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心，跳得厉害。自行车把都在抖。她的手，软软的，却很有劲。

猛地把我从车座上拽下来。车子咣当一声，倒了。我还没站稳。她扯着我的胳膊，就往路边玉米地里钻。“快！进来！”她声音压得很低，眼睛亮得吓人。我懵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电影里的情节哗哗往外冒。这……这就要……野战？玉米叶子刮在脸上，有点痒。心里更痒。阳光透过叶子缝隙，晃眼。我嗓子发干。看着她后背，曲线动人。

处对象一年多了，最多就拉拉手，亲过一回脸。这进展……太突然了！我受宠若惊。

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那啥…晓芳…这…这地里不行吧…”我结结巴巴，腿有点软。她回头，瞪我一眼：“闭嘴！快点儿！”更使劲拽我。钻得更深了。玉米秆比人还高，密密匝匝。

绿油油一片。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又期待，又害怕。还有点刺激。她突然停下。松开我。

前面，玉米秆一阵晃动。钻出来两个人。我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一抬头。

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破草帽，脸晒得黝黑。手里拿着个掰下来的玉米棒子。

旁边是个中年妇女，系着头巾，汗顺着脸颊流。两人都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我僵住了。

血液好像一下子冻住。从头凉到脚。不是我想的那样！完蛋！晓芳喘了口气，指指那两人：“爸，妈！人给你们拽来了！”又指指我，对她爸妈说：“这就是小涛。

壮劳力！正好帮把手！”我：“……”她爸上下打量我，眉头皱着，能夹死苍蝇。

眼神像看地里那头不干活的光吃粮的驴。她妈扯出个笑：“哟，来了就好。正好，家里缺人掰棒子。”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看着晓芳。她冲我狡黠地眨眨眼，嘴角弯弯。顺手塞给我一只磨毛了边的手套。“给，戴上。别划伤了。”又凑近点，热气呼在我耳朵上，声音小得像蚊子：“表现好点，我爸这关就算你过了。”我低头。

看着那只脏兮兮的手套。再看看地里倒伏一片的玉米秆。阳光明晃晃的，晒得人发晕。

刚才那点旖旎心思，全飞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第一次上门。居然是在玉米地里。见家长。

然后，要干活！还得掰一下午！晓芳她爸咳嗽一声，打破沉默：“会掰吗？”我愣愣地摇头。

“看着！”他拿过一个玉米，大手一扭一掰，金黄的玉米棒子就下来了。动作利索。

“就这样。扔筐里。”他指指地头几个大竹筐。“哦，哦，好。”我赶紧点头，笨手笨脚地学。晓芳她妈递给我另一个手套：“孩子，辛苦你了啊。今年这雨坏的，机器下不了地。”我干笑：“不辛苦，阿姨，应该的。”心里泪流成河。

晓芳已经麻利地干上了。手指翻飞，比我快多了。我深吸一口气。钻进玉米丛。开始掰。

阳光越来越毒。玉米叶子边缘锋利，拉脖子。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蚊子嗡嗡叫，围着人转。腰很快酸了。弯下去，直起来。反复不停。一筐，两筐……晓芳爸不怎么说话，就是闷头干。速度极快。晓芳妈偶尔跟我说两句。问问我家里情况。我一边掰玉米，一边回答问题。汗流浃背，狼狈不堪。手很快就酸了。磨得发红。晓芳偷偷看我，抿嘴笑。

趁她爸妈不注意，塞给我一颗水果糖。“补充点体力。”糖很甜。化在嘴里。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好像，也没那么累了。只是没想到。那次的“一晌午”，只是个开始。

02雨，下了快半个月。没完没了。风也大，呼呼地刮。电话里，晓芳的声音发愁：“玉米全倒了。一片一片的。收割机根本进不去。”我正吃着饭：“啊？

那怎么办？”“人工收呗。爸妈快愁死了。五六亩呢。”我筷子停了停。心里一动。

感觉像个机会。上次掰了一下午玉米，她爸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至少留我吃了顿饭。

没把我轰出去。“那…那我明天过去帮忙？”我试探着问。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真的？

