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轮善恶念(苏婉清沈鹤易)最新推荐小说_在哪看免费小说因果轮善恶念苏婉清沈鹤易
1 惊才绝艳睢阳城的日光,曾是暖的。十四岁的沈鹤易,就站在那片暖光里。
州试放榜的红绸从贡院飞檐垂落,“沈鹤易”三个金字被日头照得发亮。风过时,红绸猎猎,像在为他喝彩。满城人潮涌来,都想一睹这位“五岁通五经,十岁剑已精”的沈家公子——他着一身月白锦袍,腰悬青锋,剑穗随步履轻摇,眉目俊朗如裁,既有书生的温润,又藏着剑客的锐光。连京城来的御史见了,都忍不住赞叹:“此子冠绝京华,天命不凡。”“沈小公子这双眼,亮得像能照见人心呢。
”茶肆里的老者啧啧称奇。他们不知,这双眼睛不仅能照见人心,还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魂灵。夜里走过街角,遇着孤魂徘徊,他会悄悄放下半块干粮,轻声道:“莫怕,前面有灯。”那是他的阴阳眼,最是纯澈,见了阴物从无半分惧色,反倒常存怜悯,怕它们在暗夜里孤寂。父亲沈敬之常抚着他的背说:“鹤易,才学是安邦的基石,剑术是护善的臂膀,心纯,方能行远。”他记在心里,练剑时会避开廊下的蚁群,读史时会为忠烈落泪。那时的他,是睢阳城捧在掌心的明珠,风光无限,连护城河边的柳丝,都似为他低垂。他与苏婉清的婚约,是全城都羡艳的佳话。
两人自襁褓中便相识,她会坐在他练剑的海棠树下,看他剑尖挑落花瓣,再递上一方绣着双鲤的帕子,他会在她生辰时,亲手雕一支木簪,簪头是她最爱的白梅,花瓣上的纹路细如发丝。“婉清,等我考中进士,便八抬大轿娶你。”他握着她的手,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苏婉清红了脸,将半块鸳鸯玉佩塞进他掌心:“我等你,一辈子。
”那时的天很蓝,日子很慢,他以为,这样的好时光,会漫长得没有尽头。2 玉碎宫倾,血染青衫天,是从大旱那年开始裂的。先是河流见底,田地里的禾苗枯死在根上,接着,饿殍开始出现在路边,像被晒蔫的草。然而官仓里明明堆着赈灾粮,那些戴乌纱帽的人却视而不见,反倒变本加厉地搜刮,酒楼里夜夜笙歌,酒肉香气飘到城外,与灾民的哀嚎缠在一起,刺得人眼眶生疼。沈敬之是出了名的硬骨头,看着百姓啃树皮、易子而食,气得浑身发抖。
他将贪官截留粮食、虚报灾情的罪证一笔笔抄录,血书递到巡抚衙门时,字字泣血:“我沈敬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百姓讨个公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公道没等来,等来的是罗织的罪名。“沈敬之勾结逆党,意图谋反!
”官差踹开沈府大门时,沈鹤易正在给苏婉清写信,笔尖刚落“婉清吾爱”四字。“爹!
