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女嫁给厂长儿子的风光婚礼上，她用那杯本该敬我的改口茶，“敬”了自己三杯。第一杯，哭诉我是个霸占家产的恶毒后妈；第二杯，控诉我是个让她有童年阴影的虐待狂；第三杯，她直接跪下，求我把她爸的抚恤金还给她。我的亲生儿子也冲上台，当着全市直播的镜头，嘶吼我婚内出轨，才害死了英雄丈夫。一夜之间，我从拥军模范变成了人人唾骂的烂货。被单位开除，搬进漏雨的筒子楼，生日那天，我想点根蜡烛，却忘了关煤气。火光吞噬我的瞬间，我看见继女在门外笑得扭曲。再睁眼，我回到了80年代的民政局门口，准备和丈夫贺骁领证。只有五岁的继女贺婷婷，拽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阿姨，我好怕怕哦。”

宝贝，别怕。这辈子，阿姨会亲自教你，什么叫真正的“怕”。

我叫秦筝，我重生了。

眼前红色的民政局大门，刺得我眼睛生疼。身边穿着崭新军装的男人，是我的丈夫贺骁。他刚从前线立功回来，胸前还戴着大红花，英挺的眉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拽着我衣角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他五岁的女儿，贺婷婷。她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阿姨，我好怕怕哦。”

上一世，就是这句“怕怕”，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噩梦。我掏心掏肺，把她和她哥哥贺安当亲生孩子养，自己省吃俭用，给他们买进口的麦乳精，穿的确良的新衣服。结果，我养出了两条中山狼。他们啃食我的血肉，毁掉我的名誉，最后眼睁睁看着我被烧死在出租屋里。

我垂下眼，看着贺婷Ting那张故作天真的脸。她的小手冰凉，正偷偷用力掐着我的掌心，指甲盖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她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宣战。

“怕什么？”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贺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温和：“婷婷，别怕，以后秦阿姨就是你妈妈了，她会疼你的。”

“可……可是哥哥说，后妈都会打人，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贺婷婷的眼泪说来就来，豆大的泪珠滚落，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我见犹怜。

好一招以退为进，先给我扣上一顶“恶毒后妈”的预备役帽子。

我扯了扯嘴角，没笑。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指尖在她细嫩的手腕上轻轻点了点，那里有一块不明显的淤青。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宝贝，白雪公主的后妈，可没你这么会演戏。你手腕上的伤，是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嫁祸给哥哥的吧？下次记得，对自己狠一点，不然留不下证据。”

贺婷婷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松开她，直起身子，对着一脸关切的贺骁露出一个标准的、贤惠的微笑：“孩子还小，认生是正常的。走吧，我们快进去，别错过了吉时。”

贺骁看着我温婉的笑容，又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女儿，眼里的疑虑被打消了。他牵起我的手，掌心宽厚而温暖：“秦筝，谢谢你。我常年不在家，安安和婷婷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轻声说，“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领完证，红本本拿到手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贺骁，这一世，我不再是为了你那句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为了让那两个小崽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回家的路上，贺骁要去部队归队，只把我们送到筒子楼的楼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脸颊微红：“这是我这个月的津贴，还有攒下的一些钱，一共五百块，你拿着家用。”

五百块，在1988年，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生活一年。

上一世，我把这笔钱全花在了两个孩子身上。而这一次，我微笑着收下：“好。”

贺骁走后，七岁的贺安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他像一头小豹子，恶狠狠地瞪着我，一把将妹妹拉到自己身后。他的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那是贺婷婷的“杰作”。

“不准你碰我妹妹！你这个坏女人，我爸是被你骗了！”他冲我吼道。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你站住！”贺安气急败坏地跟上来，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侧身一躲，他扑了个空，差点摔倒。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贺安，从今天起，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要是不想挨揍，就给我老实点。”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挥舞的拳头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这个孩子，骨子里是欺软怕硬的。

我不再看他，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这就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狭小，阴暗。墙上，还挂着贺骁和他前妻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眉眼间和贺婷婷有七分相似。

贺婷婷跟了进来，看到照片，立刻又开始她的表演。她指着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后妈……”

“想让你妈回来？”我走到照片前，慢条斯理地问。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期待地看着我。

我当着她的面，把照片从墙上摘下来。她以为我要收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下一秒，我走到窗边，手一松。

“哐当——”

相框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贺婷Ting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和门口的贺安都石化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对他们“温柔”一笑：“好了，现在你妈回不来了。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

我能清晰地看到，贺婷婷那张可爱的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恐惧”的情绪。而贺安，他紧紧攥着拳头，那双遗传自贺骁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很好，这才只是个开始。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映出我此刻陌生的脸。这张脸上，还带着属于二十四岁秦筝的青涩和单纯。但内里，早已换成了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贺骁，你那双好儿女，我帮你“好好”教。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