很累的。”“再累也得去啊。”我脱口而出，“你爸妈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自己都觉得肉麻。晓芳笑了声：“行。你说的。明天早点来。穿旧衣服，长袖长裤！

不然拉死你。”“遵命！”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到了。第一次，正式登她家的门。

心情紧张。手里提着路上买的水果和酒。院门开着。晓芳系着围裙出来，看见我，噗嗤笑了。

“你这身……挺专业啊。”我看看自己。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确实像来干活的。

她爸从屋里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礼物上。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

“来了。进来坐。”语气比玉米地里那次好了点。屋里简单，但干净。

晓芳妈给我倒了杯热水：“孩子，真麻烦你了。这么忙还过来。”“不麻烦阿姨，应该的。

”坐了一会儿，有点尴尬。她爸站起来：“走吧，下地。早干早完。”“哎！”我赶紧跟上。

地里的景象，比我想的还惨。玉米秆东倒西歪，全都趴在了泥水里。黄绿交错，一片狼藉。

泥泞不堪。晓芳递给我一副新手套，更厚实。还有一顶草帽。“武装好。

”她自己也全副武装，头巾包得严严实实。她爸已经下地了，穿着高筒雨鞋，踩在泥里，噗嗤噗嗤响。回头看我一眼：“能行吗？”男人不能说不行！我立刻点头：“没问题！

”一脚踩进泥里。冰凉。泥浆瞬间没过鞋帮。心里一哆嗦。面上保持镇定。开始干活。

掰玉米。倒伏的玉米更难掰。得弯更深的腰，或者干脆蹲着、跪在泥水里。玉米棒子也沉。

水汽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很快，汗就下来了。混着雨水，浑身湿透。腰像断了似的疼。

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晓芳在我旁边，一声不吭，动作飞快。她爸更是厉害。

几乎不见他休息。一垄一垄地往前推进。只有掰棒子的咔嚓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我咬牙坚持。不能停。不能被她爸看扁了。中午，晓芳妈送饭来地里。馒头，咸菜，一大壶热水。我们坐在田埂上吃。手是脏的，随便擦擦就拿馒头。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她爸递给我一个蒜头：“吃点，驱寒。”我受宠若惊，赶紧接过。“谢谢叔。”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但感觉，那堵冰冷的墙，好像裂了条缝。下午，继续。痛苦加倍。每弯一次腰，都像是酷刑。手上磨出了水泡，破了，疼。晓芳看见，没说话。晚上收工时，塞给我一管药膏。“擦擦。”眼神里有心疼。值了。两天。整整两天。

我几乎长在了玉米地里。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掰，扔，挪步。浑身散架。

但看着地里的玉米越来越少，筐里的越来越多。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她爸的话也稍微多了点。会指挥我：“那边几棵，去收了。”“这筐满了，抬出去。

”我成了主要劳力。03第二天傍晚。最后一片玉米掰完了。看着空荡荡的地，我差点一屁股坐泥水里。站不稳了。她爸看着地，点了一支烟，长长吐出一口。脸上，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笑意。他看向我，点点头：“还行。没怂。”就这三个字。

我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这是……认可了？晓芳碰碰我，眼睛笑成月牙。第三天，用她家的摩托三轮，往院里运玉米。我开的车。晓芳坐旁边。院子里，金黄的玉米堆成了小山。阳光下，金灿灿的。特别好看。晚上，晓芳妈做了一桌子好菜。

有鸡，有鱼。她爸拿出我带来的酒，给我倒了一杯。“喝点。解乏。”我双手接过。饭桌上，气氛好了很多。她爸问了我以后的想法，工作规划。聊了些家常。我一一回答。感觉，真的像一家人了。累。是真累。晚上躺在晓芳家客房的硬板床上。

感觉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酸疼得厉害。像被拖拉机碾过一遍。动弹不得。

心情却像飞上了天。轻飘飘的。通过了。最重要的考验。用五亩地倒伏的玉米，换来了一个媳妇。值。太值了。窗外，月亮很亮。照着院子里小山似的玉米。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