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一天，我被副总当众喊“小苏”。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海归了不起？

这里我说了算！” 项目汇报会上，我当场调出他挪用公款的证据链。 关系户总监抢功时，我反手甩出国际专利证书。 年度会议上，董事长突然推门而入： “谁给你们的胆子，欺负我女儿？” 众人这才发现，我随母姓。 而那个总叫我“小苏”的副总，正浑身发抖地喊我“大小姐”。冷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倾泻而下，均匀地泼洒在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近乎刺目的亮度。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混合了消毒水、昂贵皮革和某种工业香薰的独特气味，冰冷，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恒温中央空调孜孜不倦地吐着冷气，让每个踏进这栋“星锐科技”总部大楼的人，从皮肤到骨头缝都沁入一丝凉意。

苏晚就站在这片冰冷的辉煌之中。一身剪裁利落的藏青色修身西装套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形，既不过分张扬，也绝不失格。及肩的黑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耳后，露出线条清晰优美的下颌和颈项。她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像沉在深潭里的墨玉，幽深、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前台小姐程式化的微笑、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职员、墙上巨幅的充满未来感的科技产品海报。

这里是国内AI领域的头部企业之一，也是她抛下国外顶级实验室优渥条件，选择回归的战场。她手里只提着一个轻便的公文包，步履沉稳地走向前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您好，我是苏晚，今天入职，任AI研发部总监。”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

前台小姐核对了一下信息，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加深了一分：“苏总监您好，请稍等，我通知一下人事部。”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夸张的声音带着一股热风从侧面卷了过来：“哎呀！这不是我们新来的苏总监嘛！

欢迎欢迎！我是陈立峰，公司的副总，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陈立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笑容满面，眼睛眯成两条缝，脸上的褶子堆叠起来，显得异常热情。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微微发福，一套价格不菲的深灰色杰尼亚西装勉强裹住他略圆的肚子，手腕上那只劳力士金表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闪闪发光。他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就重重拍在苏晚的肩膀上，力道不小。“小苏啊，一路辛苦了吧？

”陈立峰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大堂里不少人的目光，“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不过呢，咱们星锐有星锐的规矩，海归的学历啊经验啊，到了这里都得重新适应，懂吗？

”他那句“小苏”叫得极其自然，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随意，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亲昵。

拍在肩膀上的手掌温热，甚至带着点汗意，那份过分的热情像一层油腻的薄膜，让苏晚感到一丝轻微的不适。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卸去了部分力道，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淡淡颔首：“陈副总，您好。”陈立峰似乎很满意这种开场，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在星锐，我说了算！

年轻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踏实，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花架子。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苏晚那个简洁至极的公文包，哈哈一笑，“行了，别在这站着了，走，小苏，我带你去研发部认认门！”他率先转身，迈着一种带着主人翁气场的步伐走向电梯间，那姿态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苏晚跟在他身后半步，能清晰地看到他后颈处堆叠的肥肉。

大堂里那些隐晦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带着探究、评估，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新来的海归总监？看起来好年轻，副总似乎也没太当回事，还一口一个“小苏”呢。研发部占据了星锐科技大厦的整整两层，空间开阔，设计前卫。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开放式办公区里摆满了高配置的电脑和闪烁的服务器机柜，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代码的味道。然而，当陈立峰如同巡场般领着苏晚走进这片区域时，一种微妙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来来来，都停一下手头的工作！”陈立峰拍了两下手掌，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召集令意味。敲击键盘的声音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好奇、探究、审视，像无数无形的探照灯打在苏晚身上。

陈立峰很满意这个效果，他侧身让出苏晚的位置，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他伸出手，手掌摊开指向苏晚，姿态像展示一件新到的物品，“这位，就是咱们公司花大价钱从国外顶尖实验室挖回来的高材生，苏晚！

以后就是你们研发部的新任总监了！大家鼓掌欢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礼貌而疏离，更多的是一种观望。陈立峰顿了顿，笑容更深，但声音里的温度却降了几分：“苏总监年轻有为，学历高，眼界也宽。不过呢，”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长辈式的“语重心长”，“咱们星锐有星锐的实情，不是光靠书本上的理论就能玩得转的。小苏啊，”他极其自然地又换回了那个称呼，目光带着一种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压迫感，直接锁定了苏晚，“以后工作要接地气，多听多看，别太急着表现。明白吗？”他没有给苏晚任何开口回应的时间，仿佛这番“训诫”才是重点。说完，他目光转向办公室深处，拔高声音喊道：“林总监！

