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一夜情对象，成了我儿子的幼儿园老师。为了应付催婚，我偷偷找来亲生儿子假扮继承人。直到家族晚宴上，DNA报告被当众公开。

程砚看着我身边的小人儿，手中的红酒杯突然碎裂：“林晚，你偷走我儿子的时候，问过我这亲爹同不同意吗？”会议室冷气开得足，我手心的汗却濡湿了资料页边缘。“林晚？

”主管敲了敲桌子，声音泛着冷硬的质感，像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就是你熬了三天做出来的东西？缺乏数据支撑，逻辑链脆弱。华而不实。

”周围投来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有幸灾乐祸，有漠然，也有极淡的同情。

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一下下凿在神经上。我喉头哽着，没说话，只低头胡乱整理文件。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猝不及防地从文件夹夹层滑落，飘到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旗袍，执扇倚栏，眉眼温婉，背景是朦胧的江南水乡。诡异的是，那张脸，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照片背面，是一行瘦金体小字：月下重逢非偶然，三生石上旧精魂。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攥紧。一股没由来的酸楚直冲鼻腔。“还有闲心带这些无关东西？

”主管瞥了一眼，语气更冷，“散会。”我抓起照片，几乎是逃离了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回到工位，指尖抚过照片背面那行字，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脑海里零碎地闪过一些画面——青石巷，油纸伞，一个穿着长衫的清瘦背影……我甩甩头，把这荒谬的幻觉归咎于连日的加班和压力。下班去接小野。

幼儿园门口永远叽叽喳喳像个小动物园。我一眼就看到那个安静的小身影，背着小恐龙书包，站在屋檐下，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没像其他孩子那样追逐打闹。“小野。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小跑过来：“妈妈。

”他的小手习惯性地牵住我的食指，温度熨帖过来。这小小的人儿，是我这几年兵荒马乱的生活里，唯一确定的光亮。“今天老师表扬你了没？

”我牵着他往家走。“表扬了。说我画画得好。”他声音轻轻的。“画的什么呀？

”“画了妈妈，”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个很高的叔叔。”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为什么画一个叔叔？”他摇摇头，不说了。小野性子闷，不像别的小孩什么都往外倒，心思细得让人心疼。晚上哄他睡下，我才敢让疲惫彻底爬上四肢百骸。手机屏幕亮起，是楚家老宅来的电话，第十八个未接来电。

紧接着一条短信弹出来，来自我那位永远一丝不苟的父亲：楚啸风，爷爷病重，想见曾孙。

家族晚宴下月初五，带‘儿子’回来。这是你最后的期限。我把手机扔沙发上，倒进沙发里，捏了捏眉心。催婚。继承人。楚家这一代，我顶着“总裁”的名头，却是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孤家寡人。二叔一家虎视眈眈，就盼着我出纰漏，好把他们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塞进集团核心。带个“儿子”回去？我上哪儿去变个儿子？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小野白天画的画——一个穿裙子的女人确实是我，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男人，穿着西装，男人和小野的手之间，用一条奇怪的虚线连着。

心口那股没由来的慌乱又涌上来。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找个孩子，五六岁，聪明伶俐，干净好看。报酬不是问题。要快。”电话那头应下。挂了电话，我看着小野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巨大的愧疚。林晚，你真是疯了。但楚家的漩涡，我必须拉着他一起跳吗？找来的孩子叫乐乐，很机灵，培训了几天，礼仪教条说得头头是道。

但那双眼睛里的精明和讨好，让我很不舒服。晚宴前一周，带乐乐去试定制的小西装，路过那家他总是眼巴巴看着的乐高店，小野轻轻“啊”了一声。“喜欢？”我问。他点点头，又立刻摇头：“很贵。”那一刻，心酸狠狠碾过。我蹲下来看着他：“小野，妈妈可能需要你帮一个忙。”他澄澈的眼睛望着我。“假装一下妈妈的儿子，去一个有很多好吃的地方玩一天，好不好？”他歪着头，想了想，小声问：“是像过家家那样吗？”“……对，就像过家家。”“好。”他答应了，没多问一句。我长吁一口气，心里那点负罪感却更重了。我给助理发消息，推掉了那个叫乐乐的孩子。就一天。我告诉自己，就带小野去应付一天。楚家那座深宅，吃人不吐骨头，我不能把一个陌生孩子往里推。而我自私地觉得，小野在身边，我能多几分底气。晚宴那晚，楚家老宅灯火通明。我牵着小野下车，他穿着量身剪裁的小西装，头发梳得整齐，看着像个矜贵的小少爷。他有点紧张，小手紧紧攥着我的。“别怕。”我低声说。“嗯。”他点头，背脊挺得直直的。踏入宴会厅，各种目光粘稠地贴上来。二叔楚怀信笑着迎过来，视线在小野身上来回扫视：“啸风，这就是孩子？藏得可真严实。叫什么名字？”“楚怀野。”我面不改色。“哦？怀字辈？

