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揽月楼。我那名满京华的纨绔爹爹，正一手抱着我，一手举着酒杯，和一群狐朋狗友高谈阔论。靡靡之音绕梁，脂粉香气熏人。

我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坐在一群醉醺醺的男人中间，像个异类。上一世，就是因为他这不着调的德行，我们沈家被政敌构陷，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刑场上，他抱着我，第一次流下悔恨的眼泪。“念念，爹对不起你。”血溅三尺，记忆戛然而止。

而现在，看着这张依旧俊朗不羁的脸，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三字经》，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爹！先生说了，今天不把‘人之初，性本善’背完，不准吃饭！”1.“陆月遥，你骂谁狗男女？

自己出轨还污蔑我和小晴，有意思吗？”“她只是我干妹妹，你能不能别心思那么肮脏？

”发现他背叛我，我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他还跟我狮子大张口，我忍不了了：“你和你的情妹妹做到医院急救，我懒得点破，要分手就大方点，我不会死缠烂打，但你上来就倒打一耙，还让我赔500万，我没报警说你勒索，都是好的了！”“你安排的小公寓我还没搬进去，这些年恋爱一直都是AA，扬言要给我的生活费也就是嘴上说说，你如果非要撕逼，那我也不用给你留脸了！

”他愣住了，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念念，你……你哭什么？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京城四大纨绔之三，全都哄笑起来。“听洲兄，你这女儿可以啊，这么小就知道来青楼抓你读书了？”“哈哈哈，我看是侯爷管得严，把沈兄逼得只能带女儿出来喝酒了！”“小念念，别哭，叔叔这里有糖吃。

”我爹脸上挂不住，尴尬地想把我从他腿上扒拉下来。“胡闹！

谁教你把书带到这种地方来的？”我哭得更大声了，眼泪鼻涕一齐往他那身名贵的云锦袍子上抹。“爹爹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陪我读书的！

你答应过爷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这当然是我胡诌的。我爹从不陪我读书，我爷爷，也就是老承恩侯，早就被他气得撒手不管了。但我知道，我爹这人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说他不守信用，更怕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果然，沈听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念！你给我闭嘴！”我哪里肯依，哭声穿云裂石，把揽月楼的姑娘们都招来了。“爹爹是坏蛋！爹爹是大骗子！

呜呜呜……”他旁边的安远伯世子李景最先受不了，捂着耳朵直摆手：“行了行了听洲，你快带她回去吧，这魔音贯耳的，酒都喝不下去了。”镇国公府的小公爷钱多多更是直接，掏出一锭银子塞给我爹：“算我求你了，快带你家这卷王回去，我下次请你喝更好的。

”我爹沈听洲，在一众纨绔同情的目光中，黑着脸把我从揽月楼扛了出来。一路上，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回到侯府，他把我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气得原地踱步。“沈念！

你长本事了啊！敢去揽月楼砸我的场子了！”我吸了吸鼻子，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爹，我饿了。”他一噎，所有准备好的训斥都堵在了喉咙里。

看着我瘦小的身板和哭得红肿的眼睛，他终究还是心软了，长叹一口气，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饿了是吧？走，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饭，这背书的事，咱俩得好好说道说道。

”我窝在他怀里，小声地，坚定地回了一句：“好，吃完饭，我教爹爹背书。

”沈听洲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我摔了。2.我爹大概以为我只是小孩子心性，闹着玩。

所以当晚，他酒足饭饱，哼着小曲准备出门继续下半场时，被我堵在了门口。

我搬了个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手里捧着《三字经》，身边点着一盏比我还高的灯。“爹，去哪儿啊？”我奶声奶气地问。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爹出去给你买糖葫芦。”“不用了。

”我拍了拍身边另一个小板凳，“坐，我们开始吧。”沈听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念念啊，这读书呢，讲究循序渐进，你看天色已晚……”“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爹，学习要趁早。”他彻底没辙了，看着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得认命地坐了下来。“行行行，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于是，承恩侯府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五岁的我，拿着一根小戒尺，在我二十岁的爹手心上轻轻敲打。“爹，不对，是‘性相近，习相远’，不是‘性相远，习相近’。”“爹，你打哈欠了，是不是不认真？要不要我给你唱个提神醒脑的歌？