出来一下！

”一个穿着当季新款香奈儿粗花呢套裙的女人应声从独立的玻璃隔间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妆容精致，栗色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下巴微抬，眼神在苏晚身上快速扫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评估和挑剔。她是林薇，前任总监，也是公司某位实权董事的亲侄女，此刻被降为副总监，脸上那点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林总监，”陈立峰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但眼神却传递着某种安抚，“苏总监刚来，业务上还需要熟悉，具体工作你多带带她。你们部门那个‘智眼’安防系统的优化项目，就由你和苏总监一起负责吧。苏总监负责核心算法的理论支持，你负责落地执行和团队管理，要好好配合，做出成绩来！”这分工简直是把“架空”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让苏晚这个名义上的总监去搞“理论支持”，而真正的执行权和团队管理权则牢牢握在林薇这个副总监手里。林薇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矜持地点头：“陈副总放心，我一定带好苏总监。”她刻意加重了“带好”两个字。

陈立峰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苏晚，脸上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小苏啊，林总监经验丰富，你多跟她学习，别辜负公司的期望。”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挑衅，“年轻人，要懂得收敛锋芒，这里不是靠吹嘘国外经历就能吃得开的。海归？呵，国内的水深着呢！”那句“海归了不起？

”的潜台词几乎呼之欲出，配合着那声轻蔑的“呵”，像一根冰冷的针，清晰地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整个研发部鸦雀无声，连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新来的总监，看她如何应对这赤裸裸的下马威。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粘稠的张力。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薇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得意目光，以及周围无数道目光中混杂的同情、幸灾乐祸或是纯粹的看戏心态。陈立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笑容，他甚至微微扬着下巴，似乎在等待苏晚的失态、辩解或是屈从。苏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愤怒，没有尴尬，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迎向陈立峰带着挑衅意味的视线，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墨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声的较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沉默接受时，苏晚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像冰层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细纹。“陈副总的话，我记下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水深不深，总要蹚过才知道。

至于‘智眼’项目，”她的目光转向林薇，平静无波，“林副总监经验丰富，落地执行自然责无旁贷。核心算法部分，我会确保它符合项目需求。”她的回应滴水不漏。

既没有硬顶陈立峰的权威，也没有对林薇表现出任何热络。她强调了林薇的“副总监”身份，点明了她对核心算法的掌控权，同时用一个“符合需求”的表述，隐晦地划定了自己的责任范围——她只对算法本身的性能和效果负责，至于林薇怎么“执行”，那是她的事。这份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态度，反而让陈立峰和林薇都有些意外。陈立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化开，像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行，行，有这态度就好！你们忙！”他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不再看苏晚，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研发部，留下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

林薇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她上下打量着苏晚，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刻：“苏总监真是年轻气盛。也好，那核心算法的理论模型就拜托你了，一周后项目组中期汇报，希望能看到你的初步成果。

需要什么资源，可以找我申请。”她刻意强调了“申请”二字，然后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疏离的声响，回到了自己的玻璃隔间。无形的硝烟暂时散去，但冰冷的隔阂已然建立。

苏晚走到那个紧邻着林薇办公室、小了一半、甚至显得有些局促的新总监办公室。

里面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和一台电脑，空旷得有些冷清。她放下公文包，走到窗边。

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城市钢筋水泥的冰冷丛林，阳光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投下长长的阴影。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一张温馨的合影：背景是异国葱郁的庄园草坪，一位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温柔地笑着，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

苏晚站在他们中间，笑容明媚而放松，与此刻的沉静判若两人。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张合影，随即解锁手机，拨出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传来：“小姐。”“秦叔，”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查一下星锐科技陈立峰近三年的财务流水，尤其是与‘智眼’项目相关的所有资金进出记录。另外，帮我准备一份关于‘智眼’项目原始核心算法专利归属和所有迭代版本的完整技术评估报告，最高权限级别。”“明白，小姐。资料会加密传输到您的安全端口。是否需要介入处理林薇？

”秦叔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询问晚餐菜单。“不必。

”苏晚的视线扫过玻璃隔间里林薇正在打电话、眉飞色舞的侧影，“让她再得意几天。棋子，要留在棋盘上才有用。”挂断电话，她走到电脑前坐下。屏幕冷光映亮她沉静的侧脸，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打开一个极其简洁的命令行界面，输入一串复杂的密钥。

屏幕上瞬间跳出进度条，海量的加密数据开始无声地涌入这台看似普通的办公电脑。

她的战场，才刚刚铺开。接下来的几天，研发部的氛围诡异而压抑。苏晚几乎成了透明人。

林薇掌控着项目组会议、资源调配、人员安排，所有重要的信息流都刻意绕开了苏晚的办公室。偶尔需要“理论支持”，也只是让助理周倩——一个妆容精致、眼神灵活、对林薇言听计从的年轻女孩，送来几份语焉不详的需求文档，或者干脆就是口头传达几句模糊的要求。“苏总监，林副总监说那个图像识别算法的响应时间需要再压缩0.5秒，让您看看怎么优化一下理论模型。”周倩又一次站在苏晚桌前，语气带着程式化的客气，眼神却飘忽不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苏晚从屏幕上复杂的算法模型视图中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压缩0.5秒是基于哪个具体场景下的测试瓶颈？

