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会议上，主管陈艳当众甩给我一叠文件：“实习生林默，这周业绩垫底，明天不用来了。

” 我低头看见文件上被篡改的数据痕迹，抬头时撞见陈艳新做的水晶指甲。 “艳姐，上季度你挪用公款的美容发票…需要我群发吗？” 茶水间里，老油条张伟阴阳怪气：“新人就是不懂规矩。

” 我反手调出他冒领奖金的录音：“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

” 当公司面临最大客户流失危机时，我拨通了通讯录置顶的号码：“赵董，三年考察期该结束了吧？” 次日总裁办下发红头文件： “即日起由林默接任集团CEO，原管理层全部开除。” 陈艳在开除名单上签字时，突然盯着我的枸杞保温杯：“三年前收购案的神秘操盘手…也爱喝这个。

” 我微微一笑：“那是我师父。” 总裁专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我对着手机轻声道：“师父，该您出山喝茶了。”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卖力地吹着冷风，却吹不散那股粘稠凝固的压抑。长条形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围坐一圈的各部门主管和核心员工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投影幕布上，上周销售部的业绩柱状图色彩斑斓，唯独代表“林默”的那一栏，是刺眼、孤零零的深红色，像一道淌血的伤口，远远地、绝望地矮了下去，垫在所有人的脚下。

销售部主管陈艳端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西装套裙，衬得她妆容精致的脸愈发显得冷硬。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金属外壳的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规律而令人心烦的“哒、哒”声。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最终像两枚冰冷的钉子，精准地钉在了会议桌最末端那个身影上。“上周的业绩，大家都看到了。”陈艳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清晰地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砸开，“有人，拖了我们整个团队的后腿！

”她猛地停住敲击，手肘一撑桌面，身体前倾，目光如刀，直刺过去：“林默！

”坐在末位的林默抬起了头。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洗得有些发旧，在一众光鲜亮丽的主管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秋的湖水，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惺忪，静静地看着陈艳，那目光里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让陈艳心头莫名地烦躁了一下。“站起来！”陈艳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有些刺耳。

林默依言站了起来，身形清瘦，背脊挺得笔直，有种松柏般的韧劲。“啪！

”陈艳抓起面前早就准备好的一叠打印纸，手臂猛地一扬，那叠纸被她狠狠甩了出去。

锋利的纸张边缘割开空气，发出短促的呼啸，然后哗啦啦散开，像一群被惊飞的白鸟，劈头盖脸地砸向林默。有几张撞在他的胸口，更多的则飘飘荡荡，狼狈地落在他脚边的灰色地毯上，有几页甚至滑到了旁边同事的椅子底下。

“看看你这周交上来的东西！”陈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因为怒意和某种得逞的快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数据混乱！逻辑不清！敷衍了事！

简直是一堆垃圾！实习生林默，你告诉我，公司花钱请你来，是让你在这里混日子的吗？

”她喘了口气，指甲上那簇新做的、镶满碎钻的水晶甲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锐利的光芒，随着她用力点指林默的动作而闪烁：“你这种态度，这种能力，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这周业绩垫底，明天不用来了！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死寂。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艳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纸张落定后残留的细微沙沙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有幸灾乐祸的，有漠不关心的，也有那么一两道带着点微弱的同情，但很快又垂下眼帘。没人说话，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林默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那几页纸。他的目光很慢，很仔细地扫过那些打印出来的图表和数字。然后，他弯下了腰。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丝毫被当众羞辱的狼狈或愤怒。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捡起脚边最近的一张纸，指尖在上面一行被刻意修改过的数据上轻轻抚过。那处修改很隐蔽，用了相近的油墨颜色，但细看之下，能发现覆盖层下原本的数字轮廓，以及一个极其细微的、属于某个特定型号打印机的碳粉堆叠痕迹。这种痕迹，他曾经在某个至关重要的项目里，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研究对手的造假文件时才彻底掌握。

他的指腹在那处修改上停留了零点几秒，然后继续捡起另一张纸。动作从容，仿佛只是在收拾自己不小心掉落的物品。陈艳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地烧得更旺，几乎要冲破她精心维持的冷硬外壳。她正要再次发作，林默却已经直起了身。他手里拿着几张捡起的纸，抬起头，目光再次迎上陈艳那双因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眼睛。

他的视线没有在她精心描绘过的眉眼上停留，而是微微下移，精准地落在了她搭在桌沿、那几根闪烁着冰冷光芒、新做好的水晶指甲上。指甲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打印机油墨的灰色印迹。

林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淡得几乎不存在，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陈艳营造的愤怒气场。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清晰地穿透了会议室凝固的空气：“艳姐，”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上个月三号，财务部那笔报销有点问题的五万八千块的‘高级美容护理’发票……电子档备份，需要我现在群发给全公司，抄送一下审计部和董事会邮箱吗？”轰——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陈艳脸上那层因愤怒和掌控欲而泛起的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一片，像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她搭在桌沿的手指猛地痉挛了一下，那精心修饰的水晶指甲用力刮过光滑的桌面，发出“吱——”一声刺耳的锐响。