”沈听洲欲哭无泪，一个头两个大。“别别别，我错了，我认真，我认真还不行吗？

”一个时辰后，他总算磕磕巴巴地背完了前四句，我才大发慈悲地放他去睡觉。临走前，我还不忘叮嘱：“爹，明天卯时起床晨读，我已经跟门房说好了，他会用公鸡叫你。

”沈听洲的背影，萧瑟得像一棵被霜打了的白菜。自此，我开始了对我爹惨无人道的“魔鬼改造计划”。他要去斗鸡，我把他的爱鸡藏起来，换成了一本《论语》。他要去赌钱，我把他藏在床底的银票全换成了四书五经的摘抄本。

他要去喝酒，我提前买通了酒楼的小二，把他杯子里的梨花白换成了最苦的莲子心茶。

沈听洲被我折腾得苦不堪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都在看我们父女俩的笑话。“听说了吗？承恩侯府那位小侯爷，被他五岁的女儿逼着读书呢！

”“可不是嘛，听说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天天在家之乎者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沈听洲可是把整个国子监的先生都气跑的主，现在居然栽在自己女儿手上了。

”我二叔沈听言一家，更是把这事当成了饭后谈资。二叔是庶出，一直对我爹这个嫡子霸占着侯府继承权心怀不满。这天，他带着二婶和我的堂姐沈嫣来我们院里“探望”。二婶一进门，就捏着帕子，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哎哟，大哥这真是用功啊，大白天的还在读书，这是要考状元不成？

”我爹正被我逼着抄写《大学》，闻言，脸都绿了，手里的笔差点没掰断。沈嫣比我大三岁，一向看不起我这个“纨绔的女儿”。她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爹爹，我今天又被先生夸奖了呢，先生说我过两年一定能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二叔抚着胡子，故作谦虚：“嫣儿不可骄傲，你大伯这么用功，以后说不定比你还有出息呢。”话是这么说，但他眼里的轻蔑和嘲讽，谁都看得出来。我爹气得把笔一摔，就要发作。我却抢先一步，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沈嫣面前，甜甜一笑。“嫣姐姐好厉害呀，那妹妹考考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句话出自哪里，又作何解呢？

”3.沈嫣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平日里学的不过是些诗词歌赋，做个绣活，对于这些经义典籍，哪里懂半分。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婶脸色也有些难看，连忙打圆场：“念念，你姐姐学的是女红德行，这些男人们的东西，她自然是不懂的。

”“哦？”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可是我听先生说，读书明理，不分男女呀。

难道二婶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可我怎么记得，前朝的长孙皇后，就能与太宗皇帝共论朝政呢？”一番话，说得二婶哑口无言，二叔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爹沈听洲在旁边都看傻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他这个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女儿，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惊异和审视。二叔一家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人一走，我爹立刻把我抱了起来，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好样的！念念！不愧是我沈听洲的女儿！

太给爹长脸了！”他兴奋得在屋子里转圈，仿佛刚才被人嘲讽的不是他一样。

我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看着他：“爹，你不想一直被人看不起，对不对？

”沈听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把我放下，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想又如何？

我……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这是实话。上一世，他不是没努力过。爷爷也曾为他请遍名师，可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看到书本就头疼，最后彻底自暴自弃，成了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笑话。

“爹，你信我吗？”我拉着他的手，仰头看他。我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笃定。沈听洲被我看得心里发毛，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信。

”“那好。”我从书案上抽出一张纸，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爹，从今天起，别的书你都可以不看，但这篇文章，你必须给我背得滚瓜烂熟！”那篇文章的题目，是《论边防之要》。三个月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秋闱。而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上一世秋闱的主考官，当朝大儒，林清源。这篇文章，也是上一世秋闱的考题。

我重活一世，最大的金手指，便是这领先了十年的记忆。爹，这一世，我不仅要让你活下去，我还要让你，站到那万人之巅！4.沈听洲看着那篇策论，一脸的生无可恋。“念念，这……这是什么鬼画符？比《大学》还难懂。”“难懂也得懂。”我板着小脸，拿出戒尺，“爹，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篇文章背不下来，你今年都别想踏出院门一步。

”我爹哀嚎一声，认命地捧起了那篇文章。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彻底化身成了魔鬼教官。