现有硬件架构的极限评估报告有吗？关联的传感器数据流延迟是多少？

”一连串专业而具体的问题，让周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明显慌乱起来：“呃…这个…林副总监没说那么细，就是觉得…觉得应该还能更快点吧？

您看着办就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苏晚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她很清楚，林薇根本不懂技术，这些模糊的要求不过是故意刁难，试图让她出错或者知难而退。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的屏幕。屏幕上并非林薇以为的“理论模型”，而是一个高度优化的全新算法框架，正在模拟环境中进行着远超当前“智眼”系统能力的压力测试。同时，另一个加密窗口里，秦叔传来的关于陈立峰的资金流水分析报告正一行行滚动，几条指向不明的大额资金转移记录被高亮标出，时间点恰好与“智眼”项目前期几次关键采购和外包合同签订重合。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很快到了项目中期汇报的日子。

星锐科技最大的多功能会议厅，椭圆形的长桌坐满了人。陈立峰坐在主位，林薇坐在他左手边，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其他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分坐两侧。

苏晚的位置被安排在长桌靠近门口的一端，几乎是个边缘角落。汇报开始。林薇站起身，打开精心制作的PPT，投影上展示着各种图表和数据。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激情：“各位领导，在陈副总的英明指导和项目组全体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智眼’安防系统优化项目进展非常顺利！特别是在核心算法的优化方面，我们成功将识别准确率提升了5个百分点，响应时间缩短了10%！

这标志着我们的技术实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她滔滔不绝，将功劳大包大揽，偶尔提到“苏总监在理论层面也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思路”时，语气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陈立峰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目光扫过苏晚时，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其他与会者也都纷纷点头，对林薇的汇报表示认可。林薇的汇报接近尾声，她特意点开一张华丽的柱状对比图，声音带着激动：“请看！

这是我们优化后的核心算法与市面上主流竞品的性能对比！全面领先！

这足以证明我们团队的实力和方向正确！”会议厅里响起一片赞许的低语声。

林薇得意地看向陈立峰，陈立峰也准备做总结性发言。就在这时，坐在角落的苏晚，平静地举起了手。她的动作并不突兀，却瞬间打破了会议原有的节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薇的笑容僵在脸上，陈立峰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不悦。“陈副总，各位，”苏晚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林副总监展示的性能对比数据，是基于未经我确认的内部测试结果。而事实上，”她操作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会议厅前方巨大的主屏幕上，林薇那张华丽的对比图瞬间被替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带有国际权威专利局徽标的文件扫描件，以及一份详细的技术评估报告摘要。

文件上清晰地显示着“智眼”项目核心算法的原始专利归属，并非星锐科技，而是一家早已被收购的海外小公司。

评估报告则用醒目的红字标注：“当前迭代版本存在严重冗余代码及潜在安全漏洞，导致实际运行效率低于原始版本，识别准确率提升仅1.2%，响应时间缩短实际为3.7%，与汇报数据存在重大偏差。”满场哗然！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来，指着苏晚，声音因为惊怒而尖利：“你胡说！

苏晚！你这是污蔑！你懂什么技术！这些文件是伪造的！

”陈立峰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重重一拍桌子：“苏晚！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捣乱！拿出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质疑同事！

林副总监是公司元老，她的汇报是经过我认可的！你一个新人，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立刻给我出去！”他声色俱厉，试图用权威将苏晚压下去。苏晚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看暴怒的陈立峰，也没有看失态的林薇，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些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脸孔。她走到主控台前，动作从容不迫，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去。“专利文件来自WIPO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公开数据库，注册号清晰可查。技术评估报告由第三方独立机构‘泰坦科技评测’出具，具有国际公信力，报告编号在此。”她将报告编号清晰地投射在大屏幕上。然后，她调出了自己这几日默默工作的成果——一个全新的算法架构模型，以及它在模拟环境中运行的实时数据流。

“基于对原始专利的深入分析和当前版本问题的定位，”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重新设计了核心算法框架。

这是模拟测试结果：识别准确率提升12.8%，响应时间缩短25.3%，系统资源占用降低40%，并彻底修复了已知安全漏洞。”大屏幕上，简洁直观的数据图表和流畅的模拟演示，与林薇之前那份华丽的PPT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高下立判！会议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在为林薇鼓掌的人，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

陈立峰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又猛地看向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