”他冲上去想护父亲,却被官差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父亲被铁链锁住,那身常穿的青布官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抄家的兵丁像饿狼,翻箱倒柜,连母亲陪嫁的银钗都没放过。沈鹤易被按在地上,额头磕在青石砖上,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腥又苦。他听见母亲的哭声,听见兵丁的骂声,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他是沈家的儿子,不能倒下。家道中落,快得像一场骤雨。他们从宽敞的宅院搬到城郊的破屋,四面漏风,冬天冷得像冰窖。沈鹤易走在街上,昔日恭敬的问候变成了指指点点,“贪官的儿子”“报应”,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血珠滴在地上,很快被尘土盖住。他最想做的,是考功名,为父亲翻案。
他把破屋的油灯点到天明,经书翻得卷了边,手指被墨染得洗不掉。可乡试放榜前一日,他刚走出书斋,就被几个蒙面人拖进了暗巷。“罪臣之子,也配考功名?”冰冷的声音落下,拳脚像雨点般砸来。他想拔剑,却被死死按住,右手腕被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是官府找来的高手,废了他的右手经脉,那个曾舞剑如风的手,从此连笔都握不稳了,提笔时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为什么……”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看着蒙面人消失在巷口,眼里第一次有了绝望。更痛的是那一日,他听闻苏婉清要另嫁他人,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他疯了似的攥着那支白梅木簪,簪头已被摩挲得发亮,跌跌撞撞跑到侍郎府外,跪在冰冷的石阶上,一跪就是三天三夜。雨下得很大,他浑身湿透,伤口泡得发白,嗓子喊哑了,只能一遍遍比划着,求她见一面,哪怕只是说句话。府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她,是她家管家,手里拿着那个他送的鸳鸯玉佩,扔在泥水里。
“我家小姐明日便要出阁,沈公子,你这样纠缠,是想毁了她吗?”管家居高临下,语气冰冷如刀,“她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也配不上她了。”他扑过去想捡那玉佩,却被家丁一脚踹开。雨水泥泞溅了他满脸,他看着那半块玉佩在泥里翻滚,像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那支木簪从怀里滑落,摔在石阶上,簪头的白梅断成两截。
那天,他是爬着回破屋的,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母亲就是在那时染上天花的。
邻巷的张婆婆得了病,无家可归,母亲心善,把人接回家照料,结果被传染了。
沈鹤易守在床边,看着母亲的皮肤一点点溃烂,高烧不退,嘴里胡乱喊着“敬之”“鹤易”。
他想去找大夫,可手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弱。
母亲断气时,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脓疮淌着黄水,死状惨不忍睹,他甚至不敢伸手为她合上眼。沈鹤易张着嘴,想喊“娘”,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成了哑巴,连哭都哭不出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具空壳。
父亲从牢里放出来时,已经形销骨立。得知母亲的死讯,他一口血喷在墙上,从此咳疾缠身,连下床都难。他们被贪官以“防瘟疫蔓延”为由,贬到了旱灾最严重的青溪镇。
3 青溪绝念,岭底生魇土地裂得能塞进拳头,路边的树皮被剥光了,饿死的人堆在土坡上,散发着恶臭。沈鹤易和父亲挤在一间四面漏风的土坯房里,靠挖野菜、啃草根度日。
他的右手废了,左手笨拙地拿着小铲子,在干裂的地里刨着,常常被石头硌得出血,伤口结了痂,又被泥土磨破,反复不休。可他还是改不了那点“善”。找到半块发霉的窝头,会分给饿得直哭的孩子;看见老人摔倒在路边,会用左手吃力地把人扶起来;夜里用阴阳眼看见饿死的魂灵,会捡些枯枝,为他们堆个小小的火堆,轻声比划着“一路好走”。有一次,他和父亲三天没吃东西,饿得眼冒金星,遇见一个乞讨的孩童,父亲还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半块草根,塞到孩子手里,说:“娃,吃吧。”沈鹤易看着父亲枯槁的手,眼眶发酸,却流不出泪。
他们为村里做了不少事,帮着修补漏雨的祠堂,帮着寻找水源,甚至用父亲教的土方子,治好了几个小病。可当瘟疫蔓延开来时,村民们还是把矛头指向了他们。“是他们!
是这两个外来的丧门星带来的瘟疫!”“把他们赶出去!不然我们都得死!
”沈鹤易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出了血,用左手比划着,求他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哪怕只是墙角。父亲咳着血,拉着他的手,嘶哑道:“我们走……别求了……”他们被赶出了青溪镇,像两条丧家之犬,狼狈地拖着破包袱,在旷野里漫无目的地走。父亲的咳疾越来越重,走几步就要歇一歇,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风一吹都像要倒。走到一处山坳时,遇上了几个流窜的土匪。
他们抢走了父亲藏在怀里的、准备给他买药的几枚碎银,还嫌不够,举着刀就朝沈鹤易砍来。
“鹤易——!”父亲猛地从他背上挣脱,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刀锋落下,血溅了沈鹤易满脸,