从遣词造句，到引经据典，我一点一点地给他抠，一点一点地给他喂。他记不住，我就让他抄一百遍。他想偷懒，我就断了他的酒肉供应。

承恩侯府的下人们都快不认识他们的小侯爷了。曾经那个飞鹰走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形容枯槁，眼下乌青，整日关在书房里，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疯魔。连我爷爷，老承恩侯，都被惊动了。他悄悄来看过几次，每次都站在窗外，看着里面我拿着戒尺督促我爹读书的场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走了。

他大概以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被我这个更不正常的孙女给逼疯了。秋闱那天，我爹是被我一脚踹出家门的。他双眼无神，脚步虚浮，活像一只要被送上断头台的囚犯。

“念念，我……我有点紧张。”他抓住我的手，手心冰凉。“爹，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吗？

”我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一字一句道，“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你不是去考试，你是去登基！”我这句从别处学来的鸡汤，显然没什么用。我爹的腿肚子还是在打颤。

我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塞进他嘴里。“爹，甜吗？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考中了，以后天天有糖吃。”沈听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考场。那背影，竟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5.等待放榜的日子是煎熬的。我爹考完出来，就跟脱了层皮似的，在床上一躺三天，连饭都是我喂到嘴边的。他觉得他考砸了。“念念，你那篇文章，根本没考到！”他一脸的悲愤，“考的是什么《论民生之本》，我连题目都没看懂！”我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林清源大学士这个人，最重策论的格局。《论边防之要》和《论民生之本》，看似题目不同，但其核心都是一样的——国泰，方能民安。我教我爹背下的那篇文章，里面的许多论点，完全可以套用过去。只要他不是太蠢，把文章的骨架搭起来，再填上自己的血肉，拿个举人功名，绰绰有余。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承恩侯府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不为别的，只为那张贴出来的皇榜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沈、听、洲！虽然只是吊在榜尾，一个末流的第九十八名。

但对于一个曾经的纨绔子弟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奇迹！我爹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思考自己下半辈子是不是要去街头卖艺。当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喊出那句“小侯爷！中了！您中了！”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他愣了半晌，颤抖着手指向自己。“我？中了？”“是您！就是您！第九十八名举人！”“轰”的一声，沈听洲的脑子炸了。他猛地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一把将我抱住，举过头顶，疯狂地转圈。

“我中了！念念！你听见没有！你爹我中了！我是举人老爷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眼泪都飙了出来。我被他转得头晕眼花，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爹，这只是个开始。我们的路，还很长。6.沈听洲中举的消息，像一颗炸雷，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那些曾经看我们父女笑话的人，现在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提着重礼登门道贺。“哎呀，我就说听洲贤侄不是池中之物，这不就一飞冲天了嘛！”“是啊是啊，虎父无犬子，老侯爷英雄了得，小侯爷自然也是人中之龙！”我爹第一次享受到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整个人都飘了，挺着胸膛，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二叔一家的脸色，则是最难看的。他们来道贺的时候，笑容比哭还难看。“大哥，恭喜啊。

”二叔沈听言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没想到，你还真有这读书的天分。

”二婶更是酸溜溜地看着我：“还是念念会教，把她爹都教成举人了。不像我们家嫣儿，就知道弄些花花草草，一点用都没有。”正被丫鬟簇拥着赏花的沈嫣听到这话，脸一白，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我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二弟这话说的，天分我倒不觉得，主要是我们家念念教得好。不像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一句话，噎得二叔半天说不出话来。送走他们，我爹得意地对我挑了挑眉：“怎么样，念念，爹刚才威风吧？”我点点头，给他倒了杯茶：“威风。但是爹，你别忘了，这只是个开始。明年春天就是会试，殿试，那才是真正的龙门。”我爹的笑容一僵，刚翘起来的尾巴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还……还考啊？”“当然。”我看着他，眼神不容置疑，“我的目标，是让你当上内阁首辅。区区一个举人，算得了什么？”沈听洲手一抖，茶杯差点摔了。

“内……内阁首辅？”他结结巴巴地说，“念念，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能考上举人，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事在人为。”我握住他的手，“爹，你比你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以前只是没人逼你，从现在开始，有我。”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沈听洲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豪情。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就听你的！考！老子明天就开始闭关读书！

”7.会试在即，时间紧迫。我给我爹制定了更加严苛的学习计划。每天只准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去读书的路上。沈听洲的哀嚎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承恩侯府。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上一世，我们沈家之所以倒得那么快，就是因为在朝中毫无根基，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爹这个承恩侯世子，听着风光，实则只是个空头衔。一旦老侯爷百年，我们这一房，就会立刻被二叔他们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啃得骨头都不剩。想要改变命运，唯有科举。只有手握实权，才能在这吃人的京城里，站稳脚跟。为了给我爹补充营养，我把自己的月钱都拿了出来，天天让厨房给他炖人参鸡汤，海参鱼翅。我爹一边喝着补汤，一边流着眼泪看书。“念念，爹觉得，爹不是在考状元，爹是在用命换功名啊。”我摸摸他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大型犬类。“爹，乖，喝完汤，我们再来复盘一下上届会试的策论。”就在我对我爹进行填鸭式教育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上一世害我们满门抄斩的元凶，当朝吏部尚书，赵铨。他居然亲自登门，说要给我爹做媒。8.“听洲贤侄啊，一表人才，如今又高中举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赵铨坐在主位上，捋着他那山羊胡，笑得像只老狐狸。“小女锦瑟，年方十六，粗通文墨，样貌也是尚可。老夫觉得，与贤侄正是天作之合啊。”我爹坐在下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一个纨绔子弟，哪里见过这种朝廷大员。更何况，对方还是吏部尚书，掌管着天下官员的升迁调动，是所有举子都想巴结的对象。老侯爷，我爷爷，显然也对这门亲事动了心。“赵大人说笑了，能与府上结亲，是我沈家的福气。

”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要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从屏风后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爷！爹！女儿不同意！”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铨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哦？这便是沈家的小孙女吧？

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胆色。只是不知，为何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抬起头，直视着他，这个上一世将我们沈家推入深渊的刽子手。“因为我爹要专心读书，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现在谈婚论嫁，只会分了我爹的心，耽误他的前程！

”我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我爹在旁边听得嘴巴都张大了，他大概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连我爷爷，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赵铨的脸色却沉了下去。他一个堂堂吏部尚书，纡尊降贵地来提亲，居然被一个五岁的黄毛丫头给拒了。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他冷笑一声，“听洲贤侄，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爹身上。我紧张地捏紧了拳头。爹，千万别犯傻。

赵铨的女儿赵锦瑟，上一世就是京城有名的“望门寡”。她先后许配过三户人家，结果那三家的公子，都在成亲前意外暴毙。京城里都传言，赵锦瑟八字克夫。

赵铨之所以急着把她嫁给我爹，不过是看我爹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家世又好，正好用来“冲喜”。上一世，我爹就是娶了赵锦瑟后，才开始厄运缠身。

先是无缘无故沾染上赌瘾，输光了家产。然后又被人设计，卷入科场舞弊案。最后，赵铨“大义灭亲”，亲自上奏弹劾，才有了我们沈家满门抄斩的结局。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他再踏入这个火坑！9.我爹沈听洲，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铨，最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赵铨一揖到底。“赵大人，小女无状，还望您海涵。只是……她说的，也正是在下的心里话。”“在下才疏学浅，能侥幸中举，已是万幸。实在不敢再分心于儿女私情，唯愿能悬梁刺股，勤学苦读，不负圣上恩泽，不负……不负小女的期望。”他说得恳切至极，连我都差点信了。我知道，他这么说，多半不是因为他真的多有上进心，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眼里的祈求。

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爹，其实比谁都在乎我。赵铨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好一个沈听洲！好一个父女情深！老夫今天算是见识了！我们走！

”他拂袖而去，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一场提亲，不欢而散。我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爹的鼻子骂：“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那是吏部尚书！你得罪了他，以后还想有什么前程！”我爹缩着脖子，不敢还嘴。我却站了出来，挡在他身前。“爷爷，您别生气。爹他不是有意的。而且，强扭的瓜不甜，赵尚书的女儿，咱们沈家高攀不起。

”“你懂什么！”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懂。”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懂真正的权势，不是靠联姻得来的，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爹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尚书岳丈，而是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爷爷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指着我们父女俩，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胡闹”，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俩。我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念念，我是不是闯大祸了？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爹，你做得对。”“真的？”“真的。”我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爹，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们沈家，不求人，不攀附，我们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