”二叔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笑着去摸小野的头，“好孩子，叫二叔公。”小野往后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手，没叫。二叔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点难看。“孩子怕生。”我淡淡一句带过，牵着小野往里走，去主位见爷爷。爷爷坐在轮椅上，精神看着还行，看到小野，浑浊的眼睛亮了些，招手让他过去：“来，让太爷爷看看。”小野抬头看我，我点点头，他才慢慢走过去。“像，真像啸风小时候……”爷爷摸着他的手，喃喃道。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着应和。宴会过半，表面一派和谐。小野很乖，坐在我旁边安静地吃东西，不吵不闹。我却总觉得有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这边，如芒在背。二叔端着酒杯晃过来，状似无意地提起：“啸风啊，不是二叔多心，这孩子认祖归宗是大事，总得有点凭据不是？

咱楚家的血脉，可不能混淆。”来了。我放下刀叉：“二叔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他笑着，从身后助理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夹，“正好有个朋友是做基因检测的，图个放心，大家说是不是？”周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爷爷也没说话，默认了这场闹剧。

我后背渗出冷汗，面上却强自镇定。我知道二叔会有动作，却没想过他这么直接，这么迫不及待。小野似乎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往我身边靠了靠。“二叔这是不信我？

”我冷下声。“哎，这话说的，都是为了家族嘛……”话音未落，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进来，步伐沉稳，带着一身来不及散去的风尘，气场却瞬间压住了全场。

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我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近，灯光掠过他深刻的脸部轮廓，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停止跳动，然后疯狂地擂鼓。怎么会是他……程砚？

他怎么会来这里？程砚，程氏资本的掌舵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楚家想搭线多少次都找不到门路的人。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主桌，视线甚至没分给旁边脸色骤变的二叔一秒，而是死死锁在我……和我身边的小野身上。

他的眼神深得骇人，里面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剧烈到近乎痛苦的情绪。

他在我们面前站定，目光终于移到我脸上，声音低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林晚。”他顿了顿，视线再次胶着在小野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像要把他吸进去。再开口，石破天惊——“你偷走我儿子的时候，”他手里的红酒杯“啪”地一声，被他硬生生捏碎，殷红的酒液混着几缕鲜红刺目的血，顺着他指缝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问过我这亲爹同不同意吗？！”整个宴会厅死寂得可怕。

我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双染血的手，轻轻颤抖。小野吓坏了，死死抱住我的胳膊，小脸苍白。程砚的目光从小野脸上移开，重新钉在我脸上，那里面是滔天的怒火，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深切的伤恸。

“六年两个月零三天。”他声音嘶哑，像破损的风箱，“林晚，你真狠。”六年前的那一夜，是个错误。那时我刚接手楚氏一个岌岌可危的项目，压力大到爆炸。在酒吧借酒浇愁，醉得一塌糊涂。只记得一个轮廓冷硬的男人，身上有好闻的雪松味。混乱，灼热，失控的眼泪和喘息。醒来是在酒店，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柜上一沓显眼的现金，像最羞辱的嘲讽。我仓皇逃离，试图把那个夜晚彻底封存。直到两个月后，身体的不适和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把我彻底打入地狱。我找不到他。

只知道耳边有人模糊叫过一声“程先生”。家族正逼我与另一家联姻，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我预约了手术。可躺上冰冷的手术台，听到仪器冰冷的嗡鸣时，我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落荒而逃。我恨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却无法扼杀这条无辜的小生命。我躲到国外，生下小野。他像个小天使，治愈了我所有灰暗。回国后，我把他藏得很好，独自承担一切。

我从未想过，程砚会以这种方式，雷霆万钧地重新闯入我的生命。更没想过，他竟一直知道小野的存在。程砚的话像一颗炸雷，把我劈得魂飞魄散。亲爹？

他是小野的……爸爸？宴会厅里落针可闻，所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二叔手里的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几张所谓的“DNA报告”散落出来，此刻显得无比可笑。程砚手上还在滴血，他却像毫无知觉，眼睛只死死盯着我和小野，那眼神像要把我们剥皮拆骨，又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复杂得让我窒息。爷爷猛地咳嗽起来，打破死寂。管家和佣人慌乱地上前。“程……程总……”二叔试图挽回局面，声音发颤。

程砚一个眼风扫过去，冰冷戾气，二叔瞬间噤声，脸色惨白。程砚不再看任何人，上前一步，朝小野伸出手，声音压抑得变了调：“过来。”小野吓得猛地缩进我怀里，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死死抓着我的衣角。程砚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小野全然抗拒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他下颌线绷得极紧，转向我，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你告诉他，我是谁。”我大脑乱成一团麻，护紧小野，声音发干：“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证据？”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骇人的红血丝，“林晚，你以为我程砚是会凭一张嘴认儿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