她眼中滔天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无法置信的惊恐取代，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林默，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身体，此刻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只有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整个会议室，彻底陷入了冰封般的死寂。刚才还在看戏的众人，表情瞬间凝固，愕然、震惊、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了惊惧和茫然。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嗡鸣，以及每个人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林默没再看陈艳，也没看其他人。他弯腰，继续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张张捡起，动作依旧不慌不忙，整理整齐。然后，他拿着那叠文件，转身，在几十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推开厚重的会议室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那个骤然失序的世界。

茶水间里弥漫着廉价的速溶咖啡和甜腻奶茶粉混合的气味。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切割进来，在光洁的不锈钢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默站在角落的饮水机旁，手里拿着他那个磨得有些掉漆的深蓝色保温杯，正慢条斯理地拧开盖子。杯口氤氲出带着淡淡药香的白色水汽，几颗饱满的暗红色枸杞在水里沉沉浮浮。“哟，这不是我们林大实习生嘛！

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了？心理素质够硬的啊！

”一个油滑的、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销售部的老油条张伟端着个印着夸张Logo的马克杯晃了进来。他四十出头，身材微微发福，头发稀疏地梳向一边，努力维持着几分所谓的“精英感”，脸上挂着那种混迹职场多年、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圆滑笑容。他踱到咖啡机旁，一边慢悠悠地接着咖啡，一边斜睨着林默，嘴里啧啧有声。“年轻人啊，就是火气大，不懂规矩。”张伟嘬了一口滚烫的咖啡，故意发出满足的吸气声，“艳姐那是为你好，敲打敲打你，让你知道职场的深浅。你倒好，直接当众给人下不来台……啧啧，这以后在销售部，还怎么混？”他晃着杯子，踱步到林默旁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语重心长，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试探：“听哥一句劝，找个机会，低个头，认个错。

艳姐那人心眼儿……咳，是有点小，但吃软不吃硬。你跟她硬顶？没好果子吃！这年头，饭碗不好端啊。”林默盖好保温杯的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他像是没听见张伟前面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张伟那张写满“我是为你好”的脸上。“张哥说得对。

”林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规矩很重要。

”张伟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带着点“孺子可教”的得意，正要再“指点”两句。

林默却紧接着，用一种平铺直叙、仿佛在念说明书般的口吻继续道：“就像上个月，你帮陈主管‘代领’的那笔‘季度团队突出贡献奖’，三万七千六百块整。规矩是，冒领奖金，数额较大，属于职务侵占。”张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水泥面具。

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凝固在脸上，显得异常滑稽。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褐色液体泼溅出来，烫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杯子摔了。林默像是没看见他的狼狈，慢悠悠地从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拉了几下，然后点开了某个音频文件。

张伟那刻意压低、带着点谄媚和贪婪的熟悉嗓音，无比清晰地在这小小的茶水间里响起：“艳姐，您放心！

那笔奖金我明天一早就去财务‘代领’了，保证办得妥妥当当！老规矩，您那份……我懂的，下班后转您卡上！这事儿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嘿嘿……”录音很短，只有十几秒。

但每一秒，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张伟骤然失血的脸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林默手中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刚才那副指点江山的“老大哥”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扒光后赤裸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茶水间里还有其他两个正在洗杯子的同事，此刻也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只有饮水机加热时发出的“咕噜”声，不合时宜地响着。林默按停了录音，把手机放回口袋，动作自然得如同只是收起了公交卡。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漂浮的枸杞，浅浅地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然后，他才抬眼，对上张伟那双因惊恐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林默的嘴角似乎又向上弯了那么一丝丝，淡得几乎看不见，声音平缓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张哥，你说对吧？”说完，他不再看石化般的张伟一眼，拿着他那旧保温杯，步履从容地走出了茶水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清瘦的背影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带。

茶水间里，只剩下张伟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那杯被打翻在地、还在冒着微弱热气的咖啡残渍，缓缓蔓延开来。星海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专属电梯间，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光可鉴人的镜面墙壁映出林默的身影，依旧是那身洗得发旧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与这象征着集团权力顶峰的奢华环境格格不入。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蝼蚁般穿梭的车流和火柴盒般的楼宇。城市的喧嚣被厚厚的隔音玻璃过滤掉，只剩下一种遥远的嗡鸣。

三天前那场震动整个集团的“邮件风暴”余波未平——陈艳被勒令停职接受内部调查，张伟则因涉嫌职务侵占直接被安保带走，至今未归。销售部乃至整个集团的中下层，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惶恐和猜测。流言如同暗流，在公司的每个角落悄然涌动。

有人说林默是董事长的私生子，有人说他掌握了高层致命的把柄，更有人说他是某个神秘机构派来的商业间谍……唯独没有人相信，一个实习生能仅凭自己翻出如此大的浪。林默对这些猜测置若罔闻。

他像一株长在风暴中心的植物，安静地继续着他“实习生”的工作。只是，再没有人敢轻易地给他甩脸色，或是指使他去打杂跑腿。他周围形成了一圈无形的真空地带。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市场部副总监周明发来的信息，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一丝试探：林默，方便聊聊吗？关于和辉耀科技那个单子，出了点状况……周明是个能力尚可但性格优柔寡断的中年男人，一直夹在几方势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