。“厂里管得严,干活不能看手机。”这个借口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陈默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扫过他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疲惫的脸,最后定格在他闪烁不定的眼睛上。
那眼神像是能剥开他所有的伪装,直刺内核。“上车。”陈默掐灭烟头,拉开车门。“去哪?
我……”徐厚山犹豫着,回家的念头像条件反射一样跳出来。“画室。我刚完成一幅画,想给你看看。”陈默的语气不容拒绝,“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徐厚山沉默了。对陈默的思念,以及对他昨天那句“下次再说”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他笨拙地爬上车,像是奔赴一场既渴望又危险的约会。陈默的画室远离市区,是一个旧仓库改建的大开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松节油、亚麻籽油和丙烯颜料的味道。画作堆得到处都是,有的完成了,有的只是狂乱的色块和线条。这里杂乱,拥挤,却充满了蓬勃的、未被束缚的生命力——与徐厚山那个整洁死寂的家形成残酷的对比。
一进门,陈默就把他按在了冰冷的门板上,粗暴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烟草的苦涩和一种发泄般的侵略性,毫无温情可言,更像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占有和惩罚。徐厚山僵硬了一瞬,随即被巨大的渴望淹没。
他生涩地回应着,双手紧紧抓住陈默外套的布料,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机器的轰鸣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但更清晰的是陈默急促的呼吸和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在这里,他不是丈夫,不是工人,只是一个被欲望和恐惧驱动的可怜虫。没有多余的言语,急切得近乎狼狈。在堆满画布的一角地板上,陈默近乎粗暴地扯开他的工作服,仿佛要剥掉那层代表另一种身份的枷锁。徐厚山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
身体的疼痛夹杂着短暂的、令人眩晕的愉悦,像电流一样击穿他积压已久的压抑。
他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解脱。这一刻,他是被需要的,是被渴望的。
哪怕这种需渴望如此粗暴,如此短暂,也足以让他暂时忘记门外那个世界施加于他身上的千斤重担。然而,激情退潮得很快。
就像一场高烧骤然退去,留下的是冰冷的虚脱和更深的空洞。徐厚山瘫软在地板上,看着头顶裸露的、布满灰尘的房梁,恍惚间觉得那像极了他婚姻的棺盖。
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方才那点可怜的欢愉。陈默坐起身,点燃了一支烟,侧影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和疏离。“她昨天跟你说什么了?”他突然问,声音恢复了冷静。
徐厚山身体一僵,拉过散落一旁的衣物盖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遮住不堪。
“没说什么……就是些家常。”“家常?”陈默嗤笑,“家常能让你像被鬼撵了一样跑回来,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徐厚山,你骗鬼呢?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徐厚山猛地坐起来,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尖锐,“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只是觉得我冷淡她。”“你难道不冷淡吗?”陈默的反问像一把冰锥,直直刺入核心。徐厚山哑口无言,颓然地低下头。陈默深吸一口烟,沉默了片刻,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慌的重量:“厚山,我累了。
”徐厚山的心脏骤然缩紧。“我不是要逼你,”陈默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但我三十了,我不想永远这样。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像阴沟里的老鼠。每次看你走,我都觉得自己他妈的真贱。”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敲在徐厚山心上:“我们……得有个了断。要么,你跟她摊牌,离婚。
我们堂堂正正在一起。哪怕日子难点,我认了。”徐厚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离婚?摊牌?他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父母的崩溃,同事的指点,足以将他彻底淹没毁灭。看着他这副样子,陈默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么,”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决绝的冷意,“我们就到此为止。彻底结束。对你,对我,或许都是解脱。
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好丈夫’,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
”“到此为止”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徐厚山脑海里炸开。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比面对王蕙兰的质疑时强烈百倍。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扑过去抓住陈默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肉里。“不……小默,别……别这么说……”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点时间,求你了……”他像个乞讨爱的乞丐,狼狈不堪。他无法选择,他两个都怕失去,更怕面对选择之后的任何后果。
他只能绝望地抓住眼前的人,这是他混乱人生中唯一能触碰到的真实温度。陈默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他只是任由徐厚山抓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半晌,才极其疲惫地说了一句:“穿好衣服吧,我送你回去。她该等急了。”回程的车里,死一样的寂静。徐厚山缩在副驾驶座上,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灵魂。
陈默的最后通牒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离婚,或分手。
无论哪个选项,都意味着他小心翼翼维持的、那虚假却平衡的生活将彻底崩塌。
车子再次停在那个熟悉的路口,像上一次的重演。这一次,陈默没有催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徐厚山的手放在门把上,却重得无法推开。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乞求,或者承诺,却发现词汇是如此贫乏无力。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像个被抽去提线的木偶,僵硬地下了车。站在冰冷的夜风里,他看着白色的车尾灯再次消失,感觉自己正站在一道深渊的边缘,无论向前向后,都是万劫不复。他一步一步挪回家,比昨夜更加沉重。推开家门,意外的,没有闻到饭菜的味道。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王蕙兰坐在餐桌旁,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只是静静地坐着。餐桌上空空如也。她抬起头看他,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嗯。”徐厚山的心提了起来。
“我还没做饭。”她说,目光扫过他皱巴巴、甚至沾了点点不明显颜料痕迹的工作服他竟完全没注意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没什么胃口。你要是饿,冰箱里有剩饭,自己热一下吧。”说完,她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他是否吃了饭,只是默默地走向卧室。
在房门关上前的那一刻,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轻轻地飘过来,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徐厚山的心脏:“以后要是加班,或者……有别的事,来不及回来吃饭,提前发个消息说一声吧。”“咔哒。”卧室门轻轻关上了。
徐厚山僵立在冰冷的、没有食物温度的客厅中央,浑身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她知道了什么?
她猜到了多少?那句“有别的事”像是一句轻飘飘的判决,宣告了他那拙劣的表演和谎言,或许早已漏洞百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锈,瞬间包裹了他,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最后的理智。他仿佛能听到那铁锈剥落的刺耳声响,以及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断裂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钝刀》第三章:磨刃陈默那句“到此为止”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在徐厚山脑海里生根发芽,日夜疯长。接下来的几天,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给陈默发的信息石沉大海,拨打的电话永远转入忙音。那个他唯一能汲取些许真实和温暖的源头,被他自己亲手——或者说,被他的懦弱和优柔寡断——彻底斩断了。这种彻底的失去,比以往任何一次争吵后的冷战都更令他恐惧。
它意味着那片可供他短暂喘息的灰色地带正在消失,他正被无情地逼向非黑即白的绝境,而无论哪一边,他都看不到出路。家里的气氛降至冰点。王蕙兰不再尝试沟通,甚至很少正眼看他。她依旧会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会洗好他的衣服做好他的饭,但这一切都像是在完成某种冰冷